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不说话,眼睛溜向了门内。吴纾梨立刻明白,也不逼问,直接自己推门进去。看到坐在窗台旁的赵钦,吴纾梨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身后的吴耀武正要跟上,被吴纾梨给推了出去,门,被轻轻地关上了。吴耀武愣愣地看着紧闭的门,再看了一眼彷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乌木,他乖乖地合上嘴,站在了另一边。
门内,吴纾梨轻悄悄地走到窗台下的暖榻,赵钦正衣衫凌乱地躺在了暖榻上,窗外蓝天白云,暖风时不时地拂过木窗。
她悄悄地在暖榻旁坐了下来,看着沉睡的赵钦,她小心地将手枕在他的衣衫上,小脸压在手上,眼睛直直地望着赵钦的睡颜。
怎么会有如此的美男子呢?越看越称心。
吴纾梨抿了一下唇,情不自禁地往上爬了爬,一点一点地蠕动着,她的脸也越来越靠近他的脸,她红着脸,忍不住地想再亲他一下。
“吴纾梨,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一道清雅的嗓音响起,吴纾梨盯着他瞧,见他依旧闭着眼睛。她心中微微可惜,以他的功夫,只怕早就知道她来了,真是可恶。
吴纾梨忽然爬上了暖榻,整个人压在了赵钦的身上。他惊讶地睁开眼眸,见她就跟个土匪子一样,跨坐在他的腰上,双手抓着他的衣襟,行为极为不雅,语气恶狠狠地说:“九王爷,你从了我吧。”
要不是时候不对,赵钦真的很想笑,他堂堂九王爷竟被她压着,甚至要他从了她。
他扬了扬狭长的黑眸,从下往上看,这时才发现因为初夏的关系,天气渐渐炎热了,而她的衣衫也薄了不少,粉色薄纱勾勒着她如藕的白色肌肤,如蝉衣的立领若隐若现地包裹着少女丰满的前胸,往下便是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如柳枝般纤细。
黑色的乌发因为她垂首的关系,铺天盖地地从圆润的肩膀上散了下去,他的鼻尖能闻到淡淡的兰花香。赵钦眨了一下眼,从短暂的失神中回神,正想将她推下去,哪知就在他走神的瞬间,她的手摁住他两手的命脉,技巧性十足地将他压制住。
“真乖。”吴纾梨含着笑意望着他,大刺刺地藉着头顶的阳光打量着他,粉嫩的小嘴快速地在他的额心上落下一吻。
温温的,透过他的额心,令他的背脊泛起一股酥麻。赵钦危险地眯了一下眼,“吴纾梨,给本王滚下去!”
“九王爷,你娶了我吧?”
碧蓝之下,吴纾梨带着撒娇,带着求全,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多想他快些娶她回去,多想他快些成为她的夫,多想以后与他双宿双栖。
赵钦抬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吴纾梨,你何德何能让本王娶你?”
吴纾梨的脸一瞬间暗淡了,本来鲜活的小脸上多了一抹惨白,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无情无义。
“放开。”他极淡地开口道。
吴纾梨的贝齿轻轻地咬住嘴唇,水眸里流转着受伤的委屈,“我哪里不好?”
他没有说话,眼神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令她的手一松,下一刻她被他压在了身下,他如一头虎视眈眈的猛虎,凶猛、冷静,“你不顾礼仪地趴在本王的身上,就不怕本王吃了你……”声音渐渐地转冷,“再抛弃残花败柳的你。”
吴纾梨眼里晶亮的神色逐渐暗淡,她咬着唇,咬得唇瓣染上了血色,倔强地不说话。
“对本王而言,放任你在身边跟着,闹着,只因为你很有趣。”赵钦唇角微弯,“没见过比你还有趣的女子了。”
吴纾梨没有开口辩驳,静静地望着他好一会,她才开口,“既然九王爷觉得我很有趣,何不干脆娶了我?”她话音刚落,便见他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显然他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九王爷,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让我打消念头了?”吴纾梨扬起娇艳的笑容,突然反手挣脱了他的手,猛地抱住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没由来的,弄得他一身燥热。
一股兰花香围绕在他的周身,引得他的呼吸重了几分,耳边听到她俏皮的声音,“既然小女子这么特别,你就娶我啊。”
赵钦的头狠狠地疼了,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这么脸皮厚的女子,难缠!
“把我娶回去放在身边,多好啊。”吴纾梨娇娇地说,就如蛊惑人的妖精,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赵钦眯起了眼睛,低低地说:“本王并不觉得好。”话音刚落,他的手腕一转,避开了她的巧劲牵制,反身推开她,快速地下了暖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身的热气。
赵钦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厢房,乌木快速地跟上。吴耀武走进一看,吓得赶紧将门给关上,看着衣衫不整的姊姊,他咬牙切齿,“九王爷欺负你了?”
吴纾梨叹了一口气,“他要是欺负我就好了。”她也好名正言顺地勾搭上他,可惜啊,他并不是她能缠的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沮丧。
吴耀武松了一口气,幸好没发生什么事请,否则他就是拼了命也会要九王爷负责,吴家的男人从来都是很护短,特别是吴家唯一的女子,自然是当成宝。吴耀武以前对这个姊姊有些讨厌,如今却觉得她可怜,谁看不上,偏要看上九王爷,那人可不好对付,但看姊姊被九王爷嫌弃,他又矛盾地心疼姊姊。
但吴纾梨并没有忧伤太久,她很快地下了榻,将衣衫整理了一下,飞快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吴耀武微微一哂,这才是他潇洒的姊姊嘛。
第5章(1)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不苟言笑的皇上此刻轻松地坐在上位,他的左首是长公主,右首是赵钦。
“我们三人很久未聚聚了。”皇上轻轻地说。
若是有旁人在,一定会惊奇,皇上看上去格外的轻松、和蔼,也只有在嫡亲亲人前,他才会如此行事。
“是啊。”长公主捂着嘴笑着,眼睛瞄到赵钦身上,对着皇上使了一个眼色。
皇上意会地轻轻颔首,“九弟,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喜欢的人了?”皇上温声道。
赵钦认真地摇摇头,“皇兄,没有。”
“哦,是吗?”皇上摆出一副不信的样子,“可是听说最近有一个姑娘家在追你,好像是西北吴家的姑娘,叫什么来着呢?”
长公主适时地解释道:“皇上,那姑娘叫吴纾梨,长得娇媚、可爱,与九弟很配。”
“哦,是吗?”皇上看赵钦不说,又说:“九弟,既然如此,不若皇兄给你赐婚吧。”
皇上有意打铁要趁热,将这件事情给确定下来,好解决了他和长公主的一桩心事。赵钦年纪不小了,却谁都看不上,确实,皇上也觉得少有女子能配上九弟,可他却不想九弟孤独一生,眼光太高也不好,皇上差点为此急白了发。
赵钦笑了,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皇上和长公主。两人在他看去的时候面带微笑,非常的镇定,“那吴小姐是一个好的。”
闻言,皇上和长公主同时一喜。赵钦接着说:“不过我并不想娶她……”
“为什么?”
长公主喜欢吴纾梨,忍不住地开口为吴纾梨说话,道:“吴小姐哪不好了?”
真是好熟悉的问题,赵钦摇摇头,“她好不好与我无关,我并不喜欢她,也不会娶她。”
赵钦心情不愉,丢了这么句话便行礼告退了,皇上和长公主同时一叹。长公主心疼地说:“那姑娘真是个好的。”
“九弟不喜欢也没有办法。”皇上无奈地叹气。
“随便九弟了。”长公主生气地说:“等以后他自己喜欢上了,自会求过来。”
皇上默默地不说话,心中也想看看日后九弟求他赐婚的场景。
十日之后,吴纾梨从长公主府中出来,便直直地跑去九王府,身后的春夏追得气喘吁吁。沥青正好从外边办好了事情回来,遇上了吴纾梨,“吴小姐……”
“你家王爷呢?”吴纾梨飞快地问。
沥青总觉得今天吴纾梨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仔细一想,沥青发现,这是头一回,他没有看到吴小姐笑。
“吴小姐,王爷在府里。”
沥青话音刚落,吴纾梨便飞快地跑进去。沥青一头雾水,抓住后来跑过来的春夏,“春夏,这是怎么了?”
春夏着急地说:“快让开!”
春夏推开沥青就要进去,沥青连忙拉住她,“春夏,不要急,我带你过去,别跑错了。”
这一厢,吴纾梨已经找到了赵钦,赵钦正慵懒地拿着水壶浇灌着花园里的花,那闲情逸致的模样看红了吴纾梨的眼。
吴纾梨走过去,赵钦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吴纾梨面无表情地在他前方站定,双手攒成拳头,紧紧地盯着他看,“我刚才听说了一个笑话,你要不要听?”
赵钦随手将水壶扔在一旁,“且说来听听。”
“长公主说皇上有意要给你我赐婚,你拒绝了?”吴纾梨一口气说完,一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赵钦神色淡然地望着她,薄唇缓缓地开口,“没错。”
“说完了。”吴纾梨冷冷地说:“九王爷,小女子说得可好笑?”
赵钦站直了身子,高大的身影站在吴纾梨的面前如一堵墙一般高大,望着她白净的小脸,“本王确实不会娶你。”
这句话,吴纾梨听了不下数次,但之前她总是乐观地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她,但如今,她才发现,原来听多了,心还是会疼。
眼眶发热,吴纾梨深吸一口气,她伤心、难过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她。长公主怜悯她,不想她越陷越深,长公主说,这世界上没有人会为难赵钦,就连皇上也宠着这唯一的亲弟弟,而赵钦直接拒绝了皇上想要赐婚的想法。
长公主婉转地要她想开,她却想不开,她伤心、难过的是,有一天,她因为这个男人而悲痛欲绝,而他就如此刻一样,神色平静,彷佛什么也影响不了他。他对她,是真的无心。没有情爱,又何来有心?
看多了吴家男子对妻子的疼爱,吴纾梨也渴望一份纯正的感情。但对赵钦,她渴望、她想要,都没用,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动摇赵钦的心思。心痛得无法开口,吴纾梨偷偷地喘了几口气,忍着那蚀骨的疼,抑制着脱口而出的痛吟。
“就算吴家老祖宗出面,本王也不会娶你。”赵钦漫不经心地加了这句话。接着,他垂首,却看不到她的脸色,她低着头盯着她自己的绣花鞋看。
吴纾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向来看得开,心也宽得很,曾经大言不惭地说,就算他不喜欢她,她大不了也不喜欢他,但为何此刻,她一点也潇洒不起来。
果然是什么人也逼不了赵钦,不对,她没有逼他,但他也不会喜欢上她。吴纾梨沙哑地开口,“不会娶就是不会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不是?”
赵钦的剑眉微蹙,看着她洁白的后颈,他眨了眨眼。
“九王爷一言九鼎,从来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思,对不对?”吴纾梨喃喃地问。
未见过这么垂头丧气的她,赵钦的掌心微痒,想摸摸她的头。他掌心一紧,五指收拢,克制了心中的欲望。
“是。”他向来不会迁就别人,他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注定可以为所欲为,他连婉转的话都不屑说,看她神色一点一点地淡去,看她垂下眼眸,看她缓缓转身。
风,吹起了她的发丝,若有若无的兰花香随风而去,她轻如棉絮的声音随风入耳,“好。”
他继续做他高高在上的九王爷,她继续做她的吴家小姐,她知道她不能任性,对赵钦的这一回是她唯一的任性。她是被吴家人放在掌心里疼着、宠着的,但她知道,她不能随意地任性,她的婚事她可以任性一回,她可以找自己喜欢的人,但她不能在一次不行之后还继续下去。
吴纾梨的灵魂彷佛被吃掉了一样,她的身子一下子空了,轻飘飘的,脚下无力地往九王府外走。春夏看到她,连忙说道:“小姐……”
“回府。”吴纾梨有气无力地说。
“哦。”春夏什么话也不敢多问,跟在吴纾梨的身后离开了。
沥青摸摸脑袋,心中暗忖这是怎么回事?
吴纾梨如游魂地回了吴府,去了吴五婶的院子。吴五婶正拿着花剪在修着花圜,她走了过去,沙哑地喊了一声:“五婶。”
吴五婶转过身,“梨儿。”突然她一脸的慌乱,将花剪放在一边,上前一把搂住吴纾梨,语气急匆匆地说:“这是怎么了?”
吴纾梨将脸埋进了吴五婶的肩膀,吴五婶肩膀处的衣料快速地湿成了一片。
吴五婶心疼不已,这个丫头从小骨头硬,从不会轻易掉眼泪,却哭着来找她,“来,告诉五婶,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五婶放柔了语气,吴纾梨仍然没有说话,小脸贴着吴五婶温暖的身体,眼泪无声地沾湿了吴五婶的衣料,眼角湿润得很快,一小团的湿润一下子扩大了。
吴五婶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双手静静地将她搂着,“好了、好了,没事,有五婶在。”
吴五婶温暖的手掌心轻轻地拍着吴纾梨的背部,哭累的吴纾梨闭着眼睛,哑着嗓子说:“五婶,你给梨儿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吧。”
她心口那里好疼、好疼,疼得她不想再想起赵钦这个人,疼得她恨不得将心挖出来。凭什么长在她身上的心会为了那个无情无义的人疼得这么厉害,那她不要她的心,可以吗?
吴五婶还有什么不懂呢,她明白吴纾梨的意思。她从小在京城长大,京城很繁华,这里的公子、姑娘也都被养得娇气,那九王爷是什么人,偏偏让梨儿喜欢上了。别人是娇气,九王爷那是霸气,他想如何便如何,梨儿对上他只能是输。
可梨儿的性格这么倔强,他们根本也没有办法,想着等梨儿受伤了、挫折了,那么事情也解决了。但看着梨儿这么难受的模样,吴五婶也忍不住地红了眼,成长都是需要代价。
本来就懂事的吴纾梨以后会变成怎么样,吴五婶很担心,但此刻吴纾梨能理智地说出这样的话,吴五婶已经明白吴纾梨的心已经死了,情根已经断了,那九王爷跟他们吴家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梨儿是如何看明白这一切的,吴五婶不敢问,只双手紧紧地抱着她,“好,五婶会给你找最好的人家。”
“嗯,夫君要听话,屋子里要干净,夫家友善。”吴纾梨一边垂着泪,一边哑着嗓子说:“梨儿想来想去,这京城离西北太远了,梨儿离不开老祖宗,也会想念叔叔、婶婶,所以梨儿想嫁到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