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严大人胆子很大。”箫河完全站在秦豫白这一边。公子的亲事还是早早定下来,免得某人不安分的搞小动作。
秦豫白唾弃的又踹了常安一脚,“我岳父可不像你这个没出息的。”
“别担心。”箫河安抚的拍了拍常安的肩膀,“公子对严姑娘的心思连两位小舅爷都看得出来,何况是英勇睿智的严大人。”
常安没有得到安慰,反而遭到严重打击,为何连最敢实话实说的箫河也成了马屁精?果然,在主子面前,没有一个人能守得住节操。
秦豫白取出匣子的字画检视了一遍,相当满意,收好,可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箫河,岳父有礼物,岳母和两位小舅子是不是也应该有礼物?”
“我不懂这些规矩礼仪,公子还是请教闵先生吧。”
“没错,这事问闵先生最清楚了。”秦豫白将手上的匣子丢给箫河,快步出了雅山居,直奔外书房。
听到秦豫白要娶她为妻,严明岚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那日一起游湖后他就消失不见,她还以为他清醒过来了,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决定不再绕着她打转,于是逍遥的成日拉着清哥儿跟她上山采药,没想到他一声不响的直接杀到父亲面前唱了一出求亲的戏码……这是不是太犯规了?
“你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严其俊实在很郁闷。他很满意秦豫白这样的女婿,但是他和凝儿早有默契,宝贝女儿留到十八岁再嫁人,没想到那个小子出手如此大方,家中一个个都算计好了,将他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接着又给了他一个不能不答应的原因,当然,人家客客气气的绝无逼婚之意,所以他便三心二意难以下决定,是要答应了,还是想方设法拖上几年?
“什么?我们哪有说好了?女儿岂会随随便便跟人家私订终身?”严明岚忍不住跳脚,激动的抓住严其俊的手臂,“爹应该没有答应他吧。”
“为何不答应?”
“他是安国公府的大公子,我的身分如何配得上他?”
“他不介意。”
“我介意啊。”
严其俊忍不住一瞪,这丫头真是口无遮拦,这门亲事轮得到她挑剔吗?
严明岚觉得很无辜,她真的很介意,不过她很识相地乖乖放低姿态,“爹不是常常取笑我是野孩子吗?安国公府不适合我。”
“爹知道你不喜欢高嫁,你不喜欢高门大户的规矩礼仪,可是那一夜为了救你,秦公子不得不抱着你跳海逃生,你不嫁他还能嫁谁?”
严其俊并非古板之人,迫于无奈之下发生的事,双方保持沉默也就揭过去了,可是人家坚持对他女儿负起责任,难道他还能说不好吗?
“别担心,我会负责。”
严明岚猛然想起那一夜秦豫白在耳边低喃的话语,顿时全身一僵,原来他的负责是这么一回事。可是暗夜之下又没有人看见他抱她……基本上,他的人不算数,他何必抢着为她负责?
“爹怎能答应呢?人家是为了救我,我如何能反过来为难人家?”
“爹知道当时实属无奈,可是秦公子愿意负责,难道爹还能拒绝吗?”
“人家是怕我们为难索性先主动开口,爹只要斩钉截铁告诉他,我们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都来不及了,绝不会以此要胁他负责,他可以放心,当然若是他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严明岚觉得自个儿脑子快转不过来了,这是不是反了?挟恩以报不是应该发生在庶女想赖上贵公子的情节吗?这件事肯定是那个死变态干出来的!
严其俊忍不住送她一记栗爆,“你以为爹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严明岚随意的揉了一下额头,心急的问:“爹做了吗?”
“你知道他给爹送了什么吗?”
“什么?”
“吴大家的字画。”
严明岚张着嘴巴半晌,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叹息,出手有必要如此大方吗?
“你知道他给你娘送了什么?”
“送了什么?”这一次严明岚的态度转为谦卑。
“明绣庄的四季画屏。”
严明岚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明绣庄堪称大梁第一绣庄,出品的绣品和首饰贵在独一无二,可想而知索价也比起其它绣庄贵上好几倍,换言之,这是权贵商贾之家才买得起。
她知道这些乃因娘亲有一套明绣庄的衣服和首饰,是娘亲及笄那年外祖母特地请明绣庄为娘亲打点的,听说花了上千两。娘亲很喜欢,不时拿出来观赏,当然这其中蕴含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思念,不过那种出自内心的喜爱依然很真切。
总之,秦豫白不但出手大方更是深入人心,太高竿了!
“你知道他给两个弟弟送什么?”
“他送了什么?”态度更为卑微,还送上哀求的目光,千万别再吓她了,她的心脏其实没有很强壮。
“文武全才的师傅。”
严明岚这会儿彻底蔫了,这不是摆明他非娶到她不可吗?她不懂,为何他非要娶她?
撇开双重人格这件事,她自认为配不上他,他出生好、气质非凡,想娶个公主都没问题,而她远不及京城这些大家闺秀,还喜欢将自个儿弄得满身都是泥巴,身上闻不到根子花香或桂花香,只有药材的味道。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喜欢的就是这些,这些是她的成就感,她无法舍弃。
“老实说,爹觉得秦公子很好。”无论是否舍得,严其俊最在意的还是女儿的想法,女儿若说不嫁,他可不敢点头。
“我没说他不好,是我不好。”
“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会不好呢?”
“爹别自欺欺人,您的宝贝女儿在幽州还成,在京城就不成了。”
“我倒不觉得,我认为京城的贵女没一个比得上我的女儿。”严其俊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的女儿聪慧过人又心地善良,相识的人都羡慕我有个很了不起的女儿,爹也深深以你为傲。”
虽然成为爹引以为傲的女儿很开心,但是她此刻觉得无比的沉重,“我真的只能嫁给他吗?”
“爹尊重你的决定,并未答应他,可是若因为他是安国公府的大公子,你就不嫁,对他、对你皆有失公允。”
好吧,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想注,就是她自个儿也不见得能够理解,若他并非基于责任娶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抗拒?这样的时代,绝在部分的婚姻都没有荣情,两人能在成亲之前就相识已经比一般人还好,她不应该太挑剔了。
“岚儿,不急,你再慢慢想想,如何?”
严明岚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其实,除非十八岁了,再不嫁人会惹人非议,她应该不会改变想法。单想到因为被人家抱一下就必须嫁给他,这一辈子她在对方眼中永远只有责任两个字,这不是很委屈吗?不行,她得跟那个死变态好好沟通。
第十五章 可怕的惩罚(1)
“喵……”
严明岚正愁着如何找秦豫白,就听见熟悉的猫叫声,兴奋的看也不看一眼便冲出去,可是除了那只高傲的白色波斯猫,根本不见秦豫白的身影。
“你的主人呢?”她此刻的行为是不是很蠢?可是它太臭屁了,她忍不住就想挑衅,难道它还能回答她吗?
“喵……”
严明岚惊吓的往后一跳,瞪着那只波斯猫,突然生出一种遭到鄙视的感觉。
“喵……”
严明岚实在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看着波斯猫高贵优雅的从她面前走过去,直到她的房间门口停住。
“喵……”
严明岚觉得自个儿肯定疯了,竟然听得懂这只波斯猫的言语——死变态在你的房间……
什么?她倒抽了一口气,拔腿冲进房间,果然在小书房看见死变态,而他此刻大刺刺的站在书案后面观看她刚刚绘制的舆图。
“你怎能擅闯姑娘的闺房?”严明岚恨恨的咬牙切齿,这个死变态真的很喜欢凌虐人。
“我想知道你有多笨,同样的法子能不能让你再一次上钩?”秦豫白不屑的抬头瞥了她一眼,又专注的打量书案上的舆图,“连小花都在嘲笑你。”
“小花?”严明岚唇角抽动一下,看了一眼窝在房门口的波斯猫,它竟然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彷佛在附和主人似的,教她忍不住对它比中指,可是又觉得自个儿的举动真是蠢到最高点了,赶紧将手缩回来,将矛头对准它的主人,“你明明夸过我很聪明。”
“一时眼花错看了。”
严明岚恨不得扑过去暴打他一顿,不过想象再痛快,她也没有勇气付诸行动。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秦豫白指着舆图道。
严明岚骄傲的扬起下巴,还特意往小花那儿看一眼,“如何?我是不是很聪明?哪些地方有危险,哪些地方可以采收到什么草药,用舆图一记呈下来,以后上山采草药就轻省多了。”
“这是皇恩寺后面那个半屏山吗?”
“是啊,我最近都上那儿辨草药。”
“为何想到将草药坐落之处绘制成图?”
“山上处处是生机,也处处是危机,有了舆图,多一份保障。”她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何生出这样的念头,也许是上一世她有随身携带地图的习惯,当舅公第一次带她上山辨药,她就开始绘制舆图,然后就变成一种习惯,后来也是因为有舆图的关系,她才放心大杂院的孩子们迳自上山辨草药。
“这倒是有点脑子。”
“我本来就很有脑子。”
秦豫白若有所指的望了小花一眼。
“下次我再也不会被它耍了。”严明岚宣誓的转头看着小花。
秦豫白嘲弄的勾唇一笑,“我期待你赢过小花。”
等一下,严明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这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赢过一只畜牲不是应该的吗?
秦豫白邪恶的笑了,“说你笨,还真是笨,跟只畜牲计较,不羞愧吗?”
“你老是欺负我,不觉得羞愧吗?”她真的好想一脚踹过去。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欺负你,欺负谁?”秦豫白将目光移至她胸前,眼神闪烁着兴奋诡异的光芒,“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今日还没欺负到你。”
严明岚下意识的双手抱胸,同时往后一退,而这个举动明显让他不爽,一张脸变得又阴又冷。
“迟早是我的人,你即使能飞天遁地也跑不掉,还是省点力气。”
慢着,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对了,你向我爹提亲是什么意思?”
“不是早说过我会负责吗?”
“谁要你这个死……负责?”虽然他是死变态,但老是如此唤他,她又觉得良心过意不去,他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秦豫白的脸色一沉,目光阴鸷冷别,“泼出去的水可以收回来吗?”
严明岚可没有被他吓到,以同等的气势回道:“我若因此嫁不出去也无所谓,用不着你可怜我。”
“我会可怜你这个没良心的坏丫头?”
“那你为何要娶我?”
“你迷得他神魂颠倒,他还能不娶你吗?”秦豫白显然很唾弃某位的心志不坚。
严明岚觉得自个儿被他绕到头晕了,说要负责的是死变态,说要娶她的却成了主人格……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两个人格都参与其中?她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脑袋瓜,糊涂了,他们算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甩了甩头,严明岚决定确定一件事就够了,“你真的要娶我?”
“你一及笄我们就成亲。”
及笄?他疯了吗?她再三个月就及笄了……算了,这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她还是先解决他要不要娶她的问题,“你不觉得委屈吗?”
“若是担心我太委屈了,你就多吃一点,养胖一点,我抱起来可以舒服一点。”秦豫白嫌弃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谝。
严明岚火大了,“你这个死变态可以滚了!”
秦豫白坏胚子似的笑了,“脾气真坏,不过倒是很合我的胃口。”
“可惜,你不合我的胃口。”她不挫挫他的锐气真的很不爽。
闻言,秦豫白可兴奋了,“很好,有挑战的日子更有趣了。”
严明岚必须承认一件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向自诩嘴上功夫无人能敌的她终于遇到对手了,而且还是一个超级变态的对手……这绝对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以此告诉她,人啊,要多留点口德。
秦老夫人看着口沬横飞的蓝玉欣,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堂堂一个国公夫人干出如此丢脸的事,不藏着掖着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拿来大作文章?以为这样就可以将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姑娘塞给敏之吗?
“闭嘴!你还没闹够吗?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秦老夫人忍无可忍的打断蓝玉欣的喋喋不休。
蓝玉欣怔愣了下,觉得很委屈,“老去人真是太偏心了,那个小子吓得我侄女如今还卧病在床,老去人不给我侄女讨个公道竟然还反过来怪我,公理何在?”
“你觉得自个儿没有做错吗?”
“我哪儿错了?”
秦老夫人叹了声气,“难道你还没搞清楚自个儿错在哪儿?”
顿了一下,蓝玉欣显然觉得情况不对劲,退缩的问:“我错在哪儿?”“我告诉你错在哪儿,你将安国公府当成妓馆,而你成了老鸨,你认为这种事说出去,你的脸面还在吗?你就不怕连累儿女的亲事?”
蓝玉欣吓了一跳,“妓馆?老鸨?”
“你安排娘家旁支几个姑娘住进安国公府,这原本无可厚非,可是她们偏偏不安分,一个个当自个儿进了妓馆,成日想方设法施展狐媚之术,这事说出去,人家岂不是当你是老鸨?”
秦老夫人一直知道媳妇不太聪明,可是也不至于蠢到没有脑子,不过如今看来她太高估她了。这都是她的错,因为嫣儿的关系,她小有愧疚,媳妇一进门,她就交出管家大权,处处忍让、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害了敏之,也害媳妇变得如此愚蠢不堪。
闻言,蓝玉欣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了,可又不能承认是她指使几个侄女不安分,想方设法勾引那个妖孽。
“这事闹出去,别说安国公府成了笑话,就是你们蓝家也抬不起头,蓝家的姑娘是没人要吗?一个个抢着当狐媚子,好人家还敢娶蓝家的姑娘吗?”
秦老夫人越说越严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姑娘竟敢妄想当敏之的妻子,简直可笑至极。
蓝玉欣瑟缩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
“这事我已经下令封口了,可是你再闹下去,事态就会变成如此严重。”
“可是,娇儿如今卧病在床,那个小子总要给个交代啊。”蓝玉欣实在舍不得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人家姑娘因为他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如今甚至连房门都不敢出来,以后想嫁人也很难了,他怎能闷不吭声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