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对我好,我很愿意接受他们当我的家人。」
「你的意思是……你答应跟我交往了?」也就是说,申烽火那家伙出局了?
「欸,你不是说过,要是我错过你这家店,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碰到下个村,我对你弟弟好纯粹就因为他是你的家人,就这么简单。」
「没有别的?」
「你疑心病重不重啊你?!」搥他一记,这人叫人好气又好笑。
「这还不都是你这小妖精害的。」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老实说,我并没想过要这么快又投入另一段戚情,可是你对我的好,我又怎么能装作视而不见?!」她是该让萧夏川走入历史了,没有人喜欢被抛弃的感觉,她一直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是她傻。
可是也到此为止了。
「小雅。」他渴望的轻喊她,抚上她如春花的脸。
路猷雅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星光。这真是一张耐看的俊脸!
他手底的粗糙简单的点燃了她,这种迫不及待的爱恋心情充盈了她的胸臆。
申卫然把她往长廊带,两人在木质地板上坐下,偎着。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坦白我的家庭状况,我们家算是大家庭吧,上下四个兄弟一个……呃,妹妹,全部由姑婆一手养大,我哥他们各有各的事业,大家都很忙,像候鸟似的东西南北飞来飞去,我算是家里最不成气候的那个了,只靠着双手讨生活。」
当然这时候的路猷雅可不知道申卫然的家族势力有多么惊世骇俗,这寥寥几句还真是客气了。
不过,为什么他在提到「妹妹」的时候有些难以启齿,甚至还有点想跳过去浪过去的意味?
「你好……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好。」她不需要有着高高在上职衔名称地位的男
人,两人愿意真心诚意的付出,互相厮守才是最重要的。
「你真不贪心。」
「谁说的!」她有些羞,她贪的,贪他别人看不见的温柔,贪他对她的好,贪他身上美丽的风情……总之,她是个大色女就是了,「对了,凉面你要不要吃?」
「吃,怎么不吃,先说好,不管你做了多少都是我的!」
虽然有些丈二金刚搞不懂刚刚的浓情蜜意怎么跟凉面扯上关系,但是,今天已经算是大有斩擭,爱情的路上慢慢来,细水长流也无妨。
他追上路猷雅的脚步住厨房去。
树枝上的蝉褪下了笨重的壳,秋天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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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了,秋老虎凶得很,艳阳照得人头皮发烫眼冒金星,有时候觉得树梢上转为萧瑟的黄叶片根本是欺骗社会用的。
申卫然头系头巾,穿短汗衫,露出两只活色生香的「老鼠」,修剪着经过春夏两季树枝已然过于茂盛的树丛。
树枝落叶大量的往泥地上掉,整座院子弥漫着淡淡的青草味。
也被勒令绑上一模一样头巾的路猷雅,忙着把地上的树叶子扫成一堆,等晒过几日再烧掉。
烧过的灰烬可以变成堆肥,是最好的肥料。
人家修剪树木不是该挑那三月剪吐新芽会更棒吗?他大爷挑这时候,是没事找事喔。
「这些都是老树存活率高,反正它们也都被我虐待习惯了。」
一派胡言,是歪理吧?!
站在高高铝梯上面的人,啪嚓一声又锯下一段樟木的小枝干。
细小的树枝掉下来正巧打在路猷雅的小腿上,有些刺痛。
「啊喂,要不要紧?不是叫你离我远一点,那些太重的不要拖,闪到腰我可不管。」透过浓密的叶缝往下看,居高临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劳动她脸蛋上有明显被阳光亲吻过白里透红的模样,两只细瘦的胳臂抓着竹帚扫来扫去,老实说,
就算这样看着也觉得趣味。
「你可别要帅,站稳脚步比较要紧吧!」幸好只是几道不起眼的红痕,她不在意。
「我要是掉下去,你可要把我抱紧。」嗯,这是什么戒烟糖?难吃!舌尖一推本想吐出来,转思,继续让它留在口腔里。
真不知道自虐是为哪桩?
他抽烟的历史住上可以追溯到高三,即便没有让自己变成老烟枪,一天一包的淡烟却是少不了。
人在生意场上,交际应酬无法避免,加上从事的是得绞榨脑汁的创意工作,理所当然没有动过戒烟的念头。
可是他见不得她咳,一想到听说二手烟会致癌……喀,他用牙嗑断嘴里的糖。忍忍忍,忍到最高境界,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呦,不对,是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总之,六根清净,无烟无垢,靠,再念下去他干脆为了戒烟苦集灭道算了。
两个小时后,两人瘫在长廊上,各自吞下看是苦涩、入喉却回香甘甜的啤酒,眯眼看天上流淌的云。
「这时候要是来块烤地瓜该有多好。」秋天一到容易饥肠辘辘,也容易想到秋天最暖胃的金黄蕃薯,申卫然流口水的想着拔丝地瓜、放了姜片红糖的地瓜汤、一掰就开的烤地瓜……
「才埋下去,你也太猴急了。」哪有人嫌叶子的燃点不够,硬把自家庭院挖出一个洞来,为的就是要吃烤蓄薯,真是败给他了。
「地瓜好了叫我。」他的声音有了睡意。
「嗯。」不知道能不能闷到熟透还是问题呢,倒不如用电锅去蒸还比较快。
两天前父亲出院了。
申卫然把这当成自己的事忙进忙出,为了她父亲以后往返医院方便,连同看护也住进了电梯公寓。
妈妈有感而发,说他比大哥还要可靠。
虽然这很有阿谀拍马屁之嫌,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申卫然是个有肩膀的好男人。
谁要能跟这男人过一辈子简单平淡的生活,都会是祖宗积了八代的福气吧。
忍不住回过头看他的睡脸,悄悄的,以为神人不知的伸出食指隔着一点点的距离描绘他的轮廓。
他的额光洁饱满,他的眉浓密成剑,他的睫毛卷长得像把小扇,他的鼻刚毅果断,他两侧锁骨凹陷出诱人的风情。
申卫然的眼猝然睁开——
「我可以确定你在偷看我,哈我吗?」
她像做坏事的小孩被捉到一样,害羞之余一迳嘴硬,「少臭美了,你剔牙、抠脚板、打哈欠我又不是没看过,印象破灭了好不好。」上厕所必带报纸进去,一去没有一个小时不出来,害她每天眼睛睁开就是要跟他抢厕所。
申卫然撑起一时,用另外的手指卷起她稍稍留长了点的头发玩。
「想不到你观察入微,把我看得那么仔细,都这样了……你还要否认说你没有爱上我?」
路猷雅抢回自己的发,「你被太阳晒晕头了。」
「是啊,我晕了。」他顽皮的噙笑,头一旋歪斜着窝进她的大腿,蹭啊蹭的寻到自觉安稳的位置,然后悠闲地伸直长腿。
「欸,你这人。」想怎样都来不及了。
「想放天灯吗,晚上?」
从他躺着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圆润洁白的下巴还有微翘的嘴角,视线沿着她修长的颈子婉蜒到领子下令人遐想的乳白色肌肤,他发现自己不该长大的地方迅速膨胀了。
路猷雅用指头戳他。「申先生,元宵过去很久了。」
「谁规定只有元宵才能放天灯,我想放就放,你没听过心诚则灵?」她的指头在移动,有些痒,是心痒。
「不要拖我下水,我没有想求的。」她刚刚经过大量劳动,水份都还没补充回来……欸,这过动儿。
「不求父母身体健康,不求老板加薪,不求个好老公相伴,那……就求世界和平吧。」
「反正你不打算放过我就是了。」跟他一起时,她常常违背自己的意愿,可这意愿又违逆得那么行云流水,自然得就像她应该跟着他的屁股后面跑,没有半点不愿意。
「你等我做个好东西给你。」他丢下话跟笑容,咚咚咚的跑过起居室,上小仓库找他要的材料去了。
几分钟后没事找事做的男人回来了,他怀里、手里揽着的是一堆竹条、铁线圈等等等等等材料。
他兴致勃勃的开始动手做起劳作。
路猷雅把下巴靠到两腿中央,看他用刀子篾竹片。
「不要太崇拜我,我会害羞。」就爱逗她,乐此不疲。
「我说我们最近为什么这么闲?」
「谁说我闲着,我不是正忙着?」他哪会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回事,他手上的建筑案子不时被别家公司的接案人抢去,还有几笔适才谈妥可业主又打电话来取消。
这不够诡异吗?
「有人故意捣蛋?」这让她想起了萧夏川经常使用挤兑步数。
「捣不捣蛋我不知道,不过,你要知道不管任何行业,赔钱的生意不长久,而且,」他晃起一根指头。「便宜没好货,有人会后悔的。」
盖房子嘛,不是纸扎屋给往生的人,烧一烧就可以,不管盖的是公厕还是高楼用的,可要是货真价卖的水泥钢骨,有人想这么玩,他又怎好去阻挡别人败家的行为?
他向来也行善不余力的好吗,虽然就几袋白米的捐赠,偶尔放饭给流浪狗吃,构不上好人好事代表,所以,那个在背后扯他后腿的人有种就用力的扯,最好真的能扯痛他再说。
「可是没工作上门,公司没进帐,我很烦恼。」
之前那万人空巷……好啦,太夸张了些,但是人满为患的盛况很久不再了,老板要是失业,她不是就得要饭去?
「你劳禄命,嫌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够多啊?三不五时享点清福,人生不就这样嘛。」知道她在担心还不出钱来,这小妮子干么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压力太大可是会掉头发的。
「所以,我们放天灯可以祈求生意好转吧?」她一门心思还在上头转。
「可以啊。」
「我也要帮忙!」她活了过来。
「看谁的天灯飞得高,输的人请吃冰。」他念念不忘夏天没吃到的冰品,两人打的是南辕北辙的主意。
「放天灯是为了祈福,不是为了打赌吧?」这男人脑袋里的逻辑跟别人也不一样。
「别想赖!」
「谁赖皮,一整个夏天你有多忙。」
「所以啦,秋天是休息养生的时间,我们每天蹭着吃,蹭着睡,等玩够了再说吧。」
「原来养猪季节到了。」路猷雅去搔他胳肢窝。
申卫然把手里的东西一甩,专心应付来突袭的小魔女。
两人孩童似的在廊上滚来滚去,笑成一团。
只要是两心欢喜,管他春夏秋冬,日日是好日,天天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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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建筑师公会会议结束后,申卫然没能直接回家去,他被闻风而来的两个兄弟绑架到这里来,而且摆明是要敲他这地主竹杠的。
这两人联袂来找他,真是希罕。
「老三,你什么时候改吃素,我怎么不知道?」看着申卫然那杯平淡无奇的白开水,申亢怀疑的问。
「你很落伍喔,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政府在强力宣导的政策都不知道,山顶洞人。」
你才北京猿人咧,但,这不是他们今天来的主题,「你自己开车?」
「不然咧,你帮我开?」答应小雅开完会就会回去,好不容易甩掉好几个要攀交情打听消息的建筑师,现在却要应酬两个空降部队,早知道他们打电话来的时候装作没听到就好了。
「怪胎,堂堂纳百川的总裁,钻石单身汉却把司机让给专业经理人,自己开着二手破车躲在台中盖房子,还不让人家知道他身价有多高。」申烽火加油添醋。
「我这怪胎很不幸是你亲兄弟好不好。」申卫然不给他继续废话的机会。
「不谈你,你家那个厨娘助理好吗?我几时可以再去蹭饭吃?」
申卫然瞄他一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来是这只八卦虫把消息泄漏出去,将申亢引来的。
「我们家不会煮你的饭,不用来,也不欢迎。」
「小气。」才多嘴一问马上被瞪,切,他不会直接找上门,还挑这尊门神不在家的时候去吗?太小觑他的智商了。
「过两天家族聚会带回去吗?」申亢也觉得申卫然的助理太有趣,不禁要问。「不过你要听二哥良心的建议吗?」
「狗嘴吐不出象牙。」申亢的个性是几个兄弟中最隐晦的,他看起来最好相处,人也亲切,可是兄弟做到今天,申卫然坦白承认,他并不了解他这位二哥的性情,真要问上一圈,大概没有一个能说出所以然来。
跟他交手,总要随时提防不可。
「不想。」
「不听会后悔喔。」申亢笑得很老奸巨猾。
「什么时候你在八卦周刊社上班,还兼卖马路消息?」
「可别说我没罩你,是你不爱听。」一嘴喝干马丁尼,咬口柠檬,打Pass让酒保再送一杯过来。
「我带不带她回去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带小雅回去大宅,表示对她有着一定程度的在乎肯定,可是她呢?她愿意去见他的家人吗?
申亢可明察秋毫了,「不会是你还没搞定人家小姐吧?」
申卫然的脸色像被狗屎黏住,「要你管!」
「原来是吃瘪了。」申烽火忘性大,马上把刚刚申卫然的警告抛过墙。
「老四说那位小姐好我还不信,现在我确信她很有眼光了。」
做兄弟的有必要这样落井下石吗?揶揄调侃一起来,是怎样,要把他万箭穿心才甘愿啊!申卫然腹诽得严重。
他们三个太耀眼,不时有穿着时尚的女子想过来搭讪,偏偏三个人自顾自的讲话,根本当那些搔首弄姿以钓凯子为己任的女人是空气。
三个人敢堂而皇之的坐在吧台上,为的就是这家店私密性够,又他们在台湾很低调,还能享受一些私人生活。
「喂,你们这家店卫生不好蚊虫太多,麻烦赶—赶。」申烽火一脸爆臭。
妖娆的女人们脸上挂不住,稍微爱面子的嘀咕了几句撤退换人,也有不知道死心两个字怎么写的女人硬要飞蛾扑火,不过,接下来都被酷酷的酒保给驱之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