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兔明明就是个美人胚子,是哪里丑?怎么可能丑?
“刚出生的孩子好似就那样,像只猴儿似的,红通通又皱巴巴,真的很丑。”线条优美的唇勾勒起一抹浅笑,金平轻道:“可是她就在我的怀里……小小的、软软的……”
时间好似回到过往,金平仍记得当时的触感,记得那时的天色,也记得他抱着小娃娃的那种相依为命的心情。
“小花,若我们的孩子能出世,也会是另一只小猴儿吧!”
突来的话语让梅花整个人僵硬住。
他怎能?
他怎敢?
他竟能如此神色自若地跟她谈起她无缘的孩儿?
梅花红了眼眶。
她不想的,但金平的这一击来得突然,把她休养期间的努力、那些小心翼翼给密密堵起的情绪戳穿了一个口子。
爆发的情绪正要发难,一阵轰隆作响,一旁破败的神案竟整个翻飞开来。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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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排开。
从一开始就躲在神案之后的三名大汉在掀飞遮蔽物后,极具气势地一字排开,一派的凶神恶煞。
“娘你个贼!”在恫吓这次待宰的肥羊之前,置中的大胡子对着左边的人破口大骂:“老七你提的什么鬼主意,是哪里买的迷烟,根本就不管用!”
“老大,药是阿虎买的,我只是提议,况且,那时你也觉得这主意不错的啊!”被唤阿七的手下喊冤。
“阿虎!你哪儿买的药?该不会是把买迷药的钱给私吞了吧?”大胡子换了一边骂。
“大哥,冤枉啊!那药是我想方设法才找到门路买到的药,是冥门出的迷香,很贵的,我没私吞啊!”挺着一个大肚腩的阿虎连忙喊冤。
“白痴啊你,冥门不出迷香,你一定是给人骗了!”老七想到刚刚龟在神案后等药效发作全是白等,等到脚麻的他是一肚子气。
“娘你个贼,我早说了,咱干山贼的就是得凭真本事去抢才行,偏偏你们贪懒要试试迷香,说是守株待兔,现在好了,瞎忙了大半天,人没迷晕,药钱倒是给先骗走了,现在还不是一样要用抢的!”大胡子两脚一样是酸又麻,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还给人骗去,更是怒火中烧。
这头纠缠不休,另一边也不见得平静……
神案被掀的尘埃尚未平定,金平直觉拉了梅花一把,想将她护在身后,但她打掉了他的手。
“小花……”金平无辜地看着她。
“别那样叫我,你的小花已经死了。”梅花一直告诉自己,过去那个可以为金平不顾一切的人,已经跟着孩子一起死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金平诚心道歉。
“对不起?”梅花冷嗤,看着他的目光可以说是带着恨意,只见她道:“说对不起就有用的话,那天下还需要官府存在吗?”
只要她愿意开口,对金平而言就是希望。
“要怎么样,你才可能原谅我?”他问。
“我不想原谅你,你也不需要我的原谅,从你不信我的那一天,从你说你后悔娶我的那一天,我们就已经毫无瓜葛了。”梅花永远都记得,他那时冰冷的、教人绝望的眼神,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绝不会再给他机会,让他再那样伤她一次。
“我很抱歉伤害了你,但那时……那时我鬼迷心窍……”
“格老子的,放尊重一点,这是打劫!”大胡子大喝一声,因为发现到,应该要瑟瑟发抖等着他们打劫的小羔羊竟然没在理会他们兄弟三人。
“拜托你,放过我吧。”梅花别过头,不想再看他,绝望地说道:“反正孩子也没了,这对你对我,也许是个解脱,就这样分手吧!”
她的坚决,对金平而言才真是绝望。
好好照顾妹妹,这一直以来的信念被一夕之间颠覆了,代价是他的亲骨肉,现在连他心爱的小花都要弃他而去,那他存在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我说了,这是抢劫!”大胡子再次大喝一声。
“杀人偿命。”金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就是说了:“如果用我的命换孩子的,那你愿意原谅我吗?”
梅花不理他,只当他在胡言乱语。
“喂,大胡子。”金平总算看向一旁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的山贼,平静道:“你想杀人不是吗?我让你杀吧。”
第10章(1)
“你有什么毛病?”大胡子险些没气坏了,破口大骂:“我们是要抢劫!是抢劫!谁要你的命?快把身上的钱财全交出来。”
“那种东西我多得是。”金平怀里一抽,至少十张银票被拿了出来。
三个山贼看得眼都直了。
“杀了我,这些都归你们。”金平神色平静道。
“你发什么疯?”梅花被他的疯狂行径给激怒了。
“小花,我觉得好累……”勉强到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而努力的金平已然心灰意冷,甚至是万念俱灰。
“你觉得累?”梅花止不住声音中的尖锐,只因为他这时的话让她感到无比的荒谬。
“我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失败过。”金平坦言,神色有些迷离。“以前一心一意想要保护好妹妹,以为是遵守对我娘的承诺,结果证明,我遵守诺言是错的,而发现这个错误的代价竟是要赔上你,还有我们的亲骨肉……”
自从梅花流产后,金平一直就是自责的,甚至他其实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好好睡上一觉是什么时候。
他一直在想,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没人能告诉他。
而曾经,尹水浒的建议给了他希望,让他有了目标,可以逼自己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可以逼自己前进。
但努力至今,证明了什么?
没用,这些天努力付出、想破头皮要挽回她,就只证明他造成的伤害那么深,不管他再做什么也没用。
金平真的不知道,这一直一直以来,他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他更加不明白,明明是他心头肉一般最珍视的人儿,他怎会这样伤害她?又,这个他所造成的错误,要付出的代价竟是这样的大?
金平觉得累。
在得知他终要失去她,什么也挽回不了之后,他真的觉得好累好累……
“小花,我很抱歉,真的。”金平不知道再说这些有没有意义,但他还是想让她知道。“因为经历过,我很清楚一条小生命的意义,知道那何其珍贵,也知道孩子没了,你很痛,但我何尝不是?那也是我的孩子,可我真的不知道你那时有身孕了……”
“娘你个贼!不知道你们在演什么,总之银票归我们就是了。”大胡子被忽视得很不爽,耐性全失之后,提着大刀就这样杀了过来。
金平动也不动,甚至,他闭上了眼,毫不设防刀……
剑无情,直刺入金平的心口,但不及施力,大胡子只觉腕间一震,一阵剧痛伴随强烈的麻痹袭来,他不受控制地松手,那柄已入肉三分的大刀就这样当一声落了地。
鲜血,染红了那雪白的衣襟。
一时之间,四周除了破烂窗外的暴雨之音,再无其它声响……
梅花无比震惊。
他了无生趣,竟然是认真的?
为什么?
受伤的是她,被狠狠伤害的人明明是她,为什么他会如此?
梅花的饱受震撼让她第一次正视到,这次的流产事件,受伤的人不只她一个。
金平他……他也知道痛吗?
“给我上!先杀女的再杀男的!”本该致命的一刀竟然被个女人破坏了,大胡子暴跳如雷。
“谁敢动她?”金平倏地睁眼,目露精光。
“贼你个娘,都给我杀……”
“吵死了!”一声娇叱,梅花身影迅如雷电,不过是一拳,大胡子已失去意识,倒地不起。
剩下的山贼二人惊呆了。
梅花嫌烦,加上之前在南化城有前例可寻,知道杜绝后患这件事的重要性,纤细的身形再起,接着又是两拳,不久前还穷凶极恶的三个人已经各自倒了一地,再也不会给他们找麻烦了。
金平看着她大显身手,空荡荡的心中只装满了她的身影,目光满盈着对她的迷恋之情。
小花……曾经属于他的……他的小花……
梅花急着检视他的伤势,可没空管他怎么看她,直到确定仅是皮肉伤之后,这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
金平看着她,一直就看着她……
“小花,你还在意我的,是不?”将她所有反应看在眼里,他忍不住有这样的奢望。
这问题,让梅花整个人一僵,对着他泛着血色的胸膛,眼泪跟着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他就吃定她心软,就吃定她了,是不?
金平见她没应声,一时情急,再问:“小花,你还在意我的,你是在意我的,是不?”
“这重要吗?你不在乎,你根本就不在乎。”
“我要不在乎的话,这里会这般的痛吗?”捂着淌血的心口,金平问。
梅花不想听这些,她不想心软,不想再对他心软……
“小花……”
面对他充满感情的呼唤,梅花眼泪掉得更凶。
“为什么欺负我?”哽咽,她问着,一想到所受的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
见她大哭,金平也跟着鼻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弄成这步田地?
“小花,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好不好?”金平伸手,想拉她的手。
梅花甩开他意图的握执,哭着说:“不要!不要了……我不想再伤心……你很伤我的心,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金平不放弃,又去拉她的手,鼻酸道:“对不起,小花,对不起……”
“我给过你机会的。”这次没挣开他的握执,梅花哭着指控。“是你!是你不珍惜,你不珍惜……为什么你要到现在才知道错在哪边……”
听着她的痛哭失声,金平只觉得视线跟着一块模糊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安慰她,将她拥入怀中之后,就只能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你吃定我,就吃定了我会对你心软,你走开,走开……”梅花哭着想挣脱,她不想在这时功亏一篑。
之前一直避开不想看他,就是因为她知道,她一见他就容易心软。
这到底是什么要命的毛病?
为什么她就这样让他给制得死死的?
梅花气恼着自己的不争气,哭着挣扎着。
金平不放手,他知道不能放手,即便她哭着挣扎,他说什么也不肯放。
“小花,我不能没有你。”他说,压抑的声音里除了好多好多的抱歉,还有满是让人心碎的柔情。“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的心也跟着空了,每一天都是煎熬,你回来,好不好?”
骗人!他一定是骗人的,不要信他,拜托不要信他……
梅花想说服自己,但在那温柔的、充满感情的声音里,她只能气恼地恨起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想相信他?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要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人,真是她命里的魔星……
“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梅花若是如她想象的有志气,她该要揍他两拳,大声地说不好,叫他滚!
但感情并不是竞赛,并不是一时大声、逞了威风、赢得面子或是彰显志气后就会开心的一件事。
“我可以相信你吗?”眼泪流着,梅花只问他这么一个问题:“这一次,我能相信你吗?”
失而复得的激动教金平忍不住使上了劲,紧紧、紧紧地拥着她。
他的小花,是他的小花呀……
再也不会,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会替他证明一切。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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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长得还挺标致的,是呗?”
下流的声调,下流的猥亵模样,凤梧山的色胚大老爷又出动了。
但这个百玩不腻的无聊游戏,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开始觉得没趣了。
“你。你是谁。”好平板、好死气沉沉的对白。
“唷呵,小姑娘竟然不识得本大爷。”色胚老爷对着身边两个手下狞笑,在两个手下很配合的露出淫笑时,接着说道:“不过不碍事,你跟着大爷回家,很快就清楚、什么都清楚了,嘿嘿。”
“别。你别过来……哎呀。”依然是好平板,好死气沉沉的对白,就连那个假装跌倒的哎呀惊呼,也平板得有如死鱼那样,毫无高低起伏。
色胚大老爷紧皱了下眉,但想想之后还是将就吧,继续道:“说什么傻话呢,来,让大爷仔细地瞧瞧这小模样儿。”
“别。你别再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色胚大老爷的嘴角隐隐抽搐了两下,但还是忍!
“这荒山野地里,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小石头,你怎么搞的啊?”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因为扮演小姑娘的小石头竟然在挖鼻孔?
冯大插腰、活像个大茶壶似地大骂:“你这么不入戏,是要怎么玩下去啊?”
“阿大师兄,你玩的这个很无聊耶,我才要怀疑你怎么玩不腻哩!”上个月才入师门的小石头成了师门里最新的小师弟,但因为是村子里的人,自幼便与冯大他们相熟,说起话来仍是以往那样没大没小。
“你这小子,意见倒是挺多,以前叫怀素玩他就玩,哪来这么多意见。”冯大气唬唬的。
“那是怀素小师兄人老实,才会忍着无聊陪你们玩嘛!”小石头陪个三次就觉得无趣至极,忍不住劝:“阿大师兄,你要是思春,还是老实点,想办法去找个对象比较实际。”
“唷呵,你小子还想指导起我来?”冯大觉得新奇。
“本来就是。”小石头一脸认真,说道:“你看人家小花姊姊……不对,是师姊,人家小花师姊前些年遇上了她的金桃,不但是嫁了人,这会儿都生了个胖娃娃,跟着她的金桃相公带胖娃娃回师门看外公了,你们还在玩这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游戏,不觉得空虚吗?”
“你小子是欠揍啊!”阿大作势打人。
“不理你了,我去看小花师姊的胖娃娃去。”小石头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地就跑了。
该演小姑娘的人跑了,没得玩了……
“喂。”冯大一脸狐疑的看向两个弟弟。“我们玩的游戏,是很空虚的吗?”
冯二、冯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空虚吗?
有吗?
物以类聚的三兄弟,认真地思索起这个问题到底是哪里空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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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嘹亮的啼哭声持续着,那哇哇的哭声就这样持续着。
梅花才刚跟爹娘闲话家常回来,一回院落就听见儿子的啼哭声,好气也好笑地连忙进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