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少眠火气大,难免心烦狂躁,待养足了精神,再上赌台一决生死也不晚。”
或许正如她所言,他少眠火气大,甚至有头晕眼花的感觉,但由胸口窜起的那一把火却愈烧愈旺。
“滚回去!”
咆哮一落,他抓起另一张凳子上的酒,仰头又灌了一大口,却浇不熄心头的燥热。
无奈看着宇文凛的举动,她的态度依旧坚定。
“如果王爷坚持,奴婢就留在这里等。”
在来接宇文凛之前,她已经知道这差事不容易,现在只求能尽快将他带离赌场。
宇文凛一双炯目死死瞪着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的丫头,挤出声音。
“你这个——”
话还悬在嘴边,他竟觉胸口气血翻腾,一阵晕眩下,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涣散。
两人的一来一往,让众人瞧得心惊胆战,庄家尚未察觉宇文凛的异样,怕状况愈演愈烈,只得出声缓颊。
“王爷,时候的确是晚了,不如这牌局就暂且搁着,咱们择日再战。”
罄郡王有钱有势,特地为他保留赌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第3章(2)
宇文凛微敛起眸,恶狠狠的望向开口的人,俊美脸庞因为怒意显得更加冷酷、阴鹫。
被他冷戾锐眸一扫,庄家吓得跪地一扑,哆哆嗦嗦地道:“王爷饶命,是小的——”
庄家的话还没说完,宇文凛的身子却晃了晃。
宋珞淳敏锐地发现他的异样,在他倒下的前一刻伸手扶住他的肩,稳住他的身子。
一靠在她软香的怀抱,宇文凛竟觉得心头那一把怒火在瞬间蒸发了,倦意一涌而上。
感觉他身上骇人的气势消失,甚至还对她产生了依赖,宋珞淳的心湖激荡起几许涟漪。
宇文凛虽然有着被宠坏的任性,但至少不是仗着尊贵身分,做些伤天害理恶事的人。
有几次跟在他身边,她甚至发现他极具正义感、本性良善,那一点一滴的发现,让她的心渐渐失控。
所以她私心希望有一天他能长进,对着他说话时,语气不自觉多了丝娇态,若他够清醒,一定会发现她的转变。
“王爷,咱们回府了好吗?”
“嗯。”喜欢她对着他说话时的柔软语气,他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声嘟囔,差一点就要伸出手臂环住她的纤腰,将她当侧枕抱着。
察觉他的动作,宋珞淳早一步按住他的手,对着庄家道:“可以烦劳爷请我带来的奴才上来吗?”
幸好他是醉了、倦了、撑不住了,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把他给劝回府啊!
夜色如墨,本该静寂的夜,因为宇文凛而陷入一片小小的混乱中。
只因醉了七、八分的宇文凛虽被府里的壮汉仆役给架上轿送回府,却死命抱着宋珞淳不肯放。
在众目睽睽下被主子这么抱着,宋珞淳不自在极了,好说歹说,却也没办法让他松开手。
她不由得想,这会不会是主子对她把他从赌坊揪回来的报复,存心让她在大家面前难堪?
幸好大家对主子如此无赖的行径已司空见惯,将宇文凛平安送上榻后,各自退下休息。
“王爷,您不松开奴婢,奴婢没办法为您擦脸更衣。”
看主子醉成这模样,一直在门前等候的福如嬷嬷立即调动更多人手来帮忙她。
而她唯一的工作便是伺候好宇文凛就够了。
偏偏这时候,她被宇文凛当侧枕抱着、坐在榻上,整个人动弹不得,更别说要尽快伺候他上床休息了。
“不用,你又软又香,这样很好……”怀里的人儿又软又香,他压根儿不想松手,抱上了瘾。
几次与主子的过分贴近让她渐渐习惯这份亲密,这时听着他的声音闷闷的由自己的肩窝处传来,她不惊不惧地回道:“府里多得是比奴婢更软更香的侧枕,奴婢去取来,让王爷可以躺得更舒服。”
话落下,她努力去拉他的手,想要由他怀里挣开,他却抱得愈紧。
“王爷……不要这样……”
也许是将她抱得太紧,他清楚感觉她的身躯挨贴在身上的美好,每一寸曲线,皆是不同于男人的柔软。
带着醉意,他忘了自己从不碰自家奴婢的铁则,倏地捧住她的脸,粗鲁地吻住她。
他的唇一贴上,口中残留的酒香与他的气息窜入鼻息,让她惊得拼命推他、躲开他的唇。
“唔……王爷……不要……”
她的扭动、抗拒,反倒加深两人之间的磨蹭,在他身上形成一股燥热火意,那贴在唇上柔软、饱满得不可思议的红唇,让他因为酒意而浑噩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
宋珞淳早习惯彼此身体碰触的亲密,但以前的经验却从没带给她如此惶然无助的感觉。
因为他总是带着玩笑意味地逗弄她,再适可而止地结束一切。
他从未有过除了拥抱以外的逾越之举,但这一次不同……
此时他贪恋地、激动地吮着她的两片唇瓣,舌尖钻进她的口中,与她惊慌失措的舌纠缠,品尝她口中甜美如蜜的滋味。
宋珞淳避无可避,在那亲密的唇齿相依下,无法不感觉他彷佛带着电流、挟着火意的吻,撩拨着她内心青涩的情欲本能。
明明知道不该如此悖理,她却感到心跳如擂鼓,身子骨像是着了火似的,让她不住发热、颤抖。
她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吻所挑起的春情,竟足以让人抛开理智,甘愿沉沦……
这太可怕!
她极力不让自己陷入,手忙脚乱地拒绝他吻得更深、更缠绵……
然而她的抗拒却像是欲拒还迎,宇文凛更加癫狂,吻住她的狂猛力道,像是要把她吞了似的。
“唔……唔唔……”
纤瘦的双手抵在他胸前,却阻止不了他的侵犯,他甚至还有办法将手钻进她的衣襟。
被他厚实热烫的大掌一握,她倏地狠抽了一口气,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放浪到如此地步。
她抓住在她衣襟内作乱的手,试图阻止他有更进一步的侵犯举动,他却用夹着浑浊呼吸的粗嗄声在她耳边轻语。
“嘿!别怕。”
别怕?!
她怎能不怕?她进王爷府是当奴婢,不是为他暖床的丫头!
怒火冲了上来,她一张脸胀得更红,极尽所能推他、抓他、踢他。
“我不要!放开我!”
宇文凛醉了,且情/yu勃发,看着她向来清冷小脸上染着可人红晕,自然而然把她的抗拒当成床笫间的另类游戏。
他扯了扯唇,露出一抹坏心的微笑。
“要玩,本王奉陪到底。”
他知道自己醉了,甚至不确定此时是不是在梦里,无论如何,他就是喜欢这样无畏无惧,在他面前敢怒敢言的宋珞淳。
喜欢她的感觉与日俱增,他愈来愈贪心,愈来愈舍不得放下她,甚至兴起把她一直留在身边的强烈渴求,更希望得到她的喜爱。
思及此,宇文凛不待她反应,一把将她推倒在床榻上……
第4章(1)
“不!不要……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救命……救命……啊!啊——”
沉睡中的宇文凛被充斥在耳边慌乱、恐惧、焦心的声音给惊醒了,却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僵住。
被他抱在怀里、裸着身子的女人是……淳儿?!
她玉白的身子有着点点红痕,不只圆润巧肩,粉臂、胸前,几乎身上每一处都留有相同的痕迹。
不消多说他也知道,那是他留下的杰作。
只是为什么他想不起昨夜是怎么开始的?
宇文凛还来不及消化这份震惊,却被她持续发出的尖叫,以及不断涌出的泪水给打断思绪。
“不要……呜……不要这样对我……不要只剩我一个人……不要……”
宋珞淳再次在梦里回到老家祝融肆虐的那一夜,眼前陷入一片火海的情景让她瑟瑟发抖。
大火被扑灭后,眼前是一片不断冒出白烟的断垣残壁,她自小成长的地方被烧得半点不剩……包括她的亲人……
她什么都没有了……
宇文凛在她身边细细看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疑惑,她到底作了什么可怕的恶梦?怎么会哭成这样,叫成这样?
看着她身子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想疼惜她的感觉加遽,他伸手揩去她颊上湿意,将她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安抚。
“没事了,你在这里很安全,没事了……”
宋珞淳被困在过往的梦魇里,她无力去听那抚慰来自谁,只知道,在那极度恐惧的回忆里,她想找个人依赖。
而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提供她温暖的怀抱,给她源源不绝的安慰与安全感。
她不假思索地靠近,直到孤独冰冷的感觉被那个人的体温偎暖,渐渐消散……
但却是在那同时,这样的安全感却让她猛地惊醒。
她回过神、睁开眼,由温暖的怀里退了出来。
突然被她的大动作推开,宇文凛担心地问:“怎么了?”
一看清楚身边的男人是他,且两人身上一丝不挂地相拥而眠,宋珞淳想起昨夜,想起自己由抗拒到迎合他的侵犯,一张脸窘红,羞愧的急抓起锦被包住自己,缩到角落。
正眼看清楚她的模样,宇文凛的心紧紧一揪。
因为昨夜的缱绻缠绵,她绾得整齐的发丝凌乱了,为她巴掌大的俏脸添上几分清瘦孱弱的怜人模样,加上方才作了恶梦,哭得满脸泪痕,她没有平日端庄清雅的模样,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身上的衣衫有的被丢在榻边一角,有的掉到榻下,贴身小兜更是飞落到寝内的隔间屏风上。
但令他最在意的并非是她的狼狈,也非眼前所见的淫秽场景,而是她嫩白额角明显撞了一块,伤处经过一夜,起了明显的青肿与瘀血。
看着她的伤,宇文凛直觉猜测,她额头上的伤,是他所造成的吗?
是因为她不愿意,所以他动手打了她,强迫她就范吗?!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狠狠一颤,他不确定地问:“你额头上的伤……是本王——”
昨夜的思绪太混乱,他完全想不起欢爱前的经过,只忆起,她甜美销魂的身子有多么让他疯狂。
经过昨夜,宋珞淳无法面对的除了他,还有自己,她不愿去想昨夜与他有关的一切,也没心情解释为了将他带回府,在赌坊引起的骚动。
她苦涩地扯了扯唇,打断他的话。
“王爷可以先让我回房梳洗吗?”
说话的同时,她连看都没看他,却坚持着要离开,这让宇文凛更加坚信她的伤是自己所为。
“让我瞧瞧你伤得怎样?”
宇文凛满怀愧疚想凑上前仔细瞧清她的伤,她却宛若惊弓之鸟地躲开他的碰触。
她的反应让他既心怜又懊恼地低咒一声,俊颜满是低郁。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混帐的人,居然会打破自己的铁则,强迫奴婢与他欢好?!
“对不住……”
他任性骄纵,如此真心诚意地开口道歉,还是生平头一回。
讶异于高高在上的宇文凛居然向她道歉,宋珞淳强抑下内心的委屈,徐声回道:“我的伤……不是王爷造成的。”
一事归一事,她虽恨昨夜,却不会把在赌坊发生的事一并算在他头上,即便那个意外也是因他而起。
一听到她额头上的伤不是他所造成,宇文凛沉着脸,冷声问:“那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经过昨夜的肌肤之亲,宇文凛清楚察觉,宋珞淳并不似表面上那般清冷、坚强,她终究是个女子,还是需要人呵宠保护。
如今她对他的意义已然不同,他是她的男人,有义务保护她,不允许其他人欺负她!
宋珞淳并没有因为他的关切而感动,语气反而更加冷淡。
“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撞伤的。”
她之于他毕竟仅是主仆,尊卑有别,就算有过肌肤之亲,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且事情过去便算了,她不希望再挑起事端,更不需要他出面为她出气。
宇文凛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她聪明、处事条理分明,不像是会莽撞到把自己撞伤的人。
“本王不信!”
不懂他为何要追究,宋珞淳再也没办法压抑本性,像个小可怜似地蜷在榻上一角,等着他大发善心放她离开。
“王爷不信,奴婢也没办法。”
她心里有气,却只能暗暗咬牙,强忍着身上不着寸缕的羞意,恭敬开口:“请王爷让开,让奴婢可以下榻。”
他死死盯着她敛眉垂目的恭谨态度,霸道地说:“你若不说,本王就不让你下榻去。”
他性子里的执拗被她的倔强给激起,她愈是不要他的怜惜,他愈是要给她满满的怜惜。
这或许也是养尊处优造成的劣根性,但他不管。
宋珞淳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微抿唇叹道:“王爷若是把这份坚持放在对的地方,他日必会成材,不愧亲王、王妃在天之灵。”
听到她熟悉的说教语气,宇文凛心里的不安少了几分。
他虽是主,却如此怕失去她,更不想因为昨夜,就让她对他露出避之唯恐不及、极欲划清界线的表情。
他放柔了语调,低声问:“为什么不说?难道是怀疑本王没办法为你作主?”
泊他真会为她出头,再惹事端,宋珞淳急急地脱口解释。
“奴婢就是怕王爷为奴婢作主再惹事端。”
她的话证实了他的揣测,她额头上的伤果然不单纯,只是就算她不想说,他还是有办法打听出来,并不急于一时。
眼下,他想知道的还有一件事。
“好,暂且不提你额头受伤的事。”他满怀着愧疚,柔声问:“你还在怪本王昨夜强要了你的身子,是吧?”
虽然有些气恼她在昨夜后还能如此平静冷淡,让他几乎要以为,昨夜的缠绵只是他的一场春梦……即便自己因此感到莫名低落,他仍祈求可以得到她的原谅。
他的话让宋珞淳的脸色难堪地一赧,她勉强稳住嗓音说出违心之论。
“奴婢不怪王爷。”
昨晚她虽怀有女子矜持而有所抗拒,但若不是她对他有情,昨晚的事是不可能发生。
她不知该气自己,还是气他,让两人的主仆关系变得复杂。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怨怼,宇文凛凝视着她,用少见的清朗嗓音,坚定地对她开口:“你放心,我会为你的清白负责。”
昨夜他或许醉了,但并非醉到不清楚自己抱着、爱着的女人是谁,加上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因此为她负责的想法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浮现。
他不假思索开口,彷佛早已作好决定,让她无法不感到诧异。
“你不信?”他拧起浓俊的眉,表情有些不悦。
察觉自己泄漏太多情绪,宋珞淳赶紧垂下眸掩去诧异的神色,恢复淡然语调。
“奴婢卑贱,高攀不上王爷。”
这不是惺惺作态的场面话,而是她打从心底明白,两人如此云泥之别,是不可能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