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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情无极 page 11 作者:楚月

  “观羽……”她希望能看见他的脸令自己放心她更需要他的笑容来消明她的困惑,让她全心全意信任。

  观羽,回头来……求你回头来……

  严观羽终于转过头,从她眼底读到了些许的怀疑、质疑,好一会儿后,他轻轻叹口气,并露出失望的神情。

  “你信他了,是吧?”

  冯怀真怔了一下,亟欲澄清。“不,我没有……”

  “抱歉,我刚刚确实利用你引出张顺,本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因为他很狡狷,很难抓到,所以只得冒险。”他淡淡解释后再也不看她。

  “没关系,我明白。观羽,我……”

  他抬起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必解释,我明白。想必你也累了,我让琥珀送你回房休息,有些事需要独处方能好好想清楚。怀真,若你不愿意,我也明白。”严观羽握紧拳头困难地说出这完话后转身离开。

  冯怀真却再也找不到声音喊住他,只因他说中了自己的心思——那一瞬,她确实怀疑他。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他只是、只是……为何她要失忆?

  此刻,她非常痛恨自己记不得过去的事,她的态度必定伤害了观羽,才使他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

  唉……她该如何收拾善后?

  他不仅利用怀真引出张顺,甚至利用张顺来测试怀真对他的信任……如此冷静又冷酷的行为,莫怪琥珀会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其实连他自己也很后悔。

  早在第一次问怀真是否相信他,而她给了笃定的答复后,他便不该再有疑虑,既然怀真都相信他,他还有什么好怕?

  然而当张顺一再挑拨时,他的心竟然动摇了,甚至不敢转头面对怀真,就怕看到她眼中的不信任。

  其实,到了最后他应该向她好好解释,那么怀真必然不会再有疑念,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四眸相对的那一刻,她的怀疑令他迟疑了。

  明知她失忆不记得过去的事,实在不该太苛求她,若换做自己,受了人挑拨,又怎可能毫不动摇只是……他的怀真应该对他全然信任不该有所存疑才是。

  因为这信念,他什么都不愿再解释了。

  明天便要成亲,他此刻却懊悔不已。

  适才,他应该要仔细解释,不该让她产生误解,可他什么也没说,不仅转身就走,甚至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她……

  “唉。”严观羽捂着脸后悔的心情只能透过声音吐出。

  他不该这么做的,应该对她多包容一点,偏偏仍做出最错的决定。

  真是该死!

  第7章(2)

  “主子……”

  “琥珀,你也认为我做错了,是吧?”他黯然地问。

  “不敢。”

  严观羽自嘲一笑。“我确实错了,质疑怀真不相信我的同时,对她亦有一丝丝的试探意味,我真的太糟糕了是不?明明应该安慰她,好好向她解释,斩断她心中的困惑,结果我居然转身就走,并把所有的问题都留给她决定——嘴里说要珍惜保护她,实则做出伤害她的事,我与张顺又有何不同?”

  “不同的……你和他绝对不同。”

  娇弱的声音否定他的自责坚定的步履毫不迟疑地走向他。

  严观羽不敢转身,就怕是场梦。

  “观羽,我承认那时的确有片刻的动摇,可我仍决定相信你,相信你的眼神、你的声音以及你的表情——我知道你绝不会伤害,我所以请转头看我好吗?”

  “怀真……”琥珀不知何时离去冯怀真却站在他身后一脸倦容。见她双眸红肿,定是哭了许久,他好不心疼。“我让你心痛了。”他伸手抚着她的颊,万般自责。

  冯怀真按着他的手猛摇头,泪水又无声溃堤。“不……不是你,是我自己,我不该有所怀疑,是我害了自己也伤害你,观羽,抱歉。”

  严观羽激动地抱住她,力道之大仿佛想将她永远揽在怀里,不愿放开。

  “不要向我道歉,永远都不……因为是我欠你,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是我的错!  ”

  “我相信你,真的!  ”

  严观羽深深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当年知道有人要对冯府不利时,我晚了一步,只有救出被人追杀的你,那时除了那群盗贼外,另有人觊觎墨光玉,为了保护你,我暂时不能带你离开春河城,便将你安置在一处隐密的地方,想等风声过去后再带你回北凉城,岂料后来你无故失踪了……我以为是那群盗贼抓走你,愤而追杀剩下没死的那几个,最后找到张顺却问不出你的下落,便以眼还眼让他饱受火焚的痛楚,只是没料到他竟死里逃生,至于最后一颗墨光玉,我确实一无所知,是张顺欲栽赃我。”

  “我相信你,观羽。”冯怀真听得再次红了眼眶。

  “怀真,谢谢你,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不……我们是夫妻一定要携手同心不是吗?”

  严观羽露出迷人的笑容,说:“丫头,我俩还没成亲便急着要当我的娘子,就知道你爱惨了我。”

  冯怀真破涕为笑,不再与他争辩。

  爱惨了他又如何?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不是吗?

  雨过天晴后的隔天,便是两人的大喜之日。

  失踪半日的程奉刀拖着伤势回到严府告知张顺被人救走一事。

  “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力!  ”

  “对方能将你打伤,代表他也是高手,既然张顺被救走就算了,反正他的目的已被识破,你先去疗伤,再告知琥珀加强守卫,不许陌生人进入府里。”

  “是。”程奉刀欲离开书房时外头却走进两个男人。

  走在前头的男人穿着华丽气势尊贵昂首阔步,睥睨房内的两人。

  “陌生人?本王也算陌生人吗?”男人偏冷的语气令严观羽为之一震。

  “司徒王爷?!”

  司徒竞泠冷一笑,不请自入。

  “看来严老板很诧异为何本王爷没回京城,反而还在北凉城是吧?这都得怪你的手下太粗心大意露出马脚,要甩开便不是难事了。没想到严老板即将大婚,此等大事本王怎可不来道喜。”

  “王爷请坐。”严观羽很快恢复镇定。

  “都坐!受了伤的人更应该坐是不?”司徒竞含笑道并有意无意地看了程奉刀一眼。

  严观羽示意程奉刀离开,后者坚决不走,抱伤与司徒竞的护卫对峙。

  “不知王爷此次前来北凉城有何要事?”严观羽确实惊讶司徒竞会出现在此,不过很快收敛情绪将主导权夺目。

  司徒竞细长的眼眸看不出一丝波涛,教人猜不出他的心意,但薄唇轻扬释出善意。“本王是临时才知道今日是严老板的大喜之日,来不及准备厚礼,只好送上一份薄礼,奉上!  ”

  司徒竞的护卫随即将一只木匣放于桌上,程奉刀上前打开,里头竟摆着张顺的人头。

  严观羽心一凛不动声色地握紧椅子扶手。

  “相信严老板必定能明白这份礼物的意义对不?”司徒竞的口吻满是挑嚣,严观羽气定神闲地开口:“王爷有事明说。”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俐落的办事态度!  ”司徒竞双手交垒置于腿上,唇角的笑意始终不褪,有张俊美容颜的他却带给人一种恐怖的死气。“昨日这家伙告诉本王一件有趣的事,他说我找了许久的人就藏在你府里,而我想要的墨光玉亦被你所得。观羽,凭我们多年的交情,我怎可能信他不信你,你说是吧?所以我便要他的命来为他所说的话负责。

  “当年冯府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也相信你说的话,结果你竟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次如此怕我来又是想保护谁?相信你自己心知肚明,用不着我再说下去,墨光玉还有两颗,你我一人一颗非常公平,只是你竟贪心得两颗都想得到,结果一颗碎了,剩下的最后一颗,我势在必得!  ”

  “王爷,我确实没有墨光玉,要不凭王爷的本事怎看不穿观羽的谎言?冯怀真已失忆,根本想不起墨光玉之事,王爷可以断了自她这里下手的念头。”严观羽冷冷回应,不带一丝感情。

  据闻司徒竞那双锐利的眼可看透人心因此在他面前不可有太多情绪。

  “你如何肯定她失忆不记得了?说不定是她欺骗你?”司徒竞笑笑地反问。

  “若我是冯怀真,就算为求自保而撒下漫天大谎也无所谓。”

  “昨日我已设局,生死交关之际,她依然不记得墨光玉,我相信不会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设局?

  站在门外的冯怀真僵住她压根没办法思考了。

  刚刚她听到什么?

  什么设局?什么是墨光玉?

  昨日观羽不是还说他不清楚墨光玉的下落,是张顺栽赃,怎么现在却听到这些……难道这一切全是陷阱,为了引她入局?

  她最信任并即将成为她夫婿的男人欺瞒了她,她还能相信谁?

  还有,为何她始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究竟是在哪看过?

  她的头好疼,整个人却动弹不得,声音也发不出来……

  “好,既然你这么说,本王再信你一次,相信聪明的你不会与本王争夺星光玉。对了,刚才所送的礼物本王觉得太轻了些,显不出诚意,决定再添上另一个礼,让你明白本王有多重视你的婚礼,把她带进来。”

  司徒竞话语方落,他身后的护卫随即将站在门外的冯怀真带进房里,同时替她解开穴道。

  “怀真?!”严观羽一脸惊愕。

  司徒竞起身走到冯怀真面前。

  冯怀真望着这名将她带至书房门外、让她听到一切的男人,对他感到无比恐惧,指尖不由自主颤抖,她怕他,非常非常惧怕……明明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她吓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这个司徒竞究竟是谁?

  “相信你现在应该更了解即将成为你夫婿的男人了。”

  严观羽怒瞪司徒竞。

  “为了有个保障,冯怀真必须到我那儿作害,等你何时拿到墨光玉,我便何时放人。”

  “王爷!  ”严观羽愤然起身,目光凛测如刃。

  这时,程奉刀快一步抽刀,琥珀同时提剑进入,剑尖直指司徒竞,而司徒竞的护卫也手披上剑柄伺机而动。

  “呵呵!  ”司徒竞轻笑显然一点也不在乎此刻对他不利的局面。“本王半个时辰若没回去,自会有人踏平严府,到时你又要如何保住她?”

  “至少你会先我一步到地府。”严观羽一字一字地说刻意压抑怒火却藏不了忧虑。

  他这句话赢得司徒竞正眼注视。

  “从没人胆敢对我说这句话,严观羽你的弱点,终于被我找到了。”

  “司徒竞,你若想带走他,命就留下来!  ”

  这一刻,他正式与司徒竞决裂。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司徒竞凉凉地问。

  “那你为了一个女人又值得吗?”严观羽随即将这问题回赠。

  司徒竞霎时变脸,冯怀真见状,惊愕地倒抽一口气,她总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叫司徒竞的男人,因为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

  “嘴上逞能并不能保住她,交出墨光玉方有生路!严观羽,我只给你三日,要不,严府将会是另一座冯府!  ”司徒竞倾身在冯怀真耳旁,低声说:“真儿,你可是我未婚妻呢!  ”留下这句话他与护卫离开严府。

  未婚妻——三个字如同巨石瞬间压垮冯怀真。

  她神色苍白,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未婚妻……是了,她的确有个未婚夫,名字呢?她的未婚夫是什么名字,那双眼睛仿佛锋利的刀似要穿透她,令她凉透血骨。

  王爷命令取回墨光玉,并杀了冯怀真!

  是了,她记得这句话,她记得、她记得啊……

  冯怀真脑中瞬间涌入大量的片段记忆,她一时承受不了这种椎心痛楚,最后不支倒地。

  “怀真!怀真——”严观羽的声音愈来愈远。

  她好似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现在,终于醒了。

  梦中的她痴傻无比全心全意信任那个男人怎知最后是一场空。

  冯怀真缓缓下床,来到镜前坐定,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最后怅然地闭上眼。

  本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姑娘,没想到转眼间,所有一切皆化为乌有,她的爹娘葬身火窟,她最爱的男人也背叛她,她已痛到哭不出来。

  泪水,已干;心,碎了。

  为何要让她想起来呢?不想起这血淋淋的一切不是更好,即使到最后死了,也肯定能带着微笑而走吧?

  是她引狼入室,是她招来灭门惨剧,是她害死冯府所有的人,是她——天真愚蠢信了他,以为他才是自己的最终归属,结果呢?

  既然上天让她失忆,为何还要再让她想起来,忘了痛苦不是更好?

  呵呵,真是惨不忍睹的下场啊……

  更凄惨的是,她最后仍喜欢上同一个人……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适吗?”严观羽上前欲碰她,却被她转身躲掉。“怀真?”

  “别这么亲昵喊我的名,我已有未婚夫。”

  “你的未婚夫就是我。”

  冯怀真泠冷一笑。“别说笑话了!我的未婚夫明明是司徒王爷,怎会是你?”

  “你别听司徒竞胡说你根本不喜欢他!  ”

  “那我喜欢你……是吗?”她的笑容由冷转苦,眼眸凝着浓浓的愤恨。“你敢说你没有从我这里骗走墨光玉?”

  “你想起来了?!”

  “呵呵,是啊,上苍怜悯地拿走我的记忆,又残忍地让我想起那可悲的过往。严观羽,你为了得到墨光玉不计任何代价,甚至连我也能利用,六年前冯府的那场火,不也是你所为吗?”

  第8章(1)

  那年她十四岁。

  正值舍苞待放的年纪,冯怀真和其他姑娘一样对任何事都好奇,即使爹娘反对她独自出门,她依然喜欢单独溜出去,多带个人总是绑芋绑脚不方便。

  今儿个天气晴朗,爹娘外出,她甩用开婢女又偷偷溜了出来,一路欢乐地上山参拜庙宇替沁姊析福。

  沁姊是冯府的婢女,娇弱多病,这趟上山就是为了帮她析福,希望她的病快快好起来。

  下山后,她贪恋四周的美景耽搁了些时候,等她想进城时已将近黄昏,更不幸的是,她居然在城外十几里的地方遇上打劫。

  冯怀真望着挡在面前这六名不过七、八岁出头的小娃儿,有男有女,一字站闻,手持“武器”,“笑”果非凡,她拚命忍住想笑的冲动。

  他们的双脚、双手还在颤抖呢,这样也算打劫吗?

  “你……你快拿出钱来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就、就……”带头的小男孩手持钝掉的短刀,即使想摆出浑浑的面孔也掩饰不了害怕的恐惧。

  “就如何?”她好整以暇地反问。

  “我们就、就……”

  小男孩连声音也不住地发抖,更遑论其他年纪比他小的孩子,冯怀真不禁感到难过,爹每年都捐出一大笔钱,为何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必须涉险求生存?

  “别闹了!你们才多大的年纪就想学人打劫你们爹娘都没教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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