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孟抛下手中零食,猛朝我扑过来,我吓了一跳。
“小希希,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和我一起去。而且,你想想,说不定会有艳遇呢。”易孟如八爪鱼一样趴在我身上,故意凶狠的语气里还有那麽点诱惑。
我笑道:“即使有什麽遇也被你易大花花公子占尽了,还轮得到我?”
易孟松开狼爪,一本正经地说:“小希希,这你就不知道了,有些女孩子就喜欢你这种儒雅清秀的书生类型。至於我嘛,属於狂野俊朗型~”
听著他大言不惭。
我撇了撇嘴:“王婆卖瓜。”
易孟咬著牙一副磨刀霍霍的狠毒样:“我决定了,今晚绑也要把你绑去!”
呵,就我好欺负!你有胆为什麽不绑盛乐。
吃过晚饭,薛清早早拿著书本去了教室,而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林湃却懒懒地躺在床上看小说看得入迷,连招呼也没打一声。
若要让我相信他们两人吵架,这实在比让我相信自己不信司还要困难。
但细看,这两人之间确实生了嫌隙。我心里思虑著薛林两人的怪异,耳朵里却不时传来易孟不厌其烦地说词。
“阿乐,你是团委书记,多参加参加这样的活动,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应该的嘛。”
“阿清早早就去教室了,阿林又看小说看得入了迷……现在就我和小希希两个人去,多凄凉啊~”说的人耐心绝对一流,而听的人似乎也还没有显出丝毫不耐烦的迹象。
看著盛乐手中的动个不停的笔,我暗暗摇头,易孟,凭你舌灿金莲,今晚只怕也不能说动这运笔如飞的人了。
一看手表:“七点了。易蟀哥,再不走,你的美眉们都要飞了。而且……我突然想起前天图书馆借的本小说还有几章没看完……”
还没说完,就被易孟吼住:“你敢~”
说著就把我连拖带拉地拖出了寝室。我还真为自己总做这样的老好人头疼。其实周末轻松轻松是理所当然,像这样的联谊若是全寝室一起参加,即使没有艳遇,在那样年轻活力的氛围下一起说说笑笑也该是是件开心的事。
但现在就我和易孟两人,还真是有点凄凉之感。而这易孟不绑林湃不绑盛乐,偏偏拖住我不放。真是……头痛。
联谊会地点在校外一间装修雅致的卡拉OK茶室。我和易孟到的时候,里面基本上已聚满了三五成群谈笑著的年轻面孔,宁扬和一个女生迎过来。
“欢迎欢迎。”
“欢迎204,久仰大名。”女孩甜笑著说。互道姓名後,宁扬将我们引进茶室一角的座位。
易孟果然不愧是女生中的名人。落座不久便熟络地打著招呼,把我扔下自混进花丛如鱼得水去了。
我目光四下晃了一周,和坐在不远处的几个男生打个招呼闲聊了几句,便坐进沙发听人唱卡拉OK。男女对唱,笑声不断。
“怎样,有没有觉得中意的?”不知何时宁扬不声不响坐到了我身边,突然开口倒吓我一跳。
看著我的表情,他笑了笑:“你能来,我很高兴。”
我不习惯他这种熟络似朋友的语气。模模糊糊地随便答了几句。便想到外面透气。
“待会儿有舞会。”宁扬叫住我。
我有些好笑,明知我不会跳舞还告诉我,这除了居心叵测还能有什麽。
“我不会跳。”我再次向他呈述这个事实。
宁扬嘴角弧形上扬,说出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我教你。”
本来想问他这样近似讨好我的行为究竟有什麽目的,转念一想,我何必费心去问,何况问了他也一定不会答。
朝他笑笑,淡淡说了句:
“可我不想学。”
走到茶室外面,透口夜晚的凉风,别是一番清爽滋味。突然又想起呆会儿舞会不知还要多久,如果我就这样回寝室,会不会被易孟那小子砍成八段风干做鱼干?
这不是没有可能,最低限度我耳根会有两三天不得独个儿清静。
我独自在外面吹了会儿凉风,不意耳边悠扬的舞曲响起。
而我却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感到吃惊。
“盛乐?你怎麽来了?”
盛乐嘴角轻弯,漾起一抹浅浅笑意:
“我来教你跳舞。”
“啊?”我不可思议地确认,“你来就是要教我跳舞?”
“没错。”盛乐点著头拉我下了楼梯,进到茶室,里面已光线幽暗一片。这状况让我庆幸地松了口气。公共场合被人看见舞盲学舞毕竟不是我心中所愿,而此时幽暗不明的光线无疑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藏身之便。
跟著盛乐的步子,在舞池里来回转了一圈後,很快我就发现了,自己其实用不著为初入舞林而羞愧。因为只需朝近处晃上那麽一两眼,就发现有几个像我一般的舞盲在室友的带引下举步唯艰。
我学得倒并不困难,一部分缘於盛乐熟练的舞技,另一部分在於我自己很好的乐感。
盛乐一手搭住我的肩,一手轻扶在我腰上,姿势标准循循善诱地引导著我的步伐。
“先出左脚……然後停一下右脚跟上我的……”
“……嗯……对……没错……”
曲间休息时,易孟总算记起了我,找了过来,看到盛乐惊讶自不必说。
“阿乐,你……你怎麽来了?”
“怎麽,我就不能来吗?”盛乐语气轻松。
“当然能,盛书记能光临这小小联谊会,真是蓬荜生辉呀。”宁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宁同学太客气了。”盛乐也冠冕堂皇地应著,果然是惯於和人打交道的,应酬虚伪在他那冰冷俊脸上表露出来也是那样平淡自然。
宁扬笑得更是一脸和煦,目光转到我身上时,随意问道:“听说司同学不太会跳舞,场中有不少宁扬认识的舞林高手,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学一学?”
我不意宁扬到这时还会重提这件小事,微微凝神间,盛乐已笑答:
“呵呵,这倒不用麻烦宁同学,我对舞步也略知一二,教司希这种初学者应该绰绰有余了。”
宁扬脸上笑意更浓:“哦,我差点忘了,盛书记可是样样全才啊。”
两人说笑声里,场内灯光又暗,新曲即起,我注意到有不少女生的目光朝这边飘来,跳了好几曲,场中已有不少女生发觉了盛乐的来到,有些还正在窃窃私语,又一次切身让我感到了盛乐在女生中的超人气。
易孟外形俊美风流,情人女友自是一大把,却也让众多视爱情为梦想的女生绕道而行。
至於宁扬,别的不说,那副高傲冷酷,再加上豪门身世不知就要吓退多少有心人。
而盛乐,外表虽也冷,却没有宁扬那种给人威压的强势,更没有易孟的风流花心,而不逊前两人的外表以及众所周知的优秀,让他当之无愧地成为整个科大女生眼里的头号情人。
看著那频频而来的秋波,我在想,要全科大的第一情人来教我这舞林白痴不知算不算是种资源浪费?
盛乐朝宁扬易孟打了声招呼便拉起我又走进了舞池,舞步越来越熟练自如,伴著轻快的曲调,契合著盛乐的步子,我也初次体会到了肢体与音乐慢慢融合的轻微愉悦。
“你学得真快。”盛乐微低头轻轻地赞叹。
我很对时机地眨眼回赞:“名师出高徒嘛。”
暗暗的光影里,盛乐笑意无声,可明暗交汇中的笑容却更是魅惑人心。
我不禁感叹,这样的男人,不知会让多少女人为之失心。而对於这样的他,又会对怎样的女人动心,我突然好奇起来。
“盛乐,你喜欢什麽样的女孩子?”
“你想知道?”
我点头认可,毫不掩饰我这一点难得的好奇心。
“为什麽?”
“啊?”
我正要以为他或多或少会透漏些自己的爱情物语时,他却不按思维常规地有了这麽一问。
脚步在不变的音乐中慢慢放缓,只在原地轻回:“我问你为什麽会想知道这些?”
盛乐的表情失却了先前的愉悦,这让我心中有了少许悔意,不会是触到什麽定时炸弹了吧……
“哦,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想知道若是你,会喜欢哪类型的女孩子,也好丰富丰富我的爱情词典,呵呵~”亡羊补牢,希望未晚。
盛乐手停在我肩上,脚依旧原地徘徊,没有回答,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眼光闲著朝先前座位处逡巡而过,意外地发现宁扬易孟两人还坐著未动。由於离得较远看得不是很清,但感觉两人目光竟都朝我和盛乐所站之处看来。
宁扬不熟悉也就不妄加揣测,可这种情形下易孟居然还能静坐如处子,那还真不是什麽正常现象了。我奇怪著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易孟之怪现象,耳边盛乐的语声响起:
“司希,说好学舞要交学费的,你还记得吧?”
学费?什麽时候有提过吗……我不确定学费记忆的有无,却还是慷慨地点头:“当然当然,不知老师想怎样收费?”
盛乐嘴角笑意重现:“跳完这曲,我就告诉你。”
一曲终了。
宁扬象征性地拍了拍手:“跳得很不错啊。”
盛乐笑道:“司希乐感很好。”
“呵呵,原来如此。”不知是否我感觉出差,明明宁扬满脸畅笑,我却觉得他目光扫过我时陡然变厉,再定睛看时,他已在瞧著别处了。
“易孟,我和司希出去买点东西,先走了,呆会儿舞会完後,你先回寝室不用等我们了。”
易孟看了我们一眼,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这样沉默的易孟我从未见过,心里煞是奇怪。
待出了茶室门,我开口便道:“盛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易孟有点不对头?”
“什麽不对头?”
“跳舞时他居然只是坐著,且话也没平时多了。”我脑中回想著易孟的怪异。
“哦,是吗?我倒没觉得啊。”盛乐口中应著,对我的疑问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去买什麽?”我看他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再往前……不就出校门了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盛乐说著转身拖过我的手让我跟上他。
“什麽?橙汁?”
我不可思议地确认,所谓的学费就是请他喝杯橙汁?
“嗯。”
我从店主手中接过两杯温热的橙汁 。
“给。”
买橙汁不奇怪,虽然便宜了点。我奇怪的是校内热饮冷饮多的是,为何要走上将近二十来分锺到校外,就为了买两杯橙汁?
“校内也有橙汁卖。”我有些懊恼走了这麽远。
“但校内没有灯塔和大桥。”盛乐目光变得有些幽远。
“啊,果然舒服!”我站在桥上转了一圈,身上也兜得夜晚凉风几缕。橙汁入口温热,桥上夜风袭来,带著河水的清凉气息。远处微亮的灯塔更让宽阔的河面显得越发幽远沉静。
“盛乐,你是怎麽知道这个地方的?”我略带惊喜地回头看向盛乐,却让我再一次目睹了那与眼前之人极为不符的表情。
我迷惑於一贯冷漠坚韧的脸上为何会现出这样悲伤与迷惘的柔弱气息。
我静静地看著。
闭著的眼突然睁开,有著夜空星辰的闪耀。
“司希,把眼睛闭上好吗?”
我不解地望著他。
“把眼睛闭上……”他走近,声线低暗飘远,似请求,更似叹息。
我仿佛受了他低柔嗓音的催眠,又或是受他眼中那抹璀璨的蛊惑,懵懂间眼帘已合上。
心。
有些惴惴。
事情会如何发展?我闭上了眼,心里惴惴不安地想。此情此景,一般常出现於文艺爱情片中,可现在情景合宜时间合宜地点合宜,唯一不合宜的就是人了。
或将我换换性别,或将我眼前之人换换性别,如此下去,便是一出货真价实的爱情文艺戏码。
可人不对,便什麽也不对了。
突然惊觉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麽。有够可笑的,恐怕是以往在家时和老妈一起看爱情片看得多了的缘故,碰到类似情景便有条件反射现象。
盛乐或许只是想跟我开个玩笑,或许……我闭著眼心里波涛汹涌,而叫我闭眼的人却没了动静……甚至连声息也消了去……心里有股不安蔓延……终是忍不住开口叫道:“盛乐?”
响应我的是一声淡淡的话语:“回去吧。时间有点晚了。”
我睁开眼来,盛乐人已在前面几步之遥。
不得不承认,心有那麽一瞬的失望与薄怒。
脚步跟上。
却将刚才千般心思里来不及捉住的那缕,遗落在了身後抬脚的地方。
第四章
“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又或是“心想事成”等等之类的俗语,不知能不能完全形容我此时的景况?
前不久易孟还说我从未谈恋爱、从未有过女朋友。自己心中也曾不止一次为此事懊恼。
而现在已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我恋爱了。
人说:爱情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走的时候留也留不了。
我不知道我的爱情会不会为我所留,但来的时候确实如暴风疾雨,让我措手不及。
和莫玲玲的相识,就如所有校园偶遇般,平常里蕴著不平常。
一日课後,我在校内湖边的小道上散步,看见一女孩姿势并不算优雅地蹲坐在道旁草丛,身旁扔著一只断了跟的高跟鞋。
莫玲玲样貌清秀,性格也很温柔。恰是我喜欢的类型。
修好鞋送她回去的当天晚上,她打电话约我出去。我对她说若是为修鞋之事感谢我没有必要,她笑著摇头:不,是因为我们有缘。
听了她那句有缘的说法,我心里一动。是了,这就该叫缘吧。
自那以後,我们常常电话联系,交往日益频繁,至到发展成为现在的恋人关系。
“小希,又是佳人有约啊?”薛清语带调笑。我微微一笑,对著室内众人告了声,便出了寝室。
204出了问题,这是我这段时间除了恋爱之外唯一的感觉。
薛清林湃两人不再形影不离,表面上什麽都没有变化,但我明显感觉到,两人间已没了以前那种完全契合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不快或分歧让以前那样亲密的两人变得这麽生疏甚至漠然?我心思踌躇该挑个合适的时间问问清楚才行。
他们是我的好友,是我的室友,若二人真生了什麽隔阂,我这个做朋友的如不闻不问,心又怎会舒坦!
至於盛乐,自那晚後,他仿佛又回复了以前寡言的状态,而这阵子不知是因我忙於恋爱还是他的确回来得少,总之连面竟也见得少了。易孟倒经常在寝室碰到,可能是我这段时间持续敏感,总觉得他不如以往那麽喜欢粘我了。按理来说,我恋爱了,除开我自己,最兴奋的就应该是以往成天念叨我没谈过恋爱的易孟了。可他不仅不如我想像中的反应激烈,反倒让我觉得有些冷淡,而这种冷淡竟让一向习惯了他胡搅蛮缠的我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