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气哭了。「我怎么知道?反正只要让我混不下去,对你风劭棠而言就是益处!」
对她而言,他就真这么可恨?风邵棠蹙眉看着她激动落泪,心理也很是复杂。
「我离职就算了,希望你……不会再对其他人下手。」急件经手人是孟经理,企划一再修改的资讯转达人也是他,要是风劭棠觉得孟经理好操控,或许还会不屑动他,可孟经理~向维护自家员工,董茗菲担心这个男人会借题发挥。
「其他人?例如……孟总经理?」他因为她的泪水而软化的心,立即又结了层寒霜。
一个过分维护员工,一个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别人,这两个人说没半点暧昧,谁相信?
「如果你只是要我低头,认为玫瑰离了水就不该昂扬而该凋萎,那么……我低头了,可不可以请你就此收手?我输了、输得很彻底,能不能就到此为止?」她的眼直直看着他,泪水仍像断了线的珍珠。
「你低头是为自己,还是别人?」
「你这样对我赶尽杀绝,又是为了什么?」
风劭棠和董茗菲两人互视不语,彼此等着对方回答自己抛出的问题。
最后,风劭棠冷着脸先开口,「因为,我要你为离开我的愚蠢付出代价!」
他的话让董茗菲有几秒的晕眩,她强忍着脑中天旋地转的不适,勉强站了起来。「我想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就是……曾经爱过你。」
他的脸色变了,像被踩中痛处。「你曾经爱过我吗?呵,你以为我会再当一次傻瓜?」
气氛僵到最高点,连外头的秘书都感觉到会客室里的情形不对,频频往里头偷瞄。
总裁脸上的表情冷酷又深沉,恐怖的是他额上的青筋却热烈的跳动着……虽然没看过上司打女人,可她真怕这个饭店的小企划会打破上司这个纪录。
第9章
看来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董茗菲起身打算离开,但身体的状况却不太妙,她得用尽力气和不想在风劭棠面前示弱的意志力,才能迈开步伐勉强朝着门口走。终于她摸到会客室的门,使力推开厚重的门后,眼前的景物竟开始变得模糊……
下一刻,秘书的尖叫声响起——
「啊!她怎么突然倒了?」
下一刻,她感觉有人将她扶了起来,鼻间闻到淡雅熟悉的古龙水味。
「茗菲?茗菲……」
是风劭棠吗?声音像极了,可那焦虑担心的语气不会是他的。他……想必恨透她了……
他恨她,不会再这样关心她了。
「我说大老板,事业要顾,女友的身体也要顾,怎么发烧到四十度都晕了,事态大条了你还在状况外?」痞子型的帅哥医生调侃着脸色难看的风劭棠道。
「她还是持续高烧,你要不要再去看看她?」风劭棠担心的问。
「她的烧就算降下来,也会很快又飙上去。」帅哥医生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沉不住气?金融风暴时财经大震荡,他的个人财产三天内少了三、四亿也没见他脸色难看过,如今不就是个女人生病,他倒紧张了。
闻言,风劭棠火大了,「她的情况到底怎样?要是真的很严重到你力有未遂,请老实告知,我也好赶快转院。」
「流行性感冒差点演变成肺炎,加上营养不良、睡眠不足……综合诊断的结果,你这男友严重失职。」
风劭棠懒得理堂弟的疯言疯语,不过……她的睡眠不足和感冒,是和他脱不了关系。那份企划书,估计刁难得她有好几天没能睡好。「这样烧……没有问题吗?」
「只要不恶化成肺炎,发烧情况大概再两天就会减缓。这两天她可能会处于半昏迷状态,如果可以的话,住院三天观察比较好。」
「嗯。」
「脸色苍白、体态稍嫌纤细些,但可是个气质美人哦。不过以老一辈的看法,这种体型的女人不利生养,可能会被打枪。」
风劭棠瞪着堂弟,心里不太痛快,这医生倒看得仔细。光想到董茗菲躺在病床上任人搓圆揉扁,他胸中一把无明火就窜了上来。「当医生的人,看你该看的就好。」
「我帮姑妈注意一下未来媳妇不行啊?」
风劭棠沉着脸。「她不是我女朋友,起码早就不是了。还有,不准在我妈面前乱嚼舌根!」老妈当年在他和董茗菲交往之初就见过她,那时对她没特别的意见,直到之后发生了「某件事」后,老妈一提到董茗菲便像听闻家中出现蟑螂般厌恶。
如果让老妈知道董茗菲出现,可以想像这对董茗菲而言或许又是灾难一场。
他也不懂自己安的是什么心,照理说让董茗菲成为箭靶,惹来越多麻烦越好,可不知为何他目前并不想这么做,不想为她招来更多的麻烦。
她现在会躺在这里也是拜他所赐,对她,他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啧!不行,再想下去他都觉得自己矛盾得不像自己了,这一切根本不能自圆其说。
哦?抓到语病了!痞子医生在心中欢呼。
嘿嘿,「早就不是」,也就是说「曾经是」喽?
他三年前才返国,只知道多年前堂哥好像有个曾要论及婚嫁的女友,只不过之后女方闪婚,新郎另有其人。
这件事他听得模模糊糊,东凑一点、西凑一块的,失真多少也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在家族中是个大忌讳,所以他也就不便多问。
这个女的……不会就刚好是「那一位」吧?唔,不可能啦,能把精明厉害的风劭棠一脚踢开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躺在病床上那看来我见犹怜、人畜无害的气质佳人?
哈哈,他想太多了。
「总之,这位朋友很快就出院,不需要惊动她家里人。」想了一下,风劭棠又说:「替她请个最好的看护。如果她醒来有问什么,尽量别提到我。」
「咦?」
出了诊疗室,风劭棠又回到病房看董茗菲。他立在床缘看着她,重逢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可以这样不带些许恨意的看她。
也许是当她在面对他时,总是以防备的姿态,才令他在不自觉中也被挑动了情绪。抑或者……他的恨是他唯一认为能拿来保护自己的面具?
沉睡中的她一如他印象中温柔宁馨,感觉总是让他温暖又愉快。记得从前有时夜半醒来,他总能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发呆上好阵子,然后心满意足的拥着她再度入梦。
他曾经以为,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能这样看着她。
想着想着,他的手不自觉伸了出去,却在接近她的脸不到几公分时,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猫咪在唱圣诞歌曲的电子合成乐。
明知道是合成的,风劭棠还是听得心底直发毛,这女人的特殊癖好还真是数年如一日。
好不容易,他在她的包包中找到手机,铃声也刚好倏然而止,可他已看到手机桌面,瞬间吓得差点没将手机摔在地上。
只见她的手机萤幕,是一个漂亮孩子抱着一只大猫的照片,吓到他的自然不会是小孩,而是那只胖猫。
胖猫还在?果真祸害遗千年!
至于那漂亮的小孩和她有什么关系?他猜不出来。因为长得实在太秀气了,虽然理个男生头,可仍看不出来是男孩、女孩。
他打开「我的照片」档案资料夹浏览,发现里头的照片不是小孩就是那只胖猫,而她自己的照片仅仅只有两张,而且可能是她在替诚心饭店拍摄宣传海报时,有人帮她拍的侧拍,照片中的她穿着黑色礼服坐在红色玫瑰花瓣中开心的笑着,其中有一张还送出飞吻给替她侧拍的人。
他继续往下看,终于到最后一张了,一看,是那只胖猫搞笑地拿着一块「给我饭」的板子。
「啧!破坏视觉画面!」合上手机,风劭棠忽然想到,如果董茗菲住院三、四天,那胖猫怎么办?真的放任它饿死吗?
不要吧。
想了想,他又在她的包包里找到几封水电费扣缴的收据,上头有住址,在包包里也有她的钥匙。
看着依旧沉睡的人儿,他喃喃低语,「喂,我不是好心,只是为了证明我一点……也不怕猫。」
第10章
「喵呜——」
「你、你、你别过来!虽然五年不见,可像我这么帅的男人,相信你一定还记得,一如我记得你是胖猫一样。」
「呜——」
见胖猫没再试图想接近他,风劭棠稍安心,在流理台上打开他买来的猫罐头。「你的主人病了,虽然我讨厌猫,你也不见得喜欢我,但我们就忍耐几天吧。」
「喵呜——」
感觉脚边有东西磨磨蹭蹭,风劭棠鸡皮疙瘩全竖起来,猛地吞口水。「那个……你不用这么热情,我们还是相敬如宾就好。」他忙把胖猫的晚餐拿下来,引开它的注意力。
见胖猫开始吃饭不再缠着他,他终于松了口气,有心情打量起董茗菲住的地方。
近二十坪的空间有两房一厅,一厨一卫,空间布置得简单整齐,没有太多的家具,一个人住算宽敞了,只是他没想到她竟会搬出宋家。
他想她住的地方大概会有个大阳台,因为她爱莳花弄草,曾说过租房子一定会先看有没有阳台再决定要不要租。她最大的梦想,是拥有一栋红瓦白墙的洋房,附有一个大大的庭院,可惜这样的房子别说买,连租她都租不起,只得退而求其次的租个附阳台的房子。
他推开隔音门,外头还有片纱门,果然是董茗菲,这里还真有阳台。纱门外种着一些花花草草,有剪了可爱香菇造型的雀榕、各色玫瑰、仙客来、鸡蛋花以及……昙花。
有过特别记忆的事物,即使事过境迁再看到,就像用钥匙打开了尘封的盒子,回忆仍是挡不住。
「……你看过昙花开吗?就是人家说的月下美人?」
六年前,一个甜蜜的女孩用这句话留下了情人,而今呢?他可以说是「景物依旧在,人事已全非」吗?
找到了浇花器,他仔细的为花草们浇水,在很久以前,他也会像这样的替花浇水,只因为女孩的一句玩笑话——你不是「水」吗?阳台上的「董茗菲」快渴死了!
那段时间,被他宠上了天的女孩总会把「董茗菲」三个字和要他做的事划上等号,久而久之,「董茗菲」三个字就像他大脑开关中的「Open」键一样——董茗菲想喝你煮的咖啡;不要偷看别的美女,住在你心里的董茗菲会伤心……
那个丫头总有一堆令人人仰马翻的事要他「遵从」,可那段时间他很开心,真的很满足,自以为幸福会一直持续。
但也许是因为开心到忘形,他才会乐极生悲,忽然由天堂坠入地狱……
和董茗菲的交往有了那一次「月下美人之约」后,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在某方面是热情放纵的,尤其当认定她就是他想要且非要不可的对象时,他便从来不节制自己的需求。
他要长期出差的出国前一夜,两人通常会在饭店房间度过,他热烈需索着,在烙下他气息的同时,也感受她的轻颤,彼此狂热的悸动,愉悦的享受身心结合的快感。
那一次他们如同以往的投入,他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反而觉得这夜的她特别敏感热情。
隔天,在她的坚持下,两人一起出发到国际机场。本来她从不去送他,因为她说自己讨厌离别,机场的气氛会让她难过得透不过气。
在车上时,她突然问他,「玫瑰是离不开水的,但如果有一天被迫离开呢?」
「这世上除了自己愿意,没人能被迫着如何。」被迫?自己不愿意,谁能迫着她?这种将错推给别人、不负责任的理由,他无法接受。
她笑了,心里有着无奈的叹息,看着他道:「你知道吗?我最欣赏你的果断坚强和意志力,清楚自己要什么,并且能只看着前方,一步步往前……」她轻靠在他身上。「可当一个人欣赏另一个人的某些特质,就像是立下座右铭般,那绝对是他自己最缺乏的东西。」
「别告诉我,有一天有人会迫着你离开我。」他给她一记强势的吻。「你是我的,你记清楚这一点就没错。」
「……你还没回答我呢,如果玫瑰离开水呢?」
他皱了眉,不喜欢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这件事没有如果、无须假设,他的感情向来霸道专一,一旦认定就义无反顾。而他相信她也是那种单纯的人,这样的两个人,除了寿命由天定才不得不无奈,他想不透还有任何分开的理由。
「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就回答你真正的想法。」
「玫瑰会低头、凋萎……被遗弃的水会让它得到背叛的惩罚,让它痛不欲生……」
也许是她的话让他不安,上了飞机后他便想,虽然她才大一,但他回国之后是否要请母亲造访一下她家,两人先订个婚,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后,他若要将她介绍给亲友长辈两人双宿双飞,也比较不会有闲话。待她适应了他的社交圈,等她大学一毕业他们就结婚。
不管她的家人是什么样,两人也交往一段时日了,他是该好好正式登门拜访了。
这回到西欧出差要两个星期,行程既赶又累,不过他还是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打电话给她。一开始她每天都接,后来居然就出现「此用户号码已停用」的讯息。
连着一个星期无法联络上她,他于是提前两天回国,一下飞机,顾不得疲惫和时差,他马上叫司机直接开往她租赁的公寓。
按了电铃没人回应,找上房东,房东只说租的人退租了。
好不容易熬到隔天早上,他到学校找人,谁知她的同学说一个礼拜前有个贵妇到校替她办了退学,还说好像要结婚了……
结婚?那两个字让担心了一夜的他有些许晕眩,脸色变得铁青。和他交往半年多的女友要结婚,对象却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到底他是第三者还是有人介入了他们?抑或……她同时间脚踏两条船?
他想起她租赁的房子,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没搬走,屋里也还有不少东西。房东说她走得匆忙,有说过会再回来搬那些花卉。
因此后来他塞了笔钱给房东,要求在她的东西尚未完全搬走前,让他暂住那里。
他到处走走看看,发现她还真的走得很匆忙,一堆东西都没带走,冰箱里甚至还补货补得满满的,似乎没料到要搬。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住在董茗菲租赁房子的第三天,他下班后已十点多,停好车子要上楼时,他习惯性地往阳台上眺。灯是亮的?
他惊喜的快步奔上楼,结果门一打开却没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只看到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