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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运年年(下) page 8 作者:千寻

  葛嘉为不敢置信地望向卫翔儇,怎么会?妹妹是王妃,王爷是自己人啊,妻舅被人在街头追打,丢的是靖王府的脸,他怎么能帮着外人打他?

  没人为他解答,并且接下来他也没办法再思考了。

  因为鞭子像漫天飞雪一下下刷在他身上,葛嘉为痛得嗷嗷大叫,在地上翻滚。

  卫翔儇像是疯了似的,不顾一切,把他往死里打。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知道此举一出明儿个葛兴儒那个老匹夫定会在皇帝跟前告他一状,而他与葛家的对立将会浮上台面。

  但萧瑀的死讯让他聪明不起来,他有满肚子怒火急欲发泄,只是他不能碰刘铵,所以自己撞上来的葛嘉为只能代受一切。

  见卫翔儇“为民除害”,百姓拍手大赞“王爷英明”。

  他把葛嘉为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这才收起鞭子,还给那壮汉。

  见状,葛家家丁再顾不得身上疼痛,急着爬起来回府报讯,卫翔儇冷哼一声,卫右飞身上前,一脚把两人踢个二度仰倒。

  卫翔儇对围观的百姓拱手,道:“麻烦各位乡亲,把这三个欺良霸民的恶人抓到顺天府,大家都是证人,如果顺天府敢不受理,就让府尹到靖王府来回话。”

  意思是……要把葛嘉为办了?

  一时间,百姓炸开锅,纷纷拍手叫好,还有曾在葛嘉为身上吃过亏的人上前补上两脚。

  两兄妹向卫翔儇道谢,他点点头,说道:“如果需要帮助,到甜田报上本王名号。”

  甜田?那是什么?

  这时,有人大喊一声,“原来甜田是靖王府的产业,那里头的东西可好的咧……”

  “是啊是啊,我吃过,那味道和王母娘娘吃的差不多。”

  “原来是王府的产业啊,那就难怪了……”

  百姓纷纷议论,就这样,原本打算在几天内就让甜田关门大吉的卫翔儇,一句话让甜田生意热火朝天,此为后话。

  第十三章  最好的朋友(1)

  卫右爱上咸酥鸡,莫离时不时就拜托顾绮年炸一盘,幸好有何宇杉,家里不缺鸡吃,不然像她这样,池塘边的鸡舍早就鸡去楼空。

  “咸酥鸡得炸得热热的才好吃,等卫右回府再炸。”顾绮年还在忙呢,明天的蛋糕订单很多。

  “他快回来了,现在炸行不?”

  “你又知道?”

  “当然知道,我们心有灵犀。”

  顾绮年笑着瞅她一眼,厨房里的小添、小香都跟着笑,难得地,莫离脸上透出微微的羞监。

  顾绮年很羡慕莫离,她勇于表现自己的情绪,喜欢便喜欢,厌恶便一眼也不肯多看。

  顾绮年知道莫离的很多事,都是卫右回京后对她说的。

  卫右说:“虽然阿离自愿为奴,可她在王爷跟前不像奴才,她老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幸好王爷宽厚才容得她如此。”

  他说莫离出身江湖世家,性子不拘小节、恩怨分明。

  昔日家中蒙难,她跟着师父学艺、苦头吃尽,短短几年,灭了当年谋害莫家的鼠辈后,便四处寻找恩人,谁待她好,她便予以十分回馈,谁待她坏,她也能杀人不眨眼。

  卫右说:“我很感激姑娘,第一次见到阿离,那时她正为家人复仇,性子抑郁幽怨,冷俏的脸庞永远散发着寒冽仇恨,谁都不敢同她亲近,我想帮她疗伤,她像头狼似的,带着防备的眼神看着我。”

  顾绮年这才晓得,他们的初识源自于恩惠,她问莫离这件事,莫离想也不想,大方承认——

  “那时我就知道他是好人。”

  在莫离心里,长得好看的男人心都是黑的,就像杀她一家的上官武,但卫右打破她的偏见,卫右长得好,心也很好。

  卫右说:“她刚到王爷身边时,嘴巴刻薄,言行乖戾,开口就是嘲笑讥讽,好像对全天下的人都不屑一顾。我耐心相劝,她说:‘改不了。”这就是莫离,你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便走开。

  “没想这次回来,她改变这么多,不只身材样貌变了,连性子都变,她变得像个女人,变得柔软,变得温暖。”

  说完,他笑得满脸惬意,说:“谢谢顾姑娘。”

  卫左也说:“阿离甜食吃得多,人也甜了,确实该感谢顾姑娘。”

  顾绮年却认为,生活过得好,人自然会温柔亲切,过去的阿离连睡觉都要握着刀子,怎能不尖锐防备?

  改变一个人最大的原因往往是环境,而自己野心大,不愿让自己陷在僵局里,她想改变环境,阿离的改变是顺带捎上手而已。

  甜田的生意渐渐稳定,红儿、袖儿慢慢上手,铺子不大,有她们和卢大哥在就足够,小添、小香便留在家里学做饼干糖果和蛋糕。

  订单越来越多,不只蛋糕,甜点也都有人订,尤其高门大户人家宴请朋友,常要摆几样甜田的点心撑面子。

  这不是坏事,有贵人们帮忙打名号,铺子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何宇杉是个有远见的,他看着帐册,什么话都没多说,只说:“可以的话,多买几个人回来,这手艺得传下去,否则你会累死。”

  就这样,卢大哥寻人在铺子后头盖起厨房,何大叔到人牙子那里挑人,何大叔让她每个月推出一种新点心,在一两抵用券之后又想着下一波的行销策略……

  何大叔比她这个真正的老板还用心,她猜得出,何大叔过去肯定是个商人,他对经商很有兴趣,就跟自己喜欢当厨子一样,甜田的出现,恰好满足了他的行商的欲望。

  人尽其才是正确的啊,她不明白何大叔那位“旧人”为什么不允许他经商?

  “绮年,快点。”莫离第五次催她。

  “别急。”她把最后一条蛋糕放进烤炉里,转身说:“肉已经腌好,过第一次油,等卫右回来立刻下锅,绝对不会让他等太久。对了,要不要把早上没吃完的银丝卷也拿来炸?”“可以吗?能吃吗?”莫离问。

  小添抢着说:“应该会很好吃吧,姑娘,要不,我把早上买的豆腐也拿来炸看看?”

  “行,但得裹点粉,免得散开。”

  “我看见园子里的茄子长得忒好,摘几条来炸炸看?”小香也想尝试新口味。

  小添和小香成天跟着顾绮年在厨房里打转,对厨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这样,大家分头行事,小小的蔚房里挤进四个女人,油热了,下鸡肉、下地瓜片、下前子、下豆腐……吱吱喳喳的讨论声,让待春院里充满热闹鲜活的气氛。

  卫右进厨房,莫离转身,一眼就看见他,瞬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就说吧,他们心有灵犀,莫离抓着一块鸡肉想上前演出喂食秀——

  卫右低声道:“等等。”然后握住她的手,轻唤,“顾姑娘。”

  看到正在炸鸡排的顾绮年转身,迎面就是一张灿烂笑脸,看得人心发暖。

  卫右终于明白,为什么冷冷的莫离会被融化,可不是嘛,成天被一颗小太阳照耀着,任她是千年寒冰也会化成水。

  “哇,主角到了,快上菜!”调皮的小添笑道。

  卫右脸微红,说道:“顾姑娘,爷在屋里,你能不能过去看看,爷他……心情很糟。”

  顾绮年把漏杓交给小香,走到卫右身前,问:“发生什么事?”

  “萧瑀死了。”

  心一顿,笑凝结,顾绮年很清楚萧瑀是卫翔儇年轻岁月中最甜美的一部分,怎么会死?

  不是说夫妻和美、子女乖巧、生活无虞吗?叹了口气……她能理解他受到的冲击有多大。

  “我马上过去。”端出盘子,她把每种炸物都挑拣一点。“小添,记得给春天、夏天还有柴先生送一些过去。”

  “是,姑娘。”小添应声,转身找出食盘。

  顾绮年快步离开厨房。

  探头一看,恰好对上卫翔儇的目光,她笑得一脸柔美,问:“我可以进来吗?”

  胸口那把熊熊大火,在看见顾绮年的那刻,灭了。

  她的笑容有着无比的镇定力量,让他明知道是万劫不复的陷阱也无法不往下跳。怎么办呢?他比上辈子的自己更加喜欢她。

  “进来吧!”

  端着咸酥鸡,她走进屋,一股香气跟着漫进来,她把盘子放在桌上,道:“试试。”

  “又是咸酥鸡?”卫翔儇皱眉,这些天的餐桌上几乎都会见到这一味,现在连点心也要吃,黔驴技穷了?

  “卫右喜欢嘛。”她做的不是咸酥鸡,是莫离“爱的巧克力”。

  “这个莫离……”他摇摇头。

  “我觉得阿离这样很好,喜欢就表现得淋漓尽致,就算爱情的尾巴不是美好结局,总也不枉一场白忙。”

  “怎么可能不枉?那些喜欢的印记早已经刻进骨头里,即使没有美好的结局,至少要知道喜欢的那个人过得幸福,可是……”他说不下去了,萧瑀已经死掉,他却没有办法立刻为她报仇,他痛恨自己。

  “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出口,生不由已、死也不由已,但每走过一段,必会让人的灵魂变得更扎实美丽。”

  “扎实?有人这样形容灵魂的吗?”卫翔儇苦笑,她总喜欢说奇怪的话,但细嚼每一句又觉得是真理。

  见他笑开,她说:“如果我是萧瑀,我会感激上苍,让我碰到王爷这样的好男儿,让我在爷的心底留下记忆,即使,无法与爷携手走过一个世纪。”

  什么是一个世纪?卫翔儇不懂,约莫是很久的意思吧!“只要留下记忆就够了吗?”

  “我曾经想过,人的价值要用什么来证明?用万贯家产?用权利名禄?或者是在死了之后,有一个人真心地思念你、爱你,不愿你在他的记忆中模糊?如果是后者,我觉得萧瑀,值得了。”

  背往后靠,卫翔儇揉揉发胀的太阳穴,闭上眼睛。

  她不说话,安静地等待他整理好情绪,拿起笔,她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生气是慢性自杀,喝酒是慢性自杀,怨恨是慢性自杀,哀伤是慢性自杀……啊,原来我成天啥事都没干,只忙着自杀了。

  待他再张开眼睛,看见这些句子时,大笑起来。

  怎么办?他明明是难受想哭的,明明是哀伤怨恨的,怎么在她面前竟然会笑出来?

  是已经在她的温柔中沉沦太深、无法自拔,还是他对她……不只是喜欢?

  拉起她的手,他说:“陪我出去走走?”

  “嗯嗯,比起生闷气,散步是比较健康的活动。”

  “可不是吗?佛说自杀不能进入轮回,我也会怕啊。”

  顾绮年笑了,因为他百年不得一见的幽默。

  两人的笑声让躲在门外吃炸鸡的卫左、卫右松了口气,顾姑娘果真不简单。

  一到京郊,卫翔儇扬鞭催马,任大风猎猎,掠起衣袂翻卷,风吹打在脸上,微温微凉,他们彷佛御风,翱翔在一望无垠的绿野上。

  空气中混杂了泥土与青草的清香,满地鲜花怒放,暖暖的太阳照在他们身上,微微的热、微微的麻。

  “我想唱歌!”顾绮年大喊。

  “我想长啸!”卫翔儇回应。

  然后她唱歌、他长啸,心中郁气随着吐出来的声音化开、散去……

  顾绮年不会骑马,在卫翔儇的带领下,她领略骑马的快意,伏在马背上,抚摸马颈上粗粗的鬓毛,她也很想要一匹这样的好马。

  马匹行至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卫翔儇放松缰绳,顾绮年高举双臂,对着蔚蓝天空大喊,“我也要买一匹马!”

  他大笑,这种事干么讲这么大声,像对老天宣誓似的,不就是买一匹马。

  所以他唱反调,“你不能买!”

  “为什么不能?”她转头问,动作太快,她的额头檫上他的唇,微微的温热贴在额际,迅速地,她红了双颊。

  尴尬瞬间蔓延,她想把头转回来,却又觉得突兀,于是侧着身,仰着脸,任尴尬泛滥。

  第十三章  最好的朋友(2)

  卫翔儇微微一笑,她红着脸的模样……很吸引人儒雅温文的好男人会乐意为女人做事的,尤其是为漂亮的女人,于是他亲自为她送来解除尴尬的台阶,他说:“你没地方养。”

  顾绮年这才顺利转回身,害羞低头。她不知道自己白晰的后颈落在卫翔儇眼底,成了令人垂涎的好风景。

  深吸气,她告诉自己,可以了,该让尴尬过去,她抬头,拉出一点点距离,再度转头,对他说:“这是正确考量。”然后扳回身子,圈起嘴巴,对着天空大喊,“我要买一座很大、很大的庄子,养一匹很好、很好的马!”

  她的反应让他呵呵大笑,为一匹马买一座庄子?那么要不要为一棵菜买一块田?为一块布买下一家织造场?“那你需要很多钱。”

  钱?顾绮年忍不住骄傲,她终于明白“物以稀为贵”是多么正确的真理,只是甜点,只是用糖、用蛋、用一堆不难找到的食材——当然,酥油例外,就能做出来的吃食,因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便让她赚得钵满盆溢,光是蛋糕,就替自己挣下上千两纹银,惊不惊人?

  这样一来,她不想开酒楼饭馆了,就想多开几家分店卖甜点。

  可惜何宇杉反对,他说:“既然你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怎么能多开几家,把贵物变成贱货。”

  果然,做吃食她在行,做生意她是门外汉。

  当然可以考虑在京城以外的城镇开分号,但她人手不足、条件不足,尤其是人脉不足。何大叔说了,现在甜田只是一家店,再有名也就是间小铺子,那些官啊、权贵的还看不上眼,若是多开几家分店,遇上那些黑心肝的,眼睛看着、心里盘算着,挖你的墙角,叫人到店门口站岗,企图分一杯羹,你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女子该怎么办?

  卫左不满,道:“谁说顾姑娘没背景,她背后就是我们家王爷。”

  何宇杉不与卫左争,问她,“你想仗靖王府的势吗?”

  顾绮年想也不想,回答,“不想。”

  她的回答让何宇杉两只眼睛大放光芒,却让卫左垂下眉角。

  何宇杉追问,“有现成的人可以利用,为什么不想?”

  她笑着答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何宇杉拍上她的肩,说:“好丫头,有志气、有想法,可惜你不是我的女儿,否则……”

  她才不理会他的“否则”,屈膝一蹲道:“如果何大叔愿意当我干爹,绮年求之不得。”

  她以为何宇杉会同意的,但他摇摇头。“我那个闺女,再会吃醋不过,如果她知道我认了个干闺女,肯定不依。”

  这让顾绮年明白,即使他说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女儿,可心底终究期盼着与女儿再见上面。

  “笑成这样,想到什么?”卫翔儇打断她的回想。

  “我很快就能赚到钱,买大庄子。”

  “这么有自信?”

  “自信是我最大的本钱。”

  她的话逗得卫翔儇哈哈大笑,再度催马,这次他们并没有跑得太久,便来到一处断崖边,断崖对面是一座巍峨大山,气势恢宏,雄壮的山势令人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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