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亲事?娘,你可问过爹了?”吴纾梨才不信吴父会看得上这样的男子做她的夫君。
吴母如鲠在喉,难受得说不出话。
吴耀武淡淡地说:“姊姊嫁谁也不能嫁给表哥。”表哥这样的纨裤他都瞧不上。
吴母深受打击,“你怎么跟娘说话的?”
“娘,姊姊的婚事不仅要问问爹,还得经过老祖宗同意呢,吴家可就姊姊一个姑娘,这婚事要慎重。”吴耀武不得不提醒吴母,免得吴母擅作主张,到时难看的还是吴母自己。
吴母被气得说不出话。
吴纾梨轻哼一声:“弟弟,怎么说话的?”
吴耀武乖乖不语,吴母看得更气,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哪里不了解,能治得了自己这个顽劣的儿子竟然是她最不喜欢的女儿。
吴母不想看到他们,直接扭头就坐下了。吴纾梨规矩地行礼,转身走人。吴耀武忍不住多嘴,“娘,姊姊的亲事你还是多用心些吧。”
吴母一声不吭,反正她想作主,也会被吴家人嫌弃,哼,要她管,她管了又不满意,不管也不满意,那她不管了,落得一身轻。
吴纾梨回了自个的院子,春夏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春茶,“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奴婢听说那表少爷上门,心里就悬着。”
“怕什么?”吴纾梨笑着说。
“幸好老夫人说了,让你自己挑你自己喜欢的。”春夏开心地说。
“是啊,让我自己挑我自己喜欢的,但若是那人不喜欢我……”吴纾梨咬着唇,水眸透着淡淡的迷茫。
春夏轻声道:“小姐,女子这一辈子求的就是男子的宠爱,若是强求的,以后苦的也是自己。”
吴纾梨点点头,“道理听得多,我也都懂,可真遇上了,哪里能说得通呢。”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一说,脑子想一想便能放弃的。
“其实比九王爷俊的人也有,比九王爷武功好的人也有……”春夏解释道。
“但没一个比他还要好了。”吴纾梨叹气地说。
春夏也跟着叹气,“但愿九王爷能看到小姐的好。”突然春夏的额头被吴纾梨给重重地弹了一下,疼得春夏红了眼眶,“小姐!”
“瞎想什么呢,他一定会看到本小姐的好。”吴纾梨瞪了她一眼,“不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春夏吐了吐舌头,“是、是。”
吴纾梨想到今天偷亲成功,脸上浮起一抹得意,“放心吧、放心吧,他一定会喜欢本小姐的。”
赵钦能不防备她,被她偷亲成功,说明他对她多少是不一样的。吴纾梨心喜地捂着唇,一想到自己做的大胆之事,她又兴奋又忍不住地害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都要怪当时的木棉花太美,而赵钦又比之更盛,她一时难以把持,就亲上去了。吴纾梨的脸又红了几分。
春夏看得纳闷,“小姐,你不舒服吗?脸好红。”
吴纾梨侧过身,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只是热。”
春夏迟钝地没有异议,“那奴婢开窗。”
“嗯。”吴纾梨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滑入她的身体,那种舒服温暖的感觉令她想起唇上的那抹柔软,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了抚唇,他的唇好软。
春夏转过头,但见吴纾梨的脸更红了,于是道:“小姐,奴婢给你打扇子吧。”
吴纾梨羞恼地趴在了暖榻上,捧着脸,“不要,我要喝莲子汤。”
“是,奴婢给你去做。”春夏打了帘子出去。
吴纾梨翻过身,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红晕,贝齿轻咬着手指,怎么办?好想再偷亲他一回,真是好羞啊。
吴纾梨回京一个月,除了时不时地“偶遇”赵钦之外,其余时间乖乖地待在了屋子里,要嘛睡懒觉,要嘛就是在院子了练一会拳,日子过得也逍遥。不过自从上回偷亲了赵钦,他又明白告诉她想嫁他的女子很多之后,她心口的酸气还没过去,便停止了“偶遇”了。
今日一早,吴纾梨起来练完拳,吐了一口气,仔细一想,她已经有好几日没去“偶遇”了,她抚了抚胸口,觉得这里还是很不畅通、很不爽快,她决定还是过几日再说。
没想到她用了早膳,便收到了长公主的邀约,她颇为惊讶,但想了想之后,她还是答应去了。
吴纾梨跟吴父、吴母禀告之后,用过了午膳便坐马车去长公主府。到了长公主府,迎接她的是一位慈祥的嬷嬷。
“吴小姐来了,老奴是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徐嬷嬷。”
“徐嬷嬷有礼。”吴纾梨行了半礼。
徐嬷嬷连忙还礼,见她举止进退有度,暗叹她是个心灵剔透的姑娘家,“吴小姐,长公主在正厅等你。”
“好。”
吴纾梨跟着徐嬷嬷往正厅走去,耳边听到奇怪的声音,脑袋微微转过去。午后的阳光和煦、轻柔,赵钦站在树下,双眼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双手背在身后,静谧地站在树荫下。
吴纾梨停下脚步,入定般紧盯着他看。真是奇怪了,这人走到哪,哪便是一道风景。她心悸地望着他。
嗖!一道细小的声音划破了空气,小巧的耳朵灵巧地动了动,吴纾梨猛地睁大了眼睛,想也没想,小手往腰间一按,却来不及了,她想也没想,飞奔而去。
那是一条银狐鞭,她喜爱鞭子,也喜欢耍鞭,所以她很了解,那人的鞭子耍得并不是很好,所以她能在第一时间看出鞭子的痕迹。
眼瞅那鞭子就要鞭笞到赵钦的背上,吴纾梨想也没想,直接整个人贴了上去。赵钦高大的身子缓缓地转过身,正好看到她轻巧、快速地从天而降,双手朝他大张开,尾随在她身后的是一条鞭子。
啪,吴纾梨重重地抱住他,就如海纳百川的大海拥抱住他,双眸紧紧地闭上,黑色的发丝随着风轻扬。她学鞭,从小就开始学,在学之前必须要先学会被鞭子抽,因为年纪小,控制不住力道,总会伤了她自己。
吴纾梨知道那种痛,身体被鞭子抽到,肉跟皮被蛮力狠狼地被抽得分离了,鲜血被鞭子抽成了水滴状,在衣衫上形成花骨朵的形状,伤口那里又疼又辣又麻,恨不得晕过去。
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吴纾梨忍不住地害怕,就算她皮厚,可对疼,她还是会有感觉,她还是会恐惧。
赵钦望着用力抱着自己的吴纾梨,她娇小的身子偷偷地颤栗着,她在害怕,不是吗?既然这么害怕,又为何要挡在他的面前?
赵钦眯起了眼睛,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被保护的滋味,弱不禁风的她妄想用她纤细的手臂保护他,这种奇妙的感觉如蚂蚁啃噬他一般,彷徨在他的心上小口小口地咬着,令他难耐地朝那使鞭子的人狠狠一瞪,迁怒道:“墨子安,还不住手!”
那本来快伤到赵钦的鞭子一顿,又被墨子安扯了回去。力道太大,墨子安一开始也没想过留情,收回来的时候反而弄疼他的虎口,他龇牙咧嘴,没好气地说:“吴小姐,你干什么?”
吴纾梨缓缓地睁开眼睛,就见到赵钦沉着一张脸看她,再转头看看墨子安,她疑惑地张了张嘴,“你们在做什么?”
墨子安还未说话,赵钦缓缓地开口了,“你又在做什么?”
吴纾梨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抱着赵钦,脸红不已,娇羞地松开了手,往后一退,小声地说:“我看到鞭子快抽到你了……”
墨子安跳脚地说:“我们两人在喂招呢。”
闻言,吴纾梨的脸更红了,她哪里知道呢,她只看到赵钦差点被鞭打到了。正郁闷的时候,赵钦沙哑的嗓音如狗尾巴草扫着她的耳郭,痒得她脸蛋更红了。
“本王便这般弱?”
吴纾梨总觉得赵钦的语气有些奇怪,彷佛在责怪她,却又不像。她伸手揉了揉耳朵,“九王爷,我可没有这么想,你的功夫可好呢。”
赵钦便没有再说话,重重地抿了一下唇,因为心急,所以忘记他的武功曾经被她称赞很俊?从他出生到现在,护着他的人很多,但他们可不会像她这样傻气地直接挡在他面前。
吴纾梨感觉他的目光格外的深沉,彷佛浩瀚的星空,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她捏了捏手,也不解释她方才的行径了,“长公主找我来,我先去长公主那里了。”说完,吴纾梨跟在徐嬷嬷的身后,赶紧地走了。
墨子安摸着下巴,“小舅舅,这吴小姐对你真的是情深义重。”
赵钦瞥了他一眼,“方才都看到她了,还故意使鞭子?”
墨子安被抓了尾巴,一点也不心虚,“便是鞭子落在她身上也是她自找的,何况是为了小舅舅你受伤,我看她是心甘情愿的。”
赵钦听了,笑了,手缓缓抬起,折下一旁树上的一截树枝,似笑非笑地说:“我看你是皮痒了。”
墨子安不惧,“以我看,小舅舅也该认真了,否则这喂招真是没意思。”
赵钦捏着树枝,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很好。”
安静的树林里很快地又恢复了生机,隐约可以看到刀光剑影,热闹非凡。
第4章(2)
吴纾梨到了正厅,长公主正慢悠悠地喝茶,见她来了,笑着说:“来了?”
“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亲热地让吴纾梨坐在她身边的位置,微笑地说:“我送的礼物你可喜欢?”
吴纾梨侧过头,对上长公主俏皮的眨眼,忍不住地也笑了,“多谢长公主的礼物,梨儿很喜欢。”
是一个心思剔透的人儿。长公主满意地笑了笑,“喜欢就好,用得可顺当?”
吴纾梨笑着说:“长公主送的礼物再合心意不过了。”
“那便好。”长公主很喜欢吴纾梨。吴纾梨喜欢赵钦,又勇气十足地去追,这才是她喜欢吴纾梨的主要原因,她那个弟弟她都快操心到不行了,可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今终于出现一个不顾世俗眼光的女子追着赵钦,长公主乐见其成。而且吴纾梨心思聪慧,虽然追着赵钦,但也没有做出任何不妥当的行为。
“过几日天气热了,雁湖那里开了莲花,我那九弟便爱去那里。”长公主随口地说道。
吴纾梨明白长公主的意思,但她还在酸气上呢,“是。”
“这是怎么了,闹别扭了?”长公主好奇地问。她九弟那脾气可是能逼疯人,但吴纾梨好好的,看着并没有大事。
吴纾梨身边正没有可以吐酸水的人,长公主这般问,她便和盘托出。她看人很准,长公主并不是碎嘴的人,况且长公主似乎有意撮合她和赵钦,由此可见,长公主算她这边的人。
长公主听了吴纾梨的话,脸上浮起了笑意,“他呀,想嫁他的女子是多的去了,可他也没有看上的呀,你生什么闷气呢。”
吴纾梨纠结地说:“梨儿就是听着难受。”
“他并不是炫耀,如实地说罢了,你听着难受,但他又不知道。他从小便是这样,把别人气到了,他自个还好好的。”长公主叹气说。
“咦?”
“他年纪不轻了,子安都已经成亲,有孩子了,他连个影子的事都没有,害得我也跟着着操心,但磨破嘴皮子也没用。”长公主说着,叹了一口气。
吴纾梨听了这样的话,脸色微红,小手无意识地抓着襦裙,“九王爷确实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她跟在他身后追了这么久,他完全无视她的存在,有时候说的话也极其不好听,还好她的心宽,这些事情在她看来都不是大事。
“是自私。”长公主啧了一声,“被我和皇上宠坏了。
吴纾梨抬起头,忍不住地说:“九王爷也没有这般的坏。”
长公主板着的脸一下子多了欢快,“怎么,心疼了?舍不得他被人看差了?”
吴纾梨红了脸颊,装作淡定地端起茶喝,“长公主别取笑我了。”
看吴纾梨害羞到恨不得躲起来的模样,长公主的心情大好,留着吴纾梨用了茶点。过会,吴纾梨见天色不早了,便告辞离开了。
一旁的徐嬷嬷轻声道:“长公主很看好吴小姐?”
“九弟的性格是最小心眼了,既然容不得人,便不会让那人成天在身边走来走去,既然他没有赶她,必然是有原因的,如果是……”长公主的声音越发的小,“那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定年底便能喝到喜酒了。”
吴耀武被吴纾梨拉着出去玩了几趟,隐约明白了这位姊姊的心思。这一日,吴纾梨想找吴耀武一起,吴耀武叹气道:“姊姊,这可不成。”
“怎么了?”吴纾梨装作不明白。
“姊姊喜欢九王爷,对不对?”吴耀武真的不知道吴纾梨怎么就看上了九王爷,身分暂且不论,就九王爷那性格都够吴纾梨喝一壶了。
“是啊。”吴纾梨也不迂回。
吴耀武听了,更加头痛,“姊姊,九王爷并不适合你。”
“那谁适合我?”吴纾梨问。
“姊,你想见九王爷何须拉上我呢?”吴耀武生气地说:“要我给你做挡箭牌不成?”
“是啊。”吴纾梨笑着点头,“我与九王爷并没有婚约,私下见面于理不合啊。”
“你既然知道于理不合,为何还……”
“我喜欢九王爷啊。”
吴耀武睁大了眼睛,看着坦荡地望着自己的姊姊,那双干净的水眸里写满了坚定,他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话。
吴纾梨笑着扯了扯吴耀武的衣袖,“弟弟,你以后遇到了心上人,你便懂了。”
吴耀武不懂,真的不懂。看着走在他前方的吴纾梨,他纳闷地问出了心里最好奇的问题,“若是九王爷始终不喜欢你呢?”
吴纾梨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背着吴耀武,一字一句地说:“那我以后也不会喜欢他。”
“那九王爷可说过……”
“他说过了。”吴纾梨的语气又恢复了愉悦,“他说过不喜欢我,可是那时他还不认识我呢。若是日后他还是不喜欢我……”
“怎么样?”吴耀武心急地问。
“从此两厢陌路。”
吴耀武放心了,怕就怕她拿得起,放不下。姊姊虽然脾气坏了些,爱动武,但姊姊心宽,若是能拿得起,放得下,那么便随姊姊的心意也无妨。
“好啦,一个男子汉不就是被我当挡箭牌嘛,以后你若是也有想求娶的姑娘家,别说挡箭牌,便是让我给你牵线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吴耀武早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也已经到了被吴母逼着成亲的年纪了,听到吴纾梨的话,脸红得不像样。吴纾梨瞧了,糗他说:“害羞什么?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谁的脸皮跟姊姊你一样厚。”吴耀武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