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摸摸她的头,微笑不语,转身,往前方走去,愈走愈远……
「院长奶奶,你要去哪里?那里没有花了,不要再走过去……院长奶奶,回来呀!院长奶奶……等我,小可一个人会害怕……院长奶奶,等等小可……院长奶奶……」
慈爱的老人,愈走愈远,虽然只看见院长的背影,但她却感觉得到院长奶奶带着微笑离去。
「院长奶奶……院长奶奶,不要走!」
睡梦中,她在玫瑰花田里,一直跑、一直追,一个不小心,整个人跌趴到玫瑰花丛中,玫瑰花的刺,刺得她好痛……
「啊——」
吓得惊醒过来,她呆愣愣地坐在木板床上好半晌说不话来,直到意识渐渐清醒,才缓缓抬起头,茫茫地望着四周——
「这是哪里?好眼熟的地方……」
视线左右飘移,空荡荡的房里,除了她躺的这张旧床,还有一个很旧、很旧的木制衣柜,衣柜的一边门坏了,歪歪斜斜合不拢。
「是院长奶奶的衣柜!」
两眼直盯着衣柜看,忽然间,她想起来了——
没错,这里是院长奶奶的老家,她在这个房间睡过……
她来过这里……就在那些坏人要把她载去卖掉,她在车上大哭,接着发狂的咬他们,想要让他们停下车,她好能逃跑,孰料,驾驶踩着油门往前猛冲,车子往前一撞,她飞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跌在杂草堆上多久,只知道当时头好痛,脑内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害怕的边走边哭,一直到走进院长奶奶的家……
手捣着胸口,记忆开始倒带,出车祸之后的事,像记录片一般,一幕一幕地在她眼前放映——
院长奶奶喊她小可,把她带进孤儿院,孤儿院的小朋友和老师都排挤她,当时的她,像个五岁小孩一样,常常哭着向院长奶奶告状,但是院长奶奶通常都只摸摸她的头,慈爱的眼神里有一丝无奈,她告诉她,遇到事情要多忍耐……直到有一天,一个很高很大的巨人出现——
他保护她,不让其他小朋友和老师欺负她……孤儿院发生大火后,他还带她回他家去住,把她当小公主一般对待。
「烈哥哥是个好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喃喃自语,想到烈哥哥对她的好,她窝心一笑,但旋即,彷若触电般,她整个人惊愣住。「烈哥哥……他……他是阿烈……对,他就是阿烈没错!」
所有的记忆全部归位,车祸前,她记忆中的阿烈,从来就不是坏人,而是她生命中的大贵人——
「阿烈……」
她误会他了,他从来就不是坏人,只是,他手臂上为何会有她咬的齿痕?关于这一点,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记得,不管像小孩般的她如何吵闹,他总是顺从她的要求,答应她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
可她,居然只凭一个齿痕,就怀疑他是坏人!
那晚她逃出饭店,害他为了找她,淋了一整晚的雨,导致高烧住院——
「阿烈——」
她倏地想起来,她还没帮阿烈量体温,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发烧……
下了床,头昏沉沉地趺坐回床上,细眉微蹙,回想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她想起来了,阿烈打电话告诉她要回来,她在大门口等他之际,遇到那个叫作金初珠的女人,她说要带她去找大姊和二姊,可是她骗她,她根本没带她去找人,还骂她很吵,她想要回阿烈家去,她又不准,还叫另外一个男人把她绑起来——
「阿烈,快来救我……」
她害怕地呜咽着,想离开这屋子去找住在附近的一位盲眼老妇人,先前她出车祸躲在这里,是那位老妇人给她饭吃的。
才刚要走出房间,就听见金初珠气腾腾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她慌张起来,怕她又叫人绑她,她只好又躺回床上装睡。
「阿吉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他要是敢骗我,回台北后,看我怎么扁他!你们这些小弟要搞清楚,拿到钱之后,那笔钱是我的,可不是阿吉的,你们自己选择,看是该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金初珠透过手机和阿吉的手下通话之际,一脸气炸。
一大早阿吉买早餐给她吃之后,就说有事要出门一趟,现在都中午了,还没看到人影,打他手机也不通!
「什么!?你说他去找女人,那女人就住在这附近!?」
阿吉想卷款逃到大陆一事,没让手下知道,他那些小弟一样没情义,心想,谁有钱就是老大,遂把阿吉劈腿的事全抖出。
「他×的,就不要让我给找到!」
气腾腾地把手机朝地上一丢,妒火中烧的金初珠,管不了人质还在房里,气急败坏地推开门闩就往外跑,恨不得马上冲到阿吉面前,把他的腿打断,看他还敢不敢劈腿!
躺在房内床上装睡的曲映兰,直到确定金初珠真的跑出去,屋内没有一丁点声音,她才下床,战战兢兢地往客厅走去。
客厅没有人,她忙不迭地想逃跑,回头,看到地上的手机,心想,如果手机没摔坏,她就可以打电话给阿烈,叫阿烈来救她。
捡起手机,她逃命似地冲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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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着悍马车,拓拔烈一路飙向金初珠在台北的住处。
昨天金初珠传简讯给阿六索款十亿,他猜,金初珠的身边一定有人在帮她策画,金初珠虽然爱钱,但她不可能开口就要十亿,他相信她绝没这个胆!
但这更令他担心,金初珠或许不会伤害映兰,可她身边的人……
眉头紧皱,他不敢再想,他只希望能快点找回映兰。
阿六打听到金初珠的住处,他立刻前来,纵使知道金初珠应该不可能把人质藏在她的住处,但他想来察看,看看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
下了车,冲进金初珠在台北租的套房,门没锁,可见她走得很匆忙,或者,她已打算不再回来这地方。
捡查桌面有无可疑字条,察看小小空间的每一处角落——什么都没有!
懊恼之际,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看,竟是金初珠打来的——金初珠怎会知道他的私人手机号码?
没多想,接起手机,拓拔烈低沉冷厉的声音,迅速传向另一端。
「如果小可有任何闪失,你也别想活了!」
手机那一头的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急急的说道:「阿烈,是我啦,你快来救我……阿烈,我好怕……」
「小可?你在哪里?」
「我在院长的老家附近一个草丛堆里……」
离开院长的家后,小可躲在附近的一处草丛里,拿出金初珠丢下的手机,她试着打给拓拔烈,没想到竟真的打通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大概情形告诉拓拔烈,忍不住害怕哭了起来。
「小可……不,映兰,你是映兰,你知道吗?你就是……」
「我知道,我早就记起来……」
「你早就恢复记忆了?」
「阿烈,对不起,我骗了你,我还以为你是坏人……」
「你……」
他也很纳闷,昨天看到监视录影画面,小可和金初珠的对话中,他听得出来小可似乎把他当坏人看。
「小可,你别怕,我马上过去救你。」他满腹的疑问暂且压下,救人为先。
开着他的悍马车,拓拔烈一路往院长的老家狂飙而去,一路上,他一直和映兰通电话,就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但,十分钟后,映兰拿的手机突然没电,她的哽咽声在他耳边消失——
「映兰、映兰……」
心急要前往搭救映兰之际,拓拔烈打了通电话给阿六,告诉他他即将前往院长的家去救映兰,虽然大哥一直叮咛不准他一个人冲动行事,但,既然知道映兰的下落,他无法再多等一分钟。
把油门踩到底,他的悍马车,马力十足,往心的方向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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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六,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三少!」坐在车后的拓拔寿一脸沉厉神色。
原本拓拔寿正在公司主持一项重要会议,但阿六的一通电话,让他心惊之余,立刻丢下还在进行的会议,马上跟着要前往院长的家。
「大少……我……我有阻止啊,可是三少打电话来时,他已经在前往院长家的路上了。」阿六坐在副驾驶座上,手中拿的一份资料,让他骇怕的直发抖。
「查到院长的家在哪里吗?」拓拔寿沉着一张脸问。
为了不让怀孕的映雪担忧,他还没告诉映雪,小可就是她一直要找的小妹曲映兰——
他让天地盟的部属全力搜寻金初珠的下落,虽然查到金初珠的住处,但还未找到人,本想主持完公司的会议后,立刻到天地盟总部去坐阵指挥,务必在短时间内,尽快把人找到,想不到阿烈已先一步查到映兰的下落。
「查……查到了……」答复之余,阿」八整个人「矬咧等」。「就……就在……就在那个……之前出车祸的现场附近。」
「我当然知道院长的家就在那附近,我要正确的位置。」拓拔寿一双冷冽黑眸,斜视着前座。「你该不会还没查到?」
「不,我……我已经查到了,院长的家是……是田间村13邻13号……」说完,阿六缩着肩,准备迎接后座丢来的千斤炸弹。
拓拔寿脸一沉,心一揪——13,阿烈的情咒数字。
先前他的4号情咒数字,虽然不是伤及他,却让他心爱的映雪差点没命;而老二拓拔野的6号情咒数字,让他被映红捅了一刀,险些丧命——
31邻13号,双13……
心头,有股不祥的预感,会不会是预言阿烈和映兰两人会……
不,不可能,他们一定会平安的!
「开快点!」
等了很久,未闻炸弹声响的阿六,怯愣愣地回头看,突如其来的爆吼声,把他的耳膜炸得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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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映兰坐在地上,两手被反绑在后,嘴里塞了颗馒头。绕了一圈,她又回到院长的家里。
和拓拔烈通过电话后,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记忆中曾经帮助她的那位盲眼妇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孰料盲眼妇人已不在,反倒是看到阿吉搂着一个像小太妹的女人和金初珠在争吵——
她一出现,当然马上被抓回来,至于金初珠……好像被打昏在盲眼妇人的家,那个小太妹正在顾守。
听到她说阿烈已经赶来了,阿吉显得有些慌张,想了想,如果现在带着她逃,可能逃不远,与其被追杀,不如先布局抓住拓拔烈,有了拓拔烈这张王牌,十亿的赎金,一毛都不能减!
想象自己躺在十亿元上,阿吉笑开嘴。
远处,传来车声,阿吉拿着枪,躲进了神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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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烈把他的悍马车停在院长的家前,虽然映兰已逃出,但他还是反射性地朝大门紧锁的屋内望了一眼,这一望,赫然发现他急欲寻找的曲映兰就在里头。
「映兰!」
她不是逃出来了吗?
拓拔烈猜想,她一定是被发现,又被捉回来了。
心急地想救人,未注意到嘴里含着馒头的曲映兰,一颗小头颅晃得她头晕眼花,就想告诉他,阿吉拿枪躲在旁边——
「映兰,你别怕,我来救你了!」听到她焦急的呜呜声,他想,那一定是因为她感到很害怕。
大门被门闩横锁住,他试着用身体去撞,原本老旧的大门,在强力撞击下,倒了一扇,另一扇门则摇摇晃晃地挂着。
警觉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冲出来,他一个箭步上前,蹲在曲映兰面前——
「映兰,别怕,我来了!」他拿掉让她嘴巴张得险些僵掉的馒头,继而绕到她身后要帮她解开绳子。
「阿……阿烈,小心!」
曲映兰瞥见神桌下用大箱子挡住身子的阿吉正要开枪,情急之下,她反身趴在拓拔烈身上,砰地一声,大腿一阵灼烫,痛意传来,她痛得大叫。
「啊——好痛!」
「小可——」情急下,他依旧喊着他最熟悉的名字。
发现阿吉又要开枪,拓拔烈抱开腿受伤的曲映兰,来不及闪躲之余,自己的腿也中了一枪——
察觉两人大腿部中枪,阿吉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他们两个想跑都跑不掉了。他从神桌的另一头钻出之际,本想拿着枪要他们乖乖听话,未料,才站起身,就被一个大拳头打得头昏眼花。
还未看清拓拔烈咬紧牙关,面露凶恶的表情,第二拳又挥了过去,直接把他打趴在神桌上。
「你以为一枪就能打倒我?你的枪,比不过我的拳头!」
踢掉他手中的枪,拓拔烈恶狠狠的把他压在神桌上,还想揍他一拳,忽地看见曲映兰昏厥过去。
「小可、小可……」
把阿吉踹倒在地,拓拔烈奔上前抱起昏厥的曲映兰,急忙往外冲,他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里,他要尽快把映兰送到医院去。
顾不得自己大腿上鲜血不断流出,他只担心虚弱的映兰会承受不住枪伤,忍着痛,把映兰抱上车,他独自开着车前往医院——
尾声
「……告诉阿烈我爱他……大姊,你一定要告诉阿烈,说我很爱、很爱他……」
在拓拔烈家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一抹白色的小小身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睡梦中的她,嘴里不断喃喃念着:
「大姊,你一定要记得告诉阿烈,说我……爱他,一辈子都爱他。」
「太小声了,阿烈听不见。」
「我说,我会一辈子爱阿烈。」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大姊,你的声音好粗……你怎么有胡子……」粗粗刺刺的触感,从小小掌心中传来。
「因为……我不是大姊,我是阿烈。」
一阵低嘎的笑声传入她耳内,睁眼醒来,她要爱上一辈子的阿烈就在她眼前。
「阿烈——」
揉揉惺忪睡眼,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看到大树上垂下好多用粗绳结成的绳梯,曲映兰这才恍然,原来自己爬树爬到累,躺在草地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中,她还梦见日前受伤在医院醒来,和大姊重聚的情景,那时的她,头好晕,以为自己活不久,永远再也见不到阿烈,才会托她大姊告诉阿烈说她爱他。
低头,他在她红唇上轻吻一下。
「你又在爬树了!」他坐在草地上,把她抱坐在他腿上,笑斥着。
「当然,爬树是我最厉害的一项特技,我一定要常常『复习』才不会忘记,以后才能把这项才艺传给我们的孩子。」她一脸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