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大哥说话真是折磨死他的耳朵了。他爹风火不但武功不俗,最厉害的是医术过人,偏偏两个儿子都没遗传到,他老人家一个人去救济贫苦去了。说穿了,还不是跟他差不多,根本待不住嘛!
「半年前听说爹爹到了云南一带,不知如今他身在何处,平安与否?为兄的我也着实耽心不已。」风海摇着头说。
「好啦!我打算找爹去,未驰城还是交给你啦,大哥!」风云跳下椅子,摆了摆手。
风海一惊,急忙拉住了他。「云弟,你上哪找爹呢?何况未驰城不能一日无主呀!」
「你就是主啊!大哥,放心,未驰城内高手如云,你一张毛笔字还没写完,斗胆敢来偷袭的人就被侍卫杀光光,连城门边都来不及站上。」他说的轻松,风海听的可吓出一身冷汗来。
「云弟,你急着找爹爹做什么?何况天地之大,你从何找起啊?」
风云又搓了搓他线条完美的下巴,仰头想了一下。
「大哥说的也是,人海茫茫我上哪找去呢?」
风海松了一口气,总算留下他了。没料到风云竟又窃笑了起来,还潇洒的转起赤箫来了。
「我问师父去,爹爹不管上哪儿,只要有时间一定会去找师父喝茶下棋,哈哈,我真是聪明。」
「云弟啊!」风海跟在他身后追了两步,忽地一楞——
家仆两人匆匆忙忙地跑来,恭敬地呈上一纸白帖。
风云一皱眉。又是白帖?
风海狐疑地见他看了白帖后立刻神色一变,随即抛下白帖飞身而去。风海弯下身拾起飘落于地的白纸,此次告之的死讯,是名铁匠师父澎七……
未驰城外的树梢上,奶娘一袭暗灰色的衣束,静望着城内动静。没一会儿,一人轻功飞越,瞬间消失在她视线,速度之快,令人折服。
奶娘不禁心生警惕,此人身手不凡,未驰城内果真卧虎藏龙,那么赤狼风云一定是更可怕的人物,她必需仔细在道上打听他的消息好报告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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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镇澎七师父在武林中是著名的铸刀造剑名匠,不少江湖名人的兵器都出自他的巧手。此人重情重义,性格豪爽,也因此赢得武林中人的尊敬。倘若今日一死,将是江湖一大憾事,同时,寒飘雪也将会为自己树立无数的敌人。
一思及此,风云的脚步更急了,他不能让澎师父死,更不能让寒飘雪成为群侠报仇的对象。
寒冬的傍晚,白蒙蒙的天空透着一片优雅的橙。宁静简朴的南镇,不时可以听见铁器敲打的声响。
虽是寒冬,澎师父满脸横肉,壮硕宽大的身躯仍被火窑的熊熊烈火映得满头大汗,落腮胡全湿了一半,上身也不畏冰冷的赤裸着,他飙悍粗蛮的外型颇有吓人之势。但事实上,他只是一名铁匠,半点功夫都不会。
「澎师父,歇会儿吧!这是我孙儿的满月饭,您一定得尝尝。」隔壁的王大妈殷勤地招呼着,拎来一篮的佳肴,澎师父虽然长的吓人,人缘倒不差。
「多谢王大妈,您搁着就好。」
「别忘了吃啊!」她叮咛了声才离去。
夕阳才西落,夜色就迫不及待的侵袭。
澎七抹了抹汗,为了赶这匹未驰城的货,他的确也许久没吃些好的了,他开心的拎了竹篮子起身准备进屋。
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人影,冰冷酷绝的与白雪融为一体,飞扬的裙摆也是出尘似雪的白皙,丝绸般柔细的乌发掠过她寒肃的脸庞,她的容貌完美的不似人间。
澎七跨过门桍,转身正要关上门时,被前方伫立的纤纤白影吓得一楞,随即惊艳的睁大了眼。
他澎七老大不小了,姑娘家是见他一次就吓跑一个。但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高雅脱俗的美人呢!不过美人的表情比这雪还要冷酷,看得他几乎要打起哆嗦来了。
「姑娘,有事吗?」看她手中握着一柄雪亮的长剑,想必也是江湖中人。澎七倒觉得可惜起来,像她这么美丽典雅的年轻姑娘,实在不该在江湖中打滚。
「你就是澎七?」她冷声问道。
澎七蹙着粗眉看她,这美人儿不但冷酷的可以,还十分不客气。他澎七虽然不会武功,但在道上名气也不小,一般人见着他还是会尊称他一声「澎师父」,这女娃儿连名带姓的叫,实在叫他有些不是滋味。
「正是,姑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寒飘雪冷笑了声,「听说你正在替未驰城铸两百支刀?」
「没错!」澎七可以说是骄傲地大声回道。
寒飘雪一笑,几乎可瞬间冻人肺腑,却又叫人意乱情迷。
「你已经知道自己的死因了,受死吧!」
澎七大吃一惊,往后一退,寒飘雪的利剑笔直刺来,眼看就要没入澎七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忽地一道鲜艳赤红的光圈急速旋转而来,在白雪中分外刺眼醒目,倏地「锵」一清脆响声,两支兵器同时插进雪地里,寒雪剑上银色流苏摇摆晃动,而那支刺眼的红色箫管,刻印的狼字瞬间跃入她惊愕的眼中。
猛地转身,风云此时落地,单手一扬,赤箫义在刹那回到他手中。
令寒飘雪意外的是,他脸上并没有他一贯的嘻皮笑脸,他竟是如此严肃正经地看着她,看得她都忘了要骂人,忘了要拔剑。
澎七整个人脚软的跌坐在椅子上擦汗,心里直呼还好还好,他这条老命差点就没了。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岚儿呢?」寒飘雪先声夺人。
没想到他摇摇头,一步步走向她,「岚儿与我何干?我关心的是你!」
寒飘雪秀眉一紧,立刻扬起手来,风云马上就握住了她纤若无骨的手腕,他还是摇着头,斜飞入鬓的英挺剑眉忍不住皱了皱,似要揉碎了她的自制力般,挑动她一见到他就变得激动的心弦。
「你要做什么?」
「救你!」他凝视她美丽的眸子,心里是一阵翻腾,还好他赶上了,这冷冰冰的小女子,真正折腾死他了。
「救我?」她瞪大了眼。
「你知不知道杀了澎七,会为自己惹来多少杀身之祸?」他缓缓俯下头贴近她。
他又来这一招,寒飘雪扭动着手腕,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箝制。
她涨红了脸叫道:「不要你多管闲事,放了我!」
「不。」他贴上了她的唇,感觉她瞬间的僵硬与她双颊不能掩饰的热度。他邪气地笑了,更眷恋地密吻着这令他日夜想念的柔软唇片。
「我不放你,我要绑架你……」
寒飘雪挣扎不到空隙可以怒骂,他挑衅的舌尖仓狂地无视她的抵抗,他总是那么有自信地非要她臣服在他的热吻之下不可。
这会,连在屋内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澎七都看傻了眼。
「你无……」好不容易挣得一丝呼吸的空间,却又立即被吞没在他的唇齿之间。
风云揽着她的纤腰贴向自己,让她柔软的身躯可以紧贴在自己胸膛,任她怎么也挣脱不了。他喜欢看她从抵抗变得无助、变得妥协的纯真模样,那是她不论佯装的再怎么冷酷,都不能掩饰的热情。
飘雪,飘雪!他心疼不已的吻着她,她可知她的冷漠快冻坏他了,她的残酷快逼疯他了。
「飘雪。」将她的身子紧拥在胸前,将她的双手反扔在她背后,她依然动弹不得,也无力挣扎。
他的吻一次比一次放肆,却也一次比一次叫她忘情,她的心几乎要碎了,她怎能任自己毫无招架的让他吻了去?她怎能又一次让她最仇视的敌人这样激情的吻她?
她悲愤地垂首埋进了他的胸膛,她想哭,却没有泪,那是她最大的悲哀……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要绑架你,这样你才不会再做杀人的傻事,我现在就要把你绑到半归亭去。我没忘,三天后我们再决斗,但这三天,我会陪你,三天后,你要杀我就杀吧!」
「你……」她来不及开口抗议,风云的吻又一次袭来。
随即他的大手一点,她整个人就软倒在他身上不醒人事了。风云抱起她,吻着她平滑的额头。
「我必需这么做才能阻止你杀人,也只有这么做才能留住你,三天后,我们一起上天山去见无心大师!」
拾起插在雪地上的剑,他抱着寒飘雪走了两步,转身对守立在门边的澎七说:
「还有十天,你赶的出来吗?」
「没问题。公子是……」他还没见过未驰城的主人呢!看见风云朝他潇洒一笑,迈步而去,澎七立刻反应过来——莫非这名俊美非凡、气质不俗的公子爷,就是人人称畏的武林四绝之赤狼风云,未驰城的大当家的?
澎七眼露感激之光,果然年少出英雄,未驰城主救了他老命一条,他一定要广为宣传不可!
第四章
落日峰上白雪皑皑,一片萧瑟,半归亭精雕细琢的飞檐木柱也蒙上了白雪。
亭内的寒飘雪怒瞠一双美眸斜倚在柱子上,冷冰冰地瞪着眼前的风云。
「飘雪,你已经瞪了我大半天了,你的眼睛不累,我的人都快被你看的不好意思了。」
寒飘雪立刻把眼睛一撇,还是气呼呼的瞪着雪下蒙胧的云海,要不是她全身的穴道都遭他禁制,现在她早就把他踹下山崖去了。
忽然间,她怔了一下,一道冰凉的触感贴上了她的脸颊。风云的赤箫正轻靠在她脸上,将她的脸扳向他。迎上了那双带笑的黑眸,寒飘雪心头一震,同时又是一痛,她开始发起抖来。
原来自己最害怕的是看见他那双眼睛,他总是用他泛滥的真诚笑意趋走她的恨意,事实上,她是多么痛苦他就是她的灭门仇敌……
「你冷吗?飘雪?」他连声音都是太过温柔的回荡在这幽静的山谷。
她闭上了眼,不敢再看也不想再听,她甚至希望此刻她是孤独一个人——和他一起,实在太危险了……
风云移了移位子,他背靠在柱上,将寒飘雪软弱无骨的身躯舒服地偎在自己的胸膛。
尽管她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无奈地也只能任他摆布。他的胸口厚实宽阔,密实地将她包围,也为她趋走了寒意,她头一次安份地枕着他的背,任他强劲的心跳敲打在自己紊乱的心口。
风云垂首望她,心中百感交集,天底下哪个女人见到他不是自动投怀送抱的,偏偏他遇见这个美若天人的女子却是冰块做的,竟然还得绑架她、软禁她,她才会乖乖躺在他怀里。
风云非但心痛,更是汗颜哪!但望着怀中佳人,那是从未激起的一股保护欲,她太坚强了,坚强的令人不得不怀疑,是她自己将自己冰封了起来。若是如此,风云就要化身为融化她这座冰山的那把火……
寒飘雪又是微楞,风云双手环着她,她睁眼看着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的红色赤箫,缓缓仰头望着风云性感的嘴唇凑近了箫口,她的双颊没由来的一阵发烫。
动人的旋律流泄而下,丝丝缠绕住她的听觉。她先是讶于像他这种风流一世、游戏人间的无赖,竟会吹奏出如此富有感情的曲调,而后则在一阵阵凄美的旋律下,她完全被吸引了。
他的箫声带着浓郁的感情,牵动着听者的心情起伏,不知不觉中,所有的情绪都会被他牵了去。
她偎在他胸口,眼泪在毫无预警之下悄然而落,她却重重一吓,倏地往他怀里瑟缩了一下。
「飘雪……」风云一怔,停止了吹奏,急忙捧起她泪湿的睑。
那串串而落的水钻却似巨石般崩碎在他心门,他几乎不能呼吸;她含泪而闪烁光芒的美眸无助凄美,更揪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眼泪来得太过突然,同时吓坏了彼此。她怎能哭?怎能在他面前哭了,倔强的咬唇,无力伸手拭去,却只有引来更多无助的泪水。
风云一叹,她知不知道她这模样,就算现在她一剑斩掉他的脑袋,他都心甘情愿!他捧着她的脸,百般不舍地吻去那滚热的泪珠,心疼不已地掏出肺腑倾诉。
「别哭……飘雪,你的眼泪快杀死我了……」
深情地吻上她柔软湿润的唇片同时,也伸手解开了她的钳制,但他仍将她抱的死紧,温柔密实地吻着她,同时也害怕着她的挣脱。
他不忍心见她伤心而逃,此刻,就算她要杀他,他也不会躲了。
然而寒飘雪没有挣扎,也没有拔剑,她只是无助地任他吻着,任泪落着,似乎在此刻想说服自己忘却仇恨。
眼泪在瞬间击溃了她十年来的冰冷,原来她也有泪,而且是在他面前,这么脆弱的哭了……
她难得的顺从让风云完全迷失在她醉人的诱惑里,他更大胆的把他的深情热吻蔓延至她小巧的耳垂,热火燃烧至她纤细的颈项,一寸一寸烧烫她冰冷的肌肤。
「不!」她突地惊叫,使劲推开了他,反身向前冲去。
「飘雪!」风云立即起身一唤。
寒飘雪冲出凉亭,大雪瞬间冰冻了她差一点就烧起的热情,她跌卧在雪地上,泪水澎湃地涌出眼眶。
怎么她的心这么苦?怎么她的理智溃决的这么快?她的家人就在她眼前死去,而她竟会为了一个吻而失去冷酷……
雪这么冰,下得这么急,仿佛都在责备她的不是。
为什么是我呢?她趴在雪地上哭泣,这样的仇恨实在太大太沉重了,情感却一再挑衅,她……她根本就爱上他了。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飘雪。」风云急忙跑来,扶住她狂颤的双肩,紧张万分地叫道:「你没事吧?飘雪,摔疼了没?」
寒飘雪挣开他的大手,含泪的眸子映出他真挚的关切。
她一次感到心痛,为什么他的眼中没有虚伪?为什么他的神情不是虚情假意?为什么他要那么心疼地看着自己?那么真心地关注自己?
「飘雪……」他的手轻柔而来,忍不住想为她拭去颊上的泪水,发上的雪花。
「别碰我!」寒飘雪别过头去,喊了声。
「飘雪……」
「你不要说话,我不想听见你说话!」寒飘雪捣起双耳,摇头叫道。
风云凝视着她,天晓得,他得多么努力才能压抑住,将雪下发颤的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让她如此痛苦?如此压抑?
风云起身,无奈地叹息,如果他的存在令她心碎,他甘愿选择消失。
寒飘雪倏地一楞,她的寒雪剑突如其来出现在她泪湿的眼前,而且剑已出鞘。她怔怔地抬头看着将剑柄递给她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