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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韶光 page 8 作者:谢璃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刚才说的没错,有一就有二,第一次可以说是巧合,第二次就不是意外了吧?艾伶也就罢了,她做出这样的事,对你或陆优而言,她绝非良伴,重点是你,你在想什么?”

  他肩一耸,“这点我就真的不懂了,男欢女爱,心甘情愿,何谓适可而止?董事长向来不乏经验,如果想到了什么妙策,改天再请您指点一下吧。”

  别过脸,他扭开门把,匆匆离去。

  他对那间豪华办公室毫不恋栈,甚至有点厌恶。每每踏进,总迫不及待离开,但他非常乐意掌有自由进出的那把专属钥匙。这并不难,只要他愿意,愿意和陆晋一样,充分投入所有的角力游戏,参与各项言不由衷的应酬,喝相同等级的红酒,说些自以为高明的笑话,加入只为圈内人服务的俱乐部,靠拢关键性人物……只要拥有足够耐心,他相信一切唾手可得,在他曾经和其它部门的人联手扳倒高他两级的主管,并获得晋升之后。

  前景可期,只要他愿意。

  他跨进电梯,两扇门阖拢,光可鉴人的金属板面反射出他那张俊美的脸孔,他快速扫了一眼,便掉开视线,不再回顾。

  他愿意。但不知何故,近来他总是禁不住回避自己的那张脸。

  卷宗持续堆栈在左手边,佟宽迅速瞄了一下,面部绷得更紧。阅完手中的紧急文件,他盘算了一下,按内线请秘书进来。

  “明天就照这个条件和厂商联络,施工期缩短一个星期,质量不能有半点折扣,如果验收无误,南部分馆的造景工程我们会考虑和他们直接签约,不对外招标。”他匆匆指示完毕,继续翻阅下一件卷宗。

  “佟先生,六点半了。”琳娜退出前忍不住提醒。

  “所以呢?”他头也不抬。

  “周昌的范小姐打电话确认七点的晚餐,她会准时到达。”

  “周昌?”他一时会意不过来。

  “三个星期前订的约,范小姐父亲也是我们的董事范立升,周昌是我们新年度的食材供货商啊。”

  一经说明,他立刻忆起。

  放下卷宗,他起身离开座位,在角落衣间里取出一件衬衫,就地更换,再套上休闲外套,对镜整装,一脸疲惫被成功地遮掩了。

  范尔晶,名字没忘,面孔却有些模糊,印象中,她和公司里那些干练的高级粉领外形相似,秀致端庄,低调讲究。

  开车行进间,他努力搜索有关范尔晶的信息。

  公司联欢晚会见过一次面,厂商业务会议见过两次,和其父范立升在私人会所偶遇时和她会晤了一次。她不多言,但说起话来言之有物,废话不多,谨慎节制,只有在短瞬的顾盼间不经意流泄女人的心思,而那抹心思是他最熟悉的,也最容易掌握的。

  接着,他发现了有趣的部份,范家和陆家早已默许了儿女亲家,对象是钦定接班人陆晋。

  一开始,纯粹是恶戏的念头,加上腻味了一成不变的公务,想纡解失去挑战力的心情,所以他试探性向范尔晶提出私人邀约。一如预期,她一口答应,他当时在电子记事栏记上了一笔,但因邀约得来太容易,他过眼即忘。

  座车跟随车流进入百货公司地下停车场,他巡绕数遍才找到停车位。停好车,进入电梯,他自动靠边侧站,好容纳每一层楼进入的乘客。

  餐厅是范尔晶建议的,他并非美食主义者,如果能够选择,他多半希望避开人群,顺利且安静地吃餐饭即可。

  电梯停至一楼,门扇开启,大批人群挤入,他往后退靠,背贴电梯墙。

  人群背对着他,他蹙眉屏息以待,往前方直视。一个蓄着直长发的女性背影不禁让他多看一眼,再一眼,他为之怦然心动。

  女子侧转头,和身边一名年轻男子低声交谈,他紧盯女子眉目,那扇不经修饰的睫影,秀巧的鼻头,总是上扬的唇角,不正是半个多月不见的林咏南?

  他就要张口唤她,电梯恰好停在九楼,门一开,站在第一排的她和年轻男子相偕踏出电梯,同时又挤进三名乘客,自动门随之闭拢,他站在后方动弹不得,就这样让她消失在眼前。

  他陷入了连串思索。

  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男子又是谁?相隔两个多星期,他和她未有任何联系,基于说不上来的心理因素,他未积极追索她的想法,她的感受。她独居在偏远的小镇上,千篇一律的生活方式,有限的人际关系,短短几周,又能产生多少变化?他下意识认定,他们的关系进展是不足虑的,因此未费上心机穷追不舍,或许是自相识以来,林咏南总是让他感到无以名之的平静,既是平静,又怎会令他无端地忧心悄悄?

  平心而论,他对她的了解相当肤浅,相对的,她对他又有几分认识?

  第4章(2)

  楼号闪在二十五楼时,他踏出了电梯,在七点一分时抵达了相约的餐厅。

  被引领至包厢时,范尔晶端坐在窗边,静静等待他的到来,一见到他,她露出笑容:“我本来在想,我应该要准时到,还是迟到个十几分钟,对你而言才算正常。后来想想,这应该是你的问题才对,我不必太多心,做我自己就行了。”

  “对,做你想做的就对了。”他也笑,“女士若是迟到一些,我通常是不介意的,她们要注意的事比男人多得多。”

  “在我家可不是这样,我父亲对我的要求和几个哥哥是相同的,没有撒娇的空间。”

  “所以你和别的女人如此不相同。”

  “……你这么说,我应该感到别有殊荣才对,毕竟你见多识广,经验良多。”玩笑中带着她的女性直觉,她依然笑得含蓄。

  “所以你是相信我的判断了?”

  她虽垂眼注视菜单,眼中泛出的神采他并未错过。

  进入状况几乎是水到渠成,范尔晶懂得停留在两人最擅长的话题中,试探他的看法。他们平日的工作内容有重迭的部分,范立升又身兼陆氏企业董事,两人并不缺话题,重点在真实性有多少,如何拿捏分寸。周昌是范氏的私人企业,由么女范尔晶掌理,这次佟宽给足了范氏面子,让周昌取代了其它供货商,加上这次邀约,她或多或少认定自己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十九岁那年暑假,我开始被要求在自家公司实习,从此没有假期,在玩乐这件事上,我的成绩单交了白卷。”她看着他直言,显然对他撤除了戒心。

  “幸好是这样,不然我和周昌签的这个约要冒多少风险?”他似笑非笑。

  这次她咧嘴笑了,眼波若有所思流转。

  十九岁!他想起了那位连同休旅车冲进沼泽的女孩,她和范尔晶在同样的年华里,选择了不同的人生。

  他开始分了神,此刻林咏南在做什么?和那位不知名的男子谈些什么?来到台北,为何吝于拨一通电话给他?她的私生活并不若他想象中的乏善可陈,他能涉入多少?她甚至从未响应他的表白,是好感来得太轻易,她难以当真?抑或她另有所好?他开始味同嚼鱲,甚至停下筷子,不停喝起清水来。

  “怎么?不合胃口?”她注意到他吃得不多,每样菜皆浅尝即止。

  “不,下午喝多了咖啡,不很饿。”他笑着解释,“你尽量吃吧,我上个洗手间。”

  他离开座位,在转角处直接越过通往洗手间的廊道,走出餐厅。

  九楼,咏南踏进了九楼。他走进电梯前看了一遍楼层指示,九楼只有一间日式料理,其余皆是高级寝具卖场和男装店。这时是用餐时间,如果没有意外,他心里有数能在哪里见到她。

  走进日式餐厅,服务生向前有礼问候,他随机应变道:“我约了人,应该已经到了。”他自行走向开放式座位区,快速扫视一遍。

  那头长发不会被轻易忽略,他精准地看见了在角落座位端坐的她。

  他放慢脚步,缓缓靠近,室内算是安静,交谈声大部分在低抑中进行,他隐约听见那名男子温厚的嗓门——“这是他的决定……我勉强不了……”

  “他承认了?”林咏南低着头,手里转动着水杯,前方的餐点近乎未动。

  “……其实,最清楚的只有他本人,我们能做的有限,事证到哪里算哪里,他准备再上诉。”

  “值得吗?”她没有太多表情,佟宽第一次听到她的语气含着忧虑。

  “这不是我能评论的,张先生是聪明人。”

  “聪明?你认为那样做叫聪明?”她蓦然抬起头,表情严厉。

  男子没直接响应,伸手覆盖在她手背上,“已发生的事如何逆转?”

  佟宽不再迟疑,更进一步,直接靠近桌沿,俯视咏南。

  她惊异地仰起脸,察觉是他,覆盖阴霾的面庞彷佛绽放晓光,掩饰不住喜色。他迷惑了,她欣然见到他,为何又若即若离,不似对他藏情?

  “佟宽。”她站了起来,笑对他,“你也来吃饭?”

  “不,我看见你进来。”他先向一脸困惑的男子颔首招呼,再将咏南拉离座位,两步远距离站定。“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

  “来了怎么不给个电话?”他的语气一贯温和,但笑已隐没。

  “临时决定的,而且你一定在忙啊。”她笑意不减,态度坦荡,“对了,等我一下。”她转身回座位拎起桌底下的行李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装完整的小纸箱,双手递给他,“这给你。”

  他愣看纸盒,顺手接过去,沈甸甸的不知装载何物,当着男性朋友的面毫不回避地递送礼物,她是不是太大而化之了一点?

  “这是——”

  “火土伯种的水梨,有机限量的喔,今年盛产,他送了我不少,本来想寄给你,刚好今天上台北,想说如果有机会就亲自拿给你,这里只有四颗,你要是尝了喜欢,我回去再多寄一些给你。”她愉快地解释。

  即使她充满了善意,即使她表现热情,直觉告诉他,她展现的是她亲善的本性,和私情扯不上边,有几个女人会眼巴巴送属意的男人水梨?

  “谢谢。”他相信那名男子同样也收受了她的好意,他并不是独受她青睐的对象。

  “那——”她指指那位耐性等候的友伴,“我还有事和朋友谈,改天见了。”

  和前几次一样,她就这样坦然道别,没有约定,没有留恋。她一转身,扬起的发丝擦掠过他的颈项,他不假思索,捉住她的胳臂,略一扯,她返身回头,他低俯下脸,迅速吻住她。这个吻不再清淡节制,粗重而具侵略性,郑重表达了他的心念,虽然短暂,却不容置疑。她遽然回了神,挣脱他的掌握,圆瞪着眼充满惊愕,似乎不能相信他大胆如斯。

  他以拇指温柔抚过她湿润的双唇,靠近她耳边道:“你如果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像玩笑,又像宣誓,她一时分不清,张嘴哑然。

  他大方地向目睹一切的男子挥手道别,手捧纸盒走出餐厅。

  忽然想起,该怎么向范尔晶解释,手上这盒东西是怎么来的?

  “各位,麻烦往我这里看一下。”林咏南举高一根椅脚,“椅脚修好边之后,在粗的这端涂上白胶,像这样——”她一面示范涂抹,一面拿起圆板凳的椅面,“涂好以后,对准椅面下的记号点锁上螺丝,四只脚都一样这样做,记得螺丝孔洞要塞进木钉才漂亮喔,有问题吗?”

  没有回答,妈妈们皆不发一语,聚精会神注视着提高分贝讲解的林咏南,她和她们对望了几秒,做个无奈的鬼脸,“各位大姊,圆板凳很无聊我知道,不过起码你们的老公会认为你们终于做了一件有意义的小玩意。看!椅脚尺寸我刻意设计得很粗,大人坐了保证不会塌——如果你们愿意认真锁螺丝而不是忙着数落老公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

  说明完毕,超出她的理解,妈妈们全都神秘地笑了。她一头雾水,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今天尚未进行到涂漆的部份,应该没沾上任何色料才对。

  再对眼一瞧,发现这群学员的视焦并非在她手上的木材上,也不在她脸上,而是落在她肩后。她下意识朝后一探,结实吃了一惊——高大的佟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伸出食指在唇边比划着,要求那群盯着他走进工作室的女人们别作声,一边露出迷人的三分笑。

  “咦?你怎么进来的?”她愕然不解。

  今天上课临时改了场地,就在她私人住处后方的工作室进行,他理应无法自由进出才是。

  “大门没关,我就自己进来了,活动中心的人说你在家上课。”他姿态很自然,像是经屋主许可频繁出入此地的密友,没有一点格格不入。

  “哎呀是我啦,”妈妈之一举手招认,“我刚才两手拿工具,忘了带上门。”

  气氛骤变,一屋子登时掀起了欢乐的骚动,女士们相继放下手中的木条,趋前和佟宽这名新鲜的外来客攀熟交谈起来。

  林咏南知道课程到此告一段落,颓然放下工具,手足无措矗立在外围,成了局外人。佟宽隔着人墙向她眨眼,不忘回答妈妈们此起彼落的家常问题。

  不久,佟宽示意如麻雀叽喳的女人安静片刻,欣快地宣布:“我在景秀饭店备了餐点,是最新的时令菜色,不知道各位女士是否肯赏光,给大厨一点意见?”这番话引起另一波高潮,女人们进入了亢奋的状态,纷纷叫好响应,佟宽接着道:“这是咏南的提议,她希望给大家一点生活调剂,换换环境和口味,或许不如你们的在地名菜,但偶而变化一下也不坏,如果还有心情,就顺便泡个汤吧,我们的大众池景观刚完成新的造景,观迎各位驾临指教。”

  呆站一隅的林咏南成了新的簇拥目标,不但没被感激不尽,反倒被争相调侃,平时藏不住话的她竟敢不动声色,保密到家,不让大家知道她有个从事饭店业的男友。

  “咏南,再装就不像了,干嘛那么见外不告诉我们男朋友在饭店工作?”

  “很不够意思喔,好歹让我们安排一日游嘛!”

  “不行,我们得回家拿泳衣,分批开车上山。”

  她没机会发表意见,这些女人平时持家比她更为干练,七嘴八舌讨论完毕后,便相互约定好上山方式和会面地点,不到两分钟即一哄而散。

  她傻眼瞪着佟宽:“你在做什么?”

  他扬眉,“这不是你上次提示的吗?请你吃饭就得连她们一块招待?”

  “我随便说说……我没要你破费——”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他低头俯近她,“不然你愿意单独和我一起吃饭么?”

  她思路又滞塞了,一手撑住半边脸蛋,全然地辞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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