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儿子,咱们谷家丢不起这个脸呀!”谷父点头应和。
“那女人的出身或许配不上咱们家,可是爷爷同意看在她肚里孩子的份上让她进门。”谷母终于点出重点。虽然那女人出身戏子的身分配不上血统高贵的谷家,可儿子已年过三十却一直游戏人间,未有成家的念头,甚至传出有断袖之僻之嫌,这教他们怎么能不将就点呢?好歹也要他尽早为谷家留点血脉才行,免得谷家到他这一代就绝了后。
“这种游戏你们玩不腻吗?”谷澧錾阴鸷的眼一一扫过家中三老,温和的语气倏地凌厉无比,“只可惜我已经玩腻了!”他太清楚家中三老在想些什么,可他已经无意再装傻配合,因为他已被设计过太多次了,他们却还没学到教训。
“你年纪不小了。”谷父无奈的说。
“也该是娶妻生子的时候了。”谷母接着补充。所以他们才会一得知李卉破了和儿子交往超过两个月以上的纪录后,就开始谋划一切。李卉想必很符合他善变的口味才是,否则他们交往都已经三个多月了,怎么还未传出分手的消息。
“你们想藉此逼我结婚吗?”谷澧錾忽地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除了他的凝儿,他根本不屑碰任何女人,更不许任何女人碰他,所以怎可能闹出这种绯闻?想必那不长脑的花痴女是受了他家中这三个不知他连那女人的手都没碰过的老人唆使,才敢放出这则证实她真的完全没脑子的垃圾消息。
“你的私生活怎么荒唐我都不管,可就是不能让谷家到你这一代就断了后。”谷老太爷语气和缓了下来,因为他看得出来爱孙这回真的被惹毛了。
“你们不知道狗被逼急了也会跳墙吗?”谷澧錾俊脸一板,脸色一整,眼中射出凌厉的怒芒。
这回他们玩得太过火了,休怪他反击。
“我决定去结扎了,以免哪天又有女人将肚子里的野种栽赃给我。”谷澧錾的眉一挑,云淡风清地说着。
“不!”谷家两老问言同时惊呼。
“别闹这种玩笑!”谷老太爷斥道。他的反应虽然不像儿子和媳妇那么大,可心中却也惊骇不已,因为他太了解孙子那说到做到的狂烈性格。
“爷爷,您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一向不说笑。”谷老太爷自小就教导谷澧錾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任,所以他一向是言出必行。谷家三老被谷澧錾眼中的决绝给骇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瞪着他。
“难道没有转回余地了吗?”谷老太爷毕竟历练深,所以顷刻间已经冷静下来,语重心长地问道。
“有。”谷澧錾缓缓地看了三老一眼,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立于一旁,等着为主人们斟茶的冷母身上。“听说您要辞职?”冷妈妈离职就是他无法再容忍谷家三老恣意妄为的真正原因,他绝不容许他的凝儿走出他的生命!
“是的,少爷。”突然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的冷母虽然很不自在,但仍微笑回答,“其实我也很舍不得离开,可是霜霜那丫头硬要接我去享福,所以我就只能做到这个月底了。”若不是女儿再三请求,她实在不想离开这待了十几年的地方。
“你的确该享清福了。”谷澧錾点了点头,看似十分赞同冷母的决定。“只是……你何必舍近求远呢?待在谷家,你一样能享福啊。”他莫测高深的说着。
“少爷,您别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
“如果你没那种福气,那……”谷澧錾忽地又转向合家三老,意味深长地说:“就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你的意思是……”谷老太爷眼中迅速闪过一抹精光。谷父、谷母虽然慢了半拍,可眼中也同时闪现一抹了然,毕竟儿子是自己生的,他又已经点得那么明白,他们要是再不了解他的心意,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你们硬逼我结婚,我又怎好杵逆呢?可是……”谷澧錾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淡淡说着,但语气忽地急转直下,变得冷硬不已,“三个月内。不让我娶到冷霜凝,就休怪我让谷家无后。”
“少爷,你……”冷母嘴巴大张,她这才明白谷澧錾为何会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霜霜不会答应的。”
“只要你愿意开口,她会答应的。”谷澧錾虽然对着冷母说话,可是却是说给谷家三老听的,让他们能对症下药。
☆ ☆ ☆
“妈,我房子都已经装潢好近一年了,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和我一块儿住?”冷霜凝盯着母亲闪避的眼追问着。
当初她会决定续约就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赚足一笔买房子的钱,结果短短三年内,她不但如愿的在郊区买了一间公寓,还连房子都装潢好了,这会儿就等好不容易被她劝服辞去谷家工作的母亲搬去同住了。可事情大概又有了变化,否则母亲的眼神不会一直闪躲着她。
“霜霜……”冷母满脸为难的看着女儿。“霜霜,你有对象了吗?”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那些朋友一个个都有不错的对象……你是不是……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妈,你应该知道我早就决定单身一辈子了。”冷霜凝宛如冷潭一般明亮清澈的眼霎时蒙上一层雾气,黯淡不少。
“妈知道,可是……可是霜霜……”冷母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女儿开口,可谷夫人挟着当年对她们母女的恩情,外加眼泪攻势对她提出请求,让她不得不点头嫁女,所以无论再怎么难以放齿,她都必须硬着头皮继续说:“你……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少爷吗?”
“妈,你到底吃错什么药了?你不是一直告诫我,别忘了他和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最好别走得太近吗?”
“妈没忘,只是……只是……”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霜凝不想和母亲继续兜圈子,所以一针见血地直问道。
“少爷要娶你。”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冷母也不再兜圈子了,直接实话实说。
“我不答应。”冷霜凝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绝。
“可是我已经帮你答应了。”冷母内疚地低垂着眼,不敢面对女儿带着谴责的冷脸。
“不!”冷霜凝紧握垂在腿侧的双拳,激动的喊着。难怪!
她终于了解前些日子她被无辜的新娘捧花砸到时,谷澧錾为何笑得宛如偷腥的猫儿一样了,原来,他早有预谋!
“不……”她怎么也料想不到母亲竟会出卖她!她的眼瞠得老大,倔强得不愿让逐渐泛起的水气凝结成水滴。为了报恩,母亲居然卖断了她的终身!
“霜霜,对不起……”心疼女儿的冷母无法收回自己对谷家的承诺,只好不停地对女儿道歉,“对不起啊……霜霜,是妈对不起你……”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收回对谷家的承诺,搬去跟我住。”冷霜凝激动的摇晃母亲。
“霜霜……原谅妈……你要原谅妈呀!”冷母心疼女儿宛如困兽般不断的挣扎。
“我不要,我不要……”冷霜凝顿时像消了气的气球,失神的摇首低喃。
女儿一声声的“我不要”,骇得冷母惊惧万分。霜霜是不要嫁?还是不原谅她?
“他凭什么……凭什么操控我的人生?”冷霜凝既不顾也不甘被操控。不愿蒙了尘的身子玷污了将她棒在掌心细细呵护的谷澧錾。她更不甘委屈自己屈服在谷家的恶势力下!她是自己的主人,不是他家的佣人呀!无助的泪一滴一滴叛离她的眼,纷纷夺眶而出。“我不嫁!”冷霜凝嘶声喊道,“说什么我都不嫁!”
冷母心疼的将女儿捧进怀里,陪她一同落泪。
第7章(1)
冷霜凝纵使再不愿,可是为了母亲,她还是嫁给了谷澧錾。
由于谷家是豪门世家,所以婚礼的排场自然是盛况空前,比起辜琳灵下嫁秦观涛的排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身为新娘的冷霜凝非但没有丝毫新婚的喜悦,反而如丧者妣的惨白着脸独坐在新房中。
为了不让秦巧仙、柳湘缇和辜琳灵这三个好朋友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她甚至严禁她们出席她的婚礼,但承诺了如果婚姻幸福,她一定另行补请。
一迳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冷霜凝忽然察觉到背后有道炙人的敌视目光,令她不由自主地转身面对来人。
“有事?”她冷语问着一脸敌意的项矢。
“例行检查。”项矢将目光停驻在冷霜凝身上。早在他不动声色的踏进新房时,如鹰眼般锐利的双眸就已经将整个房间环视一遍,确定毫无异样,但迟迟没有退离是因为她才是最危险、也是最致命的。
“他准你来搜我的身?”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和谷澧錾有所接触,但他对她的那股强烈独占欲,她却记忆犹新。他从不准任何人多瞧她一眼,更遑论动手碰她。
“我必须确定你身上没带任何危险物品。”明知会因此受过,项矢仍坚决确保主子的安全无虞。
“你认为我会乖乖配合吗?”被迫嫁入谷家,冷霜凝已经是满心的不悦,这会儿还被人当刺客防范,她心中的怒气霎时燃至沸点,濒临爆发边缘。
“不会,可是我还是必须这么做。”项矢刚硬的望进她倏地瞪大的瞳眸。“你已经毁了他一只手,我绝不允许还有类似的憾事发生。”他的眼中净是失职的自费。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已经毁了他一只手?”冷霜凝心惊问道。当年那丑陋的伤口早该痊愈了才是,更何况她依稀瞄到他的双手明明好好的。
“你没注意到他不论牵你走到圣坛前或帮你套上婚戒都是用左手吗?”
她一整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不甘中,哪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她仍顺口问着,“是吗?那又如何?”
“你忘了他惯用右手吗?”
是咧!他是个惯用右手的人,那……那……他何时改左手的呢?冷霜凝这才隐约记起,谷澧錾这些日子似乎总是以左手行事,根本没动过右手!他那一直包裹在白手套下的右手似乎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僵直……天哪!他的右手真的废了吗?
☆ ☆ ☆
“在想些什么?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谷澧錾蹙着眉,担心的以左手轻抬冷霜凝的下颁,让她正视自己。大受震惊而失了魂的冷霜凝这才赫然发现谷澧錾的存在,而项矢早不知在何时退离了。
“你的手……”她楞楞地盯着他支着她下巴的左手猛瞧。
“对不起。”谷澧錾误以为她厌恶他的碰触,连忙缩回自己的手,但关爱的双眸依然紧盯着她。“你放心,虽然我娶了你,可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硬逼你履行夫妻义务的。”
见她依旧僵直的身躯和紧盯着他右手的眼,他认定她是怕他逼她履行夫妻义务而吓白了脸。
“你什么时候变左撇子的?”冷霜凝根本没听进他的承诺,只是一迳地想卸下他的手套一窥究竟。
“忘了。”谷澧錾闻言呆楞了一下,想都没想的随口一答.随即转移话题,“忙了一整天,你一定累坏了,赶快去梳洗一下,然后早点休息。”
“你会像以前一样爱我、疼我、宠我吗?”冷霜凝喃喃问道,仰着一张冷艳的娇颜迎看谷澧錾那双满含爱怜的眼。她原想和他相敬如“冰”的过一辈子,可他手残的消息却将她坚固的心防震得四分五裂,加上她也无力改变他们已成夫妻的事实,心疼的她再也不忍拒他于千里之外,直想重温让他拥进怀中呵护的感觉。
“不爱你何必要你?不疼你何必担心你?不宠你何必尊重你?”谷澧錾苦笑着。
天知道,在好不容易得以娶她进门后,他要花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强追自己尊重她的意愿,不愿她受丝毫的委屈。
“你说得对,忙了一天,我的确累坏了,全身的筋骨酸痛不已,你先帮我按摩一下好不好?”话都是没说完,冷霜凝就已经趴在再床上了。她要确定他的右手是否真的废了,又废到哪种程度。
“你不先把全身上下的衣饰卸下吗?”她还顶着头纱,难怪会不舒服。
“我懒得动了,你帮我卸下吧。”耍赖的话一说完,冷霜凝这才发现连续多天的精神紧绷,直到这会儿才松懈下来,她真的是累坏了。
“你……”冷霜凝娇嗔的举动让谷澧錾一时傻了眼。
“你说你会疼我、宠我的,怎么才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冷霜凝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唉!谷澧錾无奈的盯着她的背影。他怎么也料不到她居然会将他当佣人一样使唤起来,可她都已经摆明了要他服侍,他除了照做以外,又能如何呢?
冷霜凝虽然没有转头盯着他的动作,可她感觉得出来他只用一只手在帮她卸去头纱和身上的珠宝首饰。她闭上眼并紧咬下唇,努力咽下喉头的哽咽。看来他真是爱惨了她,而她却害惨了他!
“别忙了。”冷霜凝忽地转身,捉住谷澧錾正在帮她松弛筋骨的左手。“我想洗澡了。”话尾一落,她立刻从床上弹起,冲进浴室,掩上门扉。
背抵着浴室的门,冷霜凝才任脆弱袭上她的身,双肩一垮、双腿一软,她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埋首黑色的婚纱中,靠眼处的纱海顿时湿了一片。
为了表示抗议,她倔强的穿上宛如丧服的黑色婚纱,他虽没多说什么,可在他受伤的眼神中,她看到了自己的残忍和他宽大的包容。如今。为了他的包容,她该释放自己,并弥补多年来对
他的伤害,创造崭新的未来。
冷霜凝抬起脸,眼中闪着重生的闪亮光彩,唇边泛起醉人的笑意。她相信他那浓烈的爱恋即使无法彻底抹去她身上那层无形的污秽.定也能够将它安然覆盖而消失无踪。
☆ ☆ ☆
待冷霜凝全身肌肤泛着令人想入非非的瑰丽色彩踏出浴室时,谷澧錾早已不见踪影。她只好披着浴袍走出卧室,往书房走去,不料在半途道到谷蜻艳挡住去路。
“怎么?新婚之夜大哥就罚你独守空闺呀!”哼!谁教她穿着黑色婚纱出席婚礼,让谷家丢尽了脸,活该被大哥冷落。谷蜻艳心中暗忖。
“别把你日后会遇见的惨剧投射到我身上来。”冷霜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忍气吞声的小女孩了,所以当下犀利的反击。
“冷霜凝,你……”谷蜻艳气呼呼地指着冷霜凝,“你竟敢诅咒我!”
“有什么不敢的?”冷霜凝抛给谷蜻艳冷冷的一眼。“更何况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什么意思?”气焰嚣张的谷蜻艳顿时拔高了嗓音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