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游泳过湖,撞进你的怀里,结果衣衫贴着躯体?”看见他点头,古凤玉总算松了一口气,“当时情况急迫,不能怪你。”
在二十一世纪,随便去黄金海岸逛一圈,多少玲珑曼妙的女子裸露上半身做日光浴。
“我坚持要负责任,不能毁了你的清白。”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们都不要说就好了。”
“可是我连续七天和你同处一室,府邸内人尽皆知。”当扈开始猜臆她到底出身何处,居然可以对女子的清白这么不在意,就连他的母系长白山处,虽然化外,但也讲求女子清白,还没有这么惊世骇俗。
“我真的……这样好了,我有一对从父姓的姊妹,倪学柔和倪学宝,如果你真的想娶我,我希望成婚那天可以见到她们,与她们分享这份喜悦,不过我不知道她们去哪里,我们离家时走散了。”古凤玉注意到他的鼻梁挺直,鼻准有肉,嘴唇温热又柔软……不对,她到底想到哪里去了?反正以他的长相和气势,她认定他发号施令成性,如果想说服他,太难了,还不如采用拖延战术,她早已和学柔、学宝约好端午节隔天要集合,只要能拖到那时候,就有离开的办法。
“如果这是你开出来的成亲条件,那简单,你只要告诉我,关于她们的长相特征,我会请人大江南北的找。”当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谢谢。”在他热切的注视下,古凤玉敛着眉。
这人真放肆,居然这样盯着她,不过……她的心跳怎么越来越快,几乎失控?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她得了心脏病?
但是,她的家族没有心脏病病史啊!
书房内,讨论完商事后,当扈把要娶古凤玉进门的事告诉左右手。
“看你们的脸色,想说什么话,就尽管说。”
“楼主,以你的身分,成亲这件事,很难做到滴水不露的保密。”左传伟首先表达意见。
“我没有要保密。”
“难道楼主不打算找到那两姊妹?”右翼堂猜臆,只要不找到两姊妹,便可以把她留下来,慢慢的查来历,这是拖字诀。
“当然要找,而且加派人手去找。”
“属下不明白,不保密,要找那两姊妹,难道楼主真的……”左传伟越讲越胆战心惊,这太冒险了。
“我早该娶亲,如果能把她变成自己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楼主,当家主母的事不是小事,这样太随意了。”连寡言的右翼堂都忍不住提出谏言。
“基于安全考量,我也认为不妥。”左传伟附议。
“我已经决定了,不希望在找妻子这件事上费神,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当扈排除众议,真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只要脑海一浮现粉嫩的俏生面孔,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耳根发热,幸好皮肤黝黑,否则这种生理现象真的很难防阻。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脸红,能看吗?
幸好!他暗自庆幸。
古凤玉坐在妆台前,让春鹃帮她梳理头发。
“小姐的头发好漂亮,乌黑到发亮,但摸起来的触感上下两截似乎不太一样。”
面对这种诚心的夸奖,古凤玉红着小脸,显得有点无措,“谢谢。”
在二十一世纪,她镇日埋首实验室、学校、书房,就三个地方轮流,面对的多数是比自己年长的学者,他们聊的都是跟研究相关,有人甚至衣衫不整,颓废不堪,没有人会关心外表,更别提评头论足,所以没有人夸奖过她。当然,学术上的成就除外。所以她习惯简单好整理的及肩发型,若不是决定朝代后,要顺应该朝代的风俗,她不会找发廊做接发,也幸好设计师手巧,没有破坏原有的发质,还帮她找了最适合的发型。
或许女人都有虚荣心,所以她还满喜欢这种感觉。
“小姐,这种事不用说谢谢。”春鹃伺候她不过几个时辰,就发现她好客气,而且似乎客气过了头。
“在我们那里都是这样。”虽然已经被纠正,但是古凤玉实在改不了习惯,更别提命令句型,总是不忘加个请字。
“我们是奴仆,有的是终生卖断,有的是每年签约,不过拿了薪饷便要工作是天经地义的,更别提有些人是主子的财产,没有人会跟财产说谢谢。”春鹃把在牙贩那里听来的说法,完整的告诉古凤玉。
“春鹃,你今年几岁?”
“十四岁。我是十二岁进当府的。”
十四岁?古凤玉瞪大眼。在二十一世纪,十四岁的女孩才国中,天真烂漫,每天只要上学,什么事都不要担心,没想到春鹃居然可以说出这么现实的话!
直到这一刻,她才深刻的体会到,女人在这时代只是物品,甚至可以用来交换东西。
晚膳前,当扈正式向古凤玉介绍自己的左右手,不过他们没有坐下来一起用膳就要离开。
怎么会这样?她忍不住开口,“你们已经用过晚膳?”
左传伟虽然不解,仍然老实的回答,“我们要等一会儿才用膳。”
“如果不介意菜色,一起坐下来吃啊!反正一桌子的菜,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古凤玉热情的邀请。她必须坦承,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太过贴近自己,体温穿透丝绸煨着她,于是试着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
当扈不但轻易的破解,还越来越靠近她。
我们。她说得很自然,却不知道这两个字带给他极大的震撼。所以她已经把自己和他融为一体?
“坐吧!一起吃。”
左传伟和右翼堂不敢不从,在餐桌旁坐下,并让仆佣送上两只碗。
席间,气氛僵凝,偶尔响起碗筷杯盘的碰撞声。
“你们吃饭都不说话吗?”古凤玉受不了。在旅途时,每到用餐时间,总是闹烘烘,虽然她尽量低调,不想成为话题人物,却爱上了热闹气氛。
“古姑娘想说什么?”左传伟发问。
“聊些商事……不好,太严肃了,会消化不良。不然就说些家常事,或者你们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如果有工作上的难题、谏言,甚至想要加薪饷,都可以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说不定老板会同意。”
左传伟差点噎到。她到底在说什么?话语中颇有道理,但对象是当扈,没有多少人有这种胆子。
“通常只有客人来访,或者各商事管事都回来,我们才会一起用餐,也算慰劳大家辛苦,但不会在家里,会选在饭馆。”当扈解释,解除了左传伟的尴尬。
“所以你平常都一个人用餐?”古凤玉知道一个人吃饭的寂寞,在认识学柔之前,她常常边看电视边吃饭。“这样不是很寂寞?以前我也是这样走过来,后来认识学柔,发现吃饭有个伴,对面坐个人跟一片空气就是不同,虽然吃饭时说话有卫生考量,但是你不觉得有点人气比较开胃吗?”
左传伟瞪大眼,发现楼主居然帮她夹菜,而她在说话之余,也很自然的吃着澄排。
“你一直看着澄排,想要吗?”古凤玉热心的夹起另一块澄排,准备要放进他的碗里。
当扈眼明手快,拦截她的手腕,将那块澄排转放到自己的碗里,“他不爱吃这种带有甜酸味的食物,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对,我不喜欢。”在楼主的瞪视下,左传伟只能附和,其实澄排是他的最爱,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是事情发展得太诡异,楼主真的是因为要探查古凤玉的底细才把她留下来?
右翼堂把一切看在眼底,始终静默不语。
古凤玉不是多嘴的人,喜欢观察,也喜欢倾听,但是遇上比她还要寡言的人,为了让气氛活络一点,只好开始说起旅途的见闻,不过他们的反应也很特别,在回话前总是先看他们的楼主一眼。
用完晚膳,当扈将左传伟和右翼堂遣退,还要她回房休息。
古凤玉没有反对,刚好有些事要跟他讨论,所以也不介意他陪着她回房间。
“你想问什么?”才跨过门槛,当扈就出声询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问?”
“你不知道自己的小脸会诚实的反应出你的想法吗?”
“有吗?”古凤玉冲到铜镜前,端详半晌,还是觉得没有,认为他太夸张了。“为什么他们两人在说话前都要看你一下?你平常有这么严厉吗?”
“应该是不熟悉的关系,我们决定成亲有点仓卒,所以他们觉得讶异。”当扈说得轻描淡写。
原来如此。她点了下头。
他看她接受自己的说法,半扶半抱的推她进内室。
古凤玉正专心的思考,并没有发现自己暖味的偎在他的怀里。
“别胡思乱想,你大病初愈,现阶段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的调养身体,免得留下病灶,那就麻烦了。”
奇怪,她明明不想睡,怎么头才碰到枕头,就觉得眼皮重?
当扈等到她睡着,才离开房间。
是他故意点了她的睡穴,因为他看出她硬撑着不休息,这么做全是为了她好。
第3章(2)
当燕楼人来人往,前楼共计三栋,呈几字型排列,分别是总阁、议事、管仓,顾名思义,管仓是收受雇主所托运的重要物品,议事则是办事间,举凡出纳、文记全在这儿,总阁就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也是大厅。
当扈向来不直接从总阁出入,不爱引起太多注目,所以习惯走侧门,需要绕过中庭,才能进入总阁,中庭呈现放射状,每条回廊都可以通向不同的院所。
他才走过回廊,回到自己的房间,当缘随即出现,恭敬的奉上茶水。
“小四呢?”
“小的派遣他去办些事。”当缘一脸喜孜孜。
“发生什么事吗?”
“恭喜楼主,贺喜楼主。”
当扈挑起眉头,“何喜之有?”
“小的帮楼主发了十六张邀帖,分别是给大兴城、洛阳、益州等世家千金,这次小的有探听清楚,收到红帖的千金们全都没有婚配,而且这十六张红帖的回函都是同意前来咱们这儿,除了游览苏州湖光山色,最重要的当然是和楼主培养感情。”
“荒唐!我什么时候赋予你这个权利?”当扈大声斥喝,同时重捶了下大理石桌子。
当缘全身打颤,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楼主……楼主上回并没有拒绝,所以小的就以为……”
“自以为是!我要娶谁,自有打算,你发出红帖,把场面弄得奢华,引来太多注意,会带来麻烦!现在关外还不平静,战事零星,狼烟不断,动辄得咎,更何况我已经决定要娶的对象了。”
“楼主有对象?是哪家千金?”当缘吓了一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难道楼主这阵子一直留在城外的别馆就是这原因?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真的做错了。
当扈看着神情懊恼的当缘,也知道他已经发现事情难以收拾,大张旗鼓的发了十六张红帖,把这些世家千金找来,免不了她们一顿排场,加上护卫和随侍,一群浩浩荡荡,如果到时没选出一个,岂不是摆明了耍弄这群世家千金?
“祸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这是最好的教训。
当扈转身离开,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当缘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古凤玉平时有游泳的习惯,而且又年轻,所以这场病来匆匆、去匆匆,当身体恢复七分时,看着窗外的金黄色阳光,她开始不安分,决定趁着大家不注意,出门遛遛,否则整天关在屋里,没病都闷出病。
刚巧今天当扈不在,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她告诉小婢们要休息,请她们别来打扰,然后装扮成男子模样,展开探险之旅。
这座别馆的设计精巧,没有太多繁杂曲廊,所以古凤玉很容易就找到后门,沿着车道,惬意的漫步,两旁树木茂密,微风吹过,传出沙沙声,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光影变化让人心旷神恰。
如果在这里休憩,一定很舒服。
“你说什么?柳师傅不回来?”细细的女声响起。
古凤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几乎都是别馆,一栋栋相隔数百尺,按理说,应该少有人烟才对,更别提姑娘家了。
基于好奇心,她靠近草丛,发现别有洞天。这片草丛是这座别馆的主人特地栽种,用来保有隐私,没想到古人的园艺造景还结合功能性。站在门外,身穿粉色丝裙的女子,应该是千金小姐吧!一旁还有轿子候着,只是怎么从后门?难道在进行见不得人的勾当?
“小姐,我们柳师傅到洛阳城的启德学堂教书,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三个月后再来吧!”
门里的小厮这么回答,随即关上门。
“小姐,现在怎么办?明天就要比试,我们已经来不及找别人了。”身穿湖水绿棉布裙的姑娘满脸着急,“都怪胡师傅,也不先帮我们探问清楚。”
“小香,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如果找不到帮手,只好这样子上场。”穿着粉色丝裙的姑娘名唤江桌云,娇声的说:“要不是爹硬逼着我来,我根本不想来,现在找不到柳师傅更好。”
“如果老爷责怪,要怎么办?”
“不然我们就随便找个师傅吧!反正能进大门参加,当作交代就行。至于上哪找,就交给你们处理,我现在想回去休息。”江桌云十分任性。
学堂?所以她们在找老师?
好奇心驱使下,古凤玉缓缓的走出去,拱手说道:“在下不肖,方才不小心听到两位姑娘在找柳师傅,是要求学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冒失,居然偷听别人讲话?非礼勿听,不知道吗?”小香的火气忒大。
“我是来拜访老师,没想到有人先一步登门,本来想等两位离开,但是你们似乎遇上什么麻烦事,所以才想是不是可以尽点棉薄之力,绝对没有恶意。”
“你说柳师傅是教导你的老师?”小香追问。
“是的。”来到这年代这么久,古凤玉早就想找机会去参观学堂,但是学堂不是任人参观的地方。如果可以藉由她们的引荐,参观学堂,顺便谋得教职,那么回到现代时,也好比较。
小香在征得小姐的同意后,满脸高傲,以施舍的口吻说:“太好了,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关于谢酬,绝对不会少。”
“助人为快乐之本。”古凤玉发现她们一脸错愕,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太过现代化。“这是我故乡的俚语。”
“可以请你和我们回去谈吗?这里不方便。”小香才不理会什么俚语,她关心的是小姐交代的事。
“当然没有问题。”
古凤玉还没有询问要去哪里商谈,就看见两位姑娘坐进轿子里,不禁傻眼。这是什么意思?
“喂,你还不快点跟上!”小香探出头,大声喊着。
跟上?不会吧?叫她跟在轿子后面跑?这算哪门子的尊师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