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只差一分啦!」喜乐苦着一张脸。「就这样,我们统一狮就输给日本西武狮了。」
「唉呀,真是太可惜了!」徐爸爸频频激动地槌自己大腿。「唉,这场比赛我也想去看的。」
「如果爸亲自去加油,说不定我们就会赢了。」
「就是啊!」
说着,两人交换一眼,哈哈大笑。
哪有可能因为多一个人加油,情势就逆转呢?但这样亲昵又戏谑的对话,却让两人心头都涌上一股暖洋洋的幸福戚。
就连站在病房门口的徐世展,旁观这一幕,也不禁好笑。
「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他走进来。
「你来了啊!」喜乐迎接他,目光瞥向他提在手中的塑胶袋。「这什么?」
「皮蛋瘦肉粥,爸最爱吃的。」
「太好了,我这两天正想吃呢!」徐爸爸很高兴。
「那您等等,我去弄给您吃。」喜乐接过塑胶袋,来到流理台,将粥倒进干净的碗里,备好汤匙。
徐世展坐在床前,本来想喂老人家吃,他却摇摇手。
「我自己来。」徐爸爸接过粥碗,自己一口一口地舀起来,慢慢吃。
徐世展欣慰地看着父亲,见他一日日逐渐康复,精神与体力都愈来愈好,身为人子,他终于可以放下一颗心。
「对了,世展,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实现诺言?」徐爸爸一面吃粥,一面问。
「什么诺言?」徐世展一愣。
「就是你不是答应满月的晚上,带我这个乖巧的儿媳妇去坐摩天轮吗?都过几个月了,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去坐?」
「爸!」公公忽然提起这话题,喜乐大惊。「我不是说这是秘密,你不能说吗?」
「傻孩子!这算什么秘密?」徐爸爸呵呵笑。「世展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喜乐依然局促,有些不安地瞥了老公一眼。
他也正看着她。「你把这件事跟我老爸说了?」
「她什么都会跟我说。」徐爸爸炫耀似地声称。「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是吗?」见父亲如此得意,徐世展不觉扬起唇。
「你到底什么时候带人家去?」徐爸爸追问。
「我也想带她去的,只是——」
第一个月圆之夜,他临时有事要加班,第二个月圆夜,下大雨,然后上个月圆夜,他又出差。
「不要给我找藉口!」徐爸爸不许他辩解,白眼瞪他,明摆着就是要为儿媳妇出气。「男人说到就要做到,你爸爸我可没教你食言而肥。」
「知道了,爸,我下个月一定带她去。」徐世展连忙保证。
「你最好给我记住,别忘了,否则……哼哼。」徐爸爸再补上一句威胁。
「是是是,我不敢忘。」徐世展又无奈又好笑,没想到父亲会跟喜乐处得这么融洽,简直把她当自己女儿疼,说不定连他这个儿子现在都要靠边站。
他望向喜乐,她似乎察觉他的心思,朝他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他哧声笑了。
两人陪着徐爸爸又聊了一会儿,见老人家累了,才相偕离开,他带她回家里附近的餐馆吃饭,然后到公园散步。
他看着她又蹦又跳的,走路不好好走,像只追逐红萝卜的小兔子,俊唇一勾,忍不住想逗她。
「你是不是常跟老爸抱怨我?」
「什么?」她愣住,接着慌张地摇头。「没有没有!我没跟爸抱怨你。」
「真的没有吗?」他故意板起脸。「那我爸最近怎么老找我碴?今天还骂我没带你去坐摩天轮。」
「真的没有啦。」她哀声求饶。「我只是那天从游乐园回来后,太兴奋了,才会把我们的约定说给爸爸听,我也没想到他一直记到现在啊。」
「不要以为我爸是老人家,记忆力就不好,他脑子还很灵活的。」他轻哼着眯起眼。
「我……我知道啦。」她小小声地说,双手交握,可怜兮兮地瞧着他。「你别生气啦,我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
她真的以为他会为这种事生气吗?
他微微皱眉,笑意在唇畔褪去,胸口一阵说不清的牵扯。
「我送你一个礼物,你答应我不要生气好不好?」她提出交换条件。
「什么礼物?」
「你看天空。」她羞怯地指了指头顶。
他仰头望,黑色的天幕勾着一弯银色弦月,还有两颗很清很亮的星星。「这是……」
「像不像微笑?」她轻轻地问。「我刚刚发现的。」
徐世展感动地看着这难得的天文美景,那弯弦月的确像一张微笑的嘴,两颗星星就是调皮闪烁的大眼睛。
「所以啊,连天空都微笑了,你也笑一笑好不好?」喜乐将两根食指点上他嘴角,作势往上拉。
他瞠目瞪视她孩子气的举动,半晌,朗声笑了。
这女孩,他败给她了!
「太好了,你笑了!」她乐得拍手,像松了好一大口气,阴暗的眼眸重新恢复炫亮的光彩。
有这么开心吗?
他怔仲地望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情绪可以这样牵引一个人,原来有个人会因他的笑容而喜悦,因他愤怒而忧愁。
之前,都是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喜怒哀乐,魂不守舍……
「你在想什么?」喜乐问。
「没什么。」他自嘲地牵唇。「走吧。」
「嗯。」她柔顺地点头,与他并肩走出公园,经过一间卖电器的商家,电视墙正放送新闻。
主播报导一则娱乐消息,画面上出现一张美丽绝伦的容颜。
瞥见那张脸,徐世展整个人震住,僵在原地。
那是方薇薇,他的前女友,她终于游学回来了,还接下了欧洲名牌珠宝的代言,出席在台湾的宣传活动。
她看来依然那么明媚亮眼,甚至比以前更亮了。
徐世展阴郁地撇过头,迎向喜乐,她专注地看着他,秀眉拧着忧虑。
他又让她为自己担心了。他暗暗叹息——
「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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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开心。
喜乐惆怅地望着那个独自坐在阳台上喝酒的男人,一回到家,他便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到阳台看星星。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体贴地不去打扰,洗了个长长的热水澡,走出来,他依然傻傻地坐着。
客厅桌上,散放着他显然刚翻过的报纸,她悄悄走过去一瞧,娱乐版面果然是方薇薇的报导,记者不知从哪儿拍到的照片,说她在巴黎游学期间有一段浪漫的异国邂逅,跟某个法国帅哥谈恋爱。
又传诽闻了。
喜乐蹙眉,慢慢放下报纸。
徐世展刚好回过头,看到她的动作,沙哑地开口:「你也看到了?」
喜乐一凛,默默点头。
「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一天到晚传诽闻的女人?」他嘲讽地轻哼。
「她……很漂亮啊。」喜乐低声应道,心口酸酸闷闷的,像要窒息。
「她是很漂亮。」徐世展冷笑,别过头。「不过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没那么懂得打扮自己,有时候看起来也会土土的,刚出道的时候,只要晚上我带一碗面给她当宵夜,她就会很高兴。」现在,怕是连钻石戒指都难买到她一个真心的笑容。
喜乐懂得徐世展言下之意。方薇薇变了,虽然她也曾经有过天真烂漫的时候,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可就算不一样,他还是忘不了吧?毕竟曾那样深深地爱过,所以就算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也没法眼妻子同房,睡同一张床。
在他心里,她究竟算什么呢?一个住同个屋檐下的好朋友吗?
喜乐感叹,想想,真的觉得自己好悲哀,但她没让自己沈溺于低落的情绪,他已经够难过了,连她都跟着伤感怎么行?
「你等等我!」她撂下叮咛,像只快乐的小鸟,轻快地飞回房间,几分钟后,又飞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她换上黑色迷你裙,上身是黑亮的西装外套,头上戴的却不是之前的高礼帽,而是一对可爱的兔耳朵。
「干么?你又要变魔术?」
「对啊,」她笑着朝他眨眨眼。「这是灿宇教我的新花样喔!」说着,她甩了甩手上的红色方巾。「看,是不是没有东西?」
「是没有。」
「当当!」她手一抖,甩出一根魔术棒。
好厉害。他惊叹,无声地吹口哨。
接着,她拿魔术棒当啦啦队指挥棒,做了许多花式旋转,看得他眼花了乱,双手忽然一摊,魔术棒消失了。
「到哪里去了?」他好奇地问。
「你猜啊。」她俏皮地歪着脸蛋。
他微微一笑,猜想她大概会像电视上的魔术师一样,从他耳朵后取出魔术棒,果然她一弹手指,作势抚过他耳际,却什么也找不到。
「奇怪,到哪里去了?」她慌了,双手搓揉他浓密的头发,仔细寻找,甚至绕到他身后,踮高脚尖翻看他衣领。「天哪,跑到哪里去了啦?」
魔术又失败了吗?
他想起她上回在他面前变魔术,最后却演变成跳加官,轻声一笑,转过身将她整个人抓来自己面前,俯望她。
她嘟着嘴,脸颊淡淡染红。
很糗吗?他正想逗她,忽然在她的兔耳朵里瞥见一道亮光,心念一动,探手摸索她耳套,抽出一根缩小尺寸的魔术棒。
「天哪!怎么会这样?」她倒抽口气,慌乱地捣住耳朵。「怎么会跑到我的耳朵去了?」
是啊,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他看她狼狈地蹦蹦跳跳,兔耳朵也跟着甩动,胸口蓦地暖化,唇角扬起。
「你在笑我吗?不准笑啦!」她娇嗔地跺脚。「讨厌,有什么好笑的?谁都会有失误啊!」
没错,谁都会有失误。
可是她并不是失误。徐世展微笑更深了,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肩膀。「谢谢你,喜乐。」
「谢……什么啊?」她困窘地口吃。
「你是故意的吧?其实一开始你就把魔术棒藏在自己耳朵里,对吧?」
他怎么都看出来了?
喜乐惊慌地咬唇,心跳加速。
「上次你在咖啡店变魔术给我看,是不是也是故意出糗的?」他追问。
「没有啦,才、才不是呢!」她尴尬地否认。「我干么那样砸自己招牌啊?又没什么好处。」
「因为你想逗我开心,所以才故意搞笑。」他一语道破。
「你——」她哑然无语。被他看穿自己的用心,她窘得说不出话来,脸颊像颗熟透的苹果,教人想咬一口。
他怜惜地抚摸那红润的脸颊,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惊得喘不过气,急急往后逃,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他连忙展臂,托住她后腰,将她揽回自己身前。
两人四目相凝,呼吸都在这瞬间停止,空气中流动着暧昧。
「你……放开我。」过了许久,她终于找回说话的声音,害羞地抗议。
他却没放开她,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手戏谑地拉了拉她的兔耳朵。「这个很好玩,哪里买的?」
「是灿宇送我的。」
那个自恋的花花公子?徐世展皱眉。「你说你变的魔术都是他教你的,他也会要你在他面前戴上这个吗?」
「嗯,会啊。」她点头。
「也在他面前穿迷你裙?」
「对啊。」她很坦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他脸色陡然一变,蓦地用力扯下兔耳朵。「以后不准你再戴这东西!」
她一愣。「为什么?」
「总之不准你戴。」
「你不喜欢?」
他阴郁地瞪她。「难道你很喜欢吗?」
「是灿宇说我戴上兔耳朵很可爱……」喜乐想解释,他表情却越发难看,她只好委屈地住嘴。「对不起,我以后不戴了。」她拿回兔耳朵。「我拿去丢掉——」
「别丢!」他一把抢回来,好激动。「好好的干么丢掉?不准丢!」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吗?」她奇怪地看他。不准她戴,又不准她丢,他到底想怎样?
他也察觉自己的不讲理,面色阴晴不定。
「世展,你是不是在生气?」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在生气吗?徐世展听问,胸口震动。他为何要为这种小事生气?
「你别气了嘛,笑一笑好不好?」她柔声撒娇。
他蹙眉,望向她,她对他笑着,笑容虽是灿烂,却隐隐藏着些不确定。
他想起她之前说要把星空的微笑送给他,刚才又为了逗他开心,表演那一场魔术,她似乎总是努力讨他欢心,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他恍惚地问。
「你说什么?」他问话声音太低哑,她没听清。
「没什么。」他淡淡勾唇,凝视她片刻,趁她不备之际,迅雷不及掩耳地捧住她脸蛋,攫住那柔软的唇瓣。
她傻在原地,他可以感觉到她急速飙升的体温,甚至可以听见她控制不住的心音。
他吻得更深,更温柔,也更投入——
这夜,他终于从客房搬进主卧房,两人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第6章
「你最近过得怎样?他对你好吗?」
下午三点,懒洋洋的午后时分,咖啡馆客人少了,生意清淡,周世琛也能闲下来,好好盘问喜乐。
喜乐没回答他的问题,坐在吧台前,一边喝咖啡,一边偷偷抿着唇。
「不用问了,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老公一定对她很好。」何灿宇笑道,他下午没事,也到咖啡馆报到,喝他最爱的义式浓缩黑咖啡。「很幸福喔?喜乐。」说着,他伸手揉了揉喜乐的头。
「你别弄乱人家头发啦!」她抱头抗议。「我晚上还要去参加宴会。」
「参加宴会?」何灿宇好奇。「什么宴会?」
「世展的公司购并了另一家公司,办了个庆祝酒宴。」她解释。「他要我跟他一起参加。」
「哇,夫唱妇随呢!」何灿宇逗她。
她脸颊微烫,咬着唇,眼里却是流转着幸福的光彩。
「太好了。」周世琛观察她的表情,淡淡一笑,顺便将一杯刚煮好的浓缩咖啡搁到何灿宇面前。「我本来还担心方薇薇回台湾后,他对你的态度会改变——他应该知道方薇薇回来了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报纸电视每天都是那女人的消息!」何灿宇冷哼。「他的反应怎样?喜乐。」
「他……本来是有点介意,不过后来就好多了。」喜乐顿住,想起那个火热又亲昵的夜晚,心窝暖暖的,好热好热。「他真的对我很好啦,你们别把他想成坏蛋,他其实很温柔体贴的。」
「有比我还温柔体贴吗?」何灿宇追问,手指挑了挑发缯,一副很潇洒又很自恋的神气。
喜乐噗哧一笑。「你干么要跟他比啦?你又不是我老公。」
「这一直是本人深切的遗慽。」何灿宇半真半假地开玩笑。「你怎么就没爱上我呢?喜乐,如果我娶到你,出门上班时就会有人在阳台上对我喊加油了,多幸福啊!」
「什么?」喜乐睨他一眼,有些尴尬。「你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