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他出来吧。”冬艳大方的递上一块金元宝。
老鸨笑眯眯的收进袖袋里。“我这就去唤他,可他下不下来见您,我可不保证喔。”
“烦劳你告诉他一声,我会等到他见我为止,不然,我上去房里见他也成,只要明月姑娘不介意的话。”冬艳的面容一直是冷冷的,说起话来也不疾不徐,像是这世上没有可以让她惊慌的事。
她迳自端了桌上一杯倒好的酒便饮下,那热辣的感觉一直从她的喉间窜烧到胃里,瞬间驱除了她埋藏在坚强外表底下的惶然不安。
“知道了。”真是个勇敢又直率的夫人呵。老鸨微笑,转身上楼唤人去了。
第7章(2)
冬艳不知喝下了几杯酒,却一直没等到想见的人,连去叫人的老鸨也不见人影,她蓦地站起身,想自己上楼去找人,却因不胜酒力而微晃了一下身子,刚好撞到一个跟她一样有点醉醺醺的汉子。
“妈的!你这个人走路不长眼睛吗?”汉子气呼呼的鬼叫着,伸手一把扯住冬艳的衣领。
因为汉子的动作很粗暴,竟一把扯开她的领口,露出一抹粉红色的绣花肚兜,汉子看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又瞧了她一眼……
“你是娘儿们?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姑娘生得这么国色天香,我怎么就对姑娘这么粗鲁呢?我该死……姑娘打我好了,嗯?”汉子的臂膀很不客气的搭上了冬艳纤细的肩,粗鲁的要抱她。
她下意识想出手将对方震开,却在要出手的前一刻,记起了现下自己是个不懂武的上官千金及阎家堡堡主夫人的身份,倏地收了手,未料,就这么一个犹疑的时问,对方垂涎的脸便已凑了上来……
她猛力一推却推不开,反而让对方抱得更紧,就在她打算不顾一切的挥掌把他给劈了时,竟不知打哪儿飞来了暗器,瞬间打歪了对方的脸。
“啊!痛啊、痛啊!”汉子鬼吼鬼叫。“是谁那么大狗胆敢打我?给我出来!出来!听见没有?”
话方落,空中又飞来一个空茶碗,硬生生的击上汉子的头。
“啊!杀人……”汉子摸到了头上的血,惊吓的狂叫。“有人要杀我……快来人啊!有人要杀我!”
汉子在一旁叫得歇斯底里,却无人理会。
二楼走下一名高大的青衣男子,这几日在都城太有名,就算猜也猜得到对方的身份,谁敢这次去帮一名疯醉汉?
冬艳的手紧紧扯住被拉开的衣领,眸子瞬也不瞬地望着正一步步朝她走来的阎浩天,他每靠近她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一拍,一直到他整个人站定在她面前,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已经忘记该怎么正常呼息。
“你来这里做什么?”阎浩天冷冷地看着她,想到方才她整个人被那醉汉强抱在怀,差点就被那名醉汉强吻,他就恼火得想揍人。
“我……”她看着跟在他身后的那位美艳姑娘,再低头瞧瞧自己被那汉子弄得一身狼狈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咬住唇,别开眼,心,竟比方才被那粗鲁汉子打了一掌还要疼。
站在阎浩天身后不远处的朗明月见状,倒是笑笑开了口。“你别对她那么凶,人家可是特地来找你回家的,等会儿人家吓坏了转身拔腿就跑,你不就要在牡丹楼又待个十天半月的?不累吗?”
“你给我少说两句!”阎浩天没回头,冷声轻斥着身后那女人的多嘴碎舌。
“是……那妾身先告退了。”朗明月还是笑,朝那女扮男装却依然美丽不已的冬艳又看了一眼,这才踩着莲步上楼去。
在旁看热闹的老鸨呼喝着人把那醉汉拖出去,顺便把没事也跟着在看热闹的姑娘们全给瞪到一旁去,但大家的耳朵还是竖得老高……
阎浩天没理会旁人的目光,一心一意只瞅着眼前这个他思念了十几夜的女人,就算只是一身白衫,脂粉未施,却依然动人而美丽。
她就这样无辜又无助的望着他,叫他心疼又心痛。
要气上这女人一辈子,很难吧?
既然做不到,又何必硬撑?
“别哭了。”他伸手抬起她的脸,温柔地拭去她颊畔的泪痕。
她,在哭吗?冬艳微愣着,看着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也同时感受到一股陌生的冰凉。
原来,她也是会在别人面前哭的……
她以为,她可以假装无动于哀的,她真的那么以为。
是因为她太想念他了吗?想念到一见到就禁不住委屈的流泪?
“别哭了,你这个傻瓜。”阎浩天轻声叹息,终于张臂,不顾旁人的眼光,牢牢地将她拥入怀中。
“我是来送霍爷给你的信。”她被迫枕在他肩窝,就算眼角流着泪,她的表情还是冷冷淡淡地。
“嗯。”他抱着她,此时此刻,他只想专心的感受她在他怀里的美妙触感。
天知道这么多天来他是怎么过的?明明错的是她,却是他在受苦受难,明明有点想折磨她,结果折磨的却是自己。
“我不是特意来烦你的。”她又说,非常刻意的想解释她之所以会出现在牡丹楼的原因。
“嗯。”他随口应着,其实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吻住她那张说起话来总是显得很冷淡的小嘴。
“送完信我就走,爹要我回一趟相府。”
阎浩天的反应是皱眉,低头瞧她。
“想也别想现在逃开我,艳娘。”他霸气不已地道。
话落,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拦腰抱起她,踏出了牡丹楼……
“明月姑娘……你不跟她说再见吗?”坐在马上,他的怀里,冬艳忍不住低幽幽地问。
阎浩天在黑夜里策马飞驰,街道旁的人物与光影皆一闪而逝。
“我跟她,不需要说再见。”因为,他跟朗明月不是那种需要说再见的关系,不见也无所谓。
但,听在冬艳耳里,却自动把它解读成两人的关系太热稔,连再见这两个字都不必说出口。
“夫君若要再娶妾,艳娘会很乐见其成的,也不会让明月姑娘受委屈,如果……”
“因为你不想为我生孩子,所以希望我娶另一个女人吗?还是你压根儿不在乎,是不是要与别的女人共享我?”他气闷的打断她,觉得她真的很有惹火他的本事。
“艳娘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艳娘只是希望夫君幸福,如果夫君真喜欢那明月姑娘,艳娘也会试着喜欢她的。”冬艳口是心非道。
她好怕,它会突然跟她说个好字。
她好怕,他会跟她说“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这样的话来。
冬艳的双手紧紧揪着座下的马鞍,指关节都因此泛白了,一颗心提得老高。
“不需要。”他冷冷地答。十几天没见,她非但没变得较为温驯乖巧,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气人呵。
阎浩天出其不意地亲吻上冬艳的后颈……
“我只要你帮我生孩子,除了你,这辈子我不会再娶别的姑娘,你也别想卸下这个责任,一辈子都别想,知道吗?”细细地,他啃咬着她,像是在品尝一块上等糕点。
冬艳的身子僵直着,感觉臀后抵着一块硬铁,在快马行进的步伐之中,极有规律地磨擦着彼此……她的柔软和他的刚硬。
他对她的渴望,明显到连他的心跳声都带着张狂,怦怦怦地从她的后背延烧到她整个身子,让她整个人都感到热烫而不安。
她不懂……
阎浩天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他十几天都没碰过女人,半刻也不能再忍,不能再等,那都城第一美人朗明月都不能满足他吗?
她咬唇再咬唇,因为想到他这十几天都在另一个女人的床榻上度过,她就极度难以释怀。
就算,她真的不怪他不怨他也不恨他,但,只要想起这件事,她的心就会隐隐揪着疼,难受不已。
阎浩天没有带她回钱庄,反而策马带着她到都城外约莫一里处一间看似不起眼的民房,天色早已暗下,那间民房独立在山野之中,非常的不起眼,不是熟门熟路的人根本找不着它。
他抱她下马,一路拉着她的手往屋后行去,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在月光下,屋后一处宽广湖泊冒若蒸气,竟是一洼天然温泉池。
“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我们在此沐浴吧。”
我们?冬艳看着他。
阎浩天一笑,动手先脱去身上的衣袍,直到连最后一件裤子都落在车堆里,chi-luo裸的站在她面前。
冬艳赶忙别开眼去,心都快跳出来。
“换你了。”他走前一步,伸手替她拉去腰带,褪去外袍,外袍落地,接着是她穿在里头的红色肚兜。
……
她羞得想咬住唇,阎浩天不让,硬是用长指分开她的唇齿。
“叫出来,多大声都没关系,这里不会有人听见的。”他闷哼着在她耳边低喃,痴痴缠缠着。
“不……好丢人……”
“我喜欢你这样叫,叫给我听,艳娘……我想听……”
他亲吻着她的后背后颈,诱惑她、蛊惑她,要她完完全全的释放出她自己,毫无保留的为他而激狂。
水波的撞击声,在静寂的夜里清晰可闻,那样暧昧又旖旎。
他久违的渴望,一发不可收拾,在这乡野之间,肆无忌惮……
第8章(1)
冬艳才一走进右相府大厅,上官云便快步走来,扬手便狠狠给了她一掌,力气之大,打得她整个人跌坐在地。
“你说你究竟在干什么?我让你嫁进阎家堡可不是为了享福的!你连自己的丈夫都没办法顾好,新婚不到三个月就让他上花楼夜宿花娘香闺,这像话吗?”上官云气呼呼地瞪着她。
冬艳整张脸又麻又痛,热辣辣地烧,她用手抚着脸颊,冷冰冰的盯着上官云瞧。
“爹,他不在,我的工作可以更顺手,这才是你要的不是吗?还有,阎家堡从里到外我全都找过无数次了,根本没见到你要的东西,你确定那张图是在阎家堡吗?如果那张图根本不在堡里,又或者根本没有那张图,那我要如何达成你交代的任务?”
“我当然确定有那张图。”
“那为何阎家堡自家人从来没去寻找过?”
“那是因为阎家堡的家规,非在生死存亡的必要时刻,绝不可以动用那笔富可敌国的宝藏。可是人都有贪念,因此那张藏宝图会变成只传给堡主,百年来,知道有这藏宝图之人可说是少之又少了,每个人都只听传言,也没人真正见过……前阵子,是你闯入禁区不小心触动了阎家堡的机关?”
冬艳愕然抬眸。
上官云冷笑。“是你吧?那个闯入禁区,启动了阎家堡机关的人?”
冬艳抿唇。“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去过?”
“整个阎家堡乱成一团,怎么可能没传出来?”上官云冷哼一声,忍不住瞄了她一眼。“受伤了吗?你全身而退了?”
“是受了点伤,不过现在没事了。”知道上官云关心的绝不是她,而是是否会牵连到他,因此冬艳只是轻描淡写带过。
“禁区里头有什么?”
“一个洞穴,里头是祠堂,摆着很多的牌位。”冬艳如实禀告。
上官云的眸光闪了闪。“祠堂?有看见木雕娃娃吗?”
冬艳凝着眉,回想一下当时进入看到的情景。“应该没有。”
“仔细想清楚!”
“我印象中真的没有。”她摇摇头。
“应该有的,那人临死前曾经告诉我,东西就在一个木雕娃娃里,既然那个禁地里是祠堂,那么应该没错,祠堂里摆上一尊木娃娃也还说得过去,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怀疑……看来,你得先弄到机关图,想办法再潜进去。”
祠堂里摆上一尊娃娃也还说得过去?
这句话让冬艳的眸光一闪,莫名地想起了阎家堡内的佛堂。
冬艳看了上官云一眼,突然问:“为什么严家堡要把藏宝图藏在一个每个人都知道是禁区的地方等着人夹抢呢?”
上官云一愕。“你想说什么?”
冬艳摇着头,之前的想法再次一闪而过……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许,那尊木雕娃娃根本就在触目可及之处?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或许,她真的遗漏这个重点?
“女儿会找到它的,爹。”冬艳突然说。“可是,爹必须答应女儿的条件,这回,我要妹妹完完全全的脱离苦海,她的毒……爹要帮她根治,若不答应女儿,女儿会亲自向夫君坦承女儿的罪行,不惜和爹两败俱伤。”
这丫头,是在威胁他?
上官云抚着长须,一抹精光闪闪而动,呵呵呵的笑着。“可以,富可敌国的财富换你妹妹的自由,这笔交易很划算。”
冬艳闻言,终是松了一口气,起身,朝上官云福了福身。“那女儿先告辞了,夫君正在外头等女儿,女儿不宜久留。”
夫君?在外头?该死的!
“你为何不早说?他又为什么不进来拜见我这个岳父大人?还有,你的脸……”上官云看着她红肿成一片的左脸,莫名的感到些许不安,阎浩天会追问起她的伤吧?
“夫君因为有事要马上赶回合家堡,所以忙着去喂马备粮,他刚刚有交代,要女儿代他向爹问安,说他改日再访。”
听也知道是客套话。
明知他这个岳父大人人就在都城,他却在都城花楼一待十几天,连门也没上一次,摆明着不把他这个右相放在眼里。
上官云撇唇冷笑。幸好,他从来就不是为了沾亲带故才跟阎家堡结亲家的,既然对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也不要怪他之后对他冷血无情。
“你走吧,我会把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等你消息,不要让我等太久,让我失了耐性。”
“是,女儿告退。”冬艳转身,离开了右相府。
阎浩天就在门口等她,站在石狮子前面,他看起来甚至比那两只石狮还要有气势与威严。
冬艳没料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让她连处理一下脸的时间都没有,下意识地伸手捂住红肿的半边脸。
“你的脸怎么了?”阎浩天皱眉,上前抓开她挡住脸的手,那雪白容颜上的一大片红,让他狠狠地拧起了眉心。“该死的!上官云打你?为什么?”
“是艳娘不小心撞伤的。”她心虚的不敢瞧他的眼。
“你说谎!是你爹打的,对不?告诉我理由,不然我现在就进屋去找他算帐,或者直接把右相府给拆了!”他边威胁边掏出袖袋里的紫玉膏药,薄薄的一层,经由他的指抹上她那红肿的脸。
她轻轻抽气又淡淡凝眉,他每看一回就在心里头低咒一次,偏偏打她的人是她的爹,也算是他的岳父大人,他能怎么着?
冬艳伸出手,忍不住抚上他眉心问的皱折,淡言:“爹说,定是我不守妇道,才会让新婚丈夫往花楼里跑,乐不思蜀。”
他抬眼瞧着她,所以,她是因为他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