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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娇娘惹不得(下) page 2 作者:千寻

  冉莘没表现出对八卦的强烈好奇,燕历钧却非要说。“玉鸳县主嫁了个瘸子。”

  “瘸子?”听说她娘很好胜,怎么会替她挑个瘸子夫婿?

  “你最后一次进京,她邀你参加赏花宴,那个瘸子是她替你准备的。”

  他不乐意她的“准备”,她只好自己留用。

  能够欺负徐皎月的唯有燕历钧,谁胆敢越雷池一步就得有被雷炸的决心。

  第九章  容玥公主的过去(2)

  冉莘一怔,他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时候,护了她?

  “那你对南妍郡主做了什么?”

  想到南妍,燕历钧弯起漂亮浓眉,笑得冉莘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窜生。

  “干么那个表情,她没事,自家亲戚嘛,不看僧面看佛面,有长辈在呢,不能做得太过分。”

  “所以……”

  “她掉到粪坑里,听说有大半个月时间吃东西就吐。”

  真正的惩罚在后头,两、三年前他灭掉南寇返京,那时她已经成亲,尚未生子。

  她与几名贵妇相邀到聚缘楼用膳,吃饭不是坏事,但嘴巴坏就有事了。

  她对朋友议论徐皎月,说她生性淫荡,说若非有心招惹,怎么会发生意外,还说幸好徐皎月有自知之明,找白绫把自己挂上去,要不徐府女眷都要被她污了名。

  这话多恶毒呐!

  不久,她的丈夫在外头养外室,再不久,外室生下一对双生儿,南妍郡主的肚子却始终没有音讯,于是丈夫希望帮外室正名,她想执意去母留子,这场混仗还有得打呢。

  至于那个外室,则是燕历钧花两百两打点出来的。

  以前不懂,现在他终于明白,引发南妍郡主和玉鸳县主遭遇的,不是他的愤怒,而是他的心疼。

  垂眸,她不说话,只是指甲仍然抠着手指,不觉得痛,只觉得心慌。

  他看不得,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自虐。

  “你别怕,往后有我护着你,绝不教旁人欺负。”说着,他的耳垂泛红,脸上带起几分蠢。

  她的思绪被他带乱了。

  不是在说点点领养的事吗?怎会牵扯到南妍郡主、玉鸳县主头上,又怎会转到这里?

  像是在否定什么似的,她把书册放在他面前,这才是今晚的讨论重点。

  燕历钧翻开首页,上面写着……我将等待三十日,倘若燕明轩敢起兵将我救回,我便许他国富兵强。

  下面一行小字,是她被北辽强行押走的日期。

  冉莘与燕历钧互望一眼,均无话说。

  册子分上下部,上部写了容玥公主的出生与生平,下部则是许多图画与说明。

  它指示如何以柳叶玄铁找出四把钥匙、如何将钥匙组装起来,以打开机关、觅得宝藏,解释得钜细靡遗。

  看过整本书后,燕历钧挑出其中一页,问:“有没有觉得,这一页特别厚?”

  冉莘点点头,找来长针,将两页中间的缝线拆开,里头藏着一纸极薄的信笺。手微抖,她没有勇气打开。

  燕历钧压住她的手,接过那纸信笺,写着容玥公主被掳到北辽三十日的遭遇。

  读过信,两人无言以对。

  好半晌,冉莘方才开口,“师父对皇帝很失望。”

  当年,冉帝给了师父一份相当特殊的嫁妆,那是任何当皇帝的人都迫切想要的东西——一座蕴含玄铁矿的宝山。

  有它,自然能够国富兵强,诸邻各国岂敢轻易侵犯?

  冉帝深信这份嫁妆能够让燕帝看重女儿,就算不能封后,定也能封皇贵妃。

  冉帝一心为独生女打算,进知,偏偏是这份嫁妆,让她被耶律信安掳走,改变一生。当时师父日夜期盼,盼着丈夫为自己兴兵,她当然清楚,要燕帝做这个决定太困难,但他若肯这样做,她定会回报千倍万倍。

  可惜等过三十天、盼过三十天,她心灰意冷,最终用自己一身本事,带着她的人,逃离北辽。

  为怕消息走漏,耶律信安在师父身上下了“易容”。

  离开北辽后,没有继续用药,师父先是恢复原容貌,然后发病,身上长出一颗颗肉瘤。

  美丽娇妍的女子,看着自己一天天从天仙变成恶魔,那不止是身体的折磨,更是心灵的凌虐。也许是骄傲,也许是愤怒,也许是不愿意让燕帝看见毒发后的自己,师父顺利逃出后,没有投奔燕帝,而是在这块土地安顿下来。

  信里也提到,师父得知冉帝因为女儿的失踪悲伤过度而去世,有一度,师父万念俱灰,她以为自己熬不过来了,但坚韧豁达的她最终选择迎向生命给自己的考验。

  她没求死,反而努力学习,让自己的医术更上一层楼,虽然失去容貌,她依旧是那个骄傲自负的容玥公主。

  多年过去,以为北辽、大燕已经离她非常遥远,谁知往事不愿放过她,她终究为这份嫁妆丢了性命。

  一个天生尊贵的姑娘,竟落得如此下场,天地不仁!

  “父皇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燕历钧道。

  若有玄铁为器,与北辽的战争哪里需要花上两、三年?

  不过,不怪谁。“那年父皇始终没探到公主下落,知道她在北辽,也是两年后的事了。”

  当年耶律信安掳走公主,因此知道玄铁矿的秘密,这回他为了玄铁矿再度出现,是想要光复北辽?

  哼!他怎能给他机会?

  “你打算怎么做?”燕历钧问。

  “就让它永远不见天日吧。”她负气道。

  “你确定?”

  “为什么不?”

  “公主和柳叶村村民的死是因为怀璧其罪,黑衣人没有全数落网,你们的存在早已曝光。”他点醒她。

  冉莘听懂了,接下话。“我们很可能落入相同的下场。”

  除非找到能够护住玄铁矿的人,将玄铁矿双手献上,否则她们将是耶律信安的下一个目标,任她再有本事、再会躲……一生在追杀中度过,这样的生活……难以想像。

  明知道燕历钧说的没错,但她就是生气、就是想说话刺刺他。“你以为吓吓我,我就会乖乖把藏宝图奉上?告诉你,来不及了,当初师父给皇帝三十天,他没出现,是他放弃这份宝藏的。”

  撇撇嘴角,他骄傲地抬高下巴。“我吓你做什么,没有玄铁矿,我也灭掉北辽了,北讧的国土已经划入大燕版图,玄铁矿?没有那么重要。”

  她的话被堵住,却无法反驳,因为他没说错。

  呐呐地,她咬住下唇,做不出回应,吵架不是她的擅长。

  她不嘲讽他,燕历钧反倒闷了。没出息的女人,咬唇有用?有事就反唇相讥啊,不能以暴力取胜,用嘴巴取胜也行。

  见不得她没出息,他起她的下巴,认真说:“你想把藏宝图找出来,我就陪你找,你想让它变成永远的秘密,就让它永远湮灭在世间,我根本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的安全,点点的安全,跟我进京吧,我就不相信耶律信安敢在我面前动你。”

  闻言,冉莘眉头打了死结。

  这表情是不想?也对,京城三姑六婆多如过江之鲫,她出现,肯定会有人把六年前的事挖出来。

  “如果你不想进京,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冀州定居,只要你顺心顺意,想怎么做都行。”

  “好。”

  “你这么做,是为了弭平罪恶感?”

  “不是。”

  “不然呢?”

  “我已经说过,可是你没往心里,要我再说一遍吗?行!听清楚了,不管你是徐皎月还是冉莘,我燕历钧喜欢你,听进去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再说一百遍,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非常喜欢你……”

  然后,她傻了,因为他真的说了一百遍“我喜欢你”……

  冉莘刻意忽略他说了一百次喜欢这件事。

  他不勉强她,反正这种事又不是多说几次就能成的,他相信做比说来得有用。

  就像他认定,对南寇北辽,战争比和谈有用。

  就像欺负她,心里过不去,他绝对不会用嘴巴说对不起,他只会背着她,做一大堆、一大堆弥补她的事情。

  结论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所以他会努力做,做到让她看见,他对她有多么喜欢。

  他们在山上又待了三天,这三天,燕历钧天天陪点点玩,带着她满山乱跑,当然,刻意避开了“狼窟”。

  冉莘和木槿把师父密室里的嫁妆用箱笼装好,准备带下山。

  第四天,他们等来随平从京城带回的人马,有他们保护木槿和点点,冉莘和燕历钧能够撂开手,专心寻找藏宝图。

  两人再度顺着密室走到柳叶村。

  这里给人的感觉太奇怪,若非必要,他不想再来。

  “你看,不一样了。”燕历钧指着院子里的晒衣架。

  没错,冉莘也注意到,三天前架子上晒的是被子,今天晒的却是衣服。

  “总觉得有人在这里生活。”

  “对,但是……不可能。”

  柳叶村村民一百零七人,燕历钧去了一趟狼窟仔细算过,确实有一百零七颗大大小小的头颅,这里已经被灭村。

  “注意到后院的鸡鸭吗?”

  “嗯。”

  “都长大成熟了,照理说应该会下蛋,但是巢里连半颗蛋都没有。”

  “圈里的猪也都圆滚滚的,不像没有人喂养。”

  若他推估无误,村人已经死亡超过两、三个月,猪只早该活活饿死,而后院的青菜,没人浇水也是该枯萎,可现在却长得郁郁青青、生意盎然。

  这个村子的每个角落都透着诡异。

  他拉着冉莘走进厨房,果然,灶头摆着满满一篮鸡蛋,而水缸里的水质清澈,是刚打上来不久的水。

  “有人在这里生活。”燕历钧下结论,会是……耶律信安埋伏的人吗?

  “要不要等等看,说不定能等到些什么?”

  “行,不过先到处找找吧。”

  钥匙已经组合好,下一步得找到钥匙孔,连密室那样的地方,公主也没把藏宝图收在里头,可见得藏宝处比他们所能想像的更隐密。

  “好。”他们离开陈大哥家,重新把每个宅院、每个角落,再找一遍。

  他们从村里找到村外,正准备打道回府时,发现围在村外的稻田……收割了?所有的稻禾通通收割完毕?

  短短三天,那得要多少人手才够?两人不敢置信地互望一眼。

  “肯定有人在暗处做这些,是敌是友?”燕历钧喃喃自语。

  皱起眉心,看着西斜的太阳,她隐约猜到些什么,只是不敢确定。

  夕熙余晖照在燕历钧身上,冉莘发现他额间隐隐发亮的银色光芒。

  怎么会?看错了吗?她踮起脚尖,倾身向前,仔细看清楚。没错……确实有,只是他杀敌无数,怎么可能还会……难道他是师父口中“天赋异禀”之人?

  考虑半晌,她迟疑问:“你的任督二脉有打通吗?”

  她在关心他的武艺?扬起眉头,他得意骄傲。

  “有。”

  这不是普通武人能够到达的境界,他得到一番奇遇,才能有此机缘。

  “你愿意打开天眼吗?”

  “天眼?是什么东……等等,你跟我提过对不?”

  “对,天眼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容不得一丝污秽,再洁净不过,只是人心不纯,越是成长,越是蒙尘,因此多数人在童稚时期,天眼就会自动封上。”

  “怎么打开?”

  “心正之人,额间会隐隐泛光,只要将尘垢抹去,天眼即开,而多数人是靠着修炼,一点一点除去尘垢,在适当时候有人相助,自能打开天眼。”并非每个人都具备开关眼的条件,事实上符合的人很少,心正良善是第一要件。

  “打开之后,就会看见鬼?跟你一样?”

  “对,害怕吗?怕的话就别考虑。”

  他轻嗤一声,“害怕?我是遇神杀神、见鬼灭鬼的人。”

  “是吗,叶公好龙,很多人大话说得太满,可真遇到……”她带着揶揄目光看他。

  “来啊,我还真想看看那天被我圈住的鬼长什么样儿。”

  “确定?”

  “这种小事有么好确定的?”

  冉莘一语不发,冲着他直笑。

  第十章  村民指引得宝图(1)

  当最后一抹阳光褪去,村里亮起第一盏灯。

  看见灯光那刻,燕历钧跳起来,指着远方说:“快!有人出现了。”

  “真有人出现就好。”她低喃。

  “你说什么?”

  “没有,走吧。”

  她走得慢,他等不及,深怕那些装神弄鬼的人跑掉,因此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拦腰抱起,施展轻功,飞快往村里狂奔。

  他看见有个妇人在收衣服,一面收一面对着身边的男孩叨叨念着,“都脱线了,你是穿衣服还是吃衣服啊?”

  “娘,不怪料子差,却怪我身子长牙,什么嘛。”男孩嘟嘟囔囔地捡起地上的陀螺,捆上绳子,往地上一丢、一抽,陀螺滚动起来。

  “还玩,去帮你哥哥挑水,长这么大了,还不帮着家里做点事。”妇人瞅他一眼。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提着两条鱼和一把青菜进家,他接上妇人的话。“还说呢,都是你把他给惯坏的。”

  然后燕历钧受到惊吓,他手脚冰冷、脸色惨白,身子动不动。

  因为提着鱼的男人,直接从他的身子穿过,那个感觉……他有经验,在前几天的夜里,在冉莘的窗前,怀里抱着的那股有气……

  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冉莘抿唇偷笑。

  师父刚为她打开天眼后,她也是这副模样的,突然看见一大堆不该看见的“东西”,任谁都会吓得手脚发软。

  他不错,至少还直直地竖立着。

  她在他耳畔低声调侃。“遇神杀神、见鬼灭鬼,大将军。”

  她嘲笑,他暗恨,这是胆子肥了,是他给惯坏了?

  吸一长气,他揉揉鼻子、摆正心态,告诉自己别害怕。

  可不是吗,怕啥?这些玩意儿以前就存在,只是没看见而已,他正想开口反驳,这时,一道女声从耳边传来。

  “这男的是谁?长得可真俊呐。”动完嘴巴还动手,冰凉小手调戏起燕历钧,摸脸、摸耳朵、摸胸口,整个身子直往他身上凑。

  燕历钧心头一震,紧接着计较起来,过去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曾经被多少女鬼调戏过?

  “林寡妇,你收敛点呗,要是把他阳气吸光,害得人家生病,罪过可不小!”

  “走开!”忍不住了,燕历钧等不及林寡妇收敛,扬声大吼,厌恶地使手推开。

  可是这一推,手臂从她的前胸透到后背,没有摸到温香软玉,只有阵阵阴寒感觉。不是害怕哦,他拒绝承认自己害怕,他只是……人鬼殊途,直觉退开,退到……冉莘背后。

  他居然期待冉莘保护?丢脸!脸色微红,幸好夜色重。

  “你看得见我?”林寡妇饶有兴致地飘到燕历钧身边,二度贴上。

  这下子,光是靠莘保护不够了,燕历钧勾起她的腰,表明自己是有主的,生鬼勿近,他靠得太近,动作也太暧昧,但对初遇鬼的燕历钧,她愿意宽容上前一步,冉莘轻唤。“林婶婶。”

  “莘丫头看得见我们?”抓着鱼的中年男子满面惊讶,把鱼丢给妇人,跑到冉莘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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