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
「不行,你流血了,要擦药。」休息了一下,小可觉得不那么晕了,她下车,硬拉着他往院长室走。「院长奶奶说,如果流血要赶快擦药,不然会死翘翘的。」
孤儿院里,就只有院长室没遭祝融肆虐,一些贵重的东西已搬走,小可进到里面,找来蜡烛点上,幸运地找着没被带走的医药箱。
「烈哥哥,你会不会觉得很痛?」鲜红的血从他的下颚滑下脖子,流入胸口,令人觉得沭目惊心。
关于上药一事,小可并不怎么熟稔,以往都是院长奶奶帮她擦药,此刻她只能凭记忆依样画葫芦。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太起来那些步骤,只依稀记得,前些日子他似乎有抱她进来里面擦药……好像应该……对,双氧水。
拿起整瓶的双氧水往他下颚倒,流下的双氧水,瞬间把他的衣眼弄湿了一大片——
见状,她自己大叫了一声:
「啊——烈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我脱掉……呃,还是不要好了。」
他下意识地想把夹眼脱掉,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脱掉衣服,他又想脱掉其他的,那可危险!
「不行,快点脱掉,你的衣服湿了,没脱掉会感冒的。」
说着,她主动动手脱掉他的衣服,拿来面纸把他脖子和胸上的血渍擦干净。
他想阻止她,可是她「说到做到」,在他想出声之际,她又想到还没帮他擦药,随即手忙脚乱把药箱里可以擦的药全擦上。
对于她的天真,他真的感到啼笑皆非。
怕他衣服湿了一小块,穿着会感冒,可是她没想到脱掉衣服,光着上身,更容易感冒……
只不过,当她拿着面纸在他身上擦又蹭的,他体内不断冒着热气,想感冒也不容易了。
「小可,好了……」
「烈哥哥,你一定很痛吧?我帮你呼呼……」他坐着比她高太多,她只好站起身,弯身帮他吹着气。
当他的视线一垂,她胸口敞露的两团凝脂浑圆,因为她吹气的动作而跟着晃动,看得他眼睛直冒火。
也许是她站得脚酸,或者是站着弯身吹气太累,总之,她就那么大剌剌跨坐在他腿上,脸快贴上他,拚命帮他吹气,就怕他痛。
「小可,我……」
他想告诉她,他不会痛,不用再帮他吹气,当他低头,她突然仰起脸,两人的唇,不偏不倚地对上——
所有的动作全静止,只有他下半身某处赳赳雄风还不断地在发胀……
在他感觉她的唇比他想象中柔软,禁不住想吻更久时,突然,她低下头,他立即打消该死的念头。
「小可,对不起,我……」毕竟,她是女生,如果她有感觉自己被侵犯,那他还真是该死!
「烈哥哥,你……你不可以告诉别人你亲到我了。」小可仰首,两道细眉微蹙。
「喔,好,我……不会说的。」
「如果小威和其他小朋友知道你亲到我的嘴,他们会笑我羞羞脸。」小可噘着嘴,娓娓道出她的担忧。
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她突然低头是生气了。
「烈哥哥,你亲到我的嘴,你一定要娶我。」小可睁着大眼,望定他,无比认真的说:「我要嫁给你,当你的新娘子。」
拓拔烈莞尔一笑,摸摸她的头。
「好,如果你想嫁给我,我会娶你。」他轻咳了两声,「不过,你要先起来,你快把我的腿坐断了。」
他的腿其实一点都不痛,痛的是腿间发胀的地方。如果她一直坐着不走,他可不是只亲亲她的小嘴这么简单。
「烈哥哥,有人开车进来了。」窗外闪过车灯,小可叫道。
闻言,拓拔烈立即起身,警戒地往外探,熟悉的车身换来他不耐地翻着白眼。
他的特助阿六兄,对于自己分内的工作,还真是鞠躬尽瘁咧,他走到哪里,他就非得要跟到哪里,真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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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电脑萤幕看太久,揉揉发酸的眼,想到小可,拓拔烈不自觉地扬高嘴角。
转眼间,小可到他的别墅居住已经一个月了,她似乎也把他家当成自己的家,也许她心里真的认定要嫁给他,偶尔,她会突然间他什么时候要娶她。
对于他的婚事,虽然不用经过大哥和二哥同意,但他们若知道小可的情况,恐怕会坚决反对。
撇开大哥会极力反对一事不谈,小可连自己的家都不知道,若他真的要娶她,也该先通知她的家人,算是尊重她的父母。
唯一知道小可家在哪里的院长,人还在医院休养,但情况似乎不太乐观,连何姊去看她,她也不认得,医生诊断后,确定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也就是老人失智症,这下子,没有人知道小可原本的家在哪里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小可的头痛症状愈来愈频繁,家医劝他要带她到医院彻底检查,但要带小可到医院去检查是件难事,除了去院长住的病房,她哪里都不去。
「三少……副总裁……三少……」阿六站在办公桌前好一会儿了?唤了几十声,也不见他回神,只好使尽力气,大喊:「三少!」
被唤回魂的拓拔烈,墨黑的星眸分三段式渐阶眯起,同时迸射出想杀人的危险光芒。
「呃,三少……那个,大少说他下礼拜就要回来了。」
「你没多嘴吧?」杀人的利光在阿六的脸上,来回梭巡。
「我……没有。」阿六哭丧着一张脸。「等人少回来,我一定会被他扒皮的。」
「只要你不多嘴,我大哥就不会扒你的皮。」瞪了他一眼,笨蛋!
「这么说也对耶!只要我不说你差点被蛇咬,之后又被小可咬了一个齿痕,然后帮她拿13样东西时跌倒,下巴流血……如果大少不知道这些事,那他就不会怪我。」阿六自言自语着,「等他回来,我只要告诉他,你收留了孤儿院的一位小孤女,因为这是很小的善心行为,所以我没事先禀告……」
笨蛋喃喃自语的当儿,拓拔烈皱起了眉头,猛瞪着他。
上回他带小可回孤儿院,帮小可拿那些「纪念品」,不小心跌倒下巴流血。回到家,阿六老兄还煞有其事地仔细一算,算出那些「纪念品」正好13样,吓得他眼睛都凸了!
事后,阿六连哄带骗的叫小可多做一样「艺术品」,那些摆在小可睡的客房里的「纪念品」数量远离了13,阿六才没有神经兮兮地半夜守在他房门口不睡觉,直说怕他被小可「刺杀」。
「对了,我二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拓拔烈顺口问。
「没有。二少和二少奶奶回美国去,二少奶奶可能会留在那里侍奉准公婆……」
拓拔烈睨了阿六一眼。「谁说的?」
他的准二嫂孝顺二哥的养父母是应该的,但她心系还未找到人的小妹,怎可能在异乡逗留?
大概是二哥担心二嫂回到台湾,一心想找小妹,茶饭不思,整夜失眠,才会让她在美国多待一些时日。
「我……猜的。」咧嘴一笑,阿六乖乖地噤声。
「对了,之前找曲映兰的那张照片还在吗?」翻开卷宗,他随口问。
找人画曲映兰的图像是他提议的,可是之后他去韩国处理狄叔的后事,完全没看到那张图。
等他从韩国回来,大哥要他接下公司的重担,他成日窝在公事堆里,没有多余的心力管其他事,一直耽搁到现在他还没看过那张图像呢!
虽然大哥和二哥要他专心处理公司的事,不需要帮忙找人,但他常外出拜访客户,只要多加注意一下,说不定哪天会让他幸运遇见曲映兰。
「不在了,全部回收。」阿六耸耸肩。「因为太多人冒充曲映兰上门认亲,大少奶奶每天怀抱着希望又吞下失望,常常躲在房里哭,人少担心大少奶奶的身子承受不住,下令收回所有曲映兰的照片,暂停找人。」
「也好,找人这种事,有时候也是可遇不可求。」
听到这么哲学的一句话,竟然是出自顶着一颗刺猬头,黑凛凛巨人的嘴里,阿六傻望之际,不禁联想到他家三少该不会真的被13号情咒数字给缠上,所以性情丕变,连讲话的语气都变了!?
若是照以往的个性,三少可能会说:「谁敢冒充,就把她抓来狠揍一顿!」
「你也没有照片?」挑眉,他赫然发现笨阿六不知为什么傻住了。
「呃,没有。三少,那时我也是跟着你一起回韩国,回来之后,大少已下令回收照片,你也知道大少的命令没人敢不从。不过,听说曲映兰是个可爱的美眉,也是美女一枚,唉,可惜没看到照片。」阿六叹息,旋即自告奋勇的说:「三少,要不要我去向大少调一张照片,如果是你想要,他一定会给的。」
「不用!」一声低喝,抹杀掉某人自以为聪明的表现。「我大哥带大嫂到乡下去住一段时间,为的就是让大嫂心情平静,如果去拿照片,她心中一定会再度燃起希望,万一又没找着人,她不是又失望一回?既然我大哥要回台北来,他应该会另外想办法,等他的消息好了。」
浅浅地倒抽了一口气,阿六瞪凸了眼,确定他家三少已经脱离「有勇无谋」的躯壳,这……这算是好事没错,可是,他一时间真难接受拓拔三少,短短时间内,变得这么有智慧、有思考能力。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吓到了失魂的阿六,他掏出手机,手一滑,手机往前飞,险些砸到拓拔烈那张布满怒气的脸,他手一伸,把手机怒握在手中。
「我警告过你,不要让我在办公室里听到你的手机铃声!」
「三少,对不起……我……」阿六哭丧着一张脸,直觉这回死定了。
拓拔烈本想把手机直接关掉,给阿六一个教训,但瞥见手机萤幕上显示「三少家」,两道浓眉一拧。
云妈不会随便打电话来,一定是家里有什么事……不会是小可吧!?
接起电话,拓拔烈直接问:
「什么事?」
那端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继而焦急的道:
「三少,小可她又头痛了,而且好像很严重,家医已经先送她到医院去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说完,拓拔烈把手机丢还给阿六,一脸焦急的说:「下午的行程叫秘书室全部取消。」
语落,拓拔烈拎了车钥匙,随即快速离开。
「呃,三少,你……你要去哪里啊……」愣愣的招手,那头奔离的黑豹已经不见豹影。
回拨电话,向云妈问明了原因,决定要跟去医院的阿六,正要先打电话给秘书室,秘书室的人反倒先一步打过来——
「副总裁不在……什么?妹妹!?见鬼了,副总裁哪来的妹妹……金出租?出租什么玩意?唉唷,我没时间跟你哈拉,我要跟副总裁出去一趟,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就这样。」
挂上电话,阿六急急地一路冲向电梯。
如果他够幸运,说不定还能遇上开车出来的三少,若是没遇上,他就要自认倒楣,自掏腰包搭计程车。
第五章
拓拔烈趴在医院的病床山,半梦半醒间,大手紧紧握着躺在床上小可的手。
半个月前,小可头痛症状又发作,家医把她送来医院,之后安排她做脑部检查,发现她脑部有血块,评估过后,建议开刀把血块清除。
为了小可好,在征询过孤儿院负责人何姊的意见后,她同意让小可开刀,接下来的手术也很顺利。
虽然医生说小可恢复得很好,但她总是醒来一下子,对他笑了笑后,又睡着,等她醒来时,和他说了几句话,他觉得她变得「太正常」,似乎脱离了五岁小女生的躯壳,回到正常的二十岁。
担心她醒来没人照顾她,又不放心把她交给特别看护,是以,他执意晚上在病床边照顾她,不敢睡得太沉。
但半个月来的疲惫,还是令他敌不过浓浓睡意,即将沉睡之际,忽地感觉有一根手指点点他的肩——
不会是他大哥来了吧!?
为了小可的事,从大哥回台北到现在,他还没去大哥家一趟,大哥因为还不甚放心大嫂,成日在家寸步不离陪着大嫂,所以他暂时还能瞒得住小可的事,只要阿六不去向他大哥禀报……阿六……去向他大哥禀报了!?
倏地睁开眼,他下意识地往后望——
没人!?
坐直了身,他把头转回,见到床上的人醒来,惺忪睡眼立即一亮。
「小可,你醒了!」拓拔烈咧了个大笑容。「要不要喝水?还是你觉得肚子饿?」
床上的人,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看着他,一脸茫然,她瞪了他五分钟之久,继而用甜美的嗲音问他:
「大块头,你是谁啊?」
礼尚往来,她瞪了他五分钟之久,他打八折的回瞪她四分钟。「小可,你不认得我了?我是……」
「大块头,这里是哪里?还有……」小可摸摸自己的头,整个人彷若陷入迷雾中。「我是谁啊?」
收回八折价,这一回,拓拔烈傻掉,足足愣望着她长达十分钟之久。
他,大块头?小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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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的13号那天又到了,今天大哥去「代班」,要他在家好好休息。
坐在卧室,翻阅着财经书籍,拓拔烈的心思始终无法集中,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居然浮现了小可的模样。
合上书,他把头向后仰。
和医生讨论过小可的状况,他意外得到一个令他惊讶的消息——
小可脑里的血块并不是小时候就有,医师研判,那血块积在她脑内绝不超过半年,而且是脑部被激烈撞击而形成的,极有可能是出过车祸。
激烈撞击……那就不可能是小朋友丢石头造成的……可是,为什么院长说小可是她一个亲戚的小孩,而且是因为小时候发高烧才造成……
不对,是院长说谎!
虽然何姊说院长早就有失智现象,时好时坏,但他确定院长在告诉他小可的身世那天,头脑很正常,因为她带他参观孤儿院,每一项设施她都说明的很清楚,连院里的一草一木何时栽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猜测过很多种可能,院长是个好人,这点无庸置疑,一个好人会说谎,通常是在善意的情况下……
孤儿院向来只收小孤儿,加上经济拮据,绝不可能收留「大孤儿」,所以院长才会谎称小可是她的亲戚……
只是,这样一来,小可的身世更加成谜了。
起身,走到八角窗前站定,望向窗外,庭院一整排枫树红了?树下?一个戴着帽子的小小身影在那里捡着落叶,是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