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永健急匆匆的想找骆英明商量新娘子不见的应变对策,骆英明却和他有着同样的烦恼。
“晓丹也不见了?”骆英明惊得瞪大了眼,旋即领金永健往里头走。“你看床上的字。”
金永健的目光落在床上,上头被人用黑色的笔写了一个大大的“嵬”字,他惊得倒抽了一口气,脸色凝重。
“看来,他真的以他父亲的名,回来报仇了。”
听完金永健的推论,骆英明愣坐在床上,一脸哀恸。
“难道,他把我唯一的儿子给杀了?睿智,我的儿子……”
“这都怪你!”金永健压低声音道:“当年如果不是你心软,放走了他,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一个才十岁的孩子,他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神,我到现在想起来都……都还会怕。”
“我怎么知道他命大,落海了竟然还能活着……”骆英明痛心的捶着床。“报应!这真是报应,当年我们推他下海,今天——”
“你说那么大声,想让船上的人都听见吗?”金永健可一点都不同情他。
这个骆英明,一点都不英明,财产一大堆,却是个怕老婆的胆小鬼。
不像他早有先见之明,担心当年落海的孩子可能会活着回来报仇,所以他娶了三个老婆,生了好几个儿子,万一其中有一个遭殃,也不至于绝后——
虽然“山鬼”的孩子回来报仇,把新郎和新娘全抓走,两人很有可能被杀,或者被推入海……
但不管他们下场是哪一种,比起骆英明痛失独子,他的“损失”是小了点,晓丹不过是他的养女,如果她真死了,他就当这几年栽培她所花的钱,是捐给孤儿院去了。
眼前,他所担心的,是明天的婚礼该怎么办?
整艘船上全是重量级的贵宾,如果婚礼泡汤,那不就让所有贵宾看笑话?如果只有新娘子不见,事情或许好办些,找个人化个浓妆代替一下,勉强可以举行婚礼,但现在连新郎都不见了——
“总裁,找到少爷了,他被绑在船身旁。”骆家的总保镳,从观景阳台急匆匆跑进来禀报。
闻言,骆英明和金永健一同跑向观景阳台。
几名保镳把光着上身,被捆绑在船身的骆睿智给拉上船,原本昏迷的骆睿智醒过来,裸着上半身的他,冷得直打哆嗦,回想起事发经过,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爸,有海贼……他要杀我……有一个穿着黑色大披风的海贼要杀我!”
“睿智,你没死,爸爸就放心了。”骆英明高兴的拥着儿子,父子俩抱头痛哭。
“有海贼、有海贼……”惊吓过度的骆睿智,不停的喃喃自语。
“睿智,你有没有看到晓丹?”看到骆睿智没被杀死,金永健心想,那他的养女应该也没事。
“有海贼、有海贼……”骆睿智似乎没听见金永健的问话,一迳地自言自语。
“唉!”
看骆睿智那副失神的模样,也问不出什么来,金永健心想,会不会他的养女也被绑在船身,只是方才他们没有仔细去找?
思及此,他急急忙忙返回晓丹的房里,命令保镳去搜寻,一个钟头后,保镳回报未找到人,原本燃起的希望又熄灭——
没有太多伤感,金永健只扼腕布局多年的一颗棋子,在紧要关头,却没办法发挥作用。
反正新郎已找到,事情就简单多了。
“老爷,如果明天的婚礼要照常举行,那就得找个替代新娘。”二娘殷勤的献计。
“这还用得着你来说!”金永健气呼呼的。“你们这几个女人,还呆站着干嘛?快点去找人来替代晓丹。”
二娘眼一瞥,指着心魂还未镇定的新娘秘书AILSA。“我看她最适合。”
“AILSA?”三娘出声反对。“她已经结婚,有老公、有孩子。”
“只是替代而已,谁要她真的嫁!”
“不行,我老公要是知道,他会骂死我的。”AILSA猛地摇摇头,匆的,她想起一个人,一个很想嫁骆睿智的女人。“我知道有个人,她很乐意当明天的新娘。”
纵使万般不愿如那个来和新娘子呛声女人的愿,但眼前,为了自保,AILSA不得不“推荐”那女人。
和在场的人,大约说了一下海贼出现之前的另一幕情景后,AILSA又道:“我不认识她,但她的样子我可以一眼认出。”
“老爷,你的意思?”二娘请示着。
“还能怎么办,就那个人吧。”
二娘用力推了AILSA一把。“走吧,我带你去找人。”
“为什么是你?AILSA是我介绍来的,应该是我和她一起去找人。”三娘不甘心锋头全被二娘抢走,争着要陪AILSA去找“替代新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跟我争这个……”
“是你在跟我争吧!”
“你们两个够了没!全都给我去找,找不到人,明天你们就自己上场当新娘。”金永健气得涨红脸,咆哮着。
在金永健的咆哮声中,女人们全都急匆匆离去。
满肚子气的金永健,走到观景阳台吹吹风,望向黑暗的海面,匆然想到,如果晓丹真的被“山鬼”的儿子带走,或许局势对他反而有利——
以晓丹的美貌姿色,没有一个男人不动心,如果晓丹不是他用来拉拢和骆家成为亲家的棋子,他早就会除掉她养女的身分,收她当四房。
原先他是担心“山鬼”的儿子,或许会活着回来报仇,只要金家和骆家联合起来,谁也打不倒——
但现在,反方向去思考,若是晓丹真的被“山鬼”的儿子带走,他绝对会被晓丹的美色给迷倒……到时,晓丹不就成了他的护身符?
至于骆家这边,明天的婚礼照常举行,只要找到那个“替代新娘”,他马上收她当养女,虽然她未必会像晓丹那么听话,但成为骆家少奶奶这个梦想,是他帮她完成的,她一定也会感激他……
如果两边进行的都顺利,一石二鸟,那就太令人痛快了!
望向海平面,金永健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第2章(1)
被一个自称海盗的男人掳走的金晓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中的她,让透窗进来的光线给唤醒,睁眼,刺眼的光线令她眼睛再度合上,须臾,她两眼避开光线来源的方向,睁开。
眼一睁,她赫然发现身畔有个赤裸上身的男人趴睡着。
金晓丹惊吓的弹坐起身,扯动了覆在两人身上的丝质薄被,薄被一掀,更令她惊吓——
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只穿着一件黑色底裤,修长的大腿露出一大截……
盯着他大腿完美无一丝赘肉的肌肉线条,金晓丹羞红了脸,偏过头,看见自己穿着一身完整,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思绪还处于混沌之中,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之际,身边的男人突然出声——
“你该懂得在起床之后,为自己的男人盖好被子。”
一道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魅沉音突兀响起,回头望,他依旧保持趴睡之姿,眼未张,模样仍处于睡眠状态。
细眉微蹙,她想起来了,他是昨晚潜入她房里的那个海盗,他抓走她……
环顾四周,这间房大得夸张——
没有心思去想其他,她只诧异,他为何掳她来?为何声称自己是她的男人……男人?他的确是!
心口莫名涌上一阵慌措,这是她对于所谓的“男人”,前所未有过的感觉。
她没有爱过任何人,即使原先她要嫁的骆睿智,她也怀疑自己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爱他,对她而言,骆睿智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他就只是个“人”,和她养父一样,差别只在于“关系”不同。
可,眼前这个男人……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让我自己伸手去拉被子,你就该死的等着接受处罚!”
男人微愠的声音,令她心口为之一惊。
她七岁进金家当养女的第一天时,看到金家养的小白兔,便开心的笑着抱起它玩耍,却被养父怒斥不准露齿笑——
那是她第一次被怒斥声吓到,也是最后一次,那天起,养父便教导她,心要高傲,不露笑、不畏惧任何人事物……
十七年过后,她没有再被任何人的吼骂声吓到,一次也没有,即使金家的大娘、二娘、三娘,每日轮流对她吼骂,她也无动于衷,也因此让三娘们常气得跳脚。
她以为,她所有的情绪早已被抽空,这辈子,再也不懂喜怒哀乐,但,遇上他,十七年来被她放逐的情绪,似乎有返回来敲她心房的迹象。
这迹象,令她有点不安。
望向他,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拉褪至他大腿处的金色丝质薄被,帮他盖好被子。
不是怕他,不是怕他口中说的“该死的处罚”,只是……一个举手之劳吧?她想。
为他盖上被子,他右手臂上刺的一个显目的“嵬”字,让她多看了两秒。
嵬——他的名字
她望向他闭着眼的脸孔,昨夜的眼罩已取下,瘦削的脸,依旧如昨夜一般透着冷魅的气息——
察觉自己望着他的脸愣呆了,她不禁双颊泛红,忙不迭的移开目光……
带着一丝紊乱的心绪下床,赤裸着脚的她,未急着逃出门,反而徐步走到窗口边。
她猜,他既然仍安稳的继续睡,代表他压根不怕她逃跑,就算她能逃出这扇门,也未必能逃离他的掌心——
况且,她也未必想逃……
她踱步至窗边,由窗口望出去,不远处是一片大海,两边连接的建筑物看起来像是……城堡?
多望了几眼外头的景象,她发现这是一座矗立在某座孤岛上的城堡,难怪他可以睡得安稳,不怕她逃跑。
略偏头,眼尾的余光瞥见那男人依旧静躺床上,八风吹不动。
他……为何抓她来?
她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不会认定他是专程来“拯救”她的……黑马王子——
是冲着骆家,还是金家?不知。但她能确定,他不希望那场爱之船的婚礼如期举行,所以他带走她——
照行程推算,游轮应该抵达希腊了,望着一片蔚蓝的海,金晓丹心头暗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她庆幸自己不在船上,不用披着白纱,不用嫁给一个她根本不想爱的男人——
从未有过“庆幸”的感觉,她的心头向来只有冷淡的认命。
转身,她面对着他,心头无比轻松。
直至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多么想离开金家的势力范围,只要和养父离得远远的,哪怕要她下地狱,她也愿意。
望着偌大的床,望着依旧趴睡的男人,她有种感觉,如果逃离不开他身边,就只能下地狱——
闭上眼,她告诉自己,她宁愿下地狱,也不回养父身边。
望着古镜中的自己,金晓丹面无表情,却在心中暗笑自己今日的命运——注定穿上白纱。
她以为,离开那艘游轮,她就不用当新娘子,没想到,她的婚礼不是在爱之船上,而是在城堡,也许命中早注定,她是城堡里的新娘。
稍早,他起床,见到她的唯一一句话是:“今天,我要你成为我的新娘。”
不容她置喙,他大步离开后没多久,几名轮廓颇深的西方女人出现,快速的帮她打扮一番,她就成了镜中这副穿着白纱的模样。
“过来,让我看看你。”
门开,他走了进来,步至沙发旁,旋身落坐之前,下达一道命令。
金晓丹看了他一眼,未照做。
在金家,除了养父的话,任何人说的话,她都不听。
“要我再说一次?”低嘎的嗓音带着不悦。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娶我?”她冷然的问。
对于有人不服从他的命令,男人的两道浓眉紧蹙起,冷厉的目光紧盯着她。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用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怒气说:“我叫你过来。”
知道和他僵持下去,她永远得不到答案,起身,她顺他的意,拎起群摆,缓步走向他。
对她的顺从,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笑容。
她一站定在他面前,低沉的声音又不悦的响起——
“我的女人,不会这么站着,让我非得抬头“仰望”!”
金晓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既霸道又狂妄。他说的太过,虽然她有一六八公分高,但他更高,至少比她高出二十公分多。
即使坐着,他也不需“仰望”她,只是让他稍微抬眼,所以他嫌累?
她不想理会他,偏偏一对上他的眼,她就心慌意乱,尤其此刻,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的他,俊逸非凡得令人着迷……
她再一次服从于他,拎高裙摆,正准备旋身落坐他身边之际,他突然出声:“蹲在我脚边。”
他的话一出,她愣住,脸上浮现一抹不敢置信的神情。
发现她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有温度的表情,他莞尔之余,正色的道:“你没听错,我的女人,向来只能跪在我脚边……或者双腿之间,和我说话。”
听来不像是玩笑的话语,令她细眉微蹙之余,双颊蓦然泛红。
他的女人只能跪在他脚边?所以,他让她“蹲”在他脚边,是特别体谅她?还是看在今日是她第一次当新娘的份上?
“不,我拒绝。”
她以为她的养父是全世界最自私、最霸道的男人,但眼前的男人,让她见识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霸道。
她的养父有三个妻子,她们虽然都怕养父,但平常说话一个个比养父还大声,更从没做出跪在养父脚边说话这种荒唐事。
她知道,有些地方,或许还有严重的男尊女卑观念,但她绝对做不来这种事。
“你拒绝?”男人的脸上逸出一抹冷笑。“谁给你拒绝的权利?”
望了他一眼,他的笑令她心慌,但她仍强作镇定,维持原姿势不动,和他对峙着。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开,一名瘦高的西方人出现在门口,他用英文恭敬地道:“主人,摄影师准备好了。”
男人站起身,炯炯有神的黑眸盯着她直看。“走吧!”
他的手突然往她腰际圈住,强而有力的手臂,驱使她不得不跟着他走。
离开房间往外走,金晓丹惊觉这座孤岛比她想像中的还大,若她真想逃,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拉她坐上马车,转往另一个方向,片刻后,他们来到一个平台,上头,摄影师和一些人已准备就绪的在原地恭候。
要到上头必须走一小段阶梯,穿着新娘礼服,令她举步维艰,这时,在她身后的他,突然弯身抱起她,这动作,不仅她吓到,连上头的工作人员都露出吃惊的表情,有些女侍还发出惊讶声。
“我破例抱你,你最好能让我满意。”
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她的心却噗通狂跳,这是她头一回让男人这么抱着,这么的亲密接触。
到了上头,他将怀中的她放下来,大手往她腰后一贴,引领她走向平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