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终于只剩下这两个男人。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邵千阳开门见山的问。
秦牧宇冷冷的瞪着他,把一堆照片递到他面前,邵千阳接过,看清楚照片中的人是骆以菲和他,地点从小酒馆到他家门口及车库前的都有,他脸色沉了下去,一股怒气隐隐成形。
「你的女人拿着这堆照片到片场来打我的女人,把她的脸都打肿了,可能好几天都不能见人,这笔帐我不能找她算,当然就只能找你算!刚刚那一拳是你该受的,因为你不只没管好你的女人,还让你喜欢的女人受到欺负和骂名,现在全剧组的人都知道那天她跟你回家上了床,担了劈腿的罪名不说,以后免不了还会遭受更多的指指点点,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秦牧宇一口气把憋在胸口的话说完,冷冷的瞅着眼前这个脸色不太好看的男人。
这人……不会是病了吧?
除了方才被他打的地方呈现红肿状态,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用死白来形容。
秦牧宇轻挑着眉,想问却还是没问出口,老实说,他们两个不但非亲非故,还是情敌的身分,他刚刚又狠狠揍了人家一拳,现在突然表达关心想来也很可笑。
「我会处理的。」邵千阳淡淡地道,对于他说的一切,没否认没承认也没有任何反驳之意,显得十分从容淡定。
秦牧宇看着他,莫名的产生了欣赏之意。
是啊,骆以菲看得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差呢?她在这方面应该有天赋本能,能在极短的时间看上及爱上一个人,而爱上了,又莫名的可以执着很久很久都不放弃。
「她……还好吧?」听到骆以菲被打了,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邵千阳表面上镇定,内心却是怒火横生,一股气就这样硬生生堵在胸口,总觉得会有一口血吐出来似的。
秦牧宇实在不想说,可是看到邵千阳这副鬼样子,还是说了。「很好,还会笑,只是笑起来很丑。」
邵千阳淡淡地扯唇,若有所思的看了秦牧宇一眼。「你没话要问我吗?」
「不需要。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现在也都知道了,我还真不知道要问你什么。」
邵千阳笑了,秦牧宇这人快言快语,活得甚是潇洒之至,难怪那女人可以爱他爱得这么久。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问你一个问题?」忍不住,秦牧宇还是开了口。
「你说。」
「你是真的爱我的女人吧?」
他左一句他的女人、右一句他的女人,连名字也不提一个字,言语之中全都是占有似的霸气,这个时候的秦牧宇是有些孩子气的。
邵千阳又笑了,应该说是啼笑皆非。「我不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是啊,一点都不重要。
骆以菲已经是他秦牧宇的女人,别的男人是不是真心爱她,当真一点都不重要,他为何要问?
可笑呵。
秦牧宇自嘲昀摇头,转身要离去前又转了回来。「关于你的那个女人——」
「放心,我不会让她再闹事。」
***
这一觉,骆以菲意外的睡得很沉,醒来时没看见秦牧宇,她迳自起身下床,走回自己的房间,却远远地看见经理在她房门前来回踱步,像是在等她。
大卫在同一时间看到她,大步朝她走过来,脸上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只差没开心地上前抱住她。
「骆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虽然这样找你有点冒昧,可是这件事除了你,可能谁都帮不了忙,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什么事这么急?」
骆以菲笑了笑,未料,她笑的时候牵引了脸部肌肉微微一疼,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捣住脸,有点尴尬的看了大卫一眼,大卫的目光落在她被森田纪子打得红肿未褪的脸上,眸里流露出一抹关心。
「我没事……你说吧,什么事?」骆以菲反安慰道。
「是总裁……两个小时前,秦先生冲进会议室揍了总裁一拳,之后两人在会议室谈了一会儿,谈完话秦先生离开之后,我因为有事进去找总裁,没想到看见总载一副虚弱样,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脚步不稳,甚至要扶住墙才能站好,看起来像是病了,我担心的要总裁去看医生,他却不肯听我的,坚持回家休息就好,所以,我想……待会儿是不是可以请你去他家里看一下?」
嗄?骆以菲被他的提议弄得有点脸红及尴尬,于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那个……大卫,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听见邵千阳被秦牧宇揍了一拳,她的心也像挨了一拳似的揪疼着,再听到他可能病了,竟连呼吸都觉得有点困难,胸口闷得难受。
她想冲去找他,很想很想去,可是……可以吗?
之前森田纪子对她勾引邵千阳及脚踏两条船的控诉还回荡在耳边……
「骆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最后会选择跟秦先生在一起,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我们总裁对你是特别的,我从没看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所以我才会想请你帮这个忙,请去看看他,劝他去一趟医院好吗?总裁这阵子不知是何缘故,像个工作狂似的,吃得少、睡得少、话更少,再这样下去,身子不垮掉才怪。」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骆以菲有些喃喃自语着。
「因为你吧。」大卫也不叫她骆小姐,改称「你」了。「自从你和秦先生交往的消息传开来之后,总裁的神情也越来越落寞……别怪我多事,容我问一句,你真的不爱我们总裁吗?」
骆以菲看着他,久久答不上话……
***
邵千阳的私人别墅离饭店不远,但也非徒步能及,骆以菲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他,怕他真如大卫说的病得不轻,一个人在家出了什么事,光这样担心着,她就不可能睡好觉。
她坐计裎车来到他家门口,下车后上前按门铃,过了好半晌都没人来应门,骆以菲只好继续按,甚至用手直接拍打他家的铸花铁门,拍到手都痛了,对讲机那头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哪位?」
「是我,骆以菲!」骆以菲连忙冲到对讲机前对着镜头,让他可以看到她。「帮我开个门,邵千阳。」
「为什么?」
「我要见你!」
「我不想见你。」
「邵千阳,你先开门!」
「回去吧,很晚了。」说完,邵千阳挂掉了对讲机。
他不想见她,他竟然连开门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骆以菲瞪着对讲机,伸手又去按,一直按一直按,可接下来都没人搭理她,她终于在大门口席地坐下。
邵千阳住的是独栋私人别墅,就像台北的阳明山别墅一样,位在大马路边,但因为要求隐私及安静,所以主建筑物的设计离大门距离有点远,想要确认访客身分或是观看外头动静全靠四周装设的监视摄影机。
她知道他看得到她,如果她一直待在门口,他应该会知道,也许一个不忍心就会放她进去。
不过她又想了想,如果他一直躺在床上,以为她走了,她就算在门口守一夜也进不了门啊。
这样下去不行!
站起身,骆以菲继续按门铃,他死不接,她就再用力拍打铁门,拍到手都快痛死了,边拍边喊道:「邵千阳!你开门!今天不见到你我是不会走的,听见没有?你快给我开门!」
骆以菲叫得声嘶力竭,觉得自己像是在门外守候的罗密欧,成许真得爬墙才能见上他一面。
仰起头,骆以菲瞧着眼前这面墙的高度,再看看四周的地理环境,自然也看见了连线保全的监视器,如果她这样爬墙进去,可能会触动保全警铃,这样就算邵千阳已经睡昏了也会被吵起来。
就算他没被吵起来,最后应该也会被保全的电话给吵醒,不管是因为哪个原因被叫醒,总之应该可以达到让她见他一面的目的。
许久没被挑起的顽性悄悄地复苏,别看她现在一副细皮嫩肉靠摇笔杆吃饭的文雅模样,小时候住乡下时可也是个爬树高手,什么芒果芭乐龙眼都摘过,还常常跑给邻居阿嬷和人家养的看门狗追……
这些只成追忆的往事,或许可以在今晚重温旧梦一下。
第15章(2)
边想着,骆以菲开始脱掉脚上的系带凉鞋,将包包套在脖子上斜背着,打量了外墙半晌,决定直接爬上铁门,除了高度较矮之外,爬上去的困难度也较低,想到便做,双手拉住铁门栏杆,她使力一蹬,细嫩的脚丫子便踩上了铁门中央,再以最快的速度手脚并用地攀附而上,虽然有点吃力,手脚不如儿时灵活,可她还是顺利到达了铁门顶端,只是一往下望,她的脚底又开始觉得痒了。
惧高症这种东西是这样的,有时得要到达一定高度才会让人害怕,像上次的大峡谷飞行,那简直就是致命的挑战,而眼前这道雕花大铁门其实不算很高,儿时爬樹也没在怕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年岁渐长了又比以前怕死,所以脚底还真有点毛毛的……
但,她终究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跨了过去,也不管穿裙子的她会不会春光外泄,反正邵千阳家连佣人都没有,就算她春光外泄也没人会瞧见。
就这样屁股往后一挪,背过身就要爬下去,半晌之后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警报器竟然没响?有这么逊的保全系统吗?她都已经爬进人家的大门里面了,竟然没警铃声,难不成这些监视器都是装来吓唬人的?
有可能,听说很多人都是装假的,为了省钱,只是吓吓人而已,可邵千阳会吗?他可不是会省这种钱的人……
「啊!」
就这样一个分心,骆以菲没踩稳,脚一滑,整个身子便往下落,只靠双手攀在铁门上的力道而撑在半空中。
天啊地啊神啊!
她觉得双手快没力了,偏偏脚一时又找不到着力点,现在似乎除了放手让自己往下掉,没有其他法子了……
她低头试图探一下距离地面的高度,想衡量这样摔下去会不会怎么样,没想到这一探,没探到高度,倒是探到一双深得不能再深的黑眸,就这样宛若王者的站在下头仰望着她!
天啊!邵千阳?他站在下面多久了?
他不会一直都站在那儿以这种角度看着她吧?那么,她的裙下风光、那条有着半透明蕾丝边的三角裤不就全被他看光光了?
噢……是半透明的……
她为什么今天刚好穿这件三角裤呢?
好像故意半夜爬墙过来勾引人家似的居心不良……
噢,她好想突然消失不见,真是丢脸死了……
「放手吧,我会抱住你的。」邵千阳忍不住开了口,再看她以这种姿势挂在门上,他的细胞可能会以一秒钟死一千个的速度进行。
「我很重……」
「我知道你身上有多少肉,快下来。」
意思是嫌她胖吗?骆以菲真想哀号。
可是她的手也真的快撑不住了,不跳下去也不行了。「等会儿我把你压扁,你可别怪我。」
真是……现在是说笑话的时候吗?
邵千阳张开双臂等着她。「下来!现在!我数到三你就跳,一、二、三」
呼!
她闭上眼,咬牙放手让自己掉下去,然后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了她,不只没被她压扁,还站得稳稳的,动都没动一下,当真是有练过的。
再睁眼时,他的黑眸就在她眼前咫尺之距,她的心蓦地一眺,遇见他特有的心慌意乱感又猛地袭来。
「这样很好玩吗?如果摔下来受伤了怎么办?一时半刻若没人发现——」
「你会发现的。」她还在喘,双手紧紧攀住他,美眸也直勾勾地瞅着他。直到此刻,落在他怀中,她才发现自己很眷恋着他的怀抱。
温暖、踏实、安全,还有一股让人想软软依偎的吸引力 她发现,她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喜欢他。
邵千阳挑挑眉,不是很赞同的看着她。「如果我没发现——」
「你会发现的,你现在不就出来找我了吗?」她对他微微一笑,攀着他的手抓得紧紧的。
「你打的就是这样的如意算盘?」用这种害他紧张的方式,让他不得不出现在她面前?
骆以菲敛了笑,幽幽的眸却没有移开他的脸,看见他唇角的伤,她忍不住伸手抚摸——
「痛吗?」
「不会。」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她转身往主屋走。
骆以菲乘机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很烫。
她皱眉,伸手又去探他的脖子——也很烫。
他果真是病了。
「放我下来,你生病了。」她伸手摇他。
「我没事。」
「让我下来,我腿没断。」她再次摇他,这回摇得更用力些。
「你腿是没断,可是你没穿鞋子。」
啥?骆以菲愣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光裸的白嫩脚丫子,想起刚刚自己把鞋子脱在外头了。
霎时,她羞红了脸。「那个……我光着脚丫子还是可以走的,你家的路很平……」
邵千阳扯扯唇,低眸看了害羞的她一眼。「说吧,为什么来?记得我说过的话吧?」
「嗯。」那句话,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他打了你……」
「就这样?」他低眸扫了她还依稀红肿的面颊一眼。她脸上那一巴掌,绝对比他受的还痛还难堪,她却有空来担心他?「男人打架是稀松平常的事,何况只是小小的一个拳头,没人会放在心上。」
骆以菲垂下眼。「我还听悦你好像病了。」
哪个大嘴巴?邵千阳低咒了声。
把她抱进屋里之后,邵千阳也强撑不住了,转瞬间已仰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脚才落地的骆以菲忙奔到他身边,担心得鼻子发酸,几乎快哭了。
「我们去看医生好吗?你在发烧,都快站不稳了,干什么还要逞强抱我进来?你看看你现在,如果昏倒的话——」她话未落,脖子已被一只大掌勾了过去,转眼间她的脸已贴上他的脸。
近到,她的唇也几乎贴近他的……
骆以菲呼吸一窒,觉得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
他的黑眸极深沉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给吸进去般,她竟连移开目光的力量都没有,只能一颗心怦怦乱跳的看着他。
「现在就走,骆以菲,不然,今天晚上,我就不会再让你走了……」他对她发出最后的警告。
低沉而魔魅的嗓音,在她的耳窝上回荡。
她轻轻打着颤,却敏感的自觉到,她的胸蕊和身体最柔软私密之处,因他的靠近及呼息而隐隐疼着。
曾经的执着,不再是执着了之后,放手,似乎也变得比较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