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绝不会是她的幸运日,打从眼睛睁开没有一件事顺利。先有龟毛客户不满意婚纱礼服嚷着要解除合约,然后糊涂小助理又忘记拿新娘捧花,累得她亲自跑一趟,最后,居然还有会场布置错误的可怕事件……
今天究竟怎么了?简直是大灾难!
“亚骁。”
不会错听的呼唤自她身后响起,亚曦慢吞吞回头,见到熟悉的笑脸。
“是你。”眯起明眸,她没好气地嘀咕。
难怪今天没一件事顺心,原来是灾星降临。
“真巧。”陈晓非笑颜灿灿的打招呼,见到她,原本烦躁的心情大好。“怎么会到附近来?”他记得这里离她公司还有一大段距离。
提到这个就闷,亚曦动作迟缓的扬高手中的新娘捧花。“我家小助理忘记来拿,所以我亲自跑一趟。”
“好漂亮的花。”陈晓非赞赏的挑眉。
白玫瑰巧妙的搭配,清新而不俗艳。
“当然,”亚曦骄傲的扬高下巴,语气里有抹不容怀疑的自信。“这是我的专业。”她谭大姑娘独到的眼光业界有名,许多名人都指定要她规画婚礼。
“晓非!陈晓非,你居然丢下我就走!”冷不防,尖锐刺耳的女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亚曦直觉看了陈晓非一眼,只见后者不见痕迹的蹙眉,旋即又舒展开来。
这个表情她熟到不能再熟,是对女人伤脑筋又厌烦的表情。
“我遇到熟人。”陈晓非言简易赅的回答。
“熟人?”短短两个字并不能满足卢静贤的好奇心,她挑眉打量眼前高跳美丽的女子。
只要对象是女人,她全部列为仇敌。
谭亚曦对这样的反应并不陌生,打从她的人生莫名其妙和陈晓非纠缠在一起,她身边总会不时出现几名含怨带怒的女人。
含泪,人家她是无辜的。
“我先走,你们慢聊。”她很忙,没时间介入无聊战争,亚曦转身闪人。
“我送你。”陈晓非一个箭步拉住她的肘,想乘机摆脱卢静贤。
不用言明的默契此刻展露无遗,谭亚曦抬眸瞪他,用眼神警告——别又想拿我当挡箭牌!
算我欠你一次。耸耸肩,陈晓非也用眼神回答。
你已经欠我很多次。亚曦明眸半眯,没好气。
而且从来没还过!
帮我这一回,日后悉听尊便。
被晾在一旁的卢静贤恼怒地脚下踩着拍子,咬牙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的模样,这就是所谓的熟人吗?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有奸情!
“你们两个~~”卢静贤用力跺足。“不准再含情脉脉!把我当透明人吗?”真是活活气死她了。
含情脉脉?!她的用词出现极大的问题喔!亚曦飞快扮了一个恶心的鬼脸。
鬼才跟他含情脉脉!
“静贤,我和亚曦还有其他事要办,”陈晓非二话不说,十分自然地握住亚曦的小手,十指紧紧交扣。“你自己先回去吧!”
“你——”小手被握住的刹那间,心脏没来由一阵狂跳。亚曦惊愕地看向他好看到没天理的侧颜。
他会不会演得太逼真了?!
“陈晓非,你、你、你——”瞪着他们交握的手,卢静贤气愤的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莲花指抖呀抖的。
“找时间再联络。”终于可以摆脱碎碎念的噪音魔女,陈晓非心情大好的挥手和她道再见。
第四章
黑色轿车平稳的滑入车道,车窗外街景疾速向后飞逝,亚曦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方才双手交握的热度仿佛还残留在上头,刹那间她竟有些失神。
曾几何时,当年小男生细软的手心已经蜕变成男人宽厚有力的大掌,被握紧的时候竟有种强烈的安全感?
“发什么呆?”见她从上车起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陈晓非打破沉默。
回过神,亚曦倏然收掌,她眯眸瞪他,甩开方才的怪念头。“刚才那位又是迷恋孔雀的无辜牺牲品?”
唉!孔雀没有良心哪!千万别爱上这种虚有其表的鸟类。等等回到公司,她得要记得洗手,把他的触感气味全都洗掉!
滥情的大孔雀,谁知道跟他握手会不会有得病的风险?!
“……”陈晓非没好气地瞪她,在她谭亚曦眼中,他陈晓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虽然他有桃花般的外表,但其实他很洁身自爱。
“她是我大学指导教授的独生女,才不是什么鬼牺牲品!”他纠正。
有时候想跟亚曦保持五分钟的和平都困难,她总爱挑起战争。
“呿!教授的独生女会看上你?!”亚曦摆明不信。
“我人品好、条件优,看上我有哪里不对?”言下之意喜欢的话立刻下订单,可以赶快带回家,附有免费外送服务跟终身保固喔!
“呵呵!”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两声,对他的自我称赞,亚曦一脸不敢苟同。
她不可爱的表情刺激到他,陈晓非额角青筋微微爆跳,拧起眉心。
的确,玩这种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游戏是挺有意思的,但任何游戏玩久都会腻,难道她从没有想过要休战?
他不信她完全没感觉……她应该是懂他的。
“亚曦——”陈晓非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料却被她先一步截断话。
“陈孔雀,我知道你家境不错,打从一出生你就是咬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但老是这样子下去也不好吧?”小心翼翼地整理新娘捧花,亚曦没头没脑地说。
人家她可是看在二十年的交情上才提醒他一声,千万别嫌她鸡婆。
这样子不好?!陈晓非头上有好大的问号在发光。到底是哪样子不好?!
“整天游手好闲、晃来晃去,就算金山银山也会败光光。”亚曦叹口气,语重心长。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就算是咬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也要有警觉心啊!
“……”原来不是只有他会气死人,他自己的脑血管也会爆啊!
他哪里游手好闲、晃来晃去?!上天明鉴,就算真的晃来晃去,也都是为了晃去找她吧!
不看杂志也麻烦看看电视,就算后知后觉,偶尔听听八卦也好啊!想他陈晓非是当今最炙手可热的新锐服装设计师,最誉为当代服装界的天才,却被她、被她当成——
无业游民。
“我不但有工作,而且勉强还跟你扯得上一点关系。”咬紧牙,陈晓非很忍耐的暗示。
麻烦她对他这位“仇家”多关心一点好吗?他是服装设计师,她是婚礼规画师,说不定哪天他还能帮忙设计婚纱礼服,多巴结他总会有好处。
“跟我有关系?”亚曦皱眉,还是一脸状况外。
他该不会是花店老板?!
“……”无言。
罢了、罢了。除了罢了,他还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反应,突然之间有个无奈念头闪过他脑海。
其实这场游戏输面大的人是他,而不是亚曦,唉!
“对了,”像是想到什么,亚曦一脸奸笑的看着他,大刺刺朝他伸手。“别忘了你允诺的连续一星期五星级午茶券,地点要由我挑喔!”
倏然眯细黑眸,陈晓非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凭什么认为输的人会是我?”不悦的情绪直线飙高,随时都有破表的可能。“说不定你才是输家。”
“别任性,愿赌要服输。”亚曦修长的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摇晃,笑容灿烂。“你想看人,我随时都可以把人带给你看。”
嘿嘿!这次她说什么都赢定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帮忙,当然要赢得彻底。
啪一声,脑血管瞬间又爆掉一根。陈晓非缓缓抬眸睨她,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快把他呕到吐血了。
原来她身边真的早有护花使者,他还以为她一直是懂他的,他们之间有种不必言明的默契,只是谁都不肯先低头而已……
他是真的这样以为!
猛然踩下刹车,陈晓非粗暴的将车停在路边,俊颜铁青。
“陈孔雀,你不要命了?这样开车多危险?”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一跳,亚曦惊呼。
老天!他真的有考到驾照吗?!她再也不要坐他的贼车。
“谭亚曦!”缓缓地,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她的名字,气得眼前一片晕眩。
“嗯?”没想到漂亮的面皮凶狠起来也颇为吓人,亚曦下意讲退向车门边。
干嘛突然变成青面獠牙的模样,她哪里又激怒他了?
“你严重破坏游戏规则,”陈晓非漂亮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望入她的,眸光是她不曾见过的冷冽,亚曦冷汗滑过背脊。“这一回你真的惹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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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有?有一年级的学弟向亚曦告白耶!”第三堂下课时间,整间教室闹烘烘的,三姑、六婆全挤在窗边你一言、我一语。“话说回来,那名学弟胆子真大,难道他没听说过谭亚曦的英勇事迹吗?”
“你是指打断某某人鼻梁那件事吗?”八卦乙女好奇地问。
“就是那件事啊!”八卦甲女刻意压低音量,深怕被身后的事主听到。
“谭亚曦的那一拳,我有幸亲眼目睹,真的非常凶悍!”八卦丙女点头附和。“那名一年级的学弟好可怜。”
“真吵。”原本趴在桌面睡觉的陈晓非听见那群女生吱吱喳喳的噪音,他掏掏耳朵,俊秀的脸庞微微不悦。
一群长舌妇聚在一块儿就只会道人长短,完全没有建设性。事实上谣言过于夸张,那名某某人才没有被打断鼻梁,他只是喷了点鼻血……
注意喔!真的只喷了“一点点”鼻血而已。
话说回来,原来有一年级的学弟向亚曦告白啊?没想到暴力女的行情还真好!陈晓非心里隐隐有点不是滋味。
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晓非心念才转,亚曦正抱着书走进教室。
“听说有名嫌命太长的学弟向你告白?”她走过他身边的刹那,陈晓非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低语。
亚曦讶异地看他一眼,好奇他哪听来的八卦。
“是有这件事,可是他并没有嫌自己命太长。”她没好气的纠正。
喜欢她就是命太长?那看上他这只蠢孔雀的学妹们全瞎了眼吗?呿!
“敢跟你告白,当然就要有遭受家暴的心理准备,瘀青、骨折是家常便饭,铁牛运功散要当早餐……哎哟!”话还没说完,陈晓非已经狠狠吃了一记拐子。
果然是暴力女,真痛。
“胡说,我才没有那么粗暴!”亚曦咬牙反驳,瞪着他好半晌,语气忽弱。“我没有答应他。”
“你没有答应?”这一回,换陈晓非异常震惊,虽然他大大松口气,暗喜。“好不容易有人喜欢你这名暴力女,你非但没把握机会还拒绝人家?”说他不坦率也可以,反正他口是心非。
幸好她没答应,让他白担心一场。
“……”这句话听来真刺耳,怎么?有人喜欢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迹吗?亚曦真想把他拖出去狠狠海扁一顿。 “我对他没感觉。”她冷冷回答,回到座位。
“那你对谁有感觉?”陈晓非皱眉,不舒服的感觉又起。
难道她心中另有喜欢的人选?
“干卿底事!”谭亚曦面无表情的丢下话,无视他的负气表情。
啰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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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陈晓非已经忘记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眼里只看得见亚曦容易被气红的娇颜,还有那双似猫般的喷火美眸。
纵使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就算喜欢,也只是极短暂的心动,心心念念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在这场暧昧不明的爱情拔河里,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有种不需言明的默契,谁先承认喜欢上对方就是输家,所以谁也不愿先表明心意……
事实证明,他陈晓非大错特错!出国才短短六年,亚曦居然已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身边还有了要好的男友!
她居然敢这么对他!
像只被关在笼里的狮子焦躁的走来走去,陈晓非爱笑的俊颜难得浮现怒意。看来他不下点重药,神经太大条的亚曦不会有觉悟。
敛下黑眸,浓密的长睫掩住他复杂的心思,已经打定主意的陈晓非薄唇缓缓扬起算计的笑容。
这一次回国,他非成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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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打电话来,他还是没打电话来,看来陈晓非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话说回来,他莫名对她发了顿脾气,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为啥生气?
半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亚曦无心工作,手中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神游四海。
三天了。整整三天陈晓非没有任何电话、没有音讯、不在小北商店街露脸,甚至连他老家房间的窗帘都拉得紧紧的,他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一样。这一点非常、非常反常,完全不符合陈晓非讨人厌的行为模式,基本上只要她和他站在同一块土地,他一天不来乱她一次,简直就像要他的命。
已经习惯他有事没事来捣乱,突然没听到他的声音,她竟有种怅然若失的错觉……
完了,她是不是有被虐的倾向?
“亚曦,午茶时间到啰!”爱蜜莉用玉臀顶开她办公室房门,手中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卡布其诺。
“谢谢。”接过热烫的咖啡杯,心上压着沉沉大石,亚曦不觉轻叹口气。
好烦。
“咦?不会吧!”像是异常惊讶,爱蜜莉瞪大眼。“亚曦,你刚刚是在叹气吗?”认识她两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她叹气。
“我?”亚曦也是错愕的指指自己。“我有吗?”
“有。”爱蜜莉用力点点头,表情夸张。
“唉~~”听她这么说,亚曦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亚曦,你到底怎么了?垂头丧气并不像你。”见她反常的反应,爱蜜莉不禁关心的询问。
“我觉得……”亚曦慢慢揽起眉,双手包住温热的马克杯。“我也说不上来,应该说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祥的预感?”
“嗯,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亚曦嘀咕。“很恐怖的预感。”
认识陈晓非不是一、两天,当了将近二十年的仇家,当然多少抓得出他的行为模式,他越是安分,她就越觉得有问题。
“陈孔雀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这一回,她语气肯定。
“陈孔雀?你是说那名笑起来很帅气的男人?”爱蜜莉狐疑的反问。
“爱蜜莉,他笑起来到底哪里帅气了?”亚曦眯细明眸。“明明就很奸险。”
满肚子坏水的小人。
“你们吵架了?”他俩积怨太深,多解释无益,她问。
“没吵架。”有来有往才叫吵架。“是他莫名其妙发我脾气!”她咬牙。
提到这点,她就满肚子窝囊气。就算要判刑,也得先说个罪名出来!赌约是他提的,赌注也是他说的,如今真要履行他又突然翻脸。陈晓非是更年期快到了吗?脾气忽好忽坏,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