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一边忙着东遮西掩,一边解释,“皇上是微服出访的,要是被识破了身份,免不得被大臣议论,皇太后也会骂你的。”
“结果就是你这小笨蛋差点被人打死?”
他快气互了,挖出一大坨药膏,这次下手更重了,气怒之睛,没控制好力道,她痛得叫出声来。
“呜呜,皇上,奴婢好痛!好痛喔!”
她冒失地挥开他的手,把自己蜷成一个小虾球,两只细白的手臂交迭遮掩住身体。
景灏舔舔干燥的唇,大手紧抓住药膏,话几乎从牙缝里逼出来的。“香、香,你、好、大、的、胆!”
她竟敢推开他的手!他可是皇上!他这万金之躯、九五之尊亲自给她上药,她还敢嫌?
“呜呜呜,皇上好坏!皇上就喜欢欺负香香!”
她哭个屁啊,他也很想哭好不好?
其实香香哪里单单是因为痛而哭这么简单呢?
她心里好乱,被皇上看了身子,她怕极了,虽说皇上一向疼她,宠她,她一直认为皇上是把她当小妹妹看待,可刚才皇上看她的眼神,那么深、那么沉,几乎像变了一个人,揪着她的心,让她又慌又怕,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不要皇上变成这亲啊,她要皇上就是皇上,原来的那个皇上,那个可以自在相处,让她自在撒娇、耍赖的皇上!
“皇上,你别吓香香,香香不要欠变成另外一个人!”她喊出口了。
景灏呆住了,瞪着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是你的错,是你这小东西害的。”
“皇上?”她疑惑地看着他。
景灏伸出手指,抚着好怕唇。
他知道他错了,他错得离谱。
不知道是什么搅乱了一池春水啊……
第5章(1)
香香还在气皇上,很气很气,他上次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吓唬她,她还不要原谅他!
于是,她这段时间躲景灏躲得可勤了。
借口皇太后近日身子虚,她要去寿宁宫照顾她老人家,小包袱款款,自作主张地就闪了。
皇太后当然是伸出双手欢迎她,景灏却气疯了,把寝室里的东西都摔料了,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闷骂香香,那小东西若在眼前,他一定先掐死她了事!
她还不知道他是她的主子吧?这只小猫,胆量被他越养越大了,连离家出走的本事都学会了?
哼都不哼一声,拍拍屁股就走人,景灏是越想越气,牙都快咬碎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枕头狠狠捶,那可真是出气啊,当然,可惜那枕头不是香香本人,否则,他一定还要拧断她的小脖子解气。
因为他心情恶劣,加上要处理阿吉葛的事,所以暂且让那小东西躲着也好,等过阵子看他怎么整治她!
虽然拜皮和皇后的势力很大,但阿吉葛犯的罪行可是几百人都看到的,皇上的龙体是他唆使属下伤的,香香也是皇上和皇太后面前的小红人,敢动香香,岂不是往皇上和皇太后脸上掴耳刮了?
还有阿喜鹊葛大逆不道的言语,样样显示出拜虎的野心和对皇上的不敬,罪上加罪,毫无转圜的余地,逃不了啦,端看皇上怎么给他治罪。
景灏要怎么治他的罪?当然是严惩不怠。
随着阿吉葛入狱,景灏特别调派人手,把阿吉葛过往的畴查个水落石出,结果他身上累积的人命竟然多达三十八条,他在宗人府顶了个管理草粮的肥缺,这一查,贪污受贿了几十万两白银,可谓恶贯满盈。
景灏借题发挥,为了严饬吏治,朱笔一挥,很痛快地给阿吉葛羊了个“斩首午门”。
帖子刚下,朝廷里顿时人仰马翻。
十几位顾命大臣连夜进宫求见,却被拒在门外。
唯一的儿子就要砍头了,拜虎也不避嫌了,立刻煽动氐、房二部的重臣联名上书,可景灏拆也不拆,直接驳回来。没奈何,拜虎领着自己的学生、世交大臣早有雨在宫外静坐,景灏也由队。
苦肉记?他不吃这套!
其实如果没有阿吉葛这件事,他也许会对拜虎手下留情,但错就错在阿吉葛不但伤了他还伤了香香!他控制不住胸口的怒火,只想把阿吉葛撕破成碎片!
如果阿吉葛自己干净,他不会叛他死罪,然而他竟敢拿国家的钱胡乱挥霍,景灏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老百姓辛辛苦苦交上的税,是为了让国家强大,让国家的军队保护他们,而阿吉葛这个混蛋,贪污老百姓的血汗钱为非作歹、鱼肉乡里,不杀他杀谁?
眼见皇上是铁了心要砍阿吉葛的头,这下子,连皇后都出动了。
这一日,景灏有了几分玩兴,带着安达海和太海等四人去御花园射箭,本来找了个小太监去叫香香来陪的,那小丫头竟敢回绝,说什么—“皇太后心窝不舒服,奴婢正在给太后娘娘揉心窝呢,是皇上射箭重新还是太后娘娘的身子重要?”
借口,绝对的借口!
景灏气冲冲地跑去射箭,银箭一要接着一根疾射红红的靶心,他的玉扳指审美观点弓弦磨得发烫。
香香,你最好永远给我躲在寿宁宫里别回来!
景灏板着脸孔,吓得一干奴才半声不敢吭,却有人不懂得看天子脸色,偏偏要往皇上的箭尖上撞。
“给我滚开!你们这帮没眼睛的参观者,竟敢挡本皇后的路,是不丰收活了吗?”一阵骄横的叫嚣声远远传业,景灏听了就来气,他的弓已拉十二指宽,绷紧的羽箭箭头上泛着冷光,即将出弦的箭,突然调转子了方向。
嗖!羽箭离弦。
“啊!”富查尖叫一声,旋转的羽箭堪堪擦过她头顶的珠花,钉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她吓得失态地抱住脑袋,惊慌地瞪着景灏。
“原来是皇后,朕当是哪个不长眼的丫头在外面鬼吼鬼叫呢,吓到你了吧?”景灏笑得满面春风,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气得咬紧嘴唇,“皇上,您对臣妾也未免太过分了!”
“噢,还真是抱歉。”景灏弹着弓弦,没什么诚意。
“皇上,您!”富查捏紧手绢,斜飞的凤眼陡地一眯,知晓现在不是和皇上闹脾气的时候,她放代姿态,救弟弟的命要紧。
她走前几步,勉强拗出笑脸,意思意思地福了个身。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您别生气,臣妾给您请安了。”
景灏四处看了看,问太海:“太海,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太海满脸冷汗不知该怎么回答。
忍!一定要忍!富查快把手绢给绞断了,脸色列是青红交错,这要是在平常,她才不肯忍,一定要回嘴顶撞的,但同睛也只能自个儿咬断了牙和血吞。
她恭恭敬敬地福了个深揖。“皇上您就别气了,都是臣妾的错还不成了?臣妾今日是真是事要和皇上商量,求皇上卖个面子给臣妾。”
景灏冷笑一怕。鬼才不晓得她要说什么呢?。
“好,朕允了,你说。”
“这富查看看左右。”还是请不相干的奴才们退下才是。”
景灏扬扬手,“你们全都下去吧。”
奴才们都躬身退下。
“好了,人都退下了,你该说了吧?”
富查突然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求您收回成命,饶了我弟弟阿吉葛一命,就算不看在臣妾的分上,也要我们的儿子端敏啊,还有臣妾的父亲拜虎,他对先皇忠心耿耿,畏助皇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营,皇上忍把他唯一的儿子给杀了吗?”
景灏把手中的弓箭一抛,神情变得全然戒备起来。
“你求也没用,朕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你弟弟该是死罪,就算他是朕的亲弟弟,今天凶了这样的重罪,朕同样不饶。”
“皇上怎么才肯饶我弟弟一命?”
“怎么都不饶。”理当该死,哪里有轻饶的阁下?
“非要对我家赶尽杀绝?”
景灏嗤鼻一笑,“如果真对你家赶尽杀绝,你今日还会跪在这里吗?”
话里有话,富查又不是傻子,岂有听不出的阁下。既然话都到这个分上了,大家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气愤起身:“皇上您这个昏君,只不过为了一个小小的丫头,就要砍阿吉葛的头?香香是什么身份?一个无父无母、包衣出身的下贱丫头,她凭什么跟我弟弟的命相比?”
“趁朕现在还有点理智,朕劝皇后还是跪安的好。”景灏眯起眼,显得非常不悦。
“我可是堂堂的皇后,大皇子的生母,皇上竟然把那贱人看得比我们母子还重要?”她早看出来了,皇上和那小贱人整日不清不楚地黏在一块,说他们没奸情?骗鬼去吧!
富查胸中的怒火立刻转换成熊熊妒火。
景灏捏紧拳头,尽量压制自己的怒气。“朕令你跪安。”
呵!终于打破队那副水波不兴的表相了,只要一提到那小贱人,他就像换了一个人,哪能还是原来的那个冷淡而威严的皇帝?
此时富查只想把自己心底的怒火全部喷发出来,她哪管什么三攻二十一,无视景灏严厉警告的眼神,继续说道:“皇上是被那只狐狸精彻底迷住了吧?皇上您扪心自问,您对得起臣妾这么多年来对您的痴心等待吗?那狐狸精是什么身份?竟敢勾引天子?臣妾是六宫之首,定不能让这狐狸精扰乱了君心……”
“下去!”
“皇上,臣妾……”
“下去!”景灏暴喝一声,“事情窨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不用朕来教,朕最讨厌别人威胁朕,你给朕听清楚了,香香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朕不会放过你!”
景灏如此狠厉的表情震住了富查,她懂了,晓得事情正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还有,”景灏几乎在一瞬间就恢复自制和冷静,他比箭袋中抽出一根羽箭,换上一把更重更宽的弓,“不要再拿端敏和身份作文章了,他是朕的皇子,其次才是你的儿子。你自己是怎么对待他的,你心里有数!”
富查有此心虚,她捏紧拳头,小指上的金指套几乎忆陷进掌心,心慌像是无边无际的阴云,很快就要交她覆盖灭顶。
她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
现在,她现也顾不得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命了,她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地位即将不保!
第5章(2)
“站住!“香香手中端着皇太后吃剩下的茶点,眯眼看着正打算偷便溜的两个小家伙。“请问,两位小皇子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端敏和端敬苦着小脸,收住脚步。
“香香姐姐,外面下雪了,今天的骑射课不用上了。”端敏急着回答。反正已经向皇祖母请过安了,再加上下午没课,他和哥哥正好可以出去玩,没想到却被香香姐姐逮了个正着。
唉,逃得不够快。
相较于性格有些急躁的弟弟,央敏倒是很沉得住气。
香香顺手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一边的小宫女。“帮我把这个拿下去,太后娘娘已睡下,你先不要伺候了。”
小丫头福个身,退下。
香香转身面对两位小皇子,一手拎起一个。“少找借口了,我是看着你们长期存在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肚子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香香姐姐,你这样对待主子,很没有礼貌吧?”端敏瞥了香香一眼,小脸不动声色。
“都说做哥哥的是弟弟的榜样,大皇子这个榜样可当得好啊!”香香没好气地继续说道:“大皇子明明知道,今天是皇上检查两位小皇子功课的日子你还带头逃跑?”
端敏小声咕哝道:“可是骑射课不用上啊!”为什么不给他们玩呢?香香姐姐是他们一派的耶,什么时候倒向父皇那一边了?
“少废话!”香香给了他一颗粟暴。“难得皇上有空抽查你们的功课,学习是好事,让你们多念也是为你们好,不准逃!”
“你很霸道耶!”端敏撇撇小嘴。“爱管又啰嗦!”香香姐姐怎么那么讨厌,他母后都从来不理他,任他自生自灭,就她爱管!
哼!
端敏小小手臂交叉,仰着下巴不爽某人。
“大皇子是在不爽我吗?”香香用一副“你给我小心答”的警告口气问道。
“不敢啦。”他对她向来没辙。
在端敏和端敬的记忆中,母亲是很模糊的概念,端敬的母妃去世得早,他是奶娘带大的,而端敏的母妃虽是皇后,但皇后向来对他不亲,自他出生就把他扔给奶娘带,但长时间才见上一面,即使见面也是不冷不热地问候两声。
他们都叫香香姐姐,小的时候,是她带着他们四处淘气,就算闯祸了,也有她挡在前面,虽说只要有香香姐姐在,他们的耳朵就不得闲,得补管东管西的,但只要和香香姐姐在一起,就会好开心好温暖!
香香,既是他们的姐姐,要像他们的母亲,他们也很爱父皇,但父皇总是忙于政务,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见上他们一面,就是要检查功课。虽然父皇总会拍拍他们的并没有,对他们笑得很温和,然而一想到被检查功课,端敏就忍不住地皱起小鼻子。
很烦呢,若是功课答得不好,父皇可是非常严厉的,会亲自拿戒尺打他们的手心,痛得要死,真和很不想去。
“既然你们已经跟太后娘娘请过安了,我就顺手送你们过去吧。”
一听香香这么说,两位皇子同时哀叫起来。
“香香姐姐好坏啊!让我们去送死!”
“少给我乱讲!”香香毫不留情地一人弹一下额头。“当你们父皇是考虑啊?他又不会吃了你们,虎毒不食子,谁让你们平时不用功?”
“哎哟,好痛啊!”两个小家伙抱着额头原地跺脚。
活该!香香一个手一个,拖着他们就往龙极宫去。
本来,她是打算把两位小皇子交给安达海后就立即回太后那里的,没想到,他们一到龙极宫就看到景灏已领着安公公和一个黄头发、蓝天眼睛的洋人等在外面。
香香的心霎时提到嗓子口。
逃不掉了,这次肯定逃不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在逃什么,只知道自己很怕见到皇上,一见到他,她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心会跳得很快很冯,有时候,甚至会感觉呼呼紧窒,紧张得手脚都出汗。
她怕自己这个样子,怕极了,好像有什么在她和皇上之间悄悄变质。
她不想改变,却由不得自己。
“端敏、端敬。”景灏叫着两个儿子的名字,眼睛却是紧紧盯在香香身上。
“你皇吉祥。”两个小皇子规规矩矩地行了跪礼。
“起来吧。”景灏让他们起身,然后介绍站在自己身边的洋人。“这位是汤神父,远从大海的另一边而来,他懂得很多知识,以后你们的课程会有些改变,你们要用心学,父皇相信你们会对天文、地理和科学更感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