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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少根筋 page 6 作者:季洁

  “喂!”这少根筋的家伙不会真以为她手中的茶,是她特地倒给他喝的吧?聂云棠翻了翻眸,讪讪提醒。“那茶我喝过了!”

  他怔了片刻,瞬即俯身在她耳旁,半揶揄地开口。“能与玥儿妹妹相濡以沫也不错。”

  聂云棠瞧著他那模样,窘得满脸通红。每每同他说话,她总是心浮气躁,定不下性来。

  “你生气了?”

  “我还吃著药呢!没准把病气传给你,我岂不罪过?”

  她有些赌气地呛道,压根儿忘了翔韫这少根筋的性子,说不准还没听懂她究竟因何而恼呢!

  翔韫闻言笑得响。“放心,我的身子壮得像头牛,真要出了什么差错,也算不到玥儿妹妹的头上。”

  瞧!便是他那心无城府的笑,逼得她管不住指头,使劲戳著他俊朗的额。

  翔韫避让不及,连声叫痛,顿时什么温文气度、风度翩翩,全与他勾不著边。

  始终在一旁观战的魏岚心虽然拚命忍著笑,最后还是轻笑出声。

  翔韫撇了撇嘴,有些赧然地抱了抱拳笑道:“店主见笑了。”

  为了避免翔韫探究更多,聂云棠起身拽著他的袖口。“媪哥哥不是说要上‘宝源楼’喝茶、听小曲吗?”

  “玥儿妹妹真同我找碴儿是吧?”翔韫怔了怔,为她突然改变了心意,管不住嘀咕了声。

  这小姑娘还真是折腾人哩!他由饽饽铺回来,都还没歇够,怎么现下就嚷著要走了呢?

  是呀!本姑娘就是找你的碴儿!聂云棠在心底嚷了嚷。可表面上,她却轻颦著眉,咬著嘴唇,无限哀怜地瞅著他问。“难道韫哥哥不愿意陪玥儿?”

  他愣了愣,闷笑几声,才没辙地软声道:“好、好!陪你去、陪你去。”

  魏岚心笑眯眯地送走了他们后,才褪去笑容,反倒觉得忧心,在这一次的任务当中,聂云棠能全身而退吗?

  ***

  深秋的风抚过天地万物,四周浮动著一股若有似无的金银桂花香。

  将翔韫打发回恭亲王府后,这会儿聂云棠正坐在八角亭里,敛眉看著青瓷小碟上的几样甜食,发著怔。

  她有些意外,翔韫帮她买来垫胃的甜食,竟会是南果铺的玫瑰饼及藤萝饼。

  玫瑰饼香味浓厚,藤萝饼味淡清香,香甜适口、酥松绵软,两样都是娘亲生前爱吃的甜食。

  莫名的,深埋在记忆里的思绪,因这两样甜食而被狠狠揪出,交织出百感交集的哀伤。

  因为这两样甜食,娘亲邂逅了一生无悔的挚爱。

  虽然她的爹曾允诺要给娘亲妻室的名分,但直到娘亲病殁,他的应诺一直没能实现。

  尽管如此,聂云棠知道,娘亲心里依旧无悔。

  因为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把当年王爷给她的一对白玉蝴蝶耳环中的一只留给聂云棠,另一只则留在自己耳上,随著棺木入了土……

  她叹了口气,刚为她沏了壶碧罗春的婢女进入亭中,准备服侍她擦脸、洗手,再用点心。

  “格格……”

  聂云棠听到婢女的低唤,飘远的思绪猛地被拉回。

  她扬声制止婢女的动作。“行了,先搁下,我还不饿。”

  婢女倒也机伶,立刻道:“将军爷方回府来,这会儿在书房候著格格,要不把茶及点心都送到将军爷书房外的亭子,可好?”

  “大哥要见我?”

  怎么这么快?聂云棠摆荡的心猛然地爆出了股怒气。

  她还没找到名册藏匿的位置,腾铎竟拣了这么早的时间回府,这不是分明要她的任务永无止尽吗?

  “将军爷晌午就回府了,同福晋用过午膳后,就一直留在书房里没出门。”婢女答话的同时,双手麻利地将青瓷小碟放进食盒中。

  这么说来,是候著她多时喽?想到这儿,聂云棠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志忑。

  就她所知,腾铎对唯一的妹妹腾玥极为疼爱。这回他一回府就急著见她,想必也是冲著腾玥因病中邪的传闻而来?

  该面对的还是避不了,聂云棠敛了敛心神,起身离开八角亭。

  ***

  或许是心里老大不甘愿,聂云棠拖延了片刻,纤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腾铎的书房前。

  她整了整紊乱的吐息,拾阶而上,待推门而人才发现,书房外的花格门扇半掩,偌大的空间里并不见腾铎的身影。

  “大哥……”她出声唤了唤,放眼望著他布置淡雅的书房──

  虽然主人军务繁忙不常回豫亲王府,但屋内案头陈设,架上古籍书册,皆一尘不染。

  可见王府里的清扫工作并不马虎。

  她四处观望,忽然发现书案上有一本仅翻开一页的线装书册。

  夕阳余晖透过格窗,斜斜撒落在书页上,让人瞧得极不真实。她只隐约瞧见书页上那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蓦地,她的心猛地一窒,靠向前再瞧个分明时,“傅无痕”三字落入眼底。

  “倚青会”大当家──傅无痕?

  聂云棠心一凛,恍惚得有些站不住脚。难道腾铎一直把名册带在身边,所以她才苦无所获吗?

  顿时,想将名册揽入怀里的冲动,在她心底难以控制地沸腾著。

  聂云棠暗暗思忖,正想贴近再看清时,眼角余光却瞥见门缝亮出一线光,她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

  身子猛地一僵,她随意抽了本桌案上的诗词,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佯装入神读著书。

  “几时来的?”腾铎有些讶异的声音落入耳底。

  聂云棠压下眸底掠过的不安,回过身,朝他扬起一抹柔笑,甜声道:“大哥!”

  真不愧是备受皇帝宠信的镇国将军,瞧他正义凛然的模样,怕是贼寇、妖道都会臣服在他冷峻锐利的眸光之下吧!

  “瞧起来精神不错。”腾铎扬起一抹若有所思的淡笑,宠溺地轻拧她的挺鼻说。

  他那一抹笑,软化了凌厉的眸光,表现出其中浓浓的关切。

  毫无预警的,他这样的眼光激起聂云棠心底的柔软与莫名酸楚……

  五味杂陈地迎向腾铎,她扬了抹牵强的笑。“其实玥儿已经好多了。”

  耳底落入她那像抗议的语调,他安抚地笑开。“大哥知道你闷得慌,但身子不养好可不成。”

  聂云棠耸了耸肩,不愿再把话题绕在“腾玥格格”身上。“不说我了,大哥都回来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换常服?”

  “晚些就要回军营了。”腾铎缓步往书案旁走去,顺手将摊在上头的册子揽入怀里。

  知道腾铎向来对书没啥兴趣,聂云棠取笑道:“大哥转了性喽!怎么和韫哥哥一样,书不离身?”

  她想知道的是,被他攒入怀里的册子,是不是她要的哪一本。

  腾铎闻言,眸光炯炯地看著她,波澜不兴的眸子里,闪现了一丝她所陌生的情绪。

  她……说错了什么吗?聂云棠心头无由来地一跳,腾铎突然扬唇打破了沉默。

  “听说你和翔韫最近走得很近?”

  虽然妹妹和翔韫打小便玩在一起,两家人也理所当然地视两人为一对,但兄妹之谊转为男女之爱的进展……似乎快得有些诡谲。

  她身子一僵,莹白的小脸浮上淡淡红晕。“嗯!韫哥哥只要有空,便会来找我。”

  “其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该是时候了。”腾铎噙著柔和的笑,乐见其成的语气再自然不过。

  想起腾铎对她的态度,聂云棠无由来慌了。“什么……时候,我和韫哥哥才不是……”

  “成了,大哥明白,你们的事,待我由山东赈灾回来再说。”将她的窘困纳入眼底,腾铎体贴地开口。

  “说什么?”聂云棠蓦地回过神,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如果……如果她还没能把名册弄到手,那是不是代表,她得代替腾玥格格嫁给翔韫?

  嫁给身为恭亲王府三贝勒的翔韫,同一群女人争宠一个男子的心?

  想到这儿,她的心猛地一震,打了个冷颤,不由得笑自己多心。

  任务完成后,她会离开豫亲王府,而腾玥格格也永远与世诀别。

  所以聂云棠将永远不会与翔韫贝勒有所交集……不会!

  “大哥要回军营了,要一块同额娘请安吗?”突地,腾铎扬了扬唇,不著痕迹地又岔开话题问道。

  她恍恍回过神看著他,这一刻才发觉腾铎不简单。

  在不经意的闲聊里,他巧妙地带开了她丢出的话题,让她不自觉地陷入一轮漩涡当中。

  “好。”她柔柔地颔了颔首,面对腾铎那凛人的面容,心底那一股无形的压力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面对整个豫亲王府,面对腾铎、面对翔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脱身的机会?

  第六章

  “这么说来,名册应该是在腾铎手中了。”在汲心阁的密室中,男子听完聂云棠的回报,冰冷的双眸,隐著一丝戾气。

  “是!”聂云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紊乱的思绪理出一丝清明。

  其实除了名册的事之外,“腾玥格格”与翔韫的婚事,更是让她头痛的关键。

  她还真不知“腾玥格格”与翔韫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弄得天下的人都巴不得两人尽快成亲似的,让她整天提心吊瞻。

  “放心,我不会陷你于不义的。”

  聂云棠猛然抬头,迎向他眼底冰冷的寒光,巧妙地将表面被看破的诧异给掩藏起来。

  他向来如此,深沉而聪明,勾心斗角与谋权夺掠,对他而言不过是动脑的益智游戏。

  “你说山东闹秋旱,皇帝派腾铎到山东赈济难民,是吗?”男子紧蹙著眉,来回踱步,隐隐透著阴霾的冷峻脸庞有著酌量的意味。

  她稍一定神,颔首问道:“大当家有什么计画吗?”

  “这是最好下手的时机,届时我会派人至山东狙击。”男子剑眉冷挑,闲话家常般地对聂云棠说出了心中的计画。

  “那属下下一步该怎么做?”

  迎向聂云棠憔悴的面容,男子那一双凌厉的双眸明亮非常,嘴角扬起冷冷的笑弧。“这一段时间,你暂且静观其变,随时听候组织的命令。”

  聂云棠愣了愣,被他脸上那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冷笑,激得毛骨悚然、一阵阵发冷。

  “属下明白了。”在他身边,聂云棠永远可以清楚明白,与“倚青会”对立的下场──非伤即死!

  ***

  转眼时节已入冬,京城透著股凛人的寒意。

  晌午方过,天空便落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小雪,刹那间,苍松翠柏被星星点点的雪花点缀得缤纷,似蒙上一层轻纱。

  翔韫抬头瞭望灰蓝的天空,深深地呼吸,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沉郁的闷气后,也不管廊前的石阶已结了层薄霜,便直接坐下。

  因为腾铎在山东遇上狙击,以及准备立个出身于青楼的女子为福晋,所以他今儿个一早就得陪著兄弟入宫打帮腔。

  腾铎的亲事意外顺利,让翔韫咋舌的是,话题竟往他和腾玥格格身上绕。

  皇帝虽没讲明何时替两人做主指婚,但横竖是同两家长辈一样,心底已有了谱。

  不须敞明著说,众人瞧得出,皇帝似有意让翔韫及腾玥格格,跟著腾铎夫妻一同奉旨完婚,准备来个双喜临门。

  若换做以往,他会开心,但不知怎地,心里那一股失落却益发深沉。

  他知道……这般情绪为何,却矛盾得不愿承认。

  因为在观赏白芦花景那一日,婢女为腾玥梳发时,他发现她脖子上的烙痕不见了。

  心里的异样微起,当时他便知道,或许现在的腾玥格格不是他以前认识的腾玥格格了。

  而当他意识到时,他已爱上……那蒙著谜团的腾玥格格。

  “三哥,下雪了。”

  突地一块白色丝帕伴著稚嫩的柔嗓落入耳底,翔韫回过神,发现白色丝帕的主人后,他的唇边扬起了一抹笑。“小十。”

  十格格沁莹今年十一岁,她的额娘是恭亲王的侧福晋,两人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感情挺好,与一般兄妹无异。

  “三哥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这天候杵在这儿发呆,受了寒气可不好。”她坐在翔韫身侧,有些好奇地侧著脸打量他。

  往往见著翔韫三哥蹙眉苦想时,他的手中通常会捧著书卷。今儿个倒难得,她竟没见他手中有书,反而失神地坐在游廊的石阶前,望著天空发怔。

  翔韫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赏梅。”

  游廊前,几株含苞待放的红梅,风姿绰约地矗在面前,完美呈现它独有的绝世风韵。

  “三哥骗人。”沁莹格格掩唇咯咯笑出声,很不给面子地戳破他的谎言。

  瞧著她粉雕玉琢、几乎能捏出水的小脸,翔韫刮了刮她的鼻子,压下心里的情绪道:“你这讨人厌的小姑娘,三哥没事儿,就是心里烦。”

  “真的没事了?是不是在想未来的三嫂啊!”沁莹格格促狭地开口。

  被一语命中,翔韫摆不起兄长的架子,一张俊脸赧得发烫。“唉呀!你这小丫头,才几岁就精灵成这般?长大哪个男子受得了你呀?”

  沁莹格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沁莹的亲事哪能自己做主,就算对方受不了也得受。”

  她这话说得朗,却不难听出其中揉著万般无奈,这是身为女子的无奈。

  翔韫还来不及出口安慰,沁莹格格抢先一步又道:“三哥,你要和玥格格成亲了是吧?”

  成亲?翔韫扬起一抹苦笑,眉宇间有著忧伤和痛楚,思绪紊乱地分不清该爱与不爱的界线。

  沁莹格格眨著晶亮的眸,等了好半晌也没瞧见翔韫有半点儿动静,管不住地取笑出声。“真没想到三哥也会害羞?”

  翔韫打量著她可人的模样,真拿她的俏皮没辙,只好推了推她的额,呿了一声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懂什么?”

  “或许沁莹还不懂,但能看到三哥幸福,沁莹会很开心的。”她呶了呶唇,落在雅致眉心的浅愁,隐隐藏著莫名的情绪。

  幸福……翔韫悬在唇边的笑容有瞬间凝滞、恍然。

  他下意识扯了扯领口,好让呼吸能通畅些。

  如果那个牵动他心绪的腾玥格格,不再是他所熟悉的腾玥格格,那……他该将错就错娶了她?

  重点是,她又是谁?为何会有著与腾玥格格相同的面容?

  而真正的腾玥格格又在哪儿?假的腾玥格格的目的何在?

  思潮紊乱起伏,千百种假设在他脑中翻掠而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知道,自己似乎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

  ***

  鸡鸣,晨雾初起,在蒙蒙薄雾下,整个豫亲王府的“咏月苑”,透著股幽冷的神秘气息。

  这一天,聂云棠起了个大早,用铜盆里的冷水及青盐做了盥洗后,换去身上那一袭白色碎花绸衣裙,神清气爽地准备到寝房外的院落空地,练练气,打打拳。

  腾铎在整装至山东前,她说服了老福晋为她请个师傅,教导她一些拳脚功夫。

  练气与打拳主要是强身健体,促进身体气脉的流通。老福晋听得这一番理论,自然也不反对,马上为她差了个师傅。

  也幸好有这名堂,要不真让她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她铁定会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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