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雁归楼里也有卖酒,可是这些淡得像水的酒哪比得上北荒的烈酒呢?他们北荒的好酒可是喝一口暖在心头,喝两口一直暖到脚趾头,喝上三口啊!真正的连严冬都不怕哩!
不过王爷恐怕没什么心思享受了,正好便宜了他……才想着,丹穆就觉得手上一轻,酒袋子被燕赤烈劈手夺了去。
“王爷……”王爷该不是在藉酒浇愁吧?丹穆呆呆的看着燕赤烈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
“你——闭嘴!”燕赤烈丢出一句,继续用他的鹰眸梭巡着。
丹穆摸摸鼻子不敢再作声。酒袋子被自家王爷打劫了,他只得喝起那些淡得不像酒的东西。
这个不是。
那个也不是。
下一个仍然不……
“咦?这是……”一对年轻的背影吸引了燕赤烈的目光。
虽然隔着老远的距离,以他的鹰眸仍能清楚的看见那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最后还干脆搂抱在一起。
那些南韶国的老古板们还嘲笑北荒人不懂礼仪,莫非这就是他们南韶所谓的礼仪?燕赤烈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一声。
人潮熙熙攘攘的,相拥的两人被挤得踉跄了一下,本来背对燕赤烈的女子也因此改变了位置。她似乎感觉到什么,不由抬头往雁归楼的方向望去。
是她!
燕赤烈浑身一震。
她肩膀上背着那个可笑的大包袱做什么?莫非她要跟那个一看就知道是只软脚虾的男人私奔吗?!
“可恶!”燕赤烈面目扭曲。他五指一紧,木制的栏杆竟被他硬生生的抓下一块!
“王呃——那个爷……”丹穆还没弄明白出了什么事,燕赤烈已经从三楼一跃而下。
“有人跳楼了!”
“啊……”
几在同时,雁归楼下响起了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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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突出的肩骨咯得雅竹挺不舒服的。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让大哥重新胖起来。可是,要如何才能让人很快胖起来呢?雅竹一脸苦恼。
“对了!”她脑中灵光一闪。
住在对门的田大哥最近发福不少,据说是因为娶了媳妇。嗯~~看样子有必要尽快帮大哥张罗一桩亲事了!
“小妹。”
“……”雅竹充耳不闻。
这些日子她也算进帐颇丰,应该足够办一场婚事了。听说住在巷尾的那个刘媒婆还不错,不如等会儿就去找她谈谈吧!
“小妹、小妹!”
“……”雅竹一向是说做就做的性子,立刻就盘算起自家嫂子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首先家世一定要清白,品行也一定要端正,最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找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家里有一个书呆子大哥就够糟糕的了,如果再娶进一个不会持家的大嫂,结果一定是惨上加惨。
“小妹!”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林志扬终于忍不住大声起来。
“什么事?”嘴巴回应,心里却仍在盘算。
样貌嘛!只要过得去就行,绝对不能太漂亮。长得漂亮的女人最最靠不住了,就像那个骗了大哥钱又骗了大哥心的欧淑贞。
什么贤淑贞节,明明就是不贤、不淑、不贞、不节!雅竹一脸不屑的撇撇嘴。
“小妹,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公子呀?他一直在盯着我们……”发现自家小妹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林志扬用力推了推她的肩膀。
“哪位公子呀?”雅竹总算是真正回神了。
“就在你背后。”
雅竹松开抱住大哥的手,转过身望去——
熙来攘往的人潮不知何时竟隔成了两边,一名魁伟的男人有如中流砥柱一般站在中间。
真是她!
终于找到她了!
呜~~哪里有地洞能够让她钻进去呀?
双眸远远的相对,他的炽烈如火,她的则闪闪躲躲。
她是他的,他绝不允许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燕赤烈鹰眸赤红,浓眉更是凶恶的拧在一起。
……他该不会要找她要那匹大黑马吧?呜~~早知道她就把那匹马拴紧一点!就不会让它逃了!雅竹被他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整个人一缩。
“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把小脑袋藏进自家大哥的怀里,她索性当起鸵鸟来了。
“该死,不许躲开我!”燕赤烈大吼一声,大踏步向她走去。
“小妹,你认识这个人吗?”林志扬被来者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双脚发软,颤声问道。
“不、不认识,我、我怎么可能认识北荒人呢?呵呵呵……”雅竹嘴里打着哈哈,心里更是打定主意抵死不承认。
“可、可是他正朝我们走……”过来。林志扬的话还没说完,怒喝声便在他们的耳边爆起。
“该死,你竟敢说不认识我?!”怒吼声里,一只大手像揪小鸡似的,把她从林志扬怀里揪了出去。
“别、别打我,我一定会赔的!”感觉到来者不善,雅竹本能的蜷起手臂抱住自己的脑袋。
“你以为我会打你?”他的声音涩得让人心酸。
“难、难道不是吗……”雅竹放下护住脑袋的手臂,怔怔的望向这个近在咫尺的北荒蛮子。
双眸对视,她这才发现,那对冒火的鹰眸里除了愤怒、嫉妒,还有一种叫作温柔的东西。
“傻瓜,我为什么要打你?”燕赤烈苦笑一声。
“当然是因为我把你的大黑马弄丢了。”雅竹傻傻的望着他,大眼眨巴眨巴的。
“唉!还真是傻瓜。”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叹息,大手一收,将她结结实实的抱进怀里。
“我才不傻!”在樊川的时候,谁不知道知县大人的小妹可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呢!她抗议道。
“好好好,不是傻瓜,是小能人。”燕赤烈更紧的抱住她。
“这还差不多。”她悻悻然的喃道。
他的胸膛温暖而宽阔,手臂结实有力,他的肩膀靠上去真的很舒服啊!原来不是大哥最近变瘦了,而是她把大哥的肩膀错当成他的了。
雅竹忍不住在他肩上蹭了蹭。
“这些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吗?”蓦的,一只粗糙的大手抬起她的小下巴,强迫她对上他的鹰眸。“怎么才几天工夫,这下巴就尖得都能戳人了?”燕赤烈的鹰眸锐利,炽热的鼻息都快喷到她脸上了。
“不要你管!”雅竹涨红了脸想要推开他,可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他就是文风不动。
“这位公子,能否麻烦你放开我家小妹?”林志扬终于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就凭你这身板也配命令我?”燕赤烈斜睨他一样,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位公子,你不觉得君子不该强人所难吗……”
大哥你还真是迂腐啊!跟这种家伙有什么道理可说呢?听到自家大哥滔滔不绝的劝说,雅竹忍不住望空翻了个白眼。
“不觉得!”果然,燕赤烈伸出大掌轻轻一挥,就把碍事的家伙给“抹”到一边去了。
“哎呀!”林志扬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被这一推身体不由自主的转了一圈,左脚还不小心绊到了右脚,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幸好丹穆及时赶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这才解救了他的危难。
“大哥你没事吧?”看见这情景,雅竹可真是急坏了。
“没事,只是……”他快被这领子勒死了!孪志扬揪着自个儿的领子,大口喘气。
“大胡子你快放开我大哥!”她冲着丹穆大叫一声。
“王呃——那个爷,您的意思呢?”丹穆询问的目光望向燕赤烈。
“如果我说下放呢?”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兄妹,可她对那小白脸大哥的关心仍让他不爽至极。
“你……”雅竹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愣了愣才吼道:“你、你这蛮子凭什么扣着人不放呀?耍威风回你们北荒去耍,在我们南韶耍什么蛮横——”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整个颠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雅竹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这蛮子扛上肩头!
就像一袋谷子似的被扛着,毫无尊严……
霎时,全身血液涌上,那张水嫩嫩的小脸蛋变成了红通通的红苹果。
“放开我、放开我……”双腿被粗壮的胳膊锁住,她只能气急败坏的握紧拳头,在他背后胡乱捶打。
她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他却不为所动,仿佛她那几下不过是小猫在搔痒。
没一会儿,雅竹手也酸了、头发也乱了,呼吸喘促。
“你闹够了没有?再胡闹,我就打你屁股。”
“你才胡闹!还不放开——”他气定神闲的声音激怒了雅竹,也重新激起了她的斗志,可下一刻,一只大手威胁性的放在她的臀部!
气急败坏的吼声消失,雅竹的俏脸加倍的红了起来,尤其是在眼角余光瞥见她大哥那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时。
“丹穆,放开他。”感觉她安静下来了,燕赤烈吩咐道。
“是。”丹穆听令松开了揪住林志扬衣领的大手。
眼前发生的事情太有冲击力了,林志扬仍维持伸长脖子的姿势,一时半刻还回不过神来。
燕赤烈撮唇作啸。
熟悉的马嘶声呼应着他的长啸,一匹神骏的大黑马出现他们面前。
“原来小黑你不是失踪,而是回去找主人了呀!”雅竹认出了这就是那匹她以为已经不见的大黑马。
“不是小黑,是烈日。”燕赤烈更正。
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烈日发出了附和的嘶鸣声。
“烈日就烈日……”雅竹身子一晃,被燕赤烈扛着上了马背。
“小妹……”林志扬终于回神了,看见烈日扬起前蹄长嘶起来。
南韶国多水,南韶人好弄舟而不擅骑射。南韶国虽然也有马,却多是用来拉车的,马性驯良,个头也都不高。
这烈日下光长得高大神骏,还有异兽的血统,它的铁蹄足以踢毙一匹狼!在还没被燕赤烈驯服之前,烈日曾是一群野马的王。
大街上正好有两匹南韶马拉车经过,听到这一声若金石的长嘶声,竟然吓得软倒在地,不管车夫怎么鞭打就是不肯走。
慑于这震撼的情景,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竟然让开了一条路,而烈日则毫不客气的踏上专属于它的“马道”。
“大舅子,欢迎你去我们北荒国作客!”丹穆用马鞭轻轻的拍一下林志扬那张清俊的脸,丢下一句后也跃上马背如飞而去了。
“你们要把我小妹带去哪里……”林志扬拔腿就追,可才追出几步,马儿就没了踪影。
林志扬颓然转过身,只看见一个大包袱孤伶伶的掉落在地上。他走过去捡了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妹,呜呜呜……”想起先前兄妹俩欢欢喜喜采购衣物的情景,林志扬不觉悲从中来。
第五章
雅竹以头下脚上的姿势挂在燕赤烈的肩头,她的脑袋正对着马屁股。马蹄声激越,带起烟尘滚滚,她必须拚命的抬起脑袋才能避免吃到一嘴的尘土。
“你这蛮子要带我去、去哪里呀?”她既沮丧又生气,也顾不得一张开嘴巴就会吃到一嘴灰了。
燕赤烈却充耳不闻,反而催马跑得更快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你还不放我下去……”
“喂……”
雅竹气得再次抡起两个小拳头敲打他的背。
可这家伙的背硬得像块铁板似的,她的花拳绣腿不但没能起丝毫作用,反而使得自己的双臂更酸了。
“哈哈哈……”她充沛的活力惹得燕赤烈开怀大笑。
“哼!”他的笑声彻底激怒了她。
雅竹磨了磨雪白的牙齿,正想着不如干脆咬他一口吧!这时烈日忽然停住了飞奔的脚步,燕赤烈扛着她轻轻松松的跳下马来。
“这是哪儿呀?”雅竹只来得及抬头看清“官驿”二字。
“我住的地方。”他简单的回答。
这不是又进了豺狼窝吗?听到这话,她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也不管会不会丢人现眼了,扯开嗓门就大喊起来。
“救命呀!北荒蛮子强抢民女啦!救……唔……”才喊了一句,身体已经被转过来,燕赤烈一手抱着她的身子,另一手掩住了她的嘴巴。
虽然有路人听见她的呼喊,可一来他们站的那地方是官驿的地界,寻常老百姓躲是非都来不及了,谁还会挺身而出;二来听到抢人的是北荒蛮子,再看看燕赤烈强壮的体格,哪还敢管闲事呢?可怜的雅竹就这么被扛进了官驿。
“使者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官驿的主事者虽然害怕,却碍于职责不得不上前询问道。
终于有人来过问了,雅竹激动得差点流出眼泪。
“不好意思,让大人见笑了,我家娘子在跟我闹别扭。”燕赤烈面不改色的说道。
胡说八道!谁是你的娘子啦?听到这家伙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简直都快疯了。
雅竹奋力扭动身子,无奈他的大手就像顽固的锁链,无论她怎么用力挣扎,就是被锁得死死的。
“原来如此,下官多有得罪,还望使者大人见谅。”虽然眼前的情景看起来很诡异,可是官驿的王事者根本就不敢深究。
毕竟南韶国与北荒国的通好是一件大事,之前负责接待的礼部侍郎将使者一行送过来时,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因为些许小事影响了两国之间本就脆弱的邦交。
“两位先请回房休息,等筵席安排好后我再去请使者大人。”
“不用准备筵席了,今天我们在房里吃饭。另外,还请大人多准备些沐浴的热水。”燕赤烈交代道。
如果真的被扛进房间不就完了吗?!雅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开了燕赤烈的大手。
“我是被抢来的,救、救我啊!”她冲着官驿的王事者大喊。
“那下官就去准备了。”官驿主事者不但不站出来主持正义,还夹着尾巴逃走了。
“喂,你给我回来啊!”雅竹气急败坏的喊道。
“我的亲亲小妮子,你再敢胡闹我可就要打你的屁股了。”相比之下,燕赤烈可是愉快极了。
“你——”她怒视着他,张嘴欲言。
结实的大手立刻威胁的搁在她的臀部,掌心炽热的温度透过布料熨烫着她娇嫩的皮肤。
雅竹整个僵住,一张俏脸更是憋得通红。
“这样才乖嘛!呵呵……”燕赤烈心情愉悦。
在她愣住的当儿,燕赤烈已经抱起她来到专属北荒使者的小院。
对了,她做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呀?!如果现在还不反抗的话,等到被扛进房间后,不是比打屁股更危险吗?雅竹猛然醒悟过来。
“救……”才喊了一个字,她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在一张价值不菲的雕花大床上,眼前就是燕赤烈那张放大的脸,当下不由得傻眼。
“喊啊!怎么不喊了?”燕赤烈觉得她的样子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