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失礼了!谁是妖魔鬼怪?!」
砰了一声,他怔了一下,不敢相信这女人继撒盐米后,居然当着他的面把门甩上?!
回想起昨天的事,刘苔仍是气愤难消。
池静离开她家时脸是铁青的,她直到入睡前也还生着气。
她这个人最痛恨别人冤枉她、胡乱栽赃,硬要她背黑锅。那可恶的男人一脚命中她的地雷区。
池静一副像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已经够令她懊恼,还左一句贪他家的钱、右一句骗婚的……气啊!这种事怎能不气?
得先说呵,她这人不易动怒,即使动怒也通常能在短时间内自我平息,当然,只要是人,就会有几回的火大失控!
当她火到高处时,她就会做一件事。一件……既不光明正大,也就称不上君子的事。
想想继上一回她做了那件「称不上君子」的事,也过了好些年了!
话说当年,三妹的某位追求者在告白当天,就被车撞进医院后,他那不明事理的父母闹上家里,说福妹是灾星,对着家里又是泼屎泼尿,还辱骂吓哭了的妹妹,说她那种扫把星该去当尼姑,不要出去带衰人家。
当晚……那对不明事理的父母入睡后,「梦见」被不明人士带去跳了十几回高空弹跳,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之后还「梦见」在一栋三十几层的大楼被鬼追,由一楼追上楼顶,又由楼顶被追下来,如此上下往返,直到天亮……
一觉醒来,满屋恶气薰天之外,夫妇俩还浑身酸痛得好些天下不了床,像是真的被操得很惨。
欤,没错,能入人梦境也算是她的特殊能力之一吧。可是,也不是每个人的梦她都进得去,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能牵动她的情绪的人,这样昀人就具备她入梦的条件。
池静嘛……他绝对具备!因为他牵动了她想痛殴人的情绪!
池静那家伙真是太可恨了!可恶、下流……等等等等……停!不要再想那个男人了!
刘苔勉强拉回注意力在客人的问题上。
约莫一个小时后,客人在请教完事情离去,她立即吩咐道:「刘德化,点净香逐煞。」
刘德化边焚肃柴,边说:「小姐,这案子真的要接吗?死者是横死,墓穴煞气又重……摆明是重丧穴!家道低落祖灵作祟,日子又挑不得,挑这天冲这位,挑那日又冲那位,这家子真是一整个倒霉。就我觉得还是放弃吧!」重丧穴!厚!一想起这个他就毛!所谓的重丧穴简单的来说,就是一个穴要有两个人,甚至更多躺进去。也就是死了一个,家中会接二连三出事!
在二十几年前他曾听闻过,然后就是一个风水师想帮忙,没帮上忙连自己也赔进去了。
「能帮多少算多少。」
「小姐啊!」
「那老婆婆很可怜,夫死已经够令她难过了,如今子又昏迷,只要一点差池,问题就很严重,更何况,柿子总不能挑软的吃,咱们尽力而为就是。」
「咱们不帮,也会有人帮。」
「那老婆婆已经被拒绝六次了,我不认为在我们之后,有人会肯帮忙。」只是,为什么这老人家说得出「重丧穴」这词,还说,是有个风水师要她到这里请求帮忙的?
指点她「明路」的人是谁?
刘苔扬起手托腮,却发现有只指甲勾起了衣服上的细丝。她找来指甲剪将指甲修了修。
拿着薰着烟的香炉在空间里进行「逐煞」,将香炉摆在案上。看见桌上的指甲屑,刘德化拿了个小扫帚扫干净。大小姐说,头发指甲不能乱丢,要收集起来,统一择日火化亿。
「我说小姐,这回的事你其实可以不插手的。」真的很怕,怕小姐会拿自己去保老婆婆一家!他久久等不到回应,一回头……哎,又闪神了。「小姐……」
刘苔回神。「嗯,什么事?」
「我觉得你这几天怪怪的,老是心不在焉。」刘德化有些担心。「老爷夫人环游世界去了,以他们那种每到一个地方,住得惯就要待上个把月的习惯,这一、两年怕是不会回来,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和他们交代?」
「我很好,会有什么事?」
「小姐啊,你和那位池家孙少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和小姐交换身份的事被池老爷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一提到池静,刘苔的脸红得很诡异。
「还能有什么事?别再提他。」像是怕刘德化注意到什么,她逃也似的离开家,临行前丢下了自己的行踪去处,「我到『缘斋』走走,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刘德化不提,她自己当然也绝口不提,可不提,那一位的影像却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脑海中。
出现也没什么,有些时候,仇家嘴脸出现在脑海中的频率比情人高!啧,这是什么烂比喻!
她想说的是……池静最近出现在脑海的频率真的很高!出现也就算了,还……还……
光裸着身子,三点全露的那种!啊……她怎么会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有碍身心健康呐!话说,那一夜她入梦要去「恶整」池静。
她都已想好要带他去鬼屋马拉松体验营了,结果丑跨寅时,大忙人也该睡了吧?等了半天入不了梦,池静还没睡,于是她又等……好不容易入了他的梦……
妈呀!光溜溜的他竟然出现在她面前!那个男人……那个变态男人有裸睡的习惯例一
啊……什么「鬼屋马拉松体验营」?她吓得弹回自己的躯壳,很没用的醒来,打死再也不入梦!
阿弥陀佛!魔障!可怕的魔障!最可怕的是……看了都看了,当下被吓到也就够了。可那昼面却像是狡猾的电脑病毒藏在电脑中一样,时不时就出来吓人、搞破o坏!
让一具光溜溜的裸体不时的出现在她这名算命者脑海中,像话吗?
乱七八糟加莫名其妙!总之,短时间内她不想再见到那一位了!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接下池家case后,她会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原来是头号冤亲债主找上门了。
第2章(2)
心情不好时,她总会到缘斋泡茶放空,或刻刻印章。有时候什么都不想的让烦事休兵,反而会有福至心灵的解决方法。
缘斋位于闹区一隅,距离她居住的地方不远,偶尔的缘份下发现了它,成了她常走动散心的地方。
缘斋的门面极不起眼,过于繁茂的蔓生大邓伯花,几乎让人看不到那扇老旧木门。
有熟客就建议老板,为什么不好好整理一下门面?好歹「缘斋」二个字让人一目了然吧?老板的答话也挺有趣。缘斋既为缘斋,有缘人自然走得进来,缘份这种事本来就不强求。
不起眼的木门一推开,里头别有洞天,五、六十坪大的池塘上点缀着曲桥假山、池畔植柳养梅,主屋是仿唐式建筑的二楼大房子。
大房子占地少说也有七、八十坪。很难想像在台北这样的地段,有个隐僻的地方可以如此悠闲,大隐于市。
唐式大屋里头有三、四十张矮桌。里头供茶饮、点心,简餐有荤素,也有少数的古玩买卖,特别的是供客人订制奇石篆刻。她偶尔的几件随兴之作也摆在其中。
特别席是曲桥上的小木屋,主人会在那里招待特别的朋友。刘苔就是主人每回会招待至此的朋友。
往木屋的桥上,主人别出心裁的立了七个小一号的转经筒,刘苔每回上桥总喜欢扬手转经,能不能消灾解厄是一回事,她贪爱经筒转动时的铃声……
缘斋是个特别的地方,百凤安聚、阳气齐汇,到底是哪个高人指点过,抑或福地福人居?
另一瑞的木屋有个高跳身影正和年轻的男主人谈论着几枚芙蓉篆刻,听到转经的声音,直觉的抬头往外看。
外头风不小,一个纤细的女人走在桥上逐步转经,黑发和白色宽大的棉衣在风中缠卷,女子几度回头注视着转经筒,几抹浅笑有着孩子般的淘气。经筒和经筒间隔的偶见……仿佛是偶尔入梦的前世恋人……
池静眯着眼看,分不清是现实,抑或在梦中。
缘斋主人瞧了瞧学弟的神情,玩味一笑。「我还以为你只对工作有兴趣呢,原来也会有女人能够分去你的注意力。」
倏地回神……他、他方才在想什么?!前世恋人?有这种一凑在一块就斗个没完的恋人?有病!池静转身回屋内掩饰不自在,但心里奇道:刘苔……怎会在这里?
「你收藏的大部份篆刻几乎都是她的作品。想来,这也是特别的缘份。」
「咦?」
「这一位是真有才情,二十来岁就有大师级的水准。雕刻刀在手上,连拿毛笔起草也不必直接就刻,书法造诣相当高。只可惜她似乎很忙,无法量产接工作。」
刘苔是风水师的事没敢跟池静提,他最近似乎和一个风水师弄得极不愉快。怕他一气之下迁怒,把人家的作品全丢了。
那豪气个性中不失飘逸的字是出自刘苔手中?他一直以为是个男子。「别让她知道作品落到谁手上。」
「为什么?」池静神色清冷不愿解释,张家颖却故意的执意要答案,视线焦着僵持之际,木屋有人叩门,刘苔特有的清雅嗓音传来。
「张大哥,你在里头吗?」
池静立即起身,眼睛搜寻着暂且可容身的地方。
这位大少,眼底难得的有抹仓皇。光是看在这情形,他就对刘苔更加另眼相待了。声音还着些笑意问:「喂,你去哪里啊?」
池静拉开平时落闩时就成窗底缘的矮木门,闪到木屋外仅容一人站立的一隅。这地方他站得也挺胆颤心惊的,怕木板材质薄,还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他的重量。下头……可是不知道有多深的池塘。
「别让她发现我。」
外头又传来了叩门声。
「来了、来了。」这两位应该是认识,可……不怎么友好啊。
门拉开,刘苔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张大哥有客人吗?」方才好像隐约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不习惯说谎的张家颖直接转移话题的说:「你来得正好,来了一批货,过来看看。」
刘苔走了过去,看到桌上摆的玉石古玩,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啊,是芙蓉古玉!」
「有几枚说是唐时古玉,还在监定。要看看吗?」监定古玉,刘苔也有她特别的法子。
她拿了一块貔貅造型的芙蓉古玉放在掌心中仔细把玩,起身来到窗口,三指成点的捻高古玉,看看玉质的透光色泽。「真漂亮!是好货呢!」
看到她站到窗口,张家颖眉头一扬。刘苔只要将双手撑靠在窗缘,探个身往外看,某人的行踪就败露了。他呢……是想看好戏,可池静不好惹哩。
「这个寿桃造型的芙蓉玉也不错呢,要不要看看?!」
「嗯……」刘苔虚应,仍是看着手上的貔貅。
她左手撑在窗缘上,右手拿着玉石,匆地支撑她身体重量的窗子像扇门一样的往外推,她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的整个人栽进池子里。
张家颖愕然,移动步伐要救人,可在她由屋子里飞出去时,池静伸长手想拉住她,没想到重心不稳也一并掉进池子里。
他眉一扬……顺其自然吧!所谓,所有事情的发生就是最好的发生。
「哇啊……救、救命!」刘苔自小怕水,根本不会游泳,她手脚乱无章法的在池子里打着水花,无助于让身子往上飘浮,反而沉得更快。双手在水中乱抓,好不容易抓到了什么。她像是个攀爬高手,马上攀了好几阶,死也不肯松手。
「你……放手!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双手紧抱着他,看不出来这纤细瘦弱的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力道?他现在有一种被大蛇囚困住的感觉。
「才不!一放手,不能呼吸的人是我。」是幻觉吗?怎么在这种时候会听到池静的声音。她大概是最近被那人的裸体吓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还想那个人。
「你这女人,这池子没那么深,淹不死你的!」他站直身子,水也不过到他下巴。
抬眼往上,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刘苔怔了几秒。
「裸、裸、裸男!啊,裸男……」那可怕的影像又回到脑海!手像是被电到,立即松手,接着她的脚又踩不到底,马上又尖叫的打着水花。
池静伸手又捞住她。「你是a片看太多啊?裸男?这里没人光着屁股!」你这女人是吓疯了吗?
「你你你……」池静?!来不及细思他怎么也会在水中,倒是先想到此刻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攀附在人家身上!她的手臂一环上他就习惯性的越抱越紧,很难受欺!
「你就不能站稳吗?」
「我踩不到底!」
「没事干啥长那么小只?」她有一百六吗?顶多一五七至一六一、二之间吧?
小只?他把她当牲畜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长得像兵马俑?!」
池静低头看着需「仰赖」他,还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任性丫头。这女人,他很有兴致乘人之危的让她吃一吃苦头。
「你你你……看什么看?」
「称不上美人的你能够引起我的注意是你的荣幸。」
「干么拐弯抹角?直接挑明讨厌我到无法漠视我这人不就得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
「因为那也是我的心声。」
他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原以为他的受人注目有太多的理由,他倒是从来没想过是因为被讨厌。这女人倒是有趣。
「刘苔,你也是女人吧?」
「怎样,你要告诉我其实你也是吗?」她平时很稳重的,二妹就常笑她是「小老太婆」,可遇到池静,她身上所有的刺就会竖起来,摆出备战姿态。不屑的看他,「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池静不理会她,继续说自己的,「我出身一流的名门世家,长相也堪称上等,从小到大读的都是顶尖名校,就女人来说,要选择的交往对像我该属首选。要你承认对我一见钟情有这么困难吗?」
他就是认定池老爷的指婚,是因为她对假的「爱慕」一手主导的就是!她也是「受灾户」好吗?这种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看事情的角度都这么狭隘吗?
「很抱歉,我这人眼光一向独到,首先,我不爱有钱的男人,尤其是那种有钱富可敌国型的。这种人自大自负,认定钱在他手中,地球也得跟着他转。成天颐指气使的当老爷,疑心病特重,举凡接近他的人都被他列入『贪图财产』一边,不想接近他的也被安上『不识好歹』。
「钱嘛,够用就好。更何况我自己也能自给自足,另一半养得起他自己就好。
「再则,学历越高越古怪。专才、专才,专业之外是蠢才!如果我是老板或要找继承人,这样的人我不会放过。可如果我是要找男友或老公,说真的,这种人我绝对『跳过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