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时失去理智才会来找他,她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对、对不起,我方才胡言乱语,你有你的苦衷、你的难处,我怎能无理取闹的留你这么久。我真的很不应该,不该自私的提出这样的要求为难你,忘记我说的话吧,三日后你尽管成亲去,我会祝福你的,真的我会祝福你……”
她慌乱的抹去眼泪,忙不送地站起身,朝着他硬是挤出一抹笑靥,但恐怖得连自己都没发觉。
在他无措的想重新抱住她之前,她转身奔离了。
歌泽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心灵陷入无比空虚的郁结中。
“什么?你要多留一个月,并且延后与漆华成亲的时间?!”大王殿上,菊殷对于歌泽提出的事惊愕不已。
他身后的张白石也是一脸吃惊。王子应明白不能再滞留在大宓的,为何还对大巫王说出这种话?
“王子--”他才开口想要问个分明,主子已示意让他不要多言,他无奈只好暂时闭嘴。
“为什么?”漆华神色亦是大变。
“我不急着带你回国,怕你仓卒到我西邺后会思乡,想让你多留几日,陪伴你的父王与母后,也解他们将来的思女之苦。”他说得冠冕堂皇,合情、体贴,让她无从置喙。
“但我听说西邺才被南寮派人暗杀死一位大臣,全国正动乱着,你父王也焦急的等你回去协助国政,多留一个月真的可以?!”菊殷质问。
歌泽抿笑道:“我西邺大臣多得是,死一个不是大事。但漆华的事不同,我不愿让她带着丝毫不愉快离开大宓。”
“又不是不归来,我不会不高兴--”漆华想表明立场。
他却打断她,“先前是我疏忽,一心只想着尽速迎娶你回国,却忽略婚事筹办得太草率,大大的委屈了你。我会要人补救,由西邺运来大笔的聘礼,不会失了你以及大宓王的面子。”
这么一来,没人能再对他延婚的事有话说了。
菊殷与漆华不知他的真实想法,皆惴惴不安起来,看着他离殿,内心各自担心着他是否发现什么端倪,才会要求延婚。
第9章(2)
歌泽走出大王殿,弯过回廊,就见舜兰微喘的站在廊下,双眸含着泪光,其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激动。
“你真愿意为我多留下一个月?”直到刚刚在殿上听大王说西邺国内有动乱,在这种非常时机,她以为他做不到的,毕竟这一个月里将得冒多大的风险,也许不安份的南寮会做出更激烈的事,也许多变不定的漆华会不愿意走了,问他明知道如此,还是为她这么做了。
她感动的早他一步离殿,反正现在漆华是完全不理会她了,在这等他,她不知要如何对他表示自己心中的感激,他不会懂得,这一个月对她有多么重要和可贵。
一听舜兰这么说,歌泽身后的张白石这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那么做。
他轻叹一声。王子竟还是为了她!
“我说过那只是我一时冲动的想法,你不必理我的。”她泪眼婆娑道。
歌泽垂首叹息,轻缓地抬起手放在她唇边,无限依恋的摩掌着。“你唯一一次对我提出的要求,我怎能拒绝?!”
她的泪水更难以止住了,都沾湿了他抚竿的手掌。
“谢谢你……”她泣不成声。
他凝盼着她,内里涌起点点痛心。“傻瓜,你谢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放不下江山,否则,今日随我回去的人会是你。”
他真的很痛恨自己,放不下心中的欲望,也丢不开对西邺的责任,他现在能做到的,就只有给她这一个月,可他真正想给她的,绝对不只这样,是一辈子!
舜兰心酸的摇着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什么都没有!你不用回头,就走你原来要走的路吧。不过这一个月,我希望你属于我,完完全全的属于我!”
“舜兰,你记住,我一直都属于你,不管我人在哪、身边站着谁,你都会永远跟着我,永远在我心深处--”他的话夏然而止,因为她已然用力抱住了他,全然不顾张白石也在场,或是这里随时可能有人经过。
他也不管地方是否不适宜了,双手拥着她激动颤抖的身子,承诺道:“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的,这一个月我也是为我自己留下,而我要你明白,一个月之后,我没打算放开你,但咱们必须有短暂的分离,请你耐心等我,我会回来接你的!”
舜兰闷在他怀里点着头,却不敢抬眸让他瞧见自己眼底的伤痛。
因为,当他离开再回来时是再也不可能接到她的人了。
“这是?”
“珍珠啊!”舜兰兴匆匆的将一颗约小米大小的粉灰色珠子,递到歌泽面前献宝。
“你养珠成功了?”他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她笑咪咪地道:“不算成功,你瞧,这珠子很小,成色不佳,形状也不圆,甚至有些奇形怪状,我还得再研究,瞧瞧用什么方法才能让珠子变大变圆变漂亮。”
“你还真有心,难不成以后想做珍珠大王?”歌泽笑盼着她。
舜兰笑容更盛。“说不定喔!”
“那好,以后你养的珍珠就供给我,我让西邺的每个女人都拥有一颗你养的珠子。”
她眼睛灿烂如星。“真的吗?那以后我养的珍珠就唤兰珠,你觉得如何?”
“好极了,我会记住的。”
“呵呵,不过在成为珍珠大王之前,我这颗不成珠的珠子就先送给你吧!”她将珠子放进一个小锦袋里。
“要送给我?”
“嗯。”舜兰将小锦袋收进他的衣襟内。“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你要收藏好喔!”她笑弯了双眼的说。
歌泽瞧着她的笑脸,原本心情也是愉快的,但瞧着瞧着,他的心不自觉的痛楚了起来。
她的笑容一点都不美,笑意在哪?他仔细找都找不到,可是,她明明在笑、明明笑得那样的开心,不是吗?
“当然,这是你给我的东西,我会将它带在身边的。”
“嗯……这珍珠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件相同的了。”她也一样,这世上再无另一个舜兰,也再无舜兰送他第二件礼物。
心上没来由的颤了下,歌泽忍不住握紧她的手。“我有你就成了,舜兰有特别的宝贝总是第一个想到我,第一个与我分享,不是吗?不是吗?!”他莫名的急切起来,亟欲得到她的承诺。
“是啊、是啊,当然是啊!”
舜兰又笑了,笑得眼角有泪,笑得他心湖不平静的想去帮她擦,可她却自己很快抹去。
“歌泽,再带我上一次大王殿上的屋顶好吗?。”她忽地要求。
“你想再去一次?”
“对。那里那么美,等你回西邺后,没人带,我可飞不上去。”她一脸可惜地垮下嘴角。
他的表情看起来想拒绝。“舜兰--”
“你可别说不,咱们说好这个月,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陪我,不许啰嗦的。”
她手按着腰,瞪眼看他。
歌泽苦笑道:“可不是我要啰嗦,而是这会下着雨,你也要去?”
“要,站在高处看大宓王宫的雨景也不错。”她难得的耍起任性来。
他宠笑着,拿她没办法,也根本拒绝不了她。“好吧,咱们冒雨上屋顶吧,不过天雨路滑,万一跌落摔死,我可不负责。”他说笑道。
“这样最好,咱们摔在一块就可以做同命鸳鸯了!”她竟哈哈大笑。
他没辙的跟着笑了,不过,他还是没看见她的笑意。
他留下来陪她,这还不够吗?那他可得要更努力让她“笑”了。
大雨天里,他抱着她,一路飞窜的跃上大王殿屋顶。
“可惜没摔死,咱们做不成丢脸摔死的同命鸳鸯了。”歌泽调笑道,不忘帮她拉紧襄衣,不让雨浸湿到她的里衣,而他自己则是什么也没遮的任雨淋着。
“真可惜,我还以为有机会呢……”
雨中看不清她的面容,又教养衣给遮去半边脸,他只听得见她的声音,但雨声又将她的声音打得破碎,他以为她在说笑,不知现在的她满脸落寞,声音里尽藏凄然。
“瞧吧,瞧这大宓王宫的雨景可美?”他拥着她问。
“嗯……”舜兰眨着眼髓,睁大黑白分明的眸子远眺,哽咽的说:“美……与你一起看的美景总是最美的。”
“以后,以后我带你看我西邺王宫的美景,你会发觉那里比这更美。”他发誓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她看见他的宫殿、他的家国,这一天不会让她等待太久的。
她心头一热,努力抑制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但其实毋需忍的,因为雨水会冲散她的泪水,流再多都没关系,他不会看见的。
“好……”这声好,她应得辛苦,好辛苦,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有机会与他同站一块在西邺赏景了。
“舜兰,你会等我吧?”歌泽眺望着远方问。
她心头一跳。“会……”
“我很怕你不等了。”他的声音转变得极为沙哑。
“我等,但你不用急,我会一直在这,你只要想着我一直在这就行了。”
“我一直想问你,你怨我吗?”
“怨!非常怨!”
“舜兰……”他的心瞬间揪紧。
她转过脸庞,对他笑吟吟道:“我不怨你为了天下娶漆华,可是我怨你不该让我爱上你,害得我从此得陷入苦恋。”
“苦恋是吗……可是,我不后悔。”歌泽声音硬了顿。
“我也是。虽怨你,但不恨你。”她轻快的说。
“谢谢你的不后悔。”
“也谢谢你爱上的是我,不是漆华。”她悠然道。
“当然不会是她,因为七年前让我唯一留下印象的就只有你!”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七年前你就看上我了吧?”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说这话连他自己都想笑了,少年初识,也许就已情窦初开,只是自己后知后觉不晓得吧。
舜兰笑了笑,又喟然道:“歌泽,这一个月让我们过得永生难忘好不好?”
他的脸皱起。“当然好,但我不喜欢你说这话的感觉,好像你要的就只有这个月,我们之间不会只有这点时间,你忘了,我要你等我的,等我取得了天下后,末来我们还有很多日子可以相守。”
“嗯……”她轻点着头,几乎不敢再瞧他炯亮的眼睛。“我只是希望,这个月能够让你记清楚我的模样,不要忘记我罢了。”
“傻瓜,我怎可能忘记你?这是不可能的。”
“真的不可能吗?也许时间会冲淡你对我的记忆。”
“看来你不是真的相信我会回来接你?”他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我相信你,你不会食言的。”
“不如,你偷偷跟我走,我在西邺找个地方把你金屋藏娇?”他似认真似说笑的提议。
她真的很想张口说愿意,只要跟他在一起,她不在乎名份,不在乎人在哪里,可是,她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个阻碍,就连想为他卑微的活着都不能够。这天下,有她舜兰就不能有他歌泽。
喉咙打了死结,想说的话不能说,想做的事也不能做。
“谁要跟你偷偷摸摸的走!我又不是你的小妾。”她故意娇嗔的说,掩饰蓦地涌上的一股凄然。
“谁要你做小妾的?你根本不是那块料!”他笑着回应。
“那我是什么料?”
“小妾该有的娇媚调情、性感撩人,你哪一项有?”
“是都没有……那我不就是只能当宫女的料?”她有点不服气。
“也不是,那些风情你没有,但当我的女人也不需要,我有就成了,让我来魅惑你,对你调情就可以了,好比,像这样……”
雨落如针,歌泽细吻绵绵,雨中的两人吻得好缠绵。
第10章(1)
奢华的殿上,女人色艳桃李,一身华丽的红锦凤服,衬得她美若天仙、冷艳无双。
“美吗?”漆华旋着身,高傲的问向揪心僵立的舜兰。
“是的。”她实话实说。
漆华泠冷的回头瞥了她一眼。“这是两日后我将要穿上身的成亲礼服,这件凤服布匹名贵,绣艺精湛,是专程由西邺送来的,听说歌泽花了万两才做成,你说,它能不美吗?”
舜兰顺服的点头,无言以对。大婚在即,这几日歌泽先前承诺的大批聘礼,陆续由西邺运至大忘了,件件名贵,且数量之多,瞧得所有人钦羡咋舌。
可她实在不明白漆华找自己来炫耀的目的之前,她不敢轻易表示什么。
“歌泽这么重视与我的大婚,你怎么看?”漆华继续问。
“恭喜公主,能得歌泽王子如此钟爱--”
眉头不耐地一撑,“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那是……”她更惶惶不安了。
“我要听的是,他是我漆华的!这辈子就只会是我一个人的,你舜兰什么别想得到!”她忽然怒道。
舜兰一僵,“我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她并不晓得当日她也在殿外,听到了秘密,若知道,也许会用更激烈快速的手法对付她。
漆华笑得教人毛骨悚然,“想也没用,你不会有机会的。”
如此美丽的女人,笑容竟是这般愤世嫉俗,阴狠毒辣。
闭上眼,完全不想面对她的狠绝笑容。“我……不懂公主的意思,我该有什么机会吗?”
她带着满腔的怒火怒视着她,倏地直说出口,“我知道歌泽喜欢你!”
舜兰微愕。
漆华露出阴郁神情。“我不懂,你样样不如我,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不过你是妨碍不了我的,我是公主,未来的女帝,而你什么也不是!歌泽明白我的重要性,就算心里有你又如何?这辈子他只会有我--漆华!”眼神变得凌厉宣誓道:“这男人我爱上了,就不会拱手让给别人!”
胸口像是教人重重一击,让她白晢的面孔霎时变得更为苍白。
精明的眸子不住地打量着她。“你也爱上他了对吧?”
“我……”她心紧缩着,一时竟答不出话来。
“你是什么东西叫也敢爱上他!”漆华冷不防甩来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突然,舜兰震愕不已。“公主?!”
“我讨厌你,从以前就不喜欢你,要不是你那教人恶心的用处,我才不想隐忍你,可你若想抢走我的东西,那是作梦!歌泽留下的这段时间,日日都去找你,他留下不是为我,是为你!”发觉了那男人延婚的理由,她愤恨不已。
舜兰抚着火辣辣肿胀的脸庞,连退数步,总算知道她找她来的目的了。
这是警告,更是泄惯。
“该死的女人!”漆华怒不可遇。她习惯拥有一切,没人能如此羞辱忽视她,她才是女帝,至高无上的女帝,人人都该对她俯首称臣,眼里只有她一个,为什么那男人却如此污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