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扬扬嘴角。“还有,这些人对姝妤使用暴力,报警吧。”
“你这家伙,少在那里给我嚣张了!”方百成又发作了,开始破口大骂,但碍于阿冕人高马大,不敢动手。
“我会比你们嚣张吗?”冷漠的讥讽又充斥在他眼底。“明目张胆在这里讨论怎么把别人家的钱挖走。”
“你到底是谁?”谢政岳已经开始感到心惊胆跳了。
吴利来不相信年轻人会做事,因为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在这世上,他唯一信得过的年轻人只有四个,那就是他的儿子……
“谢董事,你的头脑果然是最灵光的,难怪可以策划这个掏空案,当主谋真是当之无愧。”
阿冕倏地摘掉黑框眼镜和伪装的假长发,抹去过浓的怪异粗眉,拔掉黏在两鬓的毛发,顿时,蓄着俐落短发又拥有一双剑眉的他,成了十足的美男子。
几个人腿软的惊吓不已的看着他。“冕少……”
麦尬!堂堂吴家二少爷怎么会变成了这里的小弟?他们千防万防,就是没有防到他会到这间料理店来埋伏,真是失策啊!
“录音笔给我。”吴子冕锋利的眼神直视着张水来。
张水来拿着录音笔,一时很想当场昏过去算了。
他当然不能交出去,可是又不敢不交,吴子冕是什么人,心狠手辣跟他爸是一个样,哪容得他不交出录音笔?
“张董事,你千万不能给他!”谢政岳急了。
证物不交出去,还有得转圜,一旦交出去,不是自找死路吗?
“对了,谢董事,忘了知会你一声。”吴子冕黑眸灼灼的盯着他,声音在包厢里显得低沉有力。“你儿子谢凯钧私自从公司里调走的钱,每一笔我都让人从删除的档案里抓回来,也记录起来了,而且已经报警处理,相信警方明天就会去你家拜访了。”
他们几个内神通外鬼,计划掏空利来玫瑰的百亿资产。
他爸爸确实敏锐,只嗅到一点点不对劲的气息,就把这个头痛的任务丢给他,并嘱咐他要亲自执行,不可打草惊蛇,而他也不负期望的在最短时间里取到他们犯罪的直接证据——录音笔。
后续的事会有公司的法律小组来接手,他唯一的失策就是让姝妤遭受了池鱼之殃。
“冕少,我想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张董事说的没错,万事好商量啊冕少,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他懒得理会那些惊惶失措的人,冷冷的越过他们,大步走过去,将姝妤轻轻抱起来,顺便拿过录音笔。
他又怜又爱又疼又惜的将人抱在怀中,走出包厢。
外头,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他同样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专注的对着怀里的姝妤讲话。“很痛吧?再忍耐一下,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
第五章
姝妤昏沉地睁开眸子,首先看到优雅的乳白色天花板浮雕,接着看到淡玫瑰色的墙上挂着几幅油画,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这是什么地方?不但身上的被子触感轻柔无比,连床也睡起来很舒服,睡了三个月的烂床垫,这张床舒适得令她不想起来。
“小姐,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轻柔的询问,她眨动眼睑,微微转头,发现床侧有个年轻女孩在对她说话。
“请问你是……”她开口问,感到喉咙干干的。
“您叫我小真就可以了。”女孩友善的看着她。“冕少要我好好照顾您,他才离开不久,应该快回来了,如果知道您醒了,一定会很高兴。”
姝妤发现自己有听没有懂,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女孩口中说会高兴的人又是谁?
“您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肚子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小真殷勤地问。
“我不饿。”她想坐起来,但力不从心。“我觉得身上很痛。”
“被打成这样,您当然会痛。”小真忿忿不平地说:“那些人怎么可以把您打成这样?男人打女人,真是不要脸,不过您放心,他们没办法再欺负您了,恶有恶报,现在他们全被请到调查局去了,真是活该。”
姝妤又眨了眨眼眸,脑中的记忆被小真说的话唤回。
她依稀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几个不讲理的客人的恶形恶状,其中有个高头大马的客人还动手打她,然后阿冕来了……
她想起来了!她被打得奄奄一息时,阿冕来了,她安心的闭上眼睛,渐渐失去意识。
这么说来,这里是医院,而小真是看护咯?
他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让她住这么高级的医院,这里住一天要很多钱吧?还请了看护,这也是一笔费用哪。
不行!她得出院,不然就换到普通医院去!
“小真,麻烦你替我办出院手续。”她的包包在不在这里?她的钱可能不够,她得找手机打给育菱姐,请她帮忙……
“出院手续?”小真雾煞煞的看着她。“什么出院手续?”
“这里不是医院吗?我要出院。”
“这里不是医院啊。”小真诧异的瞪圆了眼。“这里是吴家,您不知道吗?”
冕少只吩咐她照顾这位浑身是伤的小姐,她还以为这位小姐跟冕少很熟哩,不然也不会带到家里,没想到她居然以为这里是医院,这是怎么回事啊?
“吴家?”姝妤更困惑了。“吴家是谁家?”
小真也很不解。“您不是冕少的朋友吗?”
姝妤摇摇头。“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他是谁?”
“呃——这——”这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姝妤眨了眨眼眸。“可不可以麻烦你先扶我坐起来?”
“哦,好!”
小真连忙扶她坐起来,再细心的替她将松软的枕头靠在背后,让她坐得舒服点。
“谢谢你。”姝妤觉得好多了。“我们重新来好了,你说这里是吴家,请问主人叫什么名字呢?”
“我们老爷叫吴利来,小姐,您真的不认识冕少吗?”小真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她的答案还是摇头。“不认识。”
小真完全糊涂了。“这太奇怪了。”
蓦地,有人转动门把进来。
“小真,她醒了吗?”伴随着开门声,一个男人问。
“冕少回来了。”小真松了口气,转头对主人嫣然一笑。“冕少,小姐刚刚醒了耶。”
听到声音,姝妤眨了眨眼,瞳眸里立即出现讶异之色,接着非常困惑的迎视着朝她走来的毕挺男子。
这不是……不是阿冕吗?
说是阿冕,可是又有几分不像,因为太干净整洁了,她所认识的阿冕是不修边幅的,长发总是随意束在脑后,而且有两道粗粗的浓眉。
而眼前这个人,他不但剑眉俊挺,发型也十分俐落有型,更重要的是,阿冕从来就不会穿西装,可是这个人穿着合身毕挺的考究西装。
但如果说他不是阿冕,身形和身高又好似同一模子刻出来,连声音也一样,那双深邃带电的黑瞳更是她所熟悉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真,你先出去,吩咐厨房准备清淡点的晚餐,七点送过来,我要在这里和小姐一起吃。”
“是。”小真退下了,轻轻带上门。
姝妤不知道小真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她的视线一直定在眼前那又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身上,充满了困惑和炫惑,困惑的是他的身份,炫惑的是他竟可以如此俊挺迷人。
“……你是阿冕吗?”她问的不太确定。
“我是阿冕。”他在床沿坐下,轻轻拉起她的手,将之包覆掌中,温柔又怜惜的看着她。“都是我害你受伤的,对不起。”
他一直守着她,直到一份要送审的文件非要他亲自签名和盖章不可,而他的印章又锁在公司的保险箱里,必须要他的指纹才能开锁,才不得已暂时离开。
“害我受伤?这是什么意思?”被他这样温柔的执着手,她忽然整张脸都发起烧来。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此时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好专注,好像换了个人,说话的语气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样不羁和讥诮,他看起来沉稳、内敛又温柔。
“我会全部告诉你,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他看着她青青紫紫的脸,关切地问:“你的伤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这星期都在这里驻守,随时可以替你检查。”
他的声音好温柔,她的心脏怦然一跳。“我应该都是皮外伤吧?”
他点点头。“都是皮外伤,但伤得并不轻,那个混球下手很重,医生估计至少要三个星期才会痊愈。”
她有点惊讶,要三个星期才会好,这么看来,她真的伤得不轻。“对了,你帮我请假了吗?”
阿冕摇摇头。“我替你辞职了,以后你不必再回去工作,我会照顾你,就算你痊愈了也会继续照顾你,我要守护你一辈子。”
当他守在她床畔,等待着她醒过来的时间里,看到她躺在床上,毫无动静,毫无生气,显得那样娇小,那样柔弱,惨白的面颊仿彿她的生命随时都会消失,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当时他只想达成目的,根本没考虑后果,轻易的利用了她,令她受到伤害。
她会原谅他吗?
他不敢如此奢望,但他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她肯原谅他为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震动不已的瞅着他。
守护一辈子,这五个字的意义有多么深远,他知道吗?他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啊?
他从来没有表白过对她的感觉,怎么会突然对她说这种话呢?
“我知道,而且非常清楚。”他用他那大而温暖的手紧握着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坚定的说:“姝妤,我爱你,我要你在我身边。”
她震撼不已的瞪大了瞳眸。
一瞬间,她的心跳加速、血液奔流,连她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都好像听得到。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震撼的感觉,她竟然想抛开一切,一心一意只想回应他,只想告诉他,她也爱他!
“告诉我,你爱我吗?”他凝视着她的双眼,因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你对我没有相同的感觉,我不会勉强你。”
“我……”她心慌意乱的看着他。
她好想告诉他,她老早就爱上他了,可是,她怎么能爱他呢?
先不说她爷爷是否会接受他,单就他而言,他会接受一个跟别的男人订了婚的女人吗?更何况娶了她之后,就必须要分担她身上庞大的责任,这不是一般人吃的消的。
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他对她的感觉还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单纯吗?
他会不会怪她一直隐瞒她富家女的身份,在他面前扮演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妹?
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他的,当初认识他的时候,她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他,等发现爱上了,她又一直压抑自己的心情,命令自己只能默默的暗想就好,而现在,他的告白来得这么突然……
“姝妤?”他蹙起眉心。“我懂了,是我会错意,你不必回答我。”
尽管他经常捕捉到她在偷看他,也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电流是那么强烈,但这些都不足以代表她也对他有感觉,看来他是自作聪明兼自作多情,向来聪明的吴子冕,摆了个大乌龙。
“不是!不是这样的!”她慌乱的想解释,可是又不知如何解释她复杂的状况。
“你休息吧,我出去了,不打扰你。”他站了起来。
“等等!”她急切的喊住他,对自己说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会后悔一辈子!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还有事吗?”他注视着涨红了脸的她。
“我爱你!”她冲口而出。
一说完,她简直不敢抬起头来,粉颈垂得好低好低,不敢和他的眼光接触,连一动也不敢动。
天啊!怎么办?
她竟然说了,她竟然亲口说出她爱他,怎么办……
室内好安静好安静,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下一秒,蓦然被拥进一副温暖的胸怀里,她浑身震颤了一下。
老天!他在抱她!
她感觉到他将她的头压在他胸前,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的嘴唇低下来,她心跳着,他的嘴唇已经贴在她唇上了!
一瞬间,姝妤感觉到自己没有思想了,也没有顾忌了,在他炽热的激吻里,她只感受到两颗心的撞击和心脏剧烈的跳动。
许久之后,他才离开她的双唇,却在喘息才平复下来之际又想再度吻她。
不知道他是不是疯了?因为他真的又吻住了她的唇!
像是吻不够似的,他一再汲取她芳甜的唇汁,直到他觉得足够为止,如果不是她有伤在身,他会占有她,让她变成他的女人。
姝妤虚软的瘫在他怀里,原来接吻的感觉这么震撼又这么亲密啊!
她觉得自己以前好傻,要这么爱一个人才能做夫妻,要能够跟一个男人做这么亲密的事才能谈到结合吧,她跟旻晔哥订了婚,代表他们也要做这么亲密的事,然而他们之间却一点爱情都没有……
“你的嘴唇好甜,唇瓣好柔软。”他喘息着,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嘴唇,像是意犹未尽。
姝妤心跳狂乱,他的手指像有魔法,经过的地方都像有微微电流通过,她幸福到想永远待在他怀里。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些事,你可能会感到很震撼。”他捧着她的脸,动也不动的看着她的双眸。“我承认自己很卑鄙,在确定你也爱我之后才说出来,那是因为我怕你听到我的家世背景会打退堂鼓,那么我就永远无法得知你对我的爱了。”
家世背景?听到他口中吐出这几个字,她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
扬着羽睫,她不安的梭巡着他的脸。
他有什么家世背景?他不是个小弟而已吗?难道……
“我姓吴,我叫吴子冕。”他侃侃说道:“这里是我家,或许你听过利来玫瑰集团,这个集团的主席总裁是我父亲吴利来,也就是说,我出身富豪之家,是利来玫瑰的少东。”
姝妤惊愕的连续眨眼。
他是利来玫瑰的——少东?
“那天在包厢里的那几个人都是集团里的董事,他们串谋要掏空我们旗下银行的资产,被我父亲察觉了,所以派我去搜查证据。”
她的呼吸一窒。“所以你才到店里当小弟?”
他点了点头。“他们很聪明,选择到顶鹤密会,因为那里够隐密,除了服务生,闲杂人等不会进出包厢,但有其余客人进出店里,可以掩人耳目。”
“所以……”她迟疑的看着他。“我围裙里的录音笔是你放的?”
“对。”他的眼里充满了歉意。“都是我不好,考虑得不够周详,你是这个计划唯一无辜的受害者,我永远都无法弥补我的过错和对你造成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