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虽然心里嘀咕,但还是认命的拎起她的衧李,带她朝楼上走去。
第7章(2)
他拉开和室门,先打开壁柜,搬下折叠的床垫及一床棉被,准备铺床。
明明这里也叠着洗过的枕头和床单,母亲却要求他从另一边上层收纳箱另取新的,令他感到很奇怪。
他抬头看看那高度,拉开上方柜子,伸长一双手臂,欲搬出一个大型收纳箱。
「要帮忙吗?」胡瑞茵站在他身侧问道。但那高度,她可搬不到。
「不用。」王隽双臂一使力,将颇沉重的大型收纳箱搬下来。「真奇怪,会用到的东西,我妈摆那么高不是很不方便?」以母亲的身高,就算踩了小椅凳还摸不着。
他打开收纳箱的盖子,但里面放的并非枕头、被单,「拿错了吗?」难怪他觉得重量不对。
他抬眼看向上方的柜子,打算搬出另一个收纳箱。
「这么多录影带是录什么的?」胡瑞茵好奇地看了下内容物。
「可能是我爸舍不得丢掉的卡拉OK伴唱带吧!」王隽随口回道,没兴趣探究。
父亲很好客,不时会有人来家里一起唱歌,但后来传统伴唱带被DVD取代了,现在客厅摆的,是大哥送父亲的新式卡拉OK伴唱机,主机内建硬碟收录的歌曲几乎是市场主流,一段时间欲升级新歌只要再付费便可,也不需DVD更换播放。
他只当父亲是念旧,没将这些传统伴唱带丢掉,且电视柜上方还留有一台传统录影机。
「这不是伴唱带欸!是用空白长影带录的,该不会是记录你小时候成长过程吧?」胡瑞茵弯下身稍一翻看,更加好奇了。
如果是记录他童年的影片,她也很想看看。
闻言,王隽这才低头,再瞧一眼被她完全掀开盖子的大收纳箱一眼。
「你看,这侧面边条都有写数字,还加上潦草字迹,这潦草程度跟你的手写稿有得拼,完全看不懂。」
她跪坐在榻榻米上,拿起其中一卷录影带,秀给他看,打趣道:「该不会……这些其实是你的收藏品?年少时偷录什么黄色影片之类的?」
他不由得怔了下,伸手拿过她的录影带,看着侧边手写字,面露困惑。
他又看向层层叠放、摆满录影带的大收纳箱,蹲下身,拿出其它卷,检视侧面边条的手写字。
联想到什么,他难掩心情一阵激动。
「这里还塞着一本厚厚的剪贴簿。」胡瑞茵指指收纳箱的侧面。
王隽蹲下身,将剪贴簿抽出来翻看,他倏地一诧,又多翻看几页。
这本早已泛黄的剪贴簿,贴着从报章杂志剪下来的许多文章及照片,全与他有关,应该说,是与他编剧所拍出的戏剧报导有关,其中也不乏他被媒体捕捉到与历任女友的八卦照片。
他不禁一页一页仔细翻看下去。
这是……父亲收藏的剪贴簿?!
一直很反对他走编剧创作之路的父亲,为何会长年仔细收集与他作品相关的所有报导?
难道那些录影带的内容真的是……
我相信在你爸心里,你跟你大哥一样令他很骄傲。
突地,王隽想到胡瑞茵不久前说过的话,心头更是震撼。
「是与你编剧有关的报导欸!那这些录影带该不会也是你写的戏剧吧?」胡瑞茵坐在他身旁,跟着他仔细看着剪贴簿。
当看到他与一些艳丽女星亲密合影,即使是过去的绯闻八卦,她的心却泛起一抹不悦。
「这些应该是你爸收藏的吧?说不定还是瞒着所有人偷偷收藏的。」她笑说,要印证她先前推敲王父内心对他真正的想法。
「我妈……为什么不直接说?」王隽内心汹涌,涌上难以言喻的激动之情。
「有些事,由旁人来说,不如自己发现来得更感动有意义。」
王隽侧头看她一眼,再度讶异她所言。「你学过心理学?还是会看面相?连我妈的心思都能猜中。」
「没啊,只是多了些观察力。」她笑笑地回道,又忍不住吐槽,「倒是你,写作的人心思不是应该更细腻、观察力更慎密吗?你怎么误解自己的爸爸这么多年。」
他亳不介意被她揶揄,大掌揉揉她的头,眼神温和地瞅着她。「谢谢你,帮我发现这个秘密。」
若不是她一时好奇,他早将这收纳箱的盖子阖上,搬回上层柜子放好,也不会得知这里面的真相。
再度被他摸头,又对上他显得温柔的黑眸,胡瑞茵的心乱跳个不停,忽然感到一阵不自在。
她连忙站起身,却因为跪坐太久,脚麻而踉跄,朝他跌撞过去。
「小心!」王隽见她的头要撞上收纳箱,大掌忙护住她的头部,另一手环住她的腰,自己当肉垫被她压在身下。
「啊?」胡瑞茵整个人趴跌在他身上,倏地脸红耳热。
他一双黑眸怔怔地瞅着她,心跳失序,瞬间涌起一股热烫,竟不想放开她柔软身躯。
她瞠眸凝视他,脸庞更热烫,心慌意乱。
她连忙摆脱他的手臂束缚,尴尬地翻身站起来,微低着头,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发丝。
「我……下楼看王妈妈有没有要帮忙的?」她一时不敢看他,此刻气氛太过暧昧,不好与他继续待在这房间。
她匆忙离开房间,快步下楼。
王隽从榻榻米坐起身,大掌抹抹躁热的脸庞。
方才,他很确定自己的身体对她有感觉,那可不是身为男人的原始兽性。
他对女人没那么饥渴,对于没有男女情爱的女性,更不可能随意就冲动。他对她有欲望,是因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产生了情意,且不是只有一点点而已。她呢?
若她对他没感觉,她大可用力将他推开,也许嗔骂他一句,趁机想吃她豆腐,选择一笑置之,而非脸蛋绯红,羞怯慌乱的逃开。
她会轻易就害羞,表示她对他已不若过去仅是工作伙伴、单纯异性交情,对吧?
这一分析,他唇角高扬,顿觉一阵心喜。
稍后,王隽下楼,走到厨房,听见她与母亲正闲话家常,她边帮忙挑菜、洗菜。
见她与母亲相处自在,他更觉宽慰,很高兴她轻易就融入他家。
他转往客厅看电视,打发时间。
稍晚,母亲唤他进饭厅吃饭,因父亲在庙里忙,今晚不会回来用餐,原没打算下厨的母亲,是听到他回来且带了客人,才赶紧煮几道菜。
餐桌前虽然只有三个人,却因胡瑞茵与母亲话题不断,气氛热闹,且话题几乎都围着他绕。
吃完饭,胡瑞茵想帮忙收拾,母亲却要他带她出门去看庆典。
王隽先带胡瑞茵去看夜晚的醮坛。
「晚上看起来很不一样,好华丽。」胡瑞茵赞叹道。
下午到来时,她便看到这座伫立在庙广场前,用竹子和木材建的三层壮观醮坛,入夜后,一点亮电动花灯及五彩霓虹灯饰,非常缤纷炫丽,美轮美奂。
男女老少许多人潮围在这座醮坛前观赏,拿着手机拍不停。
王隽比比醮坛每层装饰的精采花鸟人物,向她讲述所代表的一则则民间传统故事。
她听得津津有味,即使有些已是耳熟能详的传说,借由他阐述,还是格外生动有趣。
广场上及两旁马路摆了不少摊贩,热闹人潮穿梭,俨然像是逛庙口夜市。
「那是什么?」胡瑞茵指指前方,高高伫立着几段去枝留尾的青竹,上面挂着长长的旗帜飘扬,令她联想到鲤鱼飘。
「那是灯篙,上面挂着醮旗、天旗、天灯等,挂在阳篙上,是用来召请天神;而孤魂旗、七星灯、地布等,则挂在阴篙上,用来引导孤魂到坛前接受超渡。」王隽向她详细解说。
他忽地拉起她的手,朝前方高高伫立的灯篙走去。
她的柔荑被他大掌包覆,让她的心跳倐地加按,却舍不得挣脱。
「绕灯蒿可以祈福。」王隽笑觑着她,若非有她同行,他对这仪式可没兴趣。他欣然牵着她的手,与一些信众在灯篙下绕来绕去。
这简单的举动,教胡瑞茵的心湖溢满暖热,甚至泛上一抹甜。
她感觉他变得不一样了。
她与他之间的感觉,也变得不一样了。
稍晚,他又带着她,跟着一群人前往河边放水灯。
这时,一名五十多岁、戴着红色鸭舌帽的中年男性看见王隽,不禁有些讶异,走过来攀谈——
「里长伯,你王牌编剧儿子也回来热闹啦!」李叔叔笑说。
「什么王牌?」王父轻啧一声,否认这对儿子太过浮夸的封号。
若是先前王隽见父亲这表情,肯定认为父亲又瞧不起他的编剧职业,但现下,他可以客观看待,甚至隐隐能瞧见父亲在否认之际,眼神中不自觉透出的一抹骄傲。
「阿隽是王牌没错啊!他可是我们地方之光。听说他写的每部戏都很火红。」李叔叔又夸赞几句,「我老婆跟女儿都很迷他写的剧,母女俩还看到一起掉眼泪。」
他没意外的将生面孔的胡瑞茵认作是他的女友,连带问候称赞她一番。
「好了,你们要放水灯快去,免得待会儿跟不上。」王父不习惯儿子一再被恭维,拿了两个水灯交给他们,催促道。
负责主持放水灯仪式的道士,身后跟着一行人,已远远走在前头了。
王隽带着胡瑞茵匆匆跟上队伍。
不久,他们将用纸烟成、底座为保丽龙,形状像小土地公庙的水灯,在道士诵经仪式后,与其它信众一样,点燃水灯中的蜡烛,放入河中。
她与他的水灯,一前一后,随着水波缓缓飘流。
她望着缓缓流逝的两抹橙色灯火,心湖也映上柔柔橙光。
王隽告诉她,放水灯不只能超渡接引孤魂,也能让施放者事业顺利,阖家平安。
胡瑞茵听完,在心里默默祈求,他的事业更顺利,平平安安,心里也涌上另一股期盼,她跟他也能顺利发展。
第8章(1)
结束热闹的活动,两人心情愉快,边聊天边走回王家。
这是自年少之后,王隽又拾回参与建醮庆典的单纯欢乐心情,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她在身边。
这也是第一次,他对负责建醮庆典,将场面办得热闹隆重的父亲,感到与有荣焉。
胡瑞茵首次参加建醮庆典,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有趣,全因有他作陪。
回到王家,她和王隽互道晚安,王隽朝二楼自己房间走去,她则是到三楼的和室。
稍后,她拿着换洗衣物走往三楼的浴室,打算洗个澡后就寝,这才发现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她匆匆折回和室,到处寻找,还把已经铺好的床垫翻开来,但还是没有找到。
是晚饭后出去弄丢的?
她记得前往河边放水灯时,风吹乱了头发,她伸手拨头发时还有摸到颈上的链子……所以是在放完水灯返回的途中掉的?
她仔细回想推敲,从行李袋中翻出一支手电筒,打算出去沿路找找看。
那条向日葵项链并不贵重,是王隽某次与艾微儿出游,顺便买给她的小礼物。
那时收到,她虽然喜欢,但是并没有戴上,只是收进化妆桌的抽屉里。
直到某一日,她不经意又拿出来审视便戴上了,之后就一直戴着。
若在之前不小心掉了,她也许不会急着寻找,可是现在察觉了对他的感情,这条项链的重要性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人在二楼的王隽听到脚步声,这个时间母亲已经睡了,所以只有可能是……他连忙起身步出房间,果真见到胡瑞茵蹑手蹑脚下楼,接着开门出去。
半夜三更,她对这里又不熟,是要去哪里?他诧异她的古怪行为,悄悄跟在她身后想要一探究竟。
见她拿着手电筒东照西照,似是在寻找什么。
奇怪,她要找东西,怎么不跟他说一声?他可以帮忙一起找啊!
看她越走越远,一路朝庙的广场走去,他快步追上前,喊住了她。
身后突然传来叫唤声,教专注盯着地上找东西的胡瑞茵吓了一跳。
「你跑出来找什么?害怕还一个人出来?」王隽朝她走近,他这次并非刻意要吓她。
「呃?我……没害怕。」她没想到他会跟来,有些尴尬。「掉了一个东西,出来找找看。」
「什么东西?」
「嗯,不是很重要,想说随便找看看,找不到就算了。」她一时不好坦承要找的饰物。
「不重要还特地摸黑出来找?」王隽微扬了下眉,有意试探。
「就……一只耳环,因为我还满喜欢的,就出来找找,看能否找到。」她随口掰个谎。
若向他坦言她急着找的是他随意买回送她的项链,她会觉得很窘迫。
「耳环吗?我倒是捡到一条项链。」王隽一手插在裤袋里,故作若有所思。
「欸?你有捡到项链!在哪里捡到的?」胡瑞茵张大眼,急切追问道。
「一条有着向日葵坠饰的银制项链,但你掉的是耳环,看来这条项链不是你的了。」王隽从口袋掏出一条项链,朝神情羞窘的她笑道。
先前,当他们放完水灯要离开时,他不经意发现地上有个闪亮饰物,疑似是从她身上掉落的,他便弯身拾起。
一看清项链造型,他不免诧异,那与他曾送她的项链相同,没想到她会将这条项链载在身上。
他本打算直接还给她,却又想知道她若是发现项链不见了会有什么反应。
他还是想着,如果她开口问他,他就会欣然还给她,没料她竟是半夜悄悄地出来寻找。
一确认她要找的东西,他心绪一阵激动。
她如此看重这条项链,便代表如今她心中对他的重视程度。
「这条项链是我掉的,还我。」
胡瑞茵伸手一拿,王隽却举高手臂,幼稚的故意不给她。
「你——」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茵茵,你这么喜欢这条项链?」他借机要问明她对他的心意。
她俏脸赧热,更加羞窘。
她转身,抬腿要走人,不跟他抢了。
「怎么?生气了?」王隽随即挡在她身前,「不闹你,还你就是。」他咧嘴笑开怀,俊容满是春风得意。
她即使没有明说,他也已经清楚她对他的情意,比他以为的更深厚。
「我替你戴上。」他低下头,解开项链,一手拨开她后颈的发丝,亲自替她戴上这条不值钱却别具意义的项链。
胡瑞茵因他温柔举动,一颗心快跳着,粉颊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
「茵茵,我现在更觉得你像向日葵,能照亮我的心。」王隽声音低柔,向她倾吐甜蜜情话。
她抬眼望着他,心头如小鹿乱撞。
他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她吓了一跳,却没推开他,任由他加深这个吻,吻得她身心热烫起来。
广场这方,忙到深夜的王父,正步出宫庙打算回家,惊见夜深人静,竟有对年轻男女在这里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