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星星也少得可怜,数来数去,也就那么稀疏的几颗。
台北的夜,光害还是那么严重……
披衣来到窗前,叶凯茵端着一杯热可可,驻足凝望着眼前一片静寂的夜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了,在这个时候,社区住户大都已经睡下,此刻大地无声,万籁俱寂,社区内尽是一片树影婆娑,杳无人迹。
百无聊赖地退回屋内,叶凯茵踢掉脚上的室内拖鞋,整个人窝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半晌后,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两眼茫然地开始转看着电视。
从波士顿回到台北,整整有三日了,她还是没能把时差给调回来,总是在半夜醒来,然后撑着一对酸涩的眼皮,直到天亮。
这时,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答录机,自动播音了起来……
“茵茵,我是二姨,我听你妈说,你上个星期就回来了,怎么也不跟二姨招呼一声呢?一个人在家,应该还住得惯吧?”
吱……
过了几秒,同样的嗓音,再度响起——
“都已经晚上十二点钟了,你怎么还没回家?连手机也不接,想把二姨给急死啊?听到留言,赶紧给二姨一通电话,知道了吗?”
低垂着脑袋,屈膝窝坐在沙发内的叶凯茵,慵懒地呵了一口气,坐姿并没有改变,仍继续转看深夜无聊节目。
但很显然的,答录机内的留言,不仅只存录这两通电话,在一片短暂的寂静过后,熟悉的声音再次扬起——
庆幸的是,这一次二姨的声音,温和多了。
“茵茵啊!你爸在美国生意上的事,二姨已经知道了,虽然二姨帮不上什么忙,仍至少可以提供你一个赚钱的机会!你妈跟你说过了吧?这几年来,二姨在台湾经营的婚友社,营运状况大致还算不错,上个月初,我与你二姨丈又开了一家分社,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分社长呢!你回来了正好,就来帮帮二姨吧!”
婚友社……分社长?
浅啜了一口香浓的热可可,叶凯茵丰润的唇角微扬,极不感兴趣地浅笑了下。
拜托喔!就在几个月以前,她才从一场失败的婚姻中跳脱出来,一个连自己的婚姻都经营不善的人,还有什么能力去替别人牵红线、扮红娘?
浅叹了口气,她摘下发饰,让一头波浪长发,成扇状散落在一片白色松软的沙发上,并伸了伸懒腰,企图活络一下僵硬的筋骨。
随着她的伸展动作,身上穿的那一件纯白蕾丝衬裙也被撩高到了臀际,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也勾勒出她略显纤细的身材。
此刻,她呵欠连连,感觉两眼涩涩的有些睁不开,觉得又有些困了。
遗憾的是,二姨的叨叨絮絮仍不断萦绕于耳际,恍若疲劳轰炸般没有一刻消停……
“我说茵茵呀!你还是考虑一下吧!这几年经济并不景气,工作不好找,很多企业都开始陆陆续续裁员了,还不如自立门户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况且今天我才听你二姨丈说,他刚接到一件来自知名温泉旅馆大老板的委托,说是家中几个儿子年纪都不小了,却个个都还单身不婚,急着抱金孙的大老板,只好替儿子们报名了婚友社,特地委托我们寻找好对象——”
突地,二姨的声音中断,接续下去的是另一道男嗓——
“茵茵,我是二姨丈。”接着,是话筒被抢过的窸窣声,“二姨丈都打听过了,那几个儿子条件都相当不错,老大还是个电台新闻主播呢!听说啊!这位主播也毕业于T大,在校时期成绩不错,人也挺优秀的,曾经还是个风云人物,算一算年纪,应该跟你没差几届,或许你还认得?”
主播?
听及此,叶凯茵不禁皱起眉来。
离开台湾多年,她跟台湾一切人、事、物早已失联多年,加上大学时期总像个独行侠似的她,朋友并不多,恰恰一只手就能数完!因此,此时能浮现在她脑海中的脸庞,寥寥无几。
“总而言之,二姨丈是想,之前你在美国也是从事婚友的相关行业,如果你能来帮忙,自然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最重要的是,你与那一位主播还是同为校友的关系,光凭这一层关系,你与委托人之间的芥蒂也会少些,俗话说得好,人不亲土亲嘛!”说到这儿,金福气又道:“话说回来,如果你对经营婚友社这一行,实在已经失去了兴趣,我与你二姨也绝不再勉强,一切随缘啊?”
终于,答录机上显示这已经是今天的最后一通留言了。
呼……叶凯茵松了一口气,一副解脱的模样,溢于言表。
然而,对于二姨丈口中的那一位优秀“校友”,她仅在脑海中搜寻了三秒,发现没有建档资料之后,宣布放弃,然后继续漫无目标的转看电视节目。
就在这个时候,电视机画面出现一位体育记者,正兴高采烈地对着镜头说话下——
“向来素有“台湾之光”的王建民,今天在复健赛中二度登板,其表现相当亮眼!不仅让场边教练团甚感欣慰,就连在场球探都对他赞誉有加,看得出来肩膀复健进度已获得高度评价。根据美国媒体今天的报导,王建民几乎确定续留华盛顿国民队,并且是大联盟合约。”
镜头一转,萤光幕上出现建仔奋力投球的画面,但向来是运动白痴的她,并没有多加欣赏台湾之光投球时那一股自信勃发的英姿,正想拿起手中的遥控器转往下一台新闻节日的当儿,原本播报这则新闻的体育记者又再度出现在萤光幕上,并将这一段新闻做了个完美END之后,对着镜头微笑道:“现在,我们就将镜头还给棚内的主播。”
随着电视画面再度转换,下一秒钟,萤光幕上出现一位新闻台主播的特写镜头。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张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庞,毫无预警地跳入叶凯茵一双微瞠的眸底——
“谢谢明彦为我们在美国华盛顿所做的报导,相信此刻让台湾球迷关心的,不只是建仔的伤势与恢复进度,更在意他明年的动向以及……”
眼前的新闻主播,除了说得一口专业而流利的新闻稿,声音也相当好听,那是一种深沉、浑厚的男中音,抑扬顿挫,吐字清晰,一句句纯熟而洗练的文字语言,马上就抓住了观众的注意力,展现了极佳的专业形象。
只可惜,此刻的叶凯茵根本无暇,也无心欣赏俊帅男主播接下来的一连串新闻播报,她脑海里不断闪过的,全都只有一句问号——
怎么会是他?
第1章(1)
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柔和,蔚蓝的天空上,璀璨金光漫空倾泻而下,穿透了窗棂,落在室内一地凌乱的衣物上,也笼罩在一片令人陶醉的春光里。
“学长……”一双富于技巧的大掌,在掩于薄被下的年轻娇躯上,温柔而轻缓地游移着,在盛满柔情的抚触下,女孩就像只羞怯的小猫,不断发出细微的低呜声。
稚嫩的女|体,洋溢着迷人的芳香,就像一朵在春天绽放的清雅百合花,自然敞发出淡雅的清新香味,教人意乱情迷。
“你尝起来就像沽了蜂蜜的棉花糖。”男子贴着女孩的耳朵细语,声音充满了热情与需索,“茵,我爱你。”
蓦地,令人心荡的低哑男嗓,隐没在女孩香馥柔软的发际间,接下来无数绵密的啄吻,逐一落印在女孩光洁的颈项、性感的锁骨,以及裸露的肩头上,而原本轻缓徐抚娇躯的大掌,也变得急遽起来。
“学长……”女孩粉面微酡,喘息的微颤着声道:“慢一点,我好怕。”
尽管残存的理智告诉她,眼前这种情况,应该被立即制止,并且不该放任继续发展下去才对,可是能够与心仪的男子展开交往,并进一步发展到亲密关系,这远比学期末的研究报告被教授评点了满分还令人兴奋、欢愉!
“茵,你要我吗?”
男子的体温烧灼着她,从他充满浓浓情|yu的目光里,她羞怯的明白了他的意图。
其实她的心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飞向他了,当一年多以前,他微笑地接受她的告白时,她的灵魂更是在那一刻起被他所深深掳获。
如今她的rou\体也正被他的柔情所催眠着,除了接受他甜美的引诱、热情的给予,她再也没有别的奢求!
只是她天性羞怯,加上未曾有过男女欢爱的经验,让她实在没有勇气立即回应他那一句羞人的问话。
但她的沉默,却让他有些迟疑了。
“茵,你是不是后悔了?”他低觑着怀中的她,小心斟酌字句,温柔的安抚道:“放心,我并不是个专制的男人,如果你认为我们还不到时候,我绝不勉强。”
“不!”感觉他的退缩与放手,她心一慌,不得不用大胆的行动,挽留住他,“拜托,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
“凯茵?”他知道她在发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紧贴着他胸膛下的芳心似擂鼓,仿佛有几百只小鹿在里头乱撞着,“我并不想让你怕我。”
最后,他吻了吻她的额际,以最富磁性的声音,在她唇间轻吟,“往后,我们还是有机会……”
“那我们继续,好不好?”她不让他把话说完,害怕自己又一次窝囊地屈服于他的惯宠与宽容。
他一直是个极为绅士、有气度的男人,平日若非是得到她的应允,他会正派到连她一根小指头都不碰的地步!
也因为如此,两人交往迄今,已经整整一年多了,纵然对彼此的热恋依旧,但亲密关系却总是在原地踏步,依旧停留在最初交往时所谓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纯爱阶段。
为了打破这一层界线,她决定主动勾引他,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借口留宿他的屋中,又怎能半途而废,再次的功败垂成……
思及此,她将两条纤臂轻轻攀上他的颈后,模仿他稍早对她的亲昵动作,用指尖轻柔抚搓他的后颈,用最后一丝柔情缠住了他。
“我想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用什么眼光看我的?”她低柔的问,在他开口之前,仰首挑逗性的啄吻他敏感的耳后,兀自品尝专属于他的气味。
在他身上,有阳光和微风的味道,那么炽烈又那么的温和,就如同他时而热情如焰、时而温文如水的男性气质,让人深深着迷,不由得沉醉其中。
“你已经在答非所问了,小姐……”为了防止自己做出后悔的事,他需要有快刀斩乱麻的勇气自她身上抽退。
她却不肯。
“难道我就那么没有魅力吗?”她已不是昔日一知半解的小女孩了,她知道什么是爱,也一心期待和自已心爱的男人结合,可是他却总是以尊重之名,对她行折磨之实,她已经受够了!
“如果你坚持,那对我来说,将不会有任何损失。”他坚信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男人拒绝得了这样诱人的邀约,“倒是你,恐怕得担心该怎么收拾善后了……”
现在他最心爱的女人就躺在他床上,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衫,不但主动亲吻他,更要求他的拥抱,这种事若一再抗拒,那他就真是天下第一字号大蠢蛋——
遂其所愿,他不再言语,用更加缠编的吻,来证明他对她的深深爱恋。他先是在她香馥柔软的甜唇上细细吮吻,尔后在她陶醉于他温柔的吻触之际,轻巧地解开她身上仅余的束缚,让她的无瑕在此刻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
最糟的是……她僵住了。
很快的,他也察觉到她的僵持与退缩,因而徐徐地将手抽了回去……
“我、我很抱歉。”她气息粗嗄,艰难的喘着气,感觉到自己的投降,“我想你说的对,我可能还没有准备好,真的……很对不起!”
她低下头来,克制住自己此刻脆弱的感情,并试着解释自己内心的恐惧与害怕的心理。
听见她声音里的恐惧,他蹙着眉,缓缓闭上了眼睛……
尽管此刻他的心脏仍在肋骨下激撞着,尽管此刻他体内的情\yu仍尚未消散,但他还是任由她逃离了他,像看见一条毒蛇般缩开了身子。
“不,这不是你的错。”他把对自己的怒意藏住,表现得十分释然,更以淡然的口吻,述说着最现实的情况,“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太过忘情,才会失了分寸。”
语毕,他迅速翻身离开了床面,打算到浴室内冲个冷水澡,将一身燥热感洗去。
岂料,那个还搞不懂状况的小女人,却在这个时候喊住了他,声音充满了无以言喻的沮丧——
“学长,你会因此而讨厌我吗?”
闻言,他一怔,停下了脚步。
“这会成为我们将来分手的主因吗?”她却依旧滔滔不绝,心神颓丧的又问。
天啊!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大色魔吗?
“哭什么让你如此认为呢?”当他因为她质疑般的口吻,不悦的转过脸来,预备向她表达此刻他不满情绪的同时,却也意外撞见,眼前的小脸远比在他怀抱时,又更显得苍白而无一丝血色了。
“茵,别这个样子。”见状,他轻轻一叹,继而改以温柔的拥抱,取代了未竟的话,“我无意令你感到不安。”
对他而言,她一直是个很重要的女人,他只是渴望能够保护她,且不希望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一丝伤害。
偎靠在他温暖的怀中,她小小声的应和着,“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会感到有任何不安,除非你总是把我当成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从来都不肯……“
骤然,他一连串诡异的动作,中止了她的聒噪不休,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变魔术似的,从他衬衫口袋内掏出了一只雕琢细致的银戒,接着她看着他把那只银成温柔地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这……这是?”她低头看了看指间的戒子,又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他。
只见他性感的唇角上轻扬着一抹慵懒的笑,目光却仿佛要将人催眠般的专注,柔声地宣布道:“倘若我真的那么令你没有安全感的话,看来只有早早先将你娶进了展家门,才能完全杜绝你的胡思乱想。”
“噢!天啦!”她又惊又喜的低呼。
第1章(2)
这是求婚吗?
她不敢想,也不敢问,一颗心宛如长了羽翼般,不断在心胸里飞翔,就连一对晶灿的瞳眸底,也逐渐漾起一片蒙蒙水雾。
微笑地掬起她的双手,他心满意足地发现,一抹粉嫩的颜色,又已悄然地飞回她双颊。
“虽然时间还有些早,但……凯茵,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凝视使她芳心怦然,而他意外的求婚,则把她带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喜悦漩涡里。
顿时,她明白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