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秘书俱乐部,这并不是一家真正、有实体存在,或是仅供女秘书们消费联谊的俱乐部。
它,是一个部落格的名称。
一个在近半年来,火红于网路族,引发热烈讨论,并且每日可突破万人流览,灌爆留言版的一个部落格。
至于它火红的原因,有三点:
第一,因为三个版主都是娇滴滴、美丽干练的女秘书;第二,她们全都是服务于国内首屈一指的大企业,或国际知名的跨国企业;至于第三,则是女秘书俱乐部的留言版里,有来自于各大企业,或是财团中许许多多职称为秘书的人,她们不仅相互诉苦、互给建议,有时还会数落一下自己的老板。
也因此,这个部落格,除了聚集秘书之外,也吸引着许许多多梦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们加入,因为在这里多少可以搜集到各个豪门少东的讯息,就如此刻——
\"啊——\"
一个长长的呵欠声传来,花苹儿坐在客厅沙发旁的电脑桌前,边打着呵欠,边看着留言版中一篇可称世纪第一无聊的留言。
请问一下;怎样才可成为豪门少奶奶?
成为豪门少奶奶?
见鬼咧,台湾哪来那么多豪门少奶奶,看连续剧或小说,想像一下比较快!
\"怎么不干脆问,如何钓我的老板?这样不更直接一点!\"花苹儿啐了声。
她伸伸懒腰,扭扭僵硬的脖子,抬起她那纤细如青葱般细致的手指,轻轻地在键盘上敲打。
你的意思是,在何种情况下,才能认识那些老板级的人物,对吗?
一指方按下Enter键,客厅后方,走道左边的第一个房间,房门喀地一声,被人由里头拉开,一个睡眼惺忪,顶着一头乱发,身高约莫一百七,穿着米老鼠卡通睡衣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来到花苹儿身边,揉揉眼,弯腰盯着电脑萤幕。
\"又是一个妄想进豪门的笨女人吗?\"鱼容很不雅观地边说话,边打着喷嚏。
不能怪她,时序已进入秋天,她的鼻子容易过敏。
\"发生什么事?居然让你们两个一大早就守在电脑前。\"
在留言版上跳出另一排新的留言前,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江祈恩手里提着早餐,一脚勾上门,踢掉脚上的夹脚拖鞋,进到客厅来。
\"谢谢,我的早餐吗?鸳鸯奶茶加烧饼蛋?\"见到祈恩出现,花苹儿顾不得留言版上新刊登出来的一排字,跑过去主动接手了祈恩手上的早餐。
一阵翻找,找出属于她的那份。
\"天啊,祈恩,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有了早餐,花苹儿一点也不介意狗腿一下,匆忙忙地咬了一口烧饼蛋,当场双眼挂泪,只差没激动地抱着人又亲又舔。
\"花瓶,你不觉得你这样脏死了吗?\"鱼容看不惯,也离开电脑走过来,
\"我叫花苹儿,不是金瓶梅里面的李瓶儿,也不是花瓶!\"花苹儿警告性地横过来一眼,表示自己不喜欢\"花瓶\"这个绰号。
谁教她的老爸要姓花,而且还给她起了个苹儿的名字,害她由国中起,一路就给人取了花瓶的绰号。
\"谁管你是李瓶儿还是花瓶?\"鱼容走过来,从苹儿的手中取过属于她的早餐,哼一声,走回电脑旁。
\"喂、喂,祈恩,你看她,你看她是什么态度呀!\"看着鱼容的嚣张,苹儿哇哇叫。\"怎么说!我也算这屋子的二房东吧?她是房客耶,居然对我……\'
说来时间过得真快,三人同居已经快三年。
那年,花苹儿大学刚毕业,受到父亲好友的聘任,进到华夏建设上班,并且提供她免费住宿,因为觉得房子太大,一个人住来怪没安全感的,才对外招租,陆续让鱼容和江祈恩住进来。
说来也巧,三人刚好都在大公司里担任秘书的职务,几年下来,发展出一种类似亲人,却又没有血缘关系的情感来。
\"对你怎样?\"鱼容转过脸来,同时白过来一眼。\"别的二房东可是要缴租金给大房东的,而你这个二房东却一毛钱也不用缴给房东,还可以收我和祈恩的房租买化妆品。\"
一时忘了自己刚起床,还没刷牙,鱼容掏起手上塑胶袋中的早餐,就口就要一咬——
\"喂,你还没刷牙对不对?脏死了,没刷牙就吃早餐!\"苹儿尖叫。
鱼容放下手中的早餐。
\"对喔,我还没刷牙。都是被你这只花瓶害的,害我差点忘了。\"又转过睑去,睇了一眼电脑萤幕,她突然哈哈大笑。
留言版上,出现这样一排字——
请问;如果我也成为一位秘书,在与老板朝夕相处的情况下,是不是比较有希望能嫁入豪门?
她的笑声吸引了祈恩,祈恩走过来,趴在电脑前。
\"喔,怎么有人老是觉得,秘书一定会跟老板在一起?\"
以她的背景和经验来说,老板不见得看得上女秘书,若是要玩玩爱情游戏,也许还有可能,但若考虑到婚姻问题,他们通常还是会找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名媛结婚。
\"是呀。\"花苹儿边吃着早餐,边附议。\"如果要我跟我们家那只猪在一起,我肯定要先去打预防针!\"
猪,指的当然是她的老板、顶头上司、华夏建设的总裁——夏泽野。至于预防针……
花苹儿忽然想到,停止了嘴里的咀嚼。
\"喂,鱼容,爱滋病应该还没有研发出疫苗吧?\"
\"没有。\"鱼容回过身来瞪她一眼。
\"谁得爱滋?\"江祈恩疑惑。
鱼容和她同时望着花苹儿,只见苹儿的眼角抽动,唇线颤了几下。
\"没事、没事,我只是随便说个冷笑话而已,怎么说,我们干秘书这行的,是绝对不会跟老板私混在一起的。
又不是瞎了眼、一天二十四小时,相处在一起十几个小时,什么优点、缺点,全被我们看尽了,哪还有美感?没有美感,哪来的交集?没有交集,哪来的火花?没有火花就……\"
没有火花,当然就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喽!
末了,她不忘再补上一句——-
\"又不是母猪,所以,我们是绝对、绝对看不上我们那些种猪老板的,你们说……对不对?\"
花苹儿的笑容绽放得灿烂,鱼容只冷冷地瞥了她一记,摆明了不予置评,至于江祈恩,则是一脸心虚地转动着水璨眸光。
说真的,她倒是非常欣赏自己的老板,甚至把他当成了偶像。
所以,要当母猪,花苹儿,你自己去吧!
第1章(1)
坐在不到五坪大的房间里,鱼容仰首望着窗外一片绿荫,沉沉叹出一大口气。
深秋了。台湾的秋天,虽然不比一些高纬度国家秋季时枫红落叶,但该怎么说呢?透过玻璃窗往外望去的一大片绿,就是少了一点生气,与有点灰蒙蒙的天色相辉映,让人心情不觉地郁结了起来。
坐在摇椅上,鱼容轻轻地踢蹭了下双脚,让摇椅前后晃动,若她身上再盖条毛毯,双手勾着毛衣,她百分之百将成为一个老太婆。
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岁,正值花样年华的女人,该是忙着谈恋爱,浪漫过着日子的年龄,然而她的心却提早衰老了,老得似个老太婆,没有生气。
他,她的老板,昨天又向她示好了,表明了追求她的意愿仍然半分未减,不过鱼容仍然不为所动,第二十三次拒绝他。
\"爱情。\"鱼容嗤之以鼻地吱了声,终于将投注于窗外的眸光拉回,不过却是因为突然传来的敲门声。
\"鱼容,等一会儿我要去大卖场,你需要我帮你买些什么东西吗?\"是江祈恩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就跟她的个头一样。
\"祈恩,你等一下,我看看。\"鱼容终于起身,离开了她的摇椅,拉开房门。
\"喔,好。\"江祈恩在房外往里头探了探头,没往内走。
从小家教甚严的她,在父母的严格教导下,紧遵着一些礼仪教条,譬如:屋主没开口邀请她入内,她就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鱼容在屋子里东翻翻、西看看,挺直腰身转过身来,见到祈恩还呆呆地站在房门外。
\"你进来坐呀,我忘了招呼你,你就又把我当成陌生人啦?\"翻了下白眼,鱼容最受不了的,莫过于江祈恩脑子里那些迂腐的东西。
她的父母将她教导得真好,好得太过分,年纪轻轻,脑子里却全装着中国旧时代的东西,什么一动不如一静,女人的所有行为举止皆该受礼仪所规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行,非……
非得鱼容的脑袋都晕了。
\"喔,好。\"江祈恩怔了下,才跨出脚步往房内走。
\"把房门帮我推上吧!\"鱼容又翻翻白眼,叹了口气。
转回身去,她继续着检查的工作。
嗯……保养品,还有;清洁用品,也有,被用来当成是代替早餐的谷类冲泡物,也还有;但每个月生理期用的卫生棉就……
\"祈恩,你帮我买一两包卫生棉吧。\"鱼容转回身来,看看呆呆站在门边的江祈恩,与身后确实被关上的门,深深地吁出一口气,抬起一手来,往额上一拍。
\"小姐,我的好祈恩,你能不能别善良成这副模样,好不好?\"都进了她的房间了,就不能随性一点,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吗?
\"我……\"江祈恩一手指着自己,满脸的不明白,为何鱼容会突地称赞她善良。
鱼容朝着天花板,大大地叹了口气!咚咚咚地走到江祈恩面前,拉起她的手。
\"现在,你,到我的摇椅上坐下。\"
\"喔,好。\"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江祈恩还是乖乖地听话。
\"你真的是个乖宝宝耶,你有没有想过,像你这么听话,哪一天可能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
江祈恩笑笑。\"放心吧,我又不笨,也不像你这么漂亮或是苹儿那么纤细,所以不会有人想把我卖掉的,就算真有人想,我也不见得卖得掉呀!\"
鱼容听了猛翻白眼。\"你呀……\"真是朽木不可雕!
算了,鱼容不想生气,用一手拍拍胸口,顺了顺脾气,转过身去由书柜上抽出一张薄纸片,交到祈恩手中。
\"除了卫生棉之外,再麻烦你一下,回来的时候能不能顺路帮我把送洗的衣服拿回来?\"
\"巷子口那家?\"江祈恩看着衣服的送洗单。
\"嗯。\"鱼容点点头。
\"好。\"祈恩将纸条折起!放入上衣的口袋中。\"昨天晚上……\"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是有意探人私隐,而是她的房间和鱼容并立,中间仅隔了道墙,墙的隔音效果虽不坏,但昨夜鱼客手机讲得太大声,可以听得出来,和人吵架吵得挺凶。
\"什么?\"鱼容选择在床铺上坐下,双手往后撑在柔软床上,整个人看起来不似平日的精明,多了分柔媚的气息。
她,是美的。那张白皙漂亮的容颜,绝不输给时下任何一位闪亮动人的模特儿!不但美且有气质,尤其是她高人一等的身材,大约有一百七十几吧?不去当模特儿,实在有点可惜。
\"你……\"江祈恩怯怯地,先偷偷瞄了她一眼。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你又跟你妈吵架了吗?\"见她脸色平静,江祈恩才鼓起勇气问。
鱼容先愣住几秒,咬了咬嘴唇,然后眸光拉向窗外,再由窗外拉回,往上看着天花板,看着灯,看着墙壁,在室内绕圈,最终拉回。
\"你都听见了?\"无力地一叹。
\"嗯。\"祈恩点点头,想告诉她这样吵不好,但又不敢。
\"我的事,你不会懂,所以,别管太多闲事。\"说着,鱼容由床上站起,转身走到衣柜旁,伸手打开衣柜。
\"我是不懂,但是……\"江祈恩嗫嚅地说,声音细如蚊蚋,直到看见鱼容由衣柜里拉出一套衣服,似乎准备外出,她才鼓足勇气,大声地将话说完:\"但是,我觉得这样并不好呀,跟自己的妈妈吵架,还吵得那么凶,会伤害她的心的!\"
\"你知道什么?\"倏地一吼,连鱼容自己都吓着了。
江祈恩呆住,怔愕地看着她。
鱼容美丽的唇瓣蠕动了几下,脸色很不好看,歉意、懊恼等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容颜交错闪现。
\"记得我提过,我父亲娶了三个老婆的事吗?\"又一叹,她无力地重新在床铺上坐下。
江祈恩不敢出声,仅以点点下巴表示知晓。
\"也还记得我说过,我妈是他的第二个女人的事吗?\"冷冷地一哼,鱼容看似毫不在意地说。
祈恩又点了点头。
\"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所组成的家庭,情况不是你们所能想像的悲哀。\"
这正是她讨厌男人,也是使她年纪轻轻,心就已如百岁老太婆般波澜不兴的原因。
\"但是,我听说……你父亲不是中部的大地主吗?\"有钱人家的生活,真的会很惨吗?
鱼容勾勾嘴角,无力地笑笑。\"钱又不能买到所有的东西!\"
至少,她知道有样叫幸福的东西,就不是钱所能买到。
\"耶?!\"她的话让江祈恩惊愕地望着她!\"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那,平日里,她干嘛视钱如命?
鱼容蠕动了几下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见她不语,江祈恩也不便再多言,心中的疑惑化为嘴里的喃喃嘀咕:\"既然这样,平日里努力的挣钱,不就是一种很无聊的行为?\"
鱼容还是听见了。
\"那是为了让我得到解脱!\"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是她不曾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她与父亲的约定。
\"什么?\"解脱?江祈恩的眼里映着两个大问号。
\"没什么。\"颓然地一叹,鱼容起身离开床,走到窗边。
\"鱼容……\"江祈恩才不信没什么,鱼容肯定有事瞒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