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感谢她生了一个美丽的人鱼公主迷乱他……景霞跃垂首,暗暗自嘲,一会儿,抬眸对着方珈艳说:「方老师,右后侧挂着开门铃的,就是温老师的舱房。」
「喔!是吗……」方珈艳回首望了望。「谢谢你。」
景霞跃挥手,说没什么,旋足告退。
方珈艳还想问些事,那年轻人转眼不见影。她勾勾红唇,走向他指示的舱门。开门铃是鱼骨形状——她几年前送给丈夫的,向他炫耀她找到史前两栖鱼类化石,研究论文发表后,赞助者制作一系列鱼骨纪念品庆贺她的成就。
得意一笑,方珈艳打开舱房,鱼骨铃净净作响,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那年轻男子怎么好像是从这儿走出的?
客厅里无人,起居室只有成千上万的书,卧房床被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没人睡过。很好。方珈艳不用多疑丈夫趁她不在身边时,搞风流。她走往客厅另一侧的房室入门。
她可爱的女儿还在睡,睡得很熟很甜呢!
推开温映蓝卧房门板时,就听见细细如猫的鼾声,方珈艳坐到床边。曦阳轻透床头窗,描绘一张没那么成熟却也魅力十足的艳丽脸蛋儿。「映蓝——」她伸手摸着女儿的颊畔。
温映蓝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
方珈艳温柔微笑起来,俯低美颜吻吻女儿额头。
温映蓝这会儿有点清醒了,美眸微掀。一个影像忽聚忽散,她好像看到自己,又不是。那女人走到她的写字桌旁,翻她的书籍资料,还看她的电脑。
「你很用功嘛,映蓝,真是妈咪的好女儿——」
温映蓝猛然坐起,美眸眨眨,伸手揉揉,视线清晰了——母亲坐在临墙桌边!「妈妈!」她叫了声,欲下床,又顿止,低头看看身、撩被看看脚。她穿着睡衣——昨夜被景霞跃脱丢在床下的那一件。她隐隐呼了口气,倒回床上,还闻得到泡泡浴香味,即便他都收拾过了……
「怎么了?」方珈艳放下资料夹,走回床沿落坐。「妈咪吵醒你了?」
温映蓝摇摇头。「我知道你要来,还要带我回义大利……」
「嗯。」方珈艳抚着女儿的长发。「你得赶快完成学业,好跟亚杰成为一对人人羡慕的——」
「妈妈也觉得我未来应该嫁给亚杰?」温映蓝抬起头来,回眸打断母亲。
方珈艳惊讶地眨动浓翘睫毛。「你不喜欢亚杰吗?」
温映蓝转开脸,瞥见窗台上的月下香。每天都有,没有一天没有,只是旁边折闪阳光的空玻璃罐,像在告诉她危险的快乐该结束了。她闭了闭眼,说:「我只想过要与荷庭组成家庭——」
「好了、好了,」方珈艳揉揉额角。「妈咪不和你说这些,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学业完成。」
温映蓝闷闷地把脸埋进枕被里。「我们何时回义大利?」
「别急。我连你爸爸的面都还没见上呢……」方珈艳揉揉女儿的头,站起身。「这整艘船只有你和那个新生吗?」
「什么新生?」反射地一问。
方珈艳说:「那个独眼的年轻人啊,刚刚好像就是由你爸爸这舱房走出去——」
「一定是妈妈看错了!」温映蓝急急坐起,像在辩解。「那个人是Blue Compass的机械维修人员,偶尔会来帮爸爸看看船艇控制室状况,巡检仪器……」越说越小声,最后道:「他怎么可能从爸爸这舱房走出去。」
方珈艳点了点头,不在意这问题,比较在乎丈夫行踪。「那么你爸爸呢?明知我要来,还跑得不见人影……」她语带怨尤。
温映蓝下床,走往浴室。她的浴缸晶灿闪烁,地板干干净净。男人全整理过了,无遗冒险痕迹。突感莫名惆怅,她拿起镜台充电座上的电动牙刷,按下开关,听那弱而无力的转速声。
「映蓝,」母亲唤着她。「妈咪在问你话,你有没有在听?」
温映蓝放好牙刷,离开浴室。母亲正从她的衣物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洋装交给她。只有这种时刻,她觉得母亲是个正常妈妈。她接过洋装,换了一身与母亲相同色系的「母女装」。
换好衣服,她坐在床上,抓了抓长发。母亲拿来她放在书桌上的鱼骨梳,帮她梳发。「妈咪,」她甜甜地叫了一声,说:「等爸爸回来,我们全家一起去吃早餐。」
方珈艳微笑。「你还没告诉妈咪,你爸爸去了哪儿?」
气氛很好,母亲把她的头发梳得好顺。温映蓝乖乖回答:「爸爸他们全员出海前往沈船遗址作业——」
「沈船遗址?」方珈艳停下为女儿梳发的动作。「你是说——你父亲找到沈船遗址了?!」方珈艳语气有那么点怀疑,不愿相信。但女儿点了头。「什么时候发现的?」她追问。
温映蓝蹙了一下眉。「我不知道确切时间,不过,爸爸他们很积极在进行文物打捞的事——」
「那不行。」方珈艳眸光亮起。「我一定得在下期科学期刊发表——」
「妈妈!」温映蓝跳了起来,喊道:「你跟爸爸难道就不能当一对正常的夫妻吗?」
方珈艳愣了一下,看着女儿怒红的娇颜,笑了起来。「傻丫头,你说这什么话?我跟你爸爸不是正常夫妻,如何能生出你?」
「我不是指这个!」温映蓝生气地扭头,穿上鞋,朝房门迈步。
「映蓝!」在门外撞着刚回来的父亲。「你母亲来了是吗?你没告诉她爸爸去沈船遗址作业吧?」温煴问道。
温映蓝没回答,恨恨看父亲一眼,走往舱门外。一定是你们不正常,我才变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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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霞跃一接到工作艇回返讯息,没时间休息睡回笼觉,就得前往底舱,做例行检视。
螺旋桨卡了很多海藻,昨晚出动的三艘工作艇被二十四根吊船杆撑高在半空, BC潜水人员、机械操纵技术员现在全得充当洗船员,清洁工作艇每一个细微地方。
「有没有什么问题?」葛维铎的嗓音。
景霞跃站在六公尺高的电动轮梯台,像搭云梯一样,这边移那边移,看着每一艘工作艇底部。「你们如果不把这些船当赛艇开,一般不会有问题。」对着下方的葛维铎说道。
葛维铎看着高架上的独眼家伙。「你仔细检查就是了,大爵士——」话说了一半,腰间的呼叫器响了,他接听完毕,对景霞跃喊道:「下来吧,霞跃,大爵士在你的舱房等你。」
景霞跃皱眉,按了按控制仪,轮梯台缩降,他跳下地面。
葛维铎摇头看着他。「你该不会干了什么我这个长官不知道的蠢事吧?」
景霞跃挑一下唇。「勾引良家妇女要不要向葛哥报备?」他拍拍长官的肩,走向电梯门。
从底舱上他的舱房,要经过六层,二十秒钟。他并没有让大爵士等太久,进舱房时,大爵士却像等得不耐烦了,耳朵塞着他的耳机,听着他的音乐。
「请你别动我工作台上任何物件。」关上门,景霞跃难得显出不悦情绪。
大爵士摘下耳机。「结束和未来——听这么可怕的歌曲?」
「没有你可怕。」景霞跃快速收拾着私人物品,把装了三罐berlingot的纸袋拿开、把耳机拿开。
大爵士占着他的工作椅挡路,手伸向台灯下的红色发带。
「不要乱碰!」景霞跃几乎是斥喝地道。
大爵士收回手。
景霞跃仍不放心地拆下发带,握在掌心。「有什么事就说,没事,请走。」
「你看上隔壁研究船的女孩是吗?」大爵士沉沉地问,眼睛看着窗外那艘船。
景霞跃忽有所感,回眸。研究船的甲板,那些考古专家们正在往船舱门内走,一抹婉丽硬是挤过人影,走出门外。
景霞跃摘掉眼罩,把温映蓝脸上的气恼表情瞧清楚了。
「你是认真的,还是玩玩?你可别带着人家女孩搞私奔——」
「我的事,你别管。」景霞跃打断大爵士,戴好眼罩,转过身,黑眸对上大爵士的一双蓝眼。「诱拐好女孩私奔的事,是你这种人干的。」语气很不屑。
大爵士扬唇笑了笑。「我和缤纷有牧师福证,规规矩矩结婚,你看过照片,不是吗?」
景霞跃冷哼了声,提着纸袋,朝舱门移动步伐。这艘船是他的,进每一间舱房,如入无人之境,肯定昨夜就在这儿待,并且睡在卧房床上。景霞跃从码头商店区回来时,没仔细留意,但他知道大爵士的黄蜂直升飞机还停在上层甲板机库,他这次是来监视的,没那么快要走。
「霞跃,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父亲掌握儿子的一举一动,没有儿子管父亲的道理——你要是真喜欢那女孩,一眼就非她不可,还是让我了解一下,免得以后我对人家父母不好交代……」
景霞跃打开舱门,走出门外,关门前,嗤道:「你也会管人家父母怎么想?」
舱门砰地掩合,不怎么大声,倒是大爵士摇首叹息声比较响。都说孩子像父亲难管教,他今日就在吃这个结实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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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霞跃到了后甲板。温映蓝已通过接驳梯,坐在BC母船船首围栏台架。今早,海风大了点,在阳光里狂吹她的发,母亲梳顺了,还是乱,她抓理着,动作像小猫扒毛线球,越来越焦躁。
景霞跃走过去,坐落温映蓝身旁,大掌俐落帮她束发,绑上红色发带。然后,他站起,温映蓝仰高脸庞看着他,美眸水亮,睫毛抖颤着,她说:「我正想要去找你。」
景霞跃俊颜沈定。「向我要债吗?我服务女士沐浴可抵多少?你舒服得睡着了……」唇畔扬笑。
温映蓝朝他伸出手。景霞跃神情沈淀,深深凝视她,许久,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
「我们今早还没去游泳……」她这么说。他便牵着她,前往那个在木麒鳞悬崖下的秘密沙滩。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
天境一般,无人打扰,鱼鹰、海鸥飞过,同样安静宁和。
他们脱掉衣服,下海游了两圈,回到洁白的贝壳沙滩,躺在一块儿。风是大了点,把悬崖的木麒鳞花朵刮飞下来,沾在他眯合的双眼。
温映蓝趴在景霞跃胸膛,纤指捡开他脸上的花办,轻触他左眉弓的旧伤疤。差没一寸,就会毁掉他蓝海一般的左眼。怎么来的呢?
「我四岁的时候,被父亲带到不知名国家的什么部落旅行,当时正在举行周岁礼,那些父母们把树藤绑绕在满一岁的幼儿身上,然后丢下悬崖,据说可以使他们身心强壮坚毅、一辈子无畏无惧。我父亲一时兴起,也在我身上绑树藤,参与当地人的盛事。那树藤经三十三个一岁幼儿使用过,四岁的我被丢下悬崖时,它断裂了……这个伤,就是这么来的。」景霞跃睁开眼睛,按住温映蓝停在他左眉的纤指。「那些人觉得我福大命大,树藤断了,摔到悬崖下,只受这么点小伤——」
「你父亲好夸张。」温映蓝打断他,微微伏起身,美颜对着他,吻一下他的左眉。
景霞跃昂挺下颏,衔住她的唇。「其实悬崖下,是一片柔软的沙滩,与这儿很像……」他说着,大掌抚着她光致的臀腿。
海水漫上沙滩,在他们的脚尖涌冒浪泡。景霞跃拥着温映蓝翻滚,木麒麟的桃红落办,黏在他们带海水味儿的肌肤上。
「景霞跃……」温映蓝娇吟出声,抱着他健实的肩头。
景霞跃温缓地律动,没弄喘她,慢慢地、柔柔地,情意满溢,像在疼惜刚出生的维纳斯。
她嗓音软软地说:「你的父母怎么在一起的?他们会不会互比成就高低,非得把对方踩在脚底下?你的父母正不正常?」
「嗯……」景霞跃眯着眼,定住腰臀,托高她摇摆的腿,沈声说:「我想他们应该不算正常,我父亲去我外婆经营的B&B投宿,诱拐我母亲跟他私奔……」他又开始抽送。
母亲明明身体不好,却要父亲答应她定居寒冷的荆棘海无国界,他满三岁那天,母亲开始进出医院,他四岁生日隔天,母亲走完了短暂的人生,父亲带着他到处旅行,没多久,发生他坠崖受伤的事,人家都说父亲过度思念亡妻,失控癫狂,把儿子丢下山谷,不正常了……
他被外婆带回英国教养,外婆不要他与浪子般的父亲相见,时间一久,他忘了那个人人耳语「发疯了」的父亲,只知道自己一只蓝一只黑的眼睛,经常让人——不管是同龄玩伴或旅行至外婆「B&B」住宿的部分游客——觉得是怪物。某年,外公带着三个表弟妹出现,他有了新玩伴,经常和表弟妹玩航海游戏,他扮演海盗船长,从此,喜欢上了戴眼罩。
「我也不正常……」景霞跃降低脸庞,抵着温映蓝洁腻的额。「你看到了——我的眼睛一蓝一黑……」
温映蓝吻住他的嘴。「我喜欢你的眼睛一蓝一黑……」他们都是怪物,在这大地的子宫,被包容着。
两人像蛇一样相互缠卷,滚进海中,也没分开。海水滑滑地,浪花白白地,像泡泡浴,一汪海洋泡泡浴,越滑身体黏得越紧,也许是知道会被分开,彼此死命地交抱着。
一个三公尺浪头打来,仍冲离不了他们,恍若他们属于海,是数万英尺下尚未被发现的雌雄同体神秘古生物,可以在深海底,活上几亿年,有一天,科学家会把它们的化石视作爱情图腾,像亚当与夏娃……
人类一直在冒险,亚当与夏娃有血缘关系对吧——
那是罪恶、是冒险……
身体随着海水波澜起伏,温映蓝双手压着景霞跃臀侧,潮湿的红唇吻着他俊颜。景霞跃回吻她,带着她游回浅滩,宽阔胸膛挡去扎眼的阳光,让她盈水美眸里,惟存一个男人。
「景霞跃……」她抬手摸他汗湿的脸庞。
「你要回义大利了,会不会再来?」他嗓音沙哑,律动越来越深长,大掌又将她的腿扳得更开,高高推起。
温映蓝摇着头,哭了起来。
「会不会再来?」他又问了一次,无限缠绵地唤她的名。「映蓝……」
温映蓝依然摇头流泪。他的手挤进他们之间,像在捻一颗berlingot一样,捏拧她敏感脆弱的蕊蒂。她尖叫着,身下的沙滩和海水将她掀腾上巨浪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