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店员有些愕然。
「池先生,莲花是七、八月的花,花期早过了,现在是玫瑰最美。」
「这样啊?真可惜,我妻子很喜欢莲花。」
有两朵正桃花,也就是和你可以发展成姻缘的,出现的时间点很近。如果……我算是其中一朵,想必另一朵也要出现了,你就直接选择她就是……
刘苔说的话他记得可牢了。两朵正桃花?他可不是因为喜欢她才谨记这段话,只是不想被她那个什么神算老师命中而已!桃花?门儿都没有,他当路人甲乙丙!
尤馨培一脸备受打击的表情看着他。「你……」
池静一笑。「尤小姐喜欢红玫瑰吗?」他要店员包好一束,递给她时说:「祝什么好呢?就视两家合作愉快,业绩如同这玫瑰一样又红又亮眼。」
「……谢谢。」她尴尬的收下,直想挖地洞,当然也没勇气多问他结婚的事。
池老好像前不久才往生,在那之前也没听过池静有什么交往的女友,何以……爸爸真是!事先也不打听清楚,害她出这种丑!
一回到公司大楼外,池静立即打手机让司机送尤馨培回去,他转身要进公司之际,忽然在不远处的一名女子唤了声,「姊夫。」
他没理会仍迈开步伐,准备进入公司。
「池静,池总裁。」
他只好驻足,回眸看着三、四公尺外吟一名媚丽如花的女子正朝着他笑,看到不认识的女子对他微笑,他冷淡的颔首。
「我们认识?」
「是不认识,可怎么办,我还是得叫你一声『姊夫』。」不拐弯抹角,她自我介绍,「我是刘苔的二姝,刘莲。」
刘莲?怎么她家的名字都这么「固」?不是「流汗」就是「榴莲」?不会还有叫流亡、流弹的吧?
这一位穿着俐落的粉领族套装,应该是「正常」的上班族,不会是什么风水师的徒弟吧?
「你好。」池静走向她,虽然不知道刘苔的妹妹为什么会找上他,心里头却有股不祥的预兆。刘苔……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忙吗?如果可以,请给我十分钟的时间,说明来意后,我就离开。」
两人就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连锁咖啡馆,各点了一杯热饮。
刘莲悠闲的啜了口热巧克力。「啊……这种一杯要价百来块的巧克力热饮和外头那种一杯三十块的果然不同,果真一分钱,一分货啊!」
「你喜欢的话可以再点。」是刘苔的妹妹,他得礼遇些,可在品尝热饮前,她是不是该先将找上他的事说清楚?
「真的吗?真好!真的好香啊!」
「刘苔……近来好吗?」
「姊夫,我只能再点一杯吗?」刘莲笑咪咪的说。
「你只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十杯都没关系。」
「最大额度是十杯吗?」
他懂了,他把咖啡储值卡递给她。「秘书昨天才储值,够再买个几十杯,这卡送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她啊,算好,也算不好,普通吧!」
这答案存心吊人胃口吗?「普通是怎样,可以解释一下吗?」
捧着暖手的杯子,刘莲很认真的回答,「就好像之前有一则新闻,有个人被雷劈中,结果只是昏迷住院,几天后醒来依旧生龙活虎的。你说,这是算好,还是不好?就我来解读,被雷劈中当然倒霉,可还能毫发无伤的醒来,这真的可以说是大难不死了。你说,如果有人问起这人近来好吗?我该怎么回答?只能回答『普通』喽。」
被雷劈中……倒霉透顶吧?普通?池静在心中摇头感叹之际,心尖突然打了个突。「被雷劈中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指你姊姊吧?」
「怎么会?不是她啦。」她匆然幽幽一叹,「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前一段话让他心中大石落了地,下一段又将大石推回原位,还加码。这丫头到底想怎样?「刘苔现在到底好不好?」
「普通。」哎呀呀……脸色都变了,可见是挺在乎的嘛。「我们家家学渊源,什么事都平常心看待,只要吊着一条命,管她瞎眼瘸腿都算普通,呵呵……所以姊夫,你不用太担心啦。」
她不另类的解释「普通」二字还好,被她一解释,他没办法平常心看待!「你到底……」
「其实你真的不必太担心,除了我姊之外,你大可往外发展。方才我看到了,你替一个美丽的小姐开车门,那位小姐手上还捧了一束好美的玫瑰。红玫瑰代表爱情,想必是你送的,既然心有所属,何必多方招惹?」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今天她来,自然不会只是「骗吃骗喝」。只是她这人天生有些小刁钻,在确定眼前这人有资格当她的姊夫之前,她不会轻易说明来意。
刘莲一派轻松的丢出一些「考题」除了自娱娱人,也不无探其真心的目的。
第4章(2)
池静无法否认花不是他送尤馨培的,可还是磊落的说:「我和尤小姐的关系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是那样也无所谓,你和大姊的婚事我听说了。既然不是建立在感情上的婚姻,劳燕分飞是迟早的事。大姊说,也许你的另一朵正桃花要出现了。」方才那一位是不是他的另一朵正桃花她不晓得,但长得是挺正的。
她就这么希望那一朵桃花出现吗?池静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如果她想以此而摆脱我,那么她恐怕要失望了。」深吸了口气,「小姨子今天来,是替令姊打采情报吗?如果是,那么……」拿这种事来浪费他的时间,太过份了。说完,他打算起身离去。
钦,这样就要走人啦,她都还没进入主题呢!
「当然不是……事实上,我今天来找你的事,大姊并不知道。严格说起来,她还严重警告过我,无论如何不能找上你。」
那是什么话?!他该生气的,可出现在生气之前的情绪,却是忧心。那女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她妹妹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他。「她发生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唔……普通啦。」
又是那两个明明够普通,但被她说出口,却让人心底泛寒的词。「怎么个『普通』法?!」
「就……快瞎了。」
「快……快……」池静惊愕得连话都说不全。
「就是快瞎了。」刘莲又再强调一次。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不信怪力乱神,可这几乎和他梦境吻合的事……为什么会让他这样心惊胆跳?「刘苔发生了什么事?」
「她发生的事和她的工作有关,对你这凡事讲科学的人来说是很怪力乱神的,你确定要听?」
池静眉宇深锁。「她的老师呢?她不是有个号称神算的老师?他连自己的徒儿都救不了吗?」
刘莲凉凉的开口,「你都将风水堪舆视为怪力乱神,怎会相信风水师的能力?话又说回来,再厉害的神医都会医死人,神算又岂会没有无法避开的事?更何况……即使有法子避开,也得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大势去矣。」那煞穴是凶险,可以大姊的能力会避不开?
刚开始大姊用的方法似乎对了,情况明显转好。可后来又渐渐变糟,尤其近日,情况很不妙!难道是有什么「外力」介入吗?真是如此,那可比纯风水上的问题更麻烦!
在她的想法,与其用原来方法一无进展,有个魁星丈夫可用,就不晓得大姊在坚持什么!
池静不由得想到刘苔先前看的结婚吉时。那件事和这事情有关吗?「这个月阴历的十二日……」
「她就是在那天出事的。原本,她只要在那天有件大喜事……例如刚好结婚,她就可以避开这个劫的,可惜啊可惜……」
她是因为想避开这个劫,才提在十二日那天登记结婚的吗?可那时,他却拒绝了。池静浓眉拢近。「看医生了没有?别尽往这些没根据的事情上想,也许只需挂个眼科……」
「看了两三个所谓的名医皆束手无策,更解释不出何以她的视力一日比一日衰退。」刘莲笑了笑,「要我申请诊断证明给你看吗?」
「没有其他方法可以用了吗?」他当然还是不信那些提不出证据的事,可这件事却在他心上压了个大石。他在意刘苔怎么想他这个人?
一个自私自利,只想到自己的可恶男人。
他记得登记结婚那日,她脸上全然找不出一点喜悦,而她所说的每句话……
……结婚后我们依然分住两处,比照婚前的模式。这桩婚事只是在完成池老爷的道愿,无关咱们俩的私谊。真论起私人情感……这世上找不到像我们两人如此没有交集、比我们更不适合的人了。
这些话在当时让他火冒三丈,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令人如此难过。当刘苔执意分住两处时,是不是同时也筑高心墙,把他踢出她的世界?
「方法嘛……在你所谓的科学内无计可施,我们也只得在科学外求方法喽。」这话直酸他,他岂会听不出来?
「你说说看。」
「大姊的老师说,你天生好命格,既是魁星又带福禄,磁场之好万中选一、阳气重,鬼神难近。」
这只是「开场白」,他知道。不过,因为不知道所谓的「科学方法外的处理方式」,浓眉忍不住皱了起来。「然后呢?」
刘莲一笑。「万中选一是难得,可这世上的人又何只几亿几千万?也就是说,这法子也不是非得要你不可。」她有些有意无意的挑衅着某人的敏感神经。
「那又为什么找上我?」一股气闷得很,说得好像他的被取代性极高。
「因为你是和我大姊登记结婚的人,有些事还是得让你知道。」
沉闷的情绪转成恼怒,池静心里不痛快起来。「如你所说,我们只是『登记结婚』,而且婚前就协议各过各的,你今天来找我的事,不是多此一举了。」
她仍是不愠不火的一笑。「这样啊……看来大姊还真对了。」
池静忍了忍,口气不佳的问:「她又说对了什么?」
「其实这一趟我是瞒着大姊来的。她出了事,并不打算告诉你。要是她知道我来找你,一定很不愉快。」
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刘苔还不打算让他知道,她倒是把他这「丈夫」遗忘得很彻底。「哼!」
「那好吧,告知的部份我也算告知了,之后有什么话传到你耳边,可别事后发飙哦。」
「等等……你告知了我什么?」老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仔细的过滤回想,刘莲告知的事情中,有哪件会导致他发飙?有吗?有这样的事吗?
「我告知的事不少啊,例如,我姊快看不见了。」
「然后呢?」
「救她的方法需要一个阳气重、八字重的男人。」
池静深邃的眼眸微眯了一下,抓到关键字眼……需要一个阳气重、八字重的男人。需要?那个男的如何被需要?莫名的,一堆由没营养的电视剧、报纸、八卦杂志看来的,什么采阳补阴、阴阳调合、欢喜佛上身……全浮现脑海。
一股酸气冒了上来。「请教一下,那个阳气重、八字重的男人需要做什么事,才能让刘苔的视力恢复?」
「侍寝。」
「什么?」
「咳!就是陪睡的意思。当然啦,能二十四小时都绑在一块是再好不过了。」
池静一双眼瞠大的表达着讶异,渐渐的微眯了起来,几乎要从缝里喷出火焰。修长的大掌往桌子一撑,「……这怎么可以?!」
第5章(1)
被往生者墓穴的煞气所伤,刘苔事先虽然有所防备,仍低估了它的严重性。
因事先有防备,煞气在当下只让她感到一阵晕眩和刺眼,没有立即失明之虞。只是在四十九日内若处理不当,所余气场让煞气包围吞噬,后果则不堪!小则失明失聪,大则恐危及性命。
事发至今已第二十天了。她的视力逐渐模糊,尤其近几日更是严重到仿佛置身浓雾中。熟识的人明明就在几步外,她却只能由形影做判断!
她当然知道事情不能再等闲视之,也用了自己知道的、可行的方式处理,一开始是有其成效,只是后来……怎么反而更严重了?
她想到要找上等、且必须阳气极重的魁星命格已有难度,两人又要长时间生活在一块!这世上去哪里找这样能配合的人?
当然是有一个人,只不过她和那一位关系弄得很僵。更何况登记结婚当日,她的分居互不干预的宣言犹言在耳,她也拉不下脸请求。
不信怪力乱神的池静,这样的事不肯伸出援手也就算了,也许还会说些嘲讽的话。这也就是,即使有这样现成人选,她却想都没想过他的原因。
刘苔将脸整个埋进水里,温热的水在这样略有寒意的初冬让人浑身舒畅。在水中睁开了眼,她看着同样放置在水中的手……没有?!没有看见手……一片黑压压的!
为什么看不到?!方才不是这样的!
吃了一惊的她将脸抬出水中,把十指拿到眼前又晃了晃。没有,还是没有!看不见十指的惊慌让她有些无措!她小心翼翼的踩出浴缸,一脚踩在药皂上,身子不受控的滑了出去……
外头的人听见浴室里传出一声低呼后,接着有一些瓶瓶罐罐打翻,之后则是低低的申吟聋傅出来。
刘苔玉体横陈的躺在浴室的磁砖上,疼痛让她一时没法子起身……
忽然有人急忙的打开浴室门冲了进来,眼前的状况让池静尴尬不已。
一张小睑皱得像揉过的纸团,刘苔微喘着气低低的说:「莲吗?嘶……扶我起来,我的腰可能受伤了,自己没法子站起来。」
说完,就有一双修长的手将她扶坐了起来。
奇怪……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你不必太担心,我没事,瞧你抖的。」
二妹这几天回来陪她,小妹到美国去,刘德化八字太轻,她怕他受累,短时间内要他先别「上班」。因此出现在家里的,只有二妹了。
她依常理推断是如此没错,却万万没想到刘莲会找上池静,而且很「阿莎力」的将看顾大责交到「姊夫」手上。
刘莲给了他钥匙,说她这几天很忙,希望可以请他帮忙看顾大姊,说真的,他很想拒绝,也不习惯照顾人。可下了班,他还是开了车过来。
都晚上八九点了,整栋屋子除了一楼神明厅的两盏莲花灯外,就只有二楼的某间房透着亮光。
他进了房间没看到刘苔,和主卧房以着一扇门相通的另一个空间传来水声,想她应该是在洗澡。
刘苔的房间果然如他所预测的四个字……乏善可陈。较一般年轻女子的房间,这里更像男人的房间,而且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