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拉长了声音。
“听说吴二郎的嫡女从小在西北长大,没想到比起京城的姑娘倒是不逊色。”另一个痞痞地说。
“嗯嗯,虽然看着凶了一点,但是吧,很有味道……”
这几个贵公子是京城有名的纨裤,吴纾梨并不认识他们,她似自言自语地说:“本姑娘不仅凶,是很凶……”
她的声音很轻,只在她身后的赵钦听得仔细。他看她将手里的软鞭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她的掌心,娇嫩的掌心在阳光之下格外的白皙。
“若是不爽,就直接揍。”赵钦开口道。
吴纾梨忽而朝他一笑,“这便听九王爷的!”
赵钦被气笑了,他什么时候让她听他的,只不过是暗示她这些人的身分一般般,不需要顾忌,她倒是好啊,直接说是他的命令,那他让她滚远些,她为什么不滚远些?
但赵钦却来不及说这些,下一刻,他的薄唇弯了起来,她是他见过使鞭子里的人中使得最好的一个,不论男女。
细细长长的软鞭包含着看不见的威力,一下子将那几个纨裤全部扫入了湖里,他们要是想出来,吴纾梨手里的软鞭便轻轻地将他们推进去,巧妙地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他们却被困在了湖水与她的软鞭之中。
会武功的那两个人也只能泅水,根本没有余地反击。吴纾梨便心不在焉地一边甩着鞭子,一边跟赵钦说话,道:“九王爷,你既然是宴会的主角,为何不出现?要偷偷看小女子呢?”
赵钦听到了沥青和乌木退得更远的脚步声,想必他们两人早已在心中笑翻天了。他面无表情地说:“本王没有偷看你。”
“可我看到了呀。”
“没有。”
“可怎么正好被我看到了?”吴纾梨困惑不解。
“你若是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赵钦反问,何况他也没盯着她看。
“练武之人又不是用眼睛,是用五感啊。”吴纾梨说。
“你的感觉错了。”
“不可能。”
沥青低声在乌木耳边嘀咕道:“九王爷是在跟梨儿姑娘吵架?”
乌木横了他一眼,“似乎有这么一点意思。”
吴纾梨耳朵一动,听见脚步声徐徐而来,见差不多火候,便轻巧地收回了软鞭,本来凶狠的软鞭瞬间乖巧地回到她的手里,紧接着盘在了她的腰间,霎时没有任何危险性。
不久,长公主带着人过来,身后还跟着不少大家闺秀,长公主稳重地正要开口,自不远处过来的吴母吓得脸色发青,瞬间忘记了她在何处,“吴纾梨你在做什么!”
“弟弟被这几个人推进了湖里,我便救了弟弟上来,哪知道这几位公子掉进了湖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母这才发现坐在草地上的吴耀武,连忙跑了过去察看吴耀武的身体。一想到吴耀武丢脸的样子被身后的大家闺秀看光了,她心里发急不已。
长公主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是她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发亮地落在了吴纾梨身边的赵钦上,“九弟来了。”
赵钦颔首,恭敬地喊了一声:“皇姊。”
长公主心里跟明镜一样,见他站在吴纾梨身边,心中多了几番思虑,却面不改色地点头,“来了也不过来看看我。”
听了长公主的话,赵钦没好气地说:“皇姊,我还有事情,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人,沥青、乌木立刻跟上。
长公主暗叹,转而亲昵地对吴纾梨说:“你弟弟受了惊吓,是府中的疏忽。”
吴纾梨行了礼,“长公主并不需要放在心上,弟弟是男子汉,这种事实在是不足挂齿。”
长公主颔首,“这湖边的木栏前几日被卸掉,却连累了诸多公子落水,实在是……”
“不知道吴小姐如何救起了令弟?”一个贵妇人不满地说。
吴纾梨淡淡一笑,“小女子不才,会些武功。”
“哦?那就是说这几位公子……”贵妇人抓住了机会。
“也不知道莫夫人在说什么,本公主已经说府中木栏没弄好,若是不相信,不如请九王爷过来?他方才也在。”长公主淡淡地说。
不少人心中明白,今日的事情算是揭过了。
莫夫人头一歪,急忙地说:“不敢、不敢。”
“有九王爷为梨儿作证,梨儿也没什么不敢说的。”吴纾梨娇媚地一笑。
长公主对上吴纾梨那双璀璨的水眸,唇边露了笑。九弟这一回可麻烦了,看着娇滴滴的吴纾梨怕是不好对付。
落水一事很快就过去了,宴会继续如常进行,只是之前想跟吴纾梨交好的姑娘家一时间都避开了她,她们可不想跟情敌做朋友,更何况这个吴纾梨还会武功,不小心被暗算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吴纾梨不知道她们心中所想。而吴母因为担忧吴耀武,便提出要早些离开花宴,吴纾梨正觉得花宴没什么意思,便随吴母向长公主告辞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一位嬷嬷走了过来,递过来一个檀木盒,“这是长公主赐给吴小姐的。”
“这……”吴纾梨蹙眉。
“长者赐,不能辞。”嬷嬷笑着打断她的话,将檀木盒塞入她的怀里,“吴小姐回去再看。”说完,嬷嬷便离开了。
吴母的眼睛落在吴纾梨怀里的檀木盒上,眼珠子转了转。吴纾梨便道:“娘要看吗?”
吴母冷哼一声:“既然是长公主赐给你的,你自己拿着吧。”但她心里又极为好奇长公主到底赐了什么给吴纾梨。
娘真是口是心非,但正合她的意思。吴纾梨顺着吴母的话,“既然如此,我回去再好好看。”
吴母暗骂她不懂眼色,随即将头转了过去。
吴纾梨等回去之后,用了晚膳,洗漱一番之后便躺在小榻上,拿出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几张纸,她小心地打开,快速地浏览了一番,随即笑得在小榻上打滚。
伺候她的春夏探头一看,“小姐这是怎么了?”
吴纾梨笑够了,对春夏挥挥手,“无事、无事。”
春夏见她真的无事,便退到了外间。
吴纾梨之所以这么开心,是因为长公主送了一个宝贝给她,那几张纸啊,虽然薄薄的一小叠,可里面的意义却非凡,里面详细地记载着赵钦平日会去的地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看来长公主很支援她追赵钦,可长公主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吴纾梨心中郁闷不已。
看着那几张纸,吴纾梨心中很快便有了计划。很好,明日便去逛逛街,顺便来一场偶遇。
第3章(1)
京城第一花楼,汾酒楼。
赵钦正悠悠哉地听着小曲,喝着酒,乌木忽然敲了敲门,推门而入。赵钦懒散地问:“什么事情?”
“九王爷,有人找你。”
“谁?”
乌木脸上浮现一抹奇怪的神色,“还是九王爷自己瞧瞧。”
赵钦颇为疑惑地扬扬眉,应道:“进来吧。”
乌木往旁边一站,一个俏生生的公子哥,身高只到乌木的肩膀,一身绿色的衣衫衬得脸色白皙、透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赵钦。
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赵钦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否则他为什么会看到吴纾梨女扮男装地站在那里对他巧笑倩兮。
“九王爷,好久不见。”
“吴小姐这身装扮当真是雌雄难辨。”赵钦嘲弄地说。
吴纾梨自幼在男人堆里长大,对于女扮男装很有心得,对自己扮成公子哥的模样更是很自信,“九王爷真是谬赞。”
赵钦听了,将酒杯放下,那弹着二胡的女子立刻起身离开了厢房。吴纾梨摇着扇子,缓缓地走了进来,对他说:“怎么九王爷这么小气,不请我听听小曲、喝喝酒?”
乌木离开时自动将门带上。
吴纾梨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兴致勃勃地看着赵钦。赵钦淡淡地说:“你成何体统。”
听了他的话,她豪爽地大笑,“不这样,我如何找到你。若是以女装进了这里,只怕我的名声就难听了。”
“装疯卖傻。”赵钦吐了四个字,冷冷地睇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好心人相助,我岂能告诉你。”吴纾梨俏皮地朝他吐吐舌头。
赵钦孟浪地往榻上一倒,姿势优雅、悠然,“你既然喜欢这里便待着吧,本王不致于这么小气。”
“我可不喜欢这里,我喜欢的是你。”吴纾梨笑嘻嘻地说,一双水眸眨呀眨的,好不可爱、天真。
赵钦听得失笑,“西北来的姑娘果然是不拘小节。”
“呵呵,诚然些不好吗?”她和盘托出,“老祖宗让我回京城找门亲事,但我一定要找我喜欢的,难得我遇到喜欢的了,我为何不能直白些呢?”
“可惜本王不喜欢你。”赵钦闭上眼睛,似要睡着了。
“无妨、无妨,我们才见了几次面,你对我又不了解,等以后你了解了我,你定然不会这么说,到时可别太喜欢我了。”吴纾梨自信满满地说。
要他不要太喜欢她?赵钦睁开黑眸,定定地看着她,似要看出她有什么魅力能让他如此,半晌,他的唇角往上一勾,“怕是让你失望了,别说太,恐怕连喜欢也难。”
吴纾梨一点也不失望,反而笑了,“不先相处看看,你又知道了?”
“有些事,不需要试。”
她坐在那里,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而对他一笑,“好吧,那你别试,我来试就好。”
半天等来她这么一句话,赵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最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吐了三个字,“驴脑袋。”
吴纾梨听得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怎么知道我老祖宗都这么喊我的?”
这一会,赵钦笑不出来了,果真是一个驴脑袋的女子,否则正常闺女哪一个会如她这样。也怪他晦气,竟招了她这么一个麻烦,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她再能纠缠又如何,他不喜欢她就不喜欢,不娶她就不娶她。
赵钦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道:“会磨不代表一定会成。”
吴纾梨笑笑,不在意,“若真是磨成了老姑娘还等不到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再缠着你。”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你就会乖乖嫁人了?”
“是啊,如果你一直不喜欢我,嫁谁都一样,我不如挑一个听话的夫君嫁了。”吴妤梨洒脱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等不到他请她喝酒,她自己给自己倒茶喝,“你放心吧,我吴纾梨一向不会随便纠缠人。你没有中意的女子,也没有婚配,我这才敢追你,否则我也不会招惹你,我可不想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赵钦仰头大笑,发丝散在肩上,与身上的富贵花形成鲜艳的对比,“难为你还知道找一个听话的夫君。”
“哼,找不到喜欢的已经很惨,还不听我的话,那我不是惨了?这亏我可不喜欢吃。”吴纾梨皱了皱秀丽的娥眉。
这样性子的女子当真是少见,只是最后她是否能做到她自己所说的这样潇洒?赵钦对她一笑,“本王拭目以待。”
她瞬间忘了喝茶,两眼直盯着他瞧,拼命点头,“九王爷,你可得多笑一笑,当真是好看。”扑通,外面似乎有人在楼梯上摔倒了。
赵钦淡淡瞥了一眼外面,“你可得多说些好笑的,这不,本王的属下都被你逗笑了。”吴纾梨并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小脸板正,“九王爷,我说的是实话。” “呵呵。”他轻笑不语。
吴纾梨微微叹气,奇了怪了,京城的人怎么都这样的性格,她说的大实话为什么都没有人相信?平时她装腔作势的话反倒让不少人信服,“你是我见过最俊的男子了。”她不得不努力说服他。
“嗯。”
“不笑也好看。”
“嗯。”
“笑了更好看。”
“嗯。”
“还有你的……”
“吴小姐。”
“什么事?”
“闭嘴!”
吴纾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让她闭嘴,她能说什么呢?她嘴巴一瘪,乖乖地闭上。
这日,伺候吴纾梨的春夏遮遮掩掩,看着终于回来的吴纾梨,松了一口气,“小姐,你真的吓死奴婢了。”
“呵呵。”吴纾梨没心没肺地一笑,“怕什么?”
春夏挠着头,弄乱了发髻,“小姐,你总是这样偷偷出门,要是被人发现了……”
“谁会知道。”吴纾梨将男装脱下。一回生、二回熟,她找赵钦的次数也多了,赵钦对她嘛,似乎也越来越习惯了,只把她当作贪玩的少年,这样的发展趋势似乎有些不对。
她摸着下颔,这可不行。但他对她似乎也太冷淡了,吴纾梨心中唉声叹气。
春夏不解地看着吴纾梨,“小姐,这种事情还是小心点吧,要是被人发现了就不得了了。”
吴纾梨随意地颔首,心想以她的轻功,绝对不会被人发现,但春夏的担忧也有道理,世事无绝对嘛,“好吧,以后不穿男装了。”
“太好了。”春夏欢呼一声,立刻将那男装收起来,“小姐以后不找九王爷了吧?”
“谁说的?”吴纾梨将靴子一踢,往暖榻上一躺。
“小姐不穿男装了呀。”春夏一直以为小姐是故意穿着男装去找九王爷玩的。
“为何一定要穿着男装找他?”吴纾梨舒服地躺着,说:“我一个女儿身还是以女装见人比较好,免得他以后将我当成男子,这不就弄巧成拙了嘛。”
“京城里确实有风声,说九王爷好男风。”春夏害怕地说。
“可有证据?”
“没有。”春夏摇摇头。
“没影的事情便不要拿出来说了。”吴纾梨不在乎地说:“而且以我看,是京城的男子太滥情,所以觉得没小妾、没通房的九王爷是个好男色的,按照这样的逻辑,只怕我那几个叔叔都是好男色了。”西北吴家的男人个个都不是好色之徒。
春夏看着吴纾梨,不由自主地说:“当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啊。”九王爷身分贵重就不要说了,而且九王爷又长得俊美,可当真没什么人敢惹九王爷,那些想追九王爷的女子早排到了城门口去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九王爷很凶残啊。九王爷的凶残是有目共睹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惹到九王爷,九王爷不会让那人立刻死翘翘,但绝对会让那人痛不欲生,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所有对九王爷有想法的姑娘家也得先掂量一下才敢行动,春夏真的是很佩服自家的小姐,看中了九王爷是好事,说明小姐的眼光好啊,但是可别太上心,免得自己受伤了。
春夏忧心忡忡的模样落在吴纾梨的眼中,吴纾梨笑得没心没肺,“春夏,我的好春夏,既然我钟意他,我追他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可不会傻傻地追,若实在没法子令他喜欢上我的话,那我也不会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