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鼻子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子,将一嘴的酒气全吐到他脸上。「不是喝闷酒,是我心情好,来庆祝的。」
他压根不相信!哪有人把酒混着喝的,果然是她会做的事。「既然这样,那我陪你喝。」
「好呀,一起喝。」她左右看了看,一脸迷惑。「我的酒呢?」
「我们去买酒,但是你得先起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坐在他身上的女人快起来,她再这么用力磨蹭他的身体,他恐怕会就此断了男性的威风。
她眯着眼,唇角扬着笑意。「好。」双手搭在他的肩,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右手比着大树。「奇怪,我从树上掉下来,为什么一点都不痛?难道我真的成了猴子了?」
他无奈地看着她。痛的可是他,她当然不痛。「我们回家吧。」他勉强站了起来,搂住她的纤腰,以防她再次亲吻地面。
「我不要回家!我妈妈好罗嗦,我耳朵好痛。」她想要推开他的搀扶,无奈已经喝到茫的她,根本连站都站不稳;挣扎了几下之后,又被他给抓回怀里。
「那回我家去。」
「我不要,我不要再看到品谦了。」她看着白丰强,笑中有点苦涩。
「品谦不在家,他去南部出差了。」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白丰强扶着她的腰,缓缓往家的方向前进。
「你是没有骗过我,可是你老是没大没小的凶我。你今天怪怪的,怎么讲话这么温柔?」她将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幸好从小在她的摧残下,他一天比一天强壮,因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比她瘦弱,虽然重重跌了一跤,他还是有办法制伏这个躁动的女人。
「走吧。」白丰强当然懂她的心思。这个年纪比他大一些的女人,处理起事情却是幼稚得可以,不是躲就是逃,根本没有其它招数。
「等等……」她停下脚步。「唐姿辰呢?」她再一次问起。
「她回家去了。」他极有耐心的再告诉她一次。
「她好漂亮,又有气质。」
「嗯。」他应了声。
「你跟她又在一起了吗?」
「没有。」他怀疑这女人是装醉,要不怎能问出这么条理分明的话?
「那很好。」
至于好什么,他没有多问,她也没有接续这个话题。
他将她带回他家,在她没有反对下,将她带进了他的房间,让她躺靠在床上,再替她泡了一杯热茶。
「我不要喝!」她要着脾气,背靠着床头。
「那你睡一下,我去睡我哥的房间,顺便跟蓝姨讲一声。」说着,白丰强就要往外走。
「都是你,白丰强,你好可恶!」她瞪着他,眼里有着明显的幽怨。
一听到她的叫嚷,他回过身,又走回她眼前。「我哪里可恶了?」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他。「你根本像背后灵,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对于她的指控,白丰强感到莫名其妙,不过看见她那张迷蒙的醉脸,又让他觉得好笑。
「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他双手揽着她的腰,极有耐性地哄着发酒疯的她,怕她一不小心就跌个四脚朝天。
「你有!那不然……,为什么我每次跟品谦在一起,你无时无刻都会冒出来,这不叫背后灵要叫什么?」
「是这样吗?」他咀嚼着她的话,有点懂了她那没头没尾的话。
「当然!明明只有一夜呀,为什么你硬要纠缠着我?为什么我偏偏忘不掉?分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她醉了,话变多了,深埋在心底的心事,在这当下排山倒海而出。
「文子。」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将她轻轻搂入怀里。明明只有一夜呀,为什么我也偏偏忘不了?他在心里重复着她的话,没让她听见自己跟她相同的心声。
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脸枕在他胸口,有着连自己也不懂的舒适。「小强,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时会感到很舒服?为什么跟品谦在一起时,却感觉到压力很大?」
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时我也感到很舒服?为什么跟姿辰在一起时,我也是感觉到压力很大?对于她的醉言醉语,他一再的在心里反问着自己。
一直以为她是恨他的,恨他曾经跟她发生关系,毕竟两人从小就不合,可是此时此刻,他不确定了。
她有没有可能是喜欢他的?
那一夜,他因为失恋,她义无反顾的陪伴着他;这一夜,换成她失恋,他也该义不容辞的陪在她身边。
人生不就是这样?以为按照自己既定的轨道在行走,没想到中途却出现了岔路,轨道莫名转变,走上了另一条想都没想过的路。
以为该跟某人配成对,但谁都没有料到,到最后,寻寻觅觅了许久,原来眼前人才是最终的身边人。
***
痛呀!
头痛、身体痛、四肢酸痛,连下半身都……
蓝慧文拧着眉,四肢挣扎着,发现自己像是被铜墙铁壁给禁锢了般,连动都动不了,她这才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
天光从右侧的窗户透泄进来,一道蒙胧的光影,让她稍稍看清这个房间的摆设。
天呀!这不是她的房间,光看天花板上那一扇吊灯,她就知道这是谁的房间。
背后的高热体温、耳后轻拂的气息,正说明了两件事——
第一,她正窝睡在白丰强怀里;第二,她赤身裸体,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
这代表着什么?为什么她会睡死在臭小强房间里?
其实昨晚她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片片段段的记忆仍残存着她又和他欢爱的事实。
怎么她一暍起酒来,就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来?
在大大小小的庆祝场合里,她常常展现豪迈的个性,酒是一杯一杯的喝;她的酒量一向不差,酒品也是有目共睹的好,她不会让自己喝醉,一旦有了三分醉意,她就会停止。
所以,她从来没有让自己喝醉过,更别说做出糊里糊涂的事来。
可是,怎么一遇到白丰强,她就全然破了功?是因为她太过于放心?还是有意放纵自己?
当白丰强将她搂入怀里时,她所有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发泄,她大叫、大吼,最后……
她不记得是谁主动了,反正是他那柔到不能再柔的吻,像月光、像流云,让她跌入了似真似幻的梦境中,抚平她的情绪,更让她没有任何抗拒的就迎向他所给予的温暖。
反正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法思考,事实胜于雄辩,重要的是,她要怎么样不动声色的溜出他怀抱?
她确实很糟糕,才刚结束恋情,为何就投入白丰强的怀里?难道感情和性爱真的可以分开吗?
一咬牙,她轻轻拨开搁在腰上的手,无奈腰上的手动都不动,却在她耳边发出一道闷哼。
「又想耍赖逃走了吗?」
她一吓,暂时停止呼吸,胸口剧烈猛跳,她很怀疑下一秒自己的心脏可能就此停摆。
「敢做不敢当,这不像你的个性吧?」嘲讽的口气,继续不怕死的刺着她。
她猛然坐起,甩开他手的同时,还记得要拉住身上的薄被。「是你趁我喝醉,对我做了不该做的事吧?」
白丰强悠哉悠哉的坐起,大方赤裸着厚实的胸膛,不在乎她那瞠目结舌的样子,用那双超级电眼凝看着她的窘态。
「你说话得负责任,我看是你藉着酒意趁机把我给吃了吧?」
相较于跟她的第一次,当初未经人事的少年,在懵懂之中,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有纯粹的生理发泄,甚至在酒醒之后,只感到害怕和不安,完全不想承认自己和她发生过的事。
在她和白品谦交往的这大半年来,他就像是被五雷轰顶,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脑袋常常空空荡荡,心情无来由的郁闷及烦躁。
而这一次,经过一夜销魂之后,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神经通畅、舒服快意,不仅过程愉悦,甚至连她那平板的身材都能让他亢奋、眷恋。
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得压抑住这份狂喜的心情,否则这个女人可能又会躲到海角天边,死不认这笔帐。
「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没有那么不挑嘴。你看看你自己这副不长进的模样,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她强装镇定,逞强的说了谎。事实上,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男孩,确实已经成为可以迷倒众女人的大帅哥。
虽然还是痞痞的、玩世不恭的、像是在游戏人间般,可是却用着一双极为认真的眼神在打量着她。
「第一次我才刚满十八岁,连什么叫做爱都不懂,你趁着我酒醉,引诱我跟你发生关系,那时你又怎么吃得下去?」他邪魅的反问。
「我……,我没有。」她反驳的声音既小又无力。
「而昨晚,你确定你没有扑倒我?」
昨晚他没有喝酒,他的头脑非常清楚,是他主动的,是他引爆了两人之间的深吻,是他将她扑倒在床上,一切都是他开始的。
「你……」她结巴了,没想到是她主动的。「你别胡说八道,我哪有扑倒你。」
「没有吗?是谁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
「是谁口口声声要我不要走?」
「我……」她下巴一扬,有着不认输。「昨晚你又没喝酒,你大可一脚把我踹开,你可以不要跟我发生关系!」
「通常酒醉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更何况这个喝醉酒的人还是跆拳高手,你认为,当你用八爪章鱼似的姿势捆绑住我,我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吗?」白丰强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只有唇边淡淡的笑意泄露了他的愉快。
两人在床上争执不休,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
「小强呀,你还不起床,你今天不是还要去打工吗?你——」白叔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打了开来。
然后,时间像是停格了般,房内房外的人都愣住了。
白叔愣愣的看着那个胸前抱着薄被、却露出一大片光洁背部的蓝家小妞;而蓝慧文只能傻在床上,小嘴微张,完全丧失反应。
只有白丰强最镇定,一把将蓝慧文拉入怀里,还一手将她身上的薄被拉高,裹住她的背,以免春光继续外泄。
然后,白丰强这才缓缓开口:「爸,麻烦你先出去,顺便把房门关上。」
白叔回了神,暴跳了起来。「你……,你这个死小孩!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对慧文做了什么?」
这被抓奸在床的戏码,蓝慧文经常看别人上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当上女主角的一天。
每次看到女主角在床上抱着被子一脸慌张、无措的模样,她就会在心里暗骂,怎么会有笨到偷吃被抓到的人!
看来她自己也没多聪明,她根本就是活该,干什么要跟白丰强回家,这下脸丢大了。
「爸,你可不可以先出去?」白丰强忍不住咬牙怒吼。
「为什么我要先出去?」白叔回吼。「你是不是又想要做什么?」
「爸,你不出去,我和文子要怎么穿衣服?」
白丰强的话让白叔的脸色在暴怒中有着微红,让蓝慧文只能垂低着头,完全没脸见人。
「你……,我就看你要怎么跟我和你蓝姨交代!」白叔只好转过身去,重重的踩着脚步下楼。
「你可以放手了吧?」蓝慧文一把推开白丰强,手仍抓紧胸前的薄被。
白丰强顺势放开她的手,没有多加为难。
「你怎么没有锁房门?这下该怎么办?我的脸丢大了,我要怎么面对其他的人。」蓝慧文哭丧着一张脸。
他也很懊恼。「我本来要去睡我哥的房间,是你把我拉回来,所以,我就忘了要锁房门。」被情欲冲昏了头,有谁会记住要锁房门这件事。
「那怎么办?」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了,我去求白叔,要他绝对不要张扬出去。」
「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很丢脸?」白丰强看着她那副急于撇清的样子,心情从天堂坠落了地狱。
「当然呀!我才跟品谦分手,结果就被白叔撞见我跟你在床上,万一要是被别人知道,我不就变成水性扬花、不三不四、见异思迁的坏女人了!」
「所以,你只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不是因为你讨厌我?」这点很重要,他怀抱着希望,等着从她嘴里说出答案。
「我……,我是讨厌你呀,你这个臭小鬼,为什么我会一再的栽在你手里?为什么我不是跟品谦上床,却是跟你上床?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她裹着薄被跳下床,捡起一地的衣服,逃进了浴室。
她当然要否认到底。刚刚这个臭小强可是一直在酸她,她就算不讨厌他,也不能表现出来,那可是攸关她的面子呀!
亲口听见她说讨厌他,他的心比想像中还要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感觉变了?
十八岁那年,她温柔呵护他的情伤,跟她发生了第一次关系之后,就在他心里留下永无法抹灭的痕迹。
只是,她心里的男人是白品谦、她爱的男人也是白品谦,永远都不可能会是他这个毛头小弟弟!
***
蓝慧文手足无措、一脸尴尬的看着已经一头华发的白叔。
「白叔,我求求你,什么都不要说,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包括我妈妈。」
白叔四十岁才娶妻,现在都快要是七十岁的老人了,骂起人来声音却依旧宏亮。「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慧文是你哥的女朋友,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白叔气到声音一抖一抖的,两手还不停挥舞着。
白丰强连辩解都没有,站得直挺挺,乖乖挨骂。
「白叔,我已经跟品谦分手了,这件事情不能怪小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喝太多的。」没遇过这么难堪的事,蓝慧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拚命维护白丰强。
白叔随手拿起一支球棒。「你这个臭小子!长大翅膀硬了!很久没被我揍了是吗?还是以为我已经管不动你了?」
说着,就要往白丰强身上招呼下去。「白叔!」蓝慧文飞快地挡在白丰强面前,紧急抢下球棒。
「慧文,你让开,让我打死这个混帐东西!」
「白叔!」
只是,她的一张苦瓜脸,看在白叔眼里,却认定了她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慧文,你就是这么好,到现在还替这臭小子说话,你放心,白叔替你作主,一定让小强负起责任。」
她傻傻地问:「要他负什么责任?」
「娶你呀!我去跟你妈妈提亲,我一定让小强把你娶进门来。」白叔说得义愤填膺。
她吓得猛摇头。「白叔,不行啦,小强又不喜欢我,我不能嫁给小强,你别开玩笑了。」
「那他喜欢的是谁?」白叔气愤地问。
「反正小强心里有别的女人嘛。」
白叔越听越火,一把拉开蓝慧文,一棒就往白丰强的背打下去,白丰强站得直挺挺,乖乖挨下这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