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骆小禾不知道打哪儿寄来的信后,他以为有了头绪,对找骆小禾会有帮助,谁知道寄信者无比狡猾,任何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没想到的是,官夜骐不晓得从哪里知道了那么一点点线索,跑来没头没脑地说骆小禾大概在英国。可是要在异国找一个女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看着家人日日为骆小禾揪心,担心她的安危,骆绎和苏合欢干脆亲身来到英国,想要托这里的侦探所帮忙寻人。不料刚刚到伦敦的第四天,就让他在大街上看到了失踪的小侄女。
“小禾,告诉叔叔,你被谁带到这里来的?”骆绎问。
骆小禾低头不语。
“不要怕,小禾,叔叔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但是那个人必需接受法律的制裁。”
闻言,她更不想说了。
苏合欢若有所思的看着骆小禾。半年不见,十九岁的女孩,如画的眉目间已经不自觉染上属于女人的妩媚风情,纤细的身子曲线玲珑,肌肤光洁白嫩,比在台湾时出落得更加水灵了。
一身的穿戴也是价值不菲,就拿身上这件束着银色腰带的驼毛大衣,名贵奢华,衬托着如花的容颜越发娇美,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是刚刚出现于结束的米兰时装上,著名品牌GIVENCHY的最新款。
苏合欢暗暗称奇,骆小禾究竟碰上了什么样的人?竟让她不愿意说出对方的来历,这举动分明是袒护啊!
侄女的反应同样使骆绎觉得问题的严重性,他继续寻根问底:“小禾,告诉我,绑架你的究竟是什么人?你不要害怕,一切都交给叔叔好吗?”
一脸疲惫的女孩,依旧长久地、默默地垂着头,不吭声。
“老公,我们先回酒店吧,小禾也累了,是不是?”苏合欢不忍,揽过骆小禾,轻声安慰,“别乱想,叔叔是关心你,知道吗?”
骆小禾点头,鼻子一酸,又开始掉眼泪。
“家里每个人都惦记着你,担心你,特别是你小姑姑,她一直很内疚把你弄丢了,还有阿嬷……你不想她吗?”
听到这里,骆小禾终于注不成声地俯在婶婶怀里,“婶婶……”
“嗯?”
“我好想阿嬷……”
“那我们回台湾见阿嬷好吗?”
骆小禾咬着唇,似是下定决心,又似毫无选择,最终颔首,说了声:“好”。
转过小脸看向窗外,她默默地注视着这座宛如童话故事的欧洲名城,眸底泪光闪烁。
第9章(1)
三天后,台北。
一架私人飞机停在机场,从上面下来一位修长挺拔、五官轮廓深邃鲜明的男人。一身黑色传统西装尊荣,袖口两颗碎钻的袖扣显示其品味不俗,只是看上去有那么点儿颓废,冷着一张俊脸,带着明显的桀傲不驯。
不远处,站着另一位专程前来接机的男子,颀长清雅,朗眉星眸,同样的西装革履,步调和神情却透露出一股子慢悠悠的沉稳。
见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朗声问候:“总裁先生,好久不见了。”
“的确好久不见,傅特助。”古赫泉与自己多年来的得力助手握手,然后戴上墨镜,拎着手提箱继续大步朝机场的VIP专用通道走去。
傅珩稍落后半个身形的位置,与他边走边交谈,一样的英气逼人、自信飞扬,强大的气场,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女性路人的目光。
“听说傅特助结婚了?”
“是啊。”
“然后又离婚了?”
“没错。”傅珩淡淡回答:“总裁先生这样关心属下的私生活,真是教人受宠若惊。”
“这话太见外了,傅特助牢牢掌握着古氏集团的半壁江山,董事会的那些老狐狸都需要看你的脸色行事。况且如果没有傅特助,古氏早在三年前就不存在了,就凭连一点,傅特助就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总裁过奖了,我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
“嗯哼,那人是我父亲?”
“当然,还有我父亲。”
“傅叔身体好吗?”
“很好,他知道你要回来,还问你会不会回台南老宅。”
“我有时间一定会回老宅看他。”
傅珩笑了笑,停顿一下,“总裁不是说最近不回台湾吗?公司的情况虽然糟糕,但还没有到非得您亲自出马收拾烂摊子的地步。”
“听这话,想必傅特助应该不是真心欢迎我回来吧?”
“哦?属下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傅珩摇头低笑,“我以为总裁会表彰属下的忠心耿耿才对。”
“少来了。”古赫泉耸耸肩,转过脸看着他,“说真的,为什么离婚?”
“离婚是我前妻的意思。”
“哦?难道尊夫人跟她姐姐古丽莎一样骄横任性讨人厌?”
“当然不是,在我心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傅珩毫不吝啬地赞美。
古赫泉奇怪地瞅了他几眼,觉得连家伙跟自己,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对待心爱的女人,从小到大完全不是一国的。
傅珩是傅管家的儿子,与古赫泉年纪相仿,但个性却是天差地别:一个阴鸷,一个清雅;一个冷酷,一个温和。他们是幼年时的玩伴、同学兼主仆。傅珩在中学毕业后就被极有远见的古父挑中连到国外培养,为的是替儿子的将来扶植可靠的左膀右臂。
事实证明,这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在古赫泉因伤远离台湾时,始终留守“古氏”内部,与古世昌等人暗中斗法的恰恰是刚刚学成回国的傅珩,但同样,他也娶了当时大权在握的古世昌的小女儿。
也许是迫于压力,也许是为了迷惑对手,对于傅珩作了古世昌女婿这件事,古赫泉倒没有太多想法。他一向认为,喜欢的,便不要轻易放手,即便是抢也要抢到,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家世,就像他于骆小禾。唯一没料到的是,傅珩在重撑“古岛”大权、古世昌一败涂地之后,马上火速地离婚了。
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也不是这样当的吧!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古怪!
“谈点正事吧,”傅珩两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一脸的老成持重,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回来了。那么明天下午,希望总裁能召开记者会,宣布悠长的假期结束,立即重返公司主持大局。有这等利好消息出现,估计古氏的股票会在大跌之后止住下滑趋势,而董事会的诸位在经历了漫长又痛苦的浩劫后,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欢迎你回到台湾……”
“再等等吧,我有点私事需要先处理,至于古氏的股票,我到想让它们再跳跳水。”古赫泉打断他的建议,“有句话叫‘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如今的古氏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重生,傅特助认为呢?”
他一边说一边走出机场大厅,门口停放着他的卡雷拉GT跑车,旁边是另一辆蓝色法拉利。
“总裁的决定属下一向很支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的傅珩,语气平和地问出疑问句,“那么您这次回来,是专程为了跟雷霆集团闹翻吗?”
“是欧玺告诉你的?”古赫泉冷冷地哼了声,现在他能肯定,是谁走漏了骆小禾在英国的消息。
“欧玺也没办法,他那个外甥实在是很难缠,况且,他个人也觉得总裁的行为太令人不齿。”傅珩实话转告。
谁会想到,堂堂“古岛集团”总裁居然会亲自去当劫匪绑架一个小姑娘,连种无法无天的离谱行径,放眼如今的各大财团众精英们,也只有性情乖张的古赫泉才干得出来。
“跟我讲光明磊落?少来这一套,那家伙费尽心机钻了多少法律漏洞,十个手指头数得出来吗?”可惜古总裁完全不觉得羞愧,反而撂下警告:“你去告诉茫茫然玺,叫他近期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问题是骆绎不会就这么算了。”傅珩挺醒道:“如果我们跟雷霆集团撕破脸,获利的只有官家。”
傅珩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岛内商界如战场,虽然是百舸争流,表面一派融洽,但台中官家、台南古氏,以及牢牢占据建筑业龙头老大的地位的“雷霆集团”,这三足鼎立的局面一直没改变,无论哪两家翻脸,坐享其成就是剩下的那一家。
“你放心,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跟骆绎翻脸,反而,我得尽快跟他见上一面,你安排吧!”骆绎是骆小禾的叔叔,将来他也会同样尊称对方一声,做晚辈的,怎好跟长辈耍手段?
“是。”傅珩颔首。
弯腰钻进跑车,古赫泉也启动车子,想了想又按下车窗玻璃,问车外的傅珩,“你离婚不是因为古世昌的关系吧?”
“当然不是。”傅珩否认。不止离婚,他决定结婚的时候,同样也不是因为古世昌的关系。
“那就好,对于感情,你不需要那么公私分明,也不用顾虑我的看法。”古赫泉边说边发动车子,“至少我觉得自己没官家人那样变态,眼里只有利益。”
“官老爷子应该很不乐意听到总裁这样形容他的子孙。”
“没办法,他家里的人太多,多少会有点良莠不齐。”
傅珩忍不住抚额笑起来,转身朝自己的驾驶座走去。古赫泉启动引擎,卡雷拉GT慢慢融进车流中。一路上,他浏览着窗外的建筑和风景,或熟悉,或陌生,想到自己离心爱的人要近了,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三天前,当翻遍了整个伦敦城,都没有骆小禾的踪影时,他简直快疯了!
骆小禾,骆小禾……难道老天爷狠心地在他得到她之后,又要他再一次失去她吗?
在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冷静后,他仔细地向Ron等人询问当天骆小禾的言行举止,当那个叫大卫的男人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曾经与骆小禾的对话后,他厌恶地看了服从在旁边仍在强装镇静的凯伦,冷冷地叫Ron送客。
无论是这女人的别有用心,还是另一个的大胆示爱都让他心烦,除了骆小禾,他对谁都是无情的。
得知骆小禾是被骆绎带回台北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怎么可能放手?当年他弹精竭虑,自顾不暇,又身有残疾,只好远远的看着她,一心只要她安全。但他没料到日后骆小禾的叔叔骆绎竟成了“雷霆集团”的总执行长,那个在商场上同样以精明出名的对手,非友非敌,怎会轻易点头允许他接近患了失语症的骆小禾?
于是,等待太久的他干脆不计后果地将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带走。
没人能明白他的所作所为,这些人里或许还包括傅珩和茫茫然玺,他们心里都认为他这次的所作所为只是一时兴起的新游戏。
他们怎会知道,只要遇上与骆小禾有关的事情,他就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的欢声笑语、她的善良美好,她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历历在目,声犹在耳。
只有在黑喑里待过的人才会懂得光明的可贵。
骆小禾,就是他的阳光。
一个人的生命里,怎座可能没有阳光?
第9章(2)
山脚下的咖啡馆前,尽是花满枝桠,碎石步道边的露天茶座里竖起几把大大的蓝色太阳伞,白色的欧式圆桌边,靠背椅随意摆放,使客人犹如置身于希腊小岛中的亮白湛蓝。咖啡杯里飘着馥郁不散的香气,骆绎端起杯子啜饮一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古赫泉,二十八岁,“古氏集团”总裁,另一个身份则是著名的建筑业设计大师。
个性桀骛不驯的他似乎要喜欢后面那个身份,常年待在英国,大方地将“古氏”的大权扔给傅珩。
相较与“古氏”与官家在商场上明争暗斗,“雷霆”跟其关系算是井水不犯河水,面北眉南,互不理睬。而他跟“古氏”打过的唯一一次交道,是一年前傅珩替他传递的橄榄桂,要以三倍的价钱挖他过去。
除去这些在商场上的瓜葛,他隐约记得老妈曾在台南的古家帮过佣,但时间已久远,若是对方已经淡忘,他自然更没有必要提起。
这一次,古赫泉自英国秘密返台,竟然要求与自己见面,并强调是在不谈公事的私下,骆绎实在猜不透他肚子里究竟打什座算盘。
淡淡一笑,骆绎开门见山,“古总裁,有什么话请直说吧,对于你我来讲,专程开车到这里喝咖啡,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骆执行长日理万机,能抽空过来,我很感激。”古赫泉礼貌地致谢,“我也不拐弯抹角,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答应。”
一个“您”字使骆绎挑了眉头,一向倨傲到近乎目中无人的古总裁何时变得如此有礼貌了?况且这份礼貌不太令人舒服。
“请您允许,我能在近期与令侄女举行婚礼,如果觉得太突然……也可以先订婚。”
骆绎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他要娶谁?
“我侄女?”
“是。”
“我只有一个侄女,还不到二十岁,古总裁是不是弄错人了?”
“没有,我确定我要娶的人就是骆执行长的侄女,虽然这个要求很唐突,但我是真心诚意的。”
面对眼前这位教人摸不着头绪的古总裁,骆绎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如果今天换成是个有志向的大好青年跑到自己面前说喜欢他的侄女,他会极尽鼓励;如果对方是个一事无成只靠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他靠淡淡一笑将话题转移根本不放在心上。可现在,这个人是古赫泉。
他应该已经过了一见钟情、为爱轻狂的年纪吧?何况,依他的身家,想娶谁娶不到?为什么偏偏看中小禾?
骆绎压下满心疑惑,问他:“古总裁认识我侄女?”
“当然,您的母亲,也就是小禾的阿嬷,曾经在台南的古家老宅工作过两年。”
看来他还记得,骆绎点点头,“所以?”
“我一直爱着小禾,很爱。”
“……”骆绎一阵无言,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内向羞涩的小侄女跟古总裁居然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缘?
“另外,有件事要向您坦白……”古赫泉坦诚交待:“半年前,是我把小禾带到英国的。”
原来如此!骆绎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无论他怎么问,小禾都不愿意说出那个绑匪是谁,因为她在维护他!
将咖啡杯轻轻搁到桌上,骆绎从座位上站起身,古赫泉也紧跟着站起,语带歉意地继续道:“我很抱歉,给您和家人们造成了困扰……”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面前气质淡然的总执行长先生,用拳头狠狠地给了他下巴一击。
伴着旁边的惊叫声,唇角的鲜血缓缓淌下,在阳光下越发刺眼。
两个看起来外表出众,交谈甚欢的极品男人,一个窝囊地挨了揍,一个怒冲冲地拂袖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