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听得好紧张,这难道就是之前公孙朗轻描淡写带过的北凉与四翼的恩怨?
厉山叹气。“既然你们明白,便知道这是上天的罚责,凤大人是无力回转的。”
“那怎么办,只能看着北凉人灭尽吗?”白苹忧心道。
“仙人对你们已是诸多宽容,否则北凉早已灭绝,不可能让你们续存至今。无上君曾来找过凤大人,他已届仙籍,但不忍看北凉就此凋零,因此想尽办法,希望能做些补救,他阴差阳错地引回了一名女子……”
厉山瞄了公孙右一眼,隐晦地说:“我想你们知道我指的是谁,没想真的起了作用,据凤大人所说或许是因为不隶属于这世界,自然也不受诅咒束缚,但凤大人不能肯定。”
白苹兴奋道:“我明白我明白,解决的办法是不是要弄一个异次元的门,引进外国新娘?”
“什么异次元?”公孙敛好奇地问。
“不能做这种事。”厉山斥责。“世界要大乱的。”
“那……门不要太大,小一点可以吗?只能让一个人进出,这样我就可以回去看我爸妈……”
“笨蛋。”厉山叱喝。“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世界会乱掉的。”
白苹嘟嘴。“哪会啊,不是也有鬼门,酆都城啊,观落阴游地府这些的,那为什么不能弄一个异次元门,大家穿越多方便啊,我们可以发集点卡,集满一百件功德就可以穿越异次元,这样大家都会做好人的,然后再发行套票,像火车票那样……”
“不要胡扯!”厉山大叫,嗓子都分岔了。
公孙敛笑道:“玉姑娘真是不简单,厉山大人似要中邪了。”
公孙朗也笑,摸了下她的头。“别说了,幸好你不是神仙,不然世界一天就会毁灭了。”
“才不会。”白苹瞪他,把她看这么扁,在她的管理下世界会一片祥和。
“好了。”厉山摸摸额头。“我累了,第一次传话传得这么疲惫。”
“所以结论是北凉最终还是会灭绝吗?”白苹问。
这话一出,公孙三人的表情转为沉重。
厉山瞄她一眼。“这不是我能回答的,凤大人也无法预知那么久以后的事,我只能说你们有机会得以续存,但方法得靠你们自己去找,若能削弱你们自身的力量,子嗣便得以存活。”
“这什么意思?”公孙敛锁眉。
“我只是传达凤大人的意思,好了,我走了……”
“等一等,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关于凤梨米兰兰的——”
“不能。”厉山打断白苹的话。
她讨价还价地问:“不能买一送一吗?有时候买东西都有赠品的,拯救凤大人这件事我也有出力……”
厉山瞪她。“什么买一送一,胡说八道,无赖行为。”
“好啦,知道啦。”白苹不甘愿地说。“干嘛说我无赖。”
厉山长叹一声,转身飞走。
◎◎◎
“什么?”一知晓自己要被拍卖,赤凤震惊地跺脚,而脚下就是尤凤仪的头皮。
“赤凤,别踩了。”她火道。“你可不可以下来,知不知道多了羽毛后你有多重,我的脖子都要断了。”
除了身体上的羽毛外,它的尾羽拖得长长的,几乎有一公尺半,弄得她的脖子还有整个背部都在痒,为什么闭关会长出那么多羽毛,真是匪夷所思。
“你好大的胆子——”赤凤怒斥。
“不是跟你说了,公告已经更正,是要拍卖我的内丹——”
“你哪有内丹?”
“我内丹可多了,红橙黄绿蓝靛紫,应有尽有,看你要哪一种我都有。”她把赤凤抓下来,放在秋千上。
赤凤凌厉地说:“说谎是最要不得的。”
“对对对。”她懒得跟它争论。“这是非常手段,你不许我去找花玉华,以德报怨,换来什么,她想在梦里杀我,我当然要想点应变措施,现在多好,她不敢再乱来。”
除了把事情闹大外,莫道言还找了些人在市井放风声,说有不少巫师打算逆天而行,强行夺取神官大人的内丹,她没指名哪个巫师术士,可谁打这种歪主意自己当然心知肚明。
太子听闻风声,对此大不敬行为严厉斥责,还说要加强巫士的监督,谁在这时间作法施咒,一律严惩,这招果然让花玉华收敛,她没再做恶梦。
尤凤仪总结一句。“我做我的,你做你的,我不想跟你争,免得莫道言又说我在对你们洗脑。”
赤凤盯着她。“他说得没错,怎么你总算肯听进他的话了?”
“只要讲得出道理我多少还是会听的。”尤凤仪乘机问道:“莫道言的底细是什么?”
“他是鲲人——”
“我不是说这个底细,我的意思是他在盘算什么?窝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跟米兰兰……”
“你应该去问他?”
“他跟米兰兰订了契约,不能说。”
它闲散地晃动秋千。“你还是把他想成坏人?”
“他不是吗?”
“不要套我的话。”赤凤责备地看她一眼。“之前我就跟你提过莫道言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可你还是自以为是,听不进话。”
“你没有说他是哪种人,再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你还来问我。”赤凤冷哼。“他是怎样的人你得自己去瞧,自己主动去认识,但你不想花心思做这件事,只在脑子里想着他是怎样的人,还自鸣得意觉得自己是对的。”
尤凤仪压下脾气。“算了,不想跟你讲了。”再说下去两人准会吵架。
赤凤摇着秋千晃到她面前,以翅膀指着她的鼻子。“看来你有好好反省过了。”
她什么时候反省了,而且她为什么要反省?正想反驳赤凤的话,它又接着说道:“我刚刚想了一下,就照你最初的想法做吧。”
她疑惑地看着它,不晓得它在说什么?
“在拍卖会上,拍卖我的内丹。”
尤凤仪错愕地看着它。“你在开玩笑吗?”
“不是。”
“没了内丹你怎么回天上?”她疑惑地问。
“我自有办法。”
“你刚刚还那么生气……”
“我不能改变想法吗?”它理所当然地说。
尤凤仪忍不住讥讽。“这里你最大,你说行就行。”
◎◎◎
“凤大人,凤大人……”磨磨高分贝的声音传来。
公孙右抱着木箱走了进来,磨磨一见到赤凤,张开翅膀就要飞出来,赤凤先一步说道:“别起来。”
磨磨立即收起翅膀。“是,大人好吗?磨磨很想大人。”
“我很好,你啊……孵蛋也不专心。”赤凤说道。
“是。”磨磨不好意思地以翅膀遮着脸。
赤凤对公孙右说道:“还是放你们房间吧!你好好照顾,这蛋与你有缘。”
公孙右摇头。“我喜欢大鸟,不喜欢磨磨这种小小的。”
“什么?”磨磨抗议不满。“磨磨不小,磨磨好。”
赤凤微笑。“快把它放回去吧。”
“喔。”公孙右抬着木箱又走回去。
“那蛋真的跟他有缘?”尤凤仪探问。
赤凤没理她,在秋千上荡啊荡的,尤凤仪瞪它一眼。“故作神秘,卖关子。”
赤凤咬颗坚果丢到她头上,尤凤仪惨叫一声,它高兴地摇着秋千,尾巴随之晃啊晃的,好不快活。
第9章(1)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而外头的谣言则传得厉害,甚至生出许多不同版本——
其实这一切都是米兰兰的阴谋,也有一说是莫道言要谋财害命,还有赤凤大人要升天只是个障眼法,主要是测试四翼国人民的忠诚度,甚至传出若能得到赤凤大人的内丹就能统治四翼国。
谣言四起,各种说法喧嚣尘上,尤凤仪与莫道言不只一次被太子召到宫里,不停地解释说明,而每当他们置换公告时,就引来更多的谣言,众说纷纭。
尤凤仪觉得太子的做法根本是越描越黑,如同雍正夺嫡的剧码,雍正受不了坊间传言,不停地做出说明,结果大家越觉得他有鬼,他们每置换一次公告,谣言的版本就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太子突然不再紧张兮兮、坐立难安,也不再召见他们,因为赤凤进宫说明了,她一直觉得太子这个人怪里怪气的,明明可以召赤凤进宫,亲自问清楚,但他就是不要,似在拿乔,就等着赤凤主动去说明。
后来她与莫道说这事的时候,他含蓄地说了一句:“太子……心思复杂。”
她自动转换为阴险狡诈,他笑了,问她在她眼里,哪个男人不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她不理会他调侃的话语,又问道:“二太子的死与大太子有关吗?”
他神色一沉,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随口问问,这种事在历史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记得赤凤向大王建议的传位人选是二太子,但他在两年前骑乘曳鸟时,摔了下来,当场死去,大王也是在那时忧伤过度落下病的……”她轻蹙眉心。“你记得攻击我们的那些曳鸟吧说不定二太子会跌落的原因是……”
“嘘。”他捂住她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她拉下他的手,推开他的脸,要他别靠这么近,他却一点儿也没要后退的意思,她瞪着他,正想发火,他却突然低声道:“真的隔墙有耳。”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们在轿子里,哪来隔墙有耳,难不成轿夫会偷听?
“你是说真的,还是骗我的?”她轻声问,略微转开头,他的气息吹在她脸上,让人发痒。
“你有没有觉得这轿子跟平常有什么不同?”
“好像走得比平常快些。”他们刚自宫里回来,一般来说轿夫都是在去的时候较急,回来的时候会稍微放缓速度。“似乎比平常颠一些。”
他微笑。“是这样没错。”
“你几时发现的?”
“进轿前就发现了。”他拂过她耳后的发丝。
“那你还……”她顿了下。“你想瞧他们要带我们去哪?”
他颔首。“夫人猜猜是谁想见我们?或者……不是想见我们,而是要对我们不利。”
她瞥他一眼。“你似乎挺乐在其中的?”
“我跟你说过,我有喜欢冒险的一面,也有想闲散什么都不管的时候,这几年只做生意,日子是有点平淡……”
“想不安分了。”
他勾着笑。“有一点。”
“你这种个性,肯屈就一个女人?”
他的黑眸隐着火焰。“对我来说这是不同的两件事,冒险刺激是对事不对人,我不在女人上面求刺激的。”
“我讨厌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她语带警告。
“这比喻倒好。”他浅笑。“我一向只钟情一条船,在海上可不能三心两意,会灭顶的。”
她迟疑了下才决定坦白道:“我对男人一向没什么好感,我老爸不负责任,三岁就离开我跟我妈,不知去向。后来我妈带着我再嫁,又遇到个烂男人,爱嫖爱赌,十五岁那年想对我不轨,我拿球棒揍他,让他在医院躺了三天,后来我就去练跆拳、防身术,上高中……就是十六岁之后,我念女校,一天到晚遇到变态……”
“变态?”
“男人穿着大衣,里面没穿,女学生经过的时候就打开大衣露鸟。”她示范给他看。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的世界……很奇特……我无法理解……”
她笑道:“我的世界跟这里的世界一样,有好有坏,我从小到大,就是一路遇到变态,所以我对男人实在没什么好感;上了大学后,以为遇到一个不错的,后来证明还是烂人一个。”
◎◎◎
原本还踌躇着要不要跟他说些自己的事,没想一旦开口,许多事很自然就这样冒到嘴边,也没她想象中的不平或愤怒,看来她是真不在意了。
“以为不错的那个怎么了?”
“脚踏两条船,还让我抓奸在床,我揍了他一顿。”
他微笑,并不惊讶。
“我不是天真的人,我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无法预测的,会变质的,所以我只要求他不要脚踏两条船,感情不在了,就好聚好散,当初他吸引我的原因是他很真诚、很老实,我思考了很久,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跟他在一起,毋宁说跟他有感情,不如说我想找回一点对男人的信任,我甚至都想好了,我们顶多维持六个月就会分手……”
“为什么?”他讶异地问。
“我知道自己有时候太冲太霸道、有点愤世嫉俗,有点自我中心……”她补充一句。
“对男人来说我不大好掌控,我想他大概忍受不了多久,让我意外的是我们比六个月多出了两个月,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打破了……一个诅咒,谁晓得一个礼拜后我就抓奸在床,被背叛的感觉很糟糕,而且更让我觉得诅咒大概会一辈子跟着我,你晓得吗,连把我弄来这世界的都是个男人,运气真背。”
“你的运气还真是糟。”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在她抗议前他先说道:“在这儿有个好处,你不用担心受到背叛,我们可以订契约的。”
“像是如果你偷腥,下面就会烂掉之类的?”
他咳了一声,忍笑。“不是,像是如果我偷腥你会知道之类的。”
“我不喜欢弄那种东西……”她推了他一下,让她看着她的脸。“莫道言,爱情不是你的全部吧。”
他挑眉,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
“回答我。”她瞪他一眼。
“不是。”
“你知道对很多女人来说感情是一切,就算不是一切,也占很大的比重。”
他小心点了头,不知她要说什么。
“我不是那种女人,对她来说感情只是生命中一个部分,没有男人我也可以活得很好,我有很多感兴趣的事,也不怕寂寞,我逛街看电影不需要人陪,一个人吃饭也不会觉得自己可怜……”
“看电影是什么?”他问。
“看电影就像看戏。”她简短回答。“我很独立,自己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很自在,但我也不排斥跟朋友在一起。白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时候很羡慕她,很容易跟人交心做朋友,她老是有一些我觉得莫名其妙的想法,有时真想看看她脑袋到底装什么,是不是神经接错线?她有她的缺点,我也有我的,但我们一路扶持到现在。
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希望是这样的关系,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一起面对生命中的历练跟冒险,享受生活,我要的感情是那个男人站在我的身边,就算背对背,我也不需要担心遭受背叛跟暗算,你明白吗?男人不是我想处理的危机,我妈妈一辈子离不开男人,一直在男人间打转,只是想证明自己还有人要,白苹说我爸爸不告而别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对自己没了信心,所以总想证明自己在男人间还是有魅力的,但我不要这样的生活。”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真挚地说:“我可以给你你要的,因为那也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