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
“男主角是个捕快,整个故事有大半都是在办案……嗯,还满适合你的,办案的过程写得扣人心弦,我都迫不及待想知道人是谁杀的了。”孙潜道。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有更重要的主题吗?”程盼儿问道。
“是吗?我再看看。”孙潜生怕自己有什么看不仔细的地方,立刻又低下头去看了。
程盼儿写的剧本,故事是一个迷路的小男孩在榆钱树下遇见一只雌狐,雌狐不只没有吃了他,还照顾了他一阵子,直到小男孩的家人来寻他。小男孩的家人不知雌狐救了小男孩,一箭射伤了雌狐,雌狐负伤而逃。
二十年之后,小男孩成为了一名捕快,雌狐修练成人,两个主角再次相遇,然后雌狐帮着捕快办案……
没错啊,不就是志怪加办案的故事吗?孙潜心里疑惑。
“如何?”程盼儿就像每个初次创作的人一样,总爱问人如何。
“这……还有修道跟警世的作用吗?”孙潜试探地问。
程盼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道:“难道你不觉得……不觉得……”
“觉得什么?”孙潜满头雾水。
“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
“喔。”孙潜笑道:“感情很好啊,跨越物种的友谊。”
“友谊?”
孙潜终于发觉似乎哪儿怪怪的,“不、不是吗?”
程盼儿微微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不过看她办案时百无禁忌的样子看来,估计还是前者多些。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相互喜欢吗?”
孙潜早被她难得一见的嫣红脸庞迷得今夕不知是何夕,诚实道:“不觉 得。”
“你看这、这,还有这……”程盼儿指着剧本上几处问:“你不觉得狐妖为捕快牺牲这么多,是因为喜欢对方吗?”
“那捕快忘了她,她为什么不说?”孙潜反问。
“为何要说?”程盼儿不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孙潜理所当然地道:“对捕快而言,有个陌生人突然对自己那么好,不觉得恐怖吗?”
沉默,一次比一次更长。
“但是狐妖不能说啊,如果说了的话,捕快就会知道她的疤是被他的家人射伤的了。”程盼儿道。
孙潜又是一个直觉答道:“那又如何?”
“狐妖觉得如果捕快知道了,对她就不是爱情,是愧疚,所以她不想说。”程盼儿没办法了,只好亲自解释。
“喔。”
“喔?就这样?”
“不然呢?记不得很重要吗?”孙潜翻着剧本说:“不记得就不记得啊!为什么要写得好像没有那块记忆就不行呢?我也有一段记忆忘记了,那又如何?我一点也不觉得困扰啊。”
他说失去他们两人之间的美好记忆,一点也不觉得困扰……
程盼儿因他这句话,原本涨红的脸又飞快地变回白色。
孙潜没注意到她的异状,迳自道:“喜欢一个人,靠的是心,不是记忆,所以不用记起来也没关系吧?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应该不论多少次,都还是会爱上同一个人。”
第8章(2)
孙潜这句话比之前任何一句都还要震撼她的心。
“喜欢是像这样的……”孙潜左右看了一下,指着窗外的蓝天对着程盼儿
发誓道:“我孙潜喜欢程盼儿,今生今世非卿莫娶,如果有一日我将她忘了,请让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再次喜欢上她。”
横竖那夜翻墙时已经告白过一次了,今天就不怕再来一次,可孙潜这个人的脸皮仍是不够厚,整张脸涨得比被告白求婚的人红不说,还羞得连对方的脸都不敢多看一眼。
如果他敢看一眼,就会发觉程盼儿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么诧异。
她挣扎多时的心魔啊!他居然毫无压力地跨越了……
程盼儿突然觉得,她这么多年都是在挣扎个心酸的啊?既然他已经到了来世,那就在来世再相遇相爱一次就好了。
除此之外,七年前,也曾有名弱冠少年指着天上的月亮,告诉她,今生非她莫娶。
有月亮指月亮,没月亮就见什么指什么,这人在这方面过了这么久,仍是没什么长进呢!程盼儿有些好气好笑地想着。
她绕出桌后来到孙潜面前,双手捧住眼前这个男人的脸颊,微微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吻。
孙潜脑中一片空白,当他回过神来,知道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吻,脸上瞬间炸红得像是可以滴得出血来。
然后,他伸手……轻扶住程盼儿的腰。
这个人果然一点都没变呢!感觉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掌,她在心中感叹。孙潜因为家里家教严格,乍看之下,平日言行略微有些严肃,但在他所熟悉、喜爱的人面前,他其实很诚实,诚实到近乎天真。
不论是七年前的洋哥,还是现在的孙潜,都是遇上了喜爱的人,就放手去追。说他莽撞,他是,说他傻气,他是,很难让人相信如此积极主动的人其实毫无经验,但他真的是!
在她吻住他时,他有说不出的震惊与害羞,他震惊得脑都昏了,害羞得脸
都快炸了,却不曾有过半点退缩。
她的唇……很凉……也很软,孙潜无法形容这是怎么样的感觉。
一开始,两人只是唇瓣轻轻相贴,接着也不知是由谁先开始,他们辗转吮吻彼此的唇瓣。
或许是由他先开始的,因为她的唇好冷,会让他忍不住想着要怎么把自己的体热分一些给她。
之后他们顺从本能,持续接吻。他们自然地张口,他热烫的舌尖探入她略显冰凉的口中。
程盼儿自然地伸出舌尖,迎接他的到来。在两人交合的口中,双方你来我往,如同两只小猫游戏般相互扑玩嬉戏。
孙潜虽然没有实际经验,倒不敢说自己全然不懂那档子事,好歹他也是个男人,年少之时,不可能不对女孩感兴趣,春宫画之类的东西还是看过的,只是看过与实际体验可能还需要一点磨合,以至于动作生涩。
孙潜的双手开始贴合着程盼儿柔美的身躯游移。程盼儿的身体比他所想的还要柔软、纤细、小巧,诚然她比一般女子略高一些,抱在怀中的感觉仍是比
自己细致多了,让他不由得在心中大叹原来女子竟是如此精巧的生物。
两人游玩似的一吻花了不少时间,谁也舍不得先与谁分开,若不是两人技巧不太好,孙潜甚至连如何在吻中换气都不懂,估计可以吻上更久。
“呼呼……”两人的唇分开后,孙潜便不断地粗喘着。刚才亲吻的过程中,他可是一直都闭着气呢!
直到此时,孙潜才知道,原来他能闭气的时间还挺长的。
比起孙潜的狼狈,程盼儿比他好上许多,虽然脸上也因这个吻而难得地泛起微红,好歹她记得换气。
程盼儿望着孙潜笑得极其温柔,把孙潜都给看迷了眼。
不论多少次,都会爱上对方。
多么天真的一句话啊!
刚刚的誓言若是别的男人来说,她只能说那是在哄人的,她才不会相信那么简单可笑的誓言!可此时此刻由孙潜来讲这句话,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程盼儿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没有在开玩笑,而且……他真的实现了。她是何其有幸,居然可以遇见这么一个人。
也许他有一些天真、有一些犯傻,不是多么完美,但他确实是她这一生见过最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这个人不轻易去爱,也绝不辜负所爱。
两人含笑相视,在彼此眼中看见相同的爱恋、羞涩、珍惜与……yu/望。他们虽然害羞,却不愿移开眼。
他们的爱情绕了好多远路,转了曲折大弯,可是他们还是相爱了,如果这都不能说是缘分,还有什么能算?程盼儿心想。
“盼……唔……”孙潜一开口就倒抽一口气,他方才没注意到自己下面居然……硬了,刚刚不小心碰到她的身体,连忙挪开一些。
他想问她,他知道有些事,婚后才能做,但他真的很想偷跑一下。他正想征求她的同意,她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开口,她就知道孙潜要问什么了。为什么有人可以如此古板,却又如此大胆?程盼儿在心中好笑地想着。
以前也是这样,又大胆又羞答答地问可不可以吻她,两人闹出了不少笑话,而今……搞笑的部分就算了吧!
程盼儿主动拉了孙潜的手,将他带进她的卧房。
孙潜再傻,也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他激动地抱住程盼儿,不断保证道:“我会珍惜你的。”
程盼儿只轻轻嗯了一声。
她当然相信,否则就不会再一次将自己交付到他的手上。
得到她的应允,孙潜微颤着手解开她身上的衣裳,也幸好她习惯穿孙潜所熟悉的男子服饰,否则单就他那双颤抖的手,能不能顺利解开女子繁复的衣裳,都还是个问题。
待两人衣裳尽数落地之后,程盼儿畏冷似的颤抖了一下,孙潜连忙问道:“很冷吗?要不我再去烧盆火?”
孙潜知道程盼儿身子不好,这大冬天的,要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程盼儿摇头,主动窝入他的怀里,“你抱我紧一点就好。”
程盼儿是女子,她都已经主动到这个地步,孙潜再不主动一点,就太不像男人了!
孙潜揽着程盼儿来到床边,让她躺在床铺中央,这才爬上床,轻轻覆在她柔软的身躯上。
他们抛开所有矜持,注视着彼此,彷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对方,双唇自然地贴合在一起,吻由轻而重,舌由浅至深,旖旎中逐渐加重这个吻。
他们亲吻、抚摸、拥抱,全心全意地感受着对方的回应,尽情地感受着对方。
与爱人相拥的感觉,让程盼儿与孙潜感动得几乎想要哭泣,虽然明明这一生只有彼此,此刻对孙潜而言是初次拥有了所爱,对程盼儿来说却是失而复得,这中间尽管有落差,但并不影响他们愉悦与珍惜的心情。
不久,他们便感到不满足,同时感觉这样还不够!他们还需要更加亲密地结合,才能释放他们的爱情。
这种专属两个有情人之间的欢愉,是一种本能!
孙潜的唇热切而温柔地吻遍程盼儿的全身之后,才又重新回到她的唇上吻住,这时两人都已经止不住强烈的粗喘。
迷离的眼神、甜美的shen/吟、泛红的肌肤,此刻的程盼儿在孙潜眼中美得惊人,即使他对情事没有半点经验,也感觉得出来她已经为他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孙潜拉起程盼儿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胸膛上,“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吗?”
“我知道。”程盼儿微笑着道,眼眶中似有水光波动,主动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我也喜欢你。”
此刻,已无需更多言语。
……
这一夜,两人不知缠绵了多久,只觉不论再久也不满足,他们一次次地在对方身上交付自己的身心灵,一同沉沦在共同制造出来的yu/海波涛之中荡漾,直到两人都再也没有力气去追求更多,这才相拥着,交颈而眠,沉沉睡去。
第9章(1)
自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心结之后,程盼儿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即使年假眨眼已经过了大半,也影响不了她打从心底的愉悦。
程盼儿将她第一本剧作取名“榆钱狐”,是一篇有十六个折子的全剧本,目前已经写到尾声,乐曲与服装等等,环琅的人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定要加把劲在休假结束前将整个戏码写完,让环琅的人来得及在假日期间上演。
打定主意,程盼儿的笔下得更快了。写得正顺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音量大到她在书房都隐约听得到。
程盼儿当下觉得奇怪,便放下纸笔往外走去。
“来啦、来啦,别拍了。”邓伯怕门板给人拍坏,忙不迭去帮对方开门。门才开了个小缝,一个只到程盼儿腰间的男娃便闯了进来。
“呜呜呜……姊姊不好了……”进来的是环琅的孩子虎娃,哭得一抽一抽的,见着程盼儿便拉着她往外走。
“怎么了?你先说清楚……不,路上给我说。”程盼儿直觉知道事情不妙,便吩咐邓伯,“我去去就回,你看家。”
程盼儿拉着虎娃往外走,一边快步走一面问他,“你冷静些,把事情简单交代。”
虎娃今年虽然才七、八岁,胆子倒是挺大,刚才会哭是被吓的,这一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有人要抓桃姊姊,师公追上去了,要我跟刀娃先来求救。”
不愧是从小听故事长大的,说故事的能力也不太差。原来,桃娃因为长得漂亮,从她十二、三岁开始,团里的人就不让她单独上街,出门总有个团里年轻力壮的男人跟着,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可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桃娃就带了刀娃与虎娃出门买东西,唯一跟着的成人是年迈的李哲。
他们四人一行老的老、小的小,突然有人冲上来想要强拉走桃娃,李哲便让两个小的回来求救,他自己先追上去了。
程盼儿听到桃娃被人拉走就已经很头疼了,听到师父追上去,头又更痛了!李哲年轻时是有名的武生,身手不凡,可现在都快七十岁了,凭李哲的修养,她不怕他会先出手,可就怕对方没那个修养,出手痛殴老人。
李哲的功夫底子极硬,即便年纪大了,要真的动手,也不见得会出什么大乱子,但整个环琅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他要有个伤筋动骨,还不把他们这些小辈给心疼死。
桃娃就跟自己的亲妹子一样,要是桃娃有个什么差错,程盼儿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放过对方。
“刀娃呢?”
“我跟他分两路,他回环琅找救兵了。”
“很好。”程盼儿口中说好,心里却极度不踏实。
京城里治安相当不错,当街掳人这种事从来没有听过,程盼儿不断在心中猜想,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京城里什么不多,官最多!城里有一半的人不是官,就是家里有人当官,品级高些低些罢了,敢在京城的街上遇人就抓,这不是疯子,就是背后后台极硬,肯定不好对付。
程盼儿原也想跑,可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跑不得,只能尽力快走,只是饶是已经尽量节省体力,赶到之时,也已经喘得胸口不停起伏,脚不断抽疼。“打!给我往死里打,把这老不死的给我打死他!”
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猥琐的声音不断吆喝,程盼儿心里一急,直接推开了好几个围观的人,一掌拍在虎娃肩上,“要他住手。”
虎娃年纪虽小,却已经开始练戏,他丹田有力,小小个子发出来的音量可真不小,当下一喝,“住手!”
程盼儿反手一推,让虎娃待在人群里不要出来,自己越过人群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