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她在喘息缝隙间阻止他泛滥的深情。
这个人怎么一点都没变?儿子就在旁边耶!
“我想你。”他浓厚的气息晕染着她,唇还在纠缠着。
林与彤顿时怔住,难以置信他竟会说出这种话。想她?!他搞清楚她是谁了吗?
“谁准你跑了?”他粗嘎低咆着,轻啮着她柔嫩的唇办。
他还有正事要办,不该在这当头跟她缱绻不休,他也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大局,但是却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忘了被思念折磨得有多苦。
一沾染上属于她的气息,他都快醉了。
该死,终于找到她了,终于能够像这样将她紧拥在怀里了!他浑身透着薄颤,全身血管债张,血液好似逆流般,他有瞬间的迷眩和满足。
“喂、喂,我不能呼吸了!”
耳边听见她难受的声响,他才意识到自己搂得太紧,略微松开了力道,却还是不舍放开她,就怕一不注意,她又逃了。
“你真的是萨法诺?”喘了口气,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真的是so的第一代设计师,那个将SO品牌推到全世界的男人?
天啊,他居然是她的偶像,她孩子的爹地,而刚才,他又将她吻得晕头转向?!她好乱,她乱到快要崩溃了!
“想看我的护照吗?还是看我的设计图?”他翻开资料夹最底层,上头是一张张泛黄的服设画。
她发颤地接过手,忍不住低吟出声,逸出难以遏止的喜悦。
啊,至宝啊!萨法诺的亲手画~~她死而无憾、死而无憾了!
端懿看着她激动的表情,啼笑皆非。“一张纸会比一个人好吗?”既然崇拜他,倒不如直接亲近他,贴着画看做什么?画能满足她吗?
“你真的是萨法诺?”她依旧盯着画作,脑海中翻飞过当年偷阅他画本的情景,那画中的笔触和这张画作上的线条,几乎是一模一样。
“萨法诺欧斯多。”这是他的全名。“SO是用我的名字缩写命名的,而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够加入这一次的发表会,我相信这个机会对于你这个新人来说,会是最大的宣传效果,如果你愿意,我会将雅阁纳入SO的副牌。”
趁着这当头先将他的来意说清楚,免得他满脑子只想将她扑倒在地。
林与彤垂着眼,不管她怎么想,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头像是装了一坨浆糊,理不出头绪,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由不得你说不,副牌的事可以先不管,但发表会非你不可,我已经跟裕合谈过了,席斯柔已经答应我。”端懿拾起她一缯发丝把玩,凑在鼻间嗅闻,属于她的气味让他觉得眼前的她很真实,不再只是梦境里的幽魂.
“我……”不行,要当机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太突然,太无预警,她完全消化不了他说的话。
他垂下限睫,“那么,你又知道我是谁吗?”懒懒的口吻透着不悦。
她重拧起眉,总觉得自己变得很笨,连话都听不懂。
“我是你的丈夫,不是吗?”叹了口气,他低柔喃着,透着怜惜。
“你?!”
“不是吗?”他凛容。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抱着头又问了一次。
她不是林婉妤!既然他已经跟席斯柔接洽过,那就代表他应该知道她真实的身分,不是吗?
端懿深吸一口气,贴在她的耳边暴咆着,“你是雅各,你是林与彤,是雅阁的设计师、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妈咪,也是我最爱的女人,够不够清楚?!我会不知道你是谁吗?我会连我爱的人都搞错吗?!”
混帐东西,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当初不告而别,他责怪她了吗?他放下被遗弃的怨,为了见她一面,风尘仆仆而来,她没面露感激也罢,遗敢问他她是谁?!
他会搞不清楚状况?
唯一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她!
“可是,你说你一见钟情的是婉妤。”她虚弱回应。
那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把她的心绑得死死的,让她无法动弹。
“那是……”说来话长,改天再聊行不行?“先别管那些,倒是你,从明天开始,你要从旁协助我,知不知道?”
林与彤的眸色黯淡下来,像是沉进威尼斯冰冷的海底。
他不解释,是因为他一见钟情的对象依旧是林婉妤,当年会对她那么好,是因为他把她错认为婉妤,就算现在真爱上她了,但如果有天他遇到婉妤呢?来到台湾,他没去找她吗?
好烦,爱人太伤神,她只想冲刺自己的事业,只想爱自己,不想再牵扯过去,过去就应该让它过去,别再说也别再提。
“与彤?”
她蓦然抬眼,只因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宇,而他的眸底有着毫不掩饰的深情,有着被思念折磨过的痕迹,那复杂而高深莫测的眸瞳,是一片曾经温柔包裹她的热情海洋,但她不能再爱他了。
她没有自信忍受第二次的痛。
“我们明天再谈,我累了。”为了准备发表会,她根本没好好睡过觉,再加上今天这么繁忙的前置作业,让她只想早点爬上床。
“好,明天再谈。”
她起身要送客,却见他们父子各据一地,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早点睡,我们还有时差要调整,待会再睡。”端懿说得理所当然,如同打一开始,他就是这屋子的主人一般.
“可是,你们——”
“当然是住在这边喽。”他招着手,儿子立刻很识相地靠过来。“端正,你想要跟妈咪一起住,对不对?”
“对!”
“就这样了,孩子的妈。”他眨眨眼,笑得很柔,就像初见面的第一眼。
她的心至此全然乱成一团,没力气收拾,只能留待明天再说。
第五章
“阿利尼,她人呢?!”端懿像一阵风般地从米兰回到威尼斯,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她的下落。
站在辉煌大厅里的总管手中抱了个孩子,努力的挤出笑脸.“少爷,这是小少爷,很像你。”
“我在问你婉妤的下落!”端懿暴喝,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的发丝凌乱,眸里布满血丝,下巴满是粗黑的胡髭,身上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完全没了他平时的优雅和从容。
受不了她的淡漠和指控,所以他给她时间独处,以为生下孩子之后,她会有所改变,岂料,总管却联络他说,她在医院失踪了!
“她不见了。”阿利尼小小声地回答着。
“去哪?”语调透着戾气。
“不知道……”声音更小了。
“你不知道?!我把人交给你,你告诉我不知道?!”端懿发狂似的踹倒了大厅里的古董沙发。
阿利尼抱着的孩子被巨响惊醒,哇哇地放声大哭。
“嘘嘘,小少爷乖,不哭,不哭!”呜呜,别哭!再哭,他就要陪着一起哭了。
端懿烦躁地吼着。“叫他闭嘴!”如果不是这小子提早来到这世上,她不会在他没有防备之下逃离他的视线。
“少爷,别这样,小少爷还是个娃儿,根本什么都不懂,凶他也没用啊!”阿利尼叹了口气。“而且,小少爷很可怜,出生时听说夫人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而你也不看他一眼,他甚至连名字都还没取……唉!”
她连看儿子一眼都不愿意?端懿闻言,心头像是被殒雷击中,痛得他脚步踉跄,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她真的不爱他,连儿子也不看一眼?她的心怎么会这么狠?
他知道他的做法不对,不该用强迫的方式逼她交出真心,但他不信她对他没有半点动情,他们明明曾经很享受生活的,不是吗?
在那一个多月里,他们很快乐的,不是吗?
可是,她却离开他,遗弃了儿子也同时遗弃了他……
“少爷,你怎么了?”阿利尼走到他身旁关心的问道。
他捣着脸不语,余光却瞥见一只握拳的小手挥舞着,他抬眼望去,看见了出生没几日的儿子。
“阿利尼,给我!”
“少爷?!”情绪这么不稳定,要是把小少爷交给他,这……
“他是我儿子,难道我会伤他吗?”他低吼。
阿利尼犹豫了下,还是将小少爷交给他。
端懿端详着儿子的五官,喉头紧缩,逸出负伤野兽般的低鸣。
这孩子像他也像她啊,是他跟她的结晶,是他们的宝贝……他还这么小,她怎么能够丢下他不管?!
为何她的心可以狠到这种地步?她可以不爱他,但她怎能不爱儿子?
他恨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恨意如此剧烈地在体内成形,像个黑洞,吞噬他所有的爱情,只剩下无止境的恨。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七年后,米兰SO精品大楼总裁办公室
叩叩两声,坐在办公桌前,盯着萤幕的男人淡漠开口,“进来。”
门板开启,踏进房里头的是SO的服装总监索隆,手里拿着刚出炉的服设画和暂缝的样品服。
“萨法诺,几款修正的服装已经完成初步缝制,你要看一下吗?”
端懿微抬眼,大略审视。“可以了。”
“还有,这一份资料是台湾的飞迅电信公司传过来的邀约简章,全球性的网路商城构思已经有不少品牌加入,他想问我们有没有意愿?”索隆走近他,把简章往桌面一搁,而另一只手则覆在他的肩上。
“拒绝。”句句惜字如金,他有若死海般的眸隐晦无光,整张脸线条紧绷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SO品牌堀起的速度之快,让不少精品集团备受威胁,然而,即使现在早已在欧美站稳脚步,却依旧没打算将品牌打进亚洲市场,尤其是台湾。
所以,台湾的公司邀约,自然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看一下吧!我倒觉得挺有趣的。”索隆抢过他的滑鼠,点入网路,打开了飞迅网路商城的网页,里头有多国语言系统,分类清楚,搜寻系统完善,想找什么有什么。
找到关于服装品牌的网页,网页上将所有加入网路商城的服装厂商各设视窗,一一展现,便于浏览。
端懿凛容,目光冷峻。“你愈来愈放肆了。”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舍弃亚洲这一块大饼?”他直言道。
如此辛勤地工作,努力行销这个品牌,却刻意打住前进亚洲的脚步,这个举动很耐人寻味的,是不?
“这不是你的分内工作。”意指,他才是真正的总决策者,只有他才有权力决定集团未来的方向。
“那倒是。不过,既然你不考虑亚洲市场,也已经站稳了欧美地位,是否应该轻松一下,好好享受人生?”索隆闻言,笑笑微俯下身子,深蓝色的眸直瞅着他,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索隆,我不碰女人,并不代可以接受男人。”无情地推开他,端懿依旧将视线绕在电脑萤幕上。
“抱歉,你的身边没有女人出现,所以我误会了。”他依旧笑得痞痞的。
“出去!”他不耐道。
索隆耸了耸肩,拍拍屁股走人。
端懿以掌心轻揉着眉间。他不是在为谁守身如玉,而是厌倦了男欢女爱。
那个女人走了,也像把他的热情一并带走,从此他无心欢爱,开始仇恨骄阳,愤恨这个世界,痛恨着她。
因为恨,他不愿让品牌打进亚洲,但可笑的是,他却和台湾的裕合纺织合作,只因为裕合能够织造出她最爱的柔软布料。
该死,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设计的服装风格是她的最爱,即使他退居幕后,也要求旗下设计师必须谨守着这份风格。
抹不去,七年的时间依旧让他无法将她淡忘,相反的,她的面孔更加鲜明地在他脑海中恣肆走动,迷乱他的心智,在恨与不恨之间,在爱与不爱之间,他挣扎得遍体鳞伤。
无法否认的是,他真的爱她。
而这份爱会纠缠他到什么时候,恐怕谁也无从得知。
擞唇冷笑着。他抬眼想要关掉网路视窗,余光却瞥见在视窗右下角有个小区块,里面的一件衣裳图案很眼熟。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点下滑鼠,在他眼前立即显现一件美丽的裙装——贝状打折的礼服襟口以银丝绣上圣兽图腾,贴身的立体剪裁,腰线开放式自然落下的曳地裙摆,露出内层膝盖处以下的多层蕾丝,自然黄晕的蚕丝衣料,以金线绣着桂冠花纹,没有断层地衔接起整件礼服的边缘……
这是他设计的婚纱,是他亲自为她设计,绝无仅有的一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网页上头?!
“混蛋,竟然有人抄袭?!”但怎么可能,根本没有公开过的东西,至今还锁在威尼斯宅子的书房里,谁偷得着?
可眼前的画面,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忖着,他突地想到,那张画,除他以外,只有一个人看过……思及此,心在狂颤不休,嘴里说恨她,然而只有自己知道,他好想她。
思念铺天盖地而来,在他周身撒下密网,紧箍着形单影只的他。
端懿浓眉拢起,深吸口气,寻找着服装品牌名称,却瞧见上方横幅打出“雅阁”两个字,教他心头像是被人猛撞了一下,险些无法呼吸。
雅阁?雅各?!
是她吗?手有些微颤地移动着滑鼠,搜寻负责人的名字,却见上头写着设计师林与彤。
林与彤……谁啊?
一样都是姓林,难道会是她的姊妹?不对,林育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他苦恼地低吟,突地拿起电话,拨出了组号码。“喂,端颜?帮我一个忙,调查林与彤……我等你消息。”
他不是要找她,只是想知道林与彤是谁,为何她会知道这一张图。
放下电话之后,他双手交握在唇前,垂眸压下狂躁的思绪,缓缓拉开身旁的抽屉,从里头取出一份资料夹翻开,最底层是张被撕得极碎后又完美拼好的画像。
是她的画像,他唯一帮她画下的一张。
那年他气疯了,将画像撕得粉碎,撒在两人共度一个多月的卧房,锁上之后不准任何人进入,而后又从卧房的每一个角落里找出张碎片,哭着把她的画像拼好,再发狂地又将拼好的画撕得更碎。
过一阵子,再回到这间卧房,躺在床上流着泪思念她,哭着寻找碎片,拼好后再撒落……就这样周而复始,连他也不记得到底重复了几次。
直到一年前,为免自己老是跑回威尼斯,他才决定再将画来拼好黏好,带在身边,封在资料夹里,假装他已将她尘封,却又时时拿出这张画像思念。
不埋入工作之中,只要脑袋清醒,他便觉自己快疯了,所以不断地让自己更忙碌,忙碌到没有时间去理睬她残留在记忆深处的影子,然而,夜寂梦回时,她的身影老是张牙舞爪地迸出,折磨着他,像是要逼他承认他在思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