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忙忙来到靳曜的房内,却没找到他的人,转而到其他地方寻找,却依旧找不到他的人影,他就像是突然从守希宫里蒸发不见似的、让她越找越心慌。
他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就这样一声不响的消失不见了?
"夭儿丫头?"
路过的许管事看到华夭衣衫单薄的停在靳曜的书房门前,一脸的茫然,担心的他赶紧靠过来,"你怎么只穿这样就出房了?外头风寒,赶紧再回去多添几件衣裳吧。"
"许管事,你来得正好。"华夭马上抓住他,"宗主人呢?他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宗主有事出幽陵处理,要过个几日才会回来。"
"他走了……"
他真的一声不响就走了,连留给她只字片语也没有,好像有她没她都是一样,他根本不在意她的存在,只把她当成在床上发泄的玩物,等下了床,他和她就再也没有瓜葛,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他的去向。
他真是这样看待她的吗?不管她再如何努力,还是挽回不了一切,难道真的要她把自己的心血淋淋的从身上挖出来,拿到他面前,他才肯相信她吗?
"许管事,我到底该怎么办?"
心酸的泪瞬间滚滚滑落,无助的她只能紧紧的抓着许管事,仿佛快溺毙的人,寻求任何一丝可能的协助,"宗主他还是不接受我’我已经无法可想了……怎么办?"
看着她哭成泪人儿,许管事非常无措的冒着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夭儿丫头,宗主只是出去一趟罢了,没、没这么严重吧?"
"他还是把我给屏除在他的心门外,我已经找不到路进去了。"
往后她该怎样面对他才好?她已经没有信心还能够坚持多久不放弃,如果他再这样不在乎她的话。
深秋的风吹过,吹寒她的身体,而她的心却似乎提早进到严冬,慢慢的被无情的冰雪所覆盖……
第七章
那一日之后,华夭就独自一人待在房中发愣,食不下咽,无心入睡,眉间始终有股化不开的愁绪。
从前遇到任何难过的事情,她都能够笑笑的撑过去,一下子就释然放开,但是这一次,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的心好痛好痛,心上的伤口早就超出她能够自行愈合的程度,她处理不了,只能让伤痛继续扩大。
大家都担心她,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能希望宗主赶快回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呐。
"夭公主,在吗?"
房外,突然出现叫唤她的声音,出神的华夭终于勉强抓回思绪,从床边起身,慢慢来到房门前开门。
一打开门,就见靳洁带着冉攸来访,"夭公主,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了?"
这一阵子,靳洁经常来华夭这里串门子,不让她太过寂寞孤单,毕竟同样都是女人,也就没避嫌的必要,不需要顾虑太多。
华夭勉强扬起一抹淡笑,"我已经好多了,谢谢堂小姐的关心。"
"真的好多了?但你的气色还是这么没精神,真让人担心。"靳洁从身旁的冉攸手中接过一只竹篮,"我知道你最近没什么胃口,所以帮你准备了些好入口的点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尝尝吧。"
面对她的好意,华夭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即便她真的吃不下,"真的很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我也很开心能有个可以说说话解解闷的人,就怕你不欢迎我罢了。"
"我哪会不欢迎堂小姐,赶紧请进吧。"
"谢谢。"
在靳洁跟着华夭踏入门的那一刻,冉攸突然拉住她的手,脸上露出非常忧虑的神情,像是想阻止她做什么,然而她却只是冷下表情,用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调开口,"你已经答应我了,不是吗?"
"小姐……"
"难道连你也想背叛我?"
这一句背叛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他只能无奈的放手,让她进到房内,开始了她的计谋。
华夭将靳洁带到窗旁的榻上坐下,靳洁将篮内的甜酒和点心一一端出放在几上,殷勤的劝着,"天公主,这是我特地吩咐厨子敞的点心,你一定要尝尝。"
"谢谢。"
虽然没任何胃口,华夭还是拿起一块点心,有一口没一口的尝着,显得心不在焉。
靳洁为了抓回她的注意力,便开口,"夭公主,我听到一个跟堂兄有关的消息,你想听吗?"
果然,这个消息马上引起华夭的注意力,"什么消息?"
"他今日会回到守希宫喔。"靳洁再拿了块点心给她,"你精神很不好,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我想你世不希望让堂兄瞧见你这么虚弱的模样吧,那就趁现在多吃一些,免得等会没力气迎接他回来。"
一听到靳曜要回来了,华夭马上逼自己把点心给吞下去,就算再投有胃口也要吞,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种憔悴模样,说不定这会让他更厌恶她,所以她一定要多吃一些。
靳洁展开淡淡笑容,心想,夭公主的心思果然很好抓,完全不费吹灰之力,"我还带了些甜酒来,这酒很好喝,你如果光吃甜点的话,很容易噎着的,适时的喝一点吧。"
"谢谢。"
华夭听从的喝下甜酒,发觉这酒真的很好入喉,喝起来很舒服,靳洁又帮她斟了不少,她也一一喝下,没有拒绝。
两人又断断续绩讲了不少话,酒和点心都吞了不少,没过多久,华夭开始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连身体也摇摇晃晃,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看到她的异样,靳洁马上询问,"夭公主,怎么了?"
"我有点想睡……"
"你是喝多了吧?你再撑着点,我赶紧唤人把你给扶上床,让你可以好好的休息。"
"不……"她摇摇头,"我想等靳曜回来……"
"等他回来,我再要人叫醒你,这样不就得了?你还是先上床休息一会吧。"
华夭努力睁着即将闭起的双眼,耳中模模糊糊的听着靳洁把守在门外的冉攸给唤进来。
她半眯着眼看到冉攸缓缓靠近她,那一向沉默的脸上此刻却有抹浓浓的哀伤,让人困惑不解。
"夭公主,对不起了……"
为什么要向她说对不起?她不懂,然而黑暗在下一刻席卷了她,她再也无法深思了……
当华夭再次从沉睡中醒来,她的头还是有些昏沉,不过她依旧强撑着从床上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床铺凌乱不堪。
她又看向床边,发现冉攸同样衣衫不整的趴跪在地下,用着微微颤抖的噪音说?宗主,是小人一时没有把持住,才碰了夭公主,请宗主息怒。"
她困惑的瞧着他,不懂他在说什么,接着又把视线往旁边移,瞧见了一脸阴寒的靳曜,他正冷瞪着冉攸,双手紧握成拳,像是努力忍住强大的怒气。
"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靳曜简直不敢相信,当他从外回来,立刻不假思索的往华夭所住的院落而来,没想到,一进到房里,却见到冉攸和华夭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两人还紧紧相拥!
"小人陪小姐来跟夭公主谈天,天公主喝了些酒,小姐要小人扶天公主上床休息,本来将夭公主扶上床去后,小人和小姐就已经离去,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小姐发现自己的一条帕子似乎掉在夭公主的房里,于是小人中途又折回来拿,夭公主似乎醉得厉害,见到小人,便紧紧抓住小人,还……吻上小人,小人一时难以克制,就和她……发生关系,玷污了她的清白。"
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华夭猛然惊醒,被冉攸所说的话震傻了。她……趁醉勾引了冉攸,还跟他发生关系,这是真的吗?
她慌乱的揪着自己大敞的衣领,担心靳曜会如何看待她,但她发现,靳曙始终冷瞪着跪在地上的冉攸,看都不肯看她一眼,这让她的心更加混乱害怕,就怕靳曜会误会她。
不……现在的她有什么立场说他误会她,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靳曜全身僵硬的质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既然做了,小人就不敢隐瞒。"
"小姐请留步,你现在不方便进……"
"让我进去!"
伴随着梧霁阻挡靳洁进入的声音落下,靳洁已硬生生的闯入内房,在看到衣衫不整的冉攸和华夭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大大一愣,同样的不敢置信。
靳洁立刻跪在地上,请求靳曜的原谅,"堂兄,是我教仆不严,才让他做出这种事情,请堂兄连我一起责罚吧。"
靳曜现在心乱如麻,完全无法思考,因此对她的求罚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只是死瞪着冉攸,牙根紧咬,那力道之强,像是快把自己的牙齿给咬断了。
为什么总是让他瞧见这种事情?他的愤怒无法压抑,反倒越来越强烈,即将不受控制的爆发开来。
"小姐……"
冉攸瞧向靳洁,发现她眸光一冷,像是正在催促着他,要他不能违背答应过她的话,这让他表情瞬间黯淡下来,终于不再有迟疑,准备拿自己的命成全她的计谋。
反正当年他被她捡回王宫时,他就已经决定,会为她做任何事情,不计任何代价。
"宗主,小人自知罪该万死,但事情已经发生,也无法挽回了,小人……只有以死谢罪!"
诂一说完,他马上拿出早已预臧奸的短刀,往身上狠狠刺了下去,靳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伸手触碰他,结果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已经失去所有意识,靳曜完全听不到他的任何内心话语,连想确定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都没办法!
"冉攸!"
靳洁跪爬到冉攸身边,颤抖着手摸他的脖子,发现已经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顿时失控的捂住脸蛋呜咽出声,感到悲痛不已。
"呜……为什么要这么做……冉攸……"
靳曜没料到冉攸会这么做,就像是早就准备好要自尽一样,靳洁的痛哭让他更是心烦不已,内心的烦躁感也越来越强烈。
"梧霁!"
听到王子狂暴的怒吼,在外房等候的梧霁马上出现,"宗王。"
"把冉攸给我拖出房,把靳洁暂时软禁在她房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是。"
梧霁赶紧唤人进来将冉攸给抬了出去,一直哭泣不停的靳洁任由梧霁将她给带走,没有任何抵抗,一时之间,房内就剩下靳曜和华夭两人,诡异的宁静弥漫在彼此之间,让华夭感到异常难受,有种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该怎么办才好?她紧紧环抱着双肩,忍不住微微颤抖着,现在的她脑袋也是一团混乱,根本想不起来自己醉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她从来没想过要背叛靳曜的,为什么现在却……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靳曜终于来到床边,用着极度压抑的低哑嗓音询问,"你的说法呢?"
她茫然的瞧着他,"什么说法?"
"冉攸刚才所说的话,难道你完全都不想反驳?"
她能反驳什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是清白之身,所以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肮脏不堪。
"回答我!"面对她的沉默,靳呢不由得激动起来,内心出现一丝慌乱,"快点回答我!"
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痛恨面对这个事实,他要她辩解,要她为自己说话!
然而华夭却只是茫然的瞧着他,心酸的泪水紧接芒滚滚滑落,"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让他的焦躁更是无法控制,忍不住怒吼出声,"我要的不是这一个答案!"
"但我能回答的就只有这一个答案。"
"夭儿!"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崩溃的抱头痛哭出声,感到完全绝望,"你让我走吧……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留在你身边了。"
她没有脸再出现在他面前,只想狼狈的逃离他身边,逃离这个地方,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太过残忍。
捂住自己的脸,她不敢看靳曜的表情,怕在他脸上看到鄙夷,她承受不了自己的不清不白,连她自己都承受不了,他又怎么有办法承受得了?
她的世界已经崩坏,和他的关系也出现无法修补的裂痕,再开靳曜,连她都会鄙夷自己,唾骂自己的厚颜无耻!
"夭儿,你……"
"我求求你……让我走……反正我已经对不起你,无法待在你身边……你就放过我吧……"
华夭的哭泣让靳曜的忍耐到达临界点,他往一旁的墙上狠狠重挝一下,便负气转身甩门离开,火气可怕得吓人。
华夭压抑不住的拼命呜咽着,只觉得自己的心碎开,痛到几乎要无法呼吸,快要昏厥过去。
他们俩的关系已经被硬生生的阻断,他和她之间的缘份尽了,从没想过两人之间的交集居然是如此短暂,一眨眼就走到尽头……
算了,她应该要满足的,至少她还曾经拥有过他,这样也就足够了……
华夭在当天就离开了幽陵,这一路上没有人拦住她,因为靳曜说了,就让她离开,不允许任何人阻止她!
她离去之后,整座守希宫的气氛也凝重起来,因为靳曜像是头被狠狠刺伤的猛兽一样,狂暴失控得谁都无法靠近。
"我绝不相信夭儿丫头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看着被砸到满目疮痍的书房,许管事一边无奈的收拾,一边替华夭说话。"她如此深爱着宗主,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那丫头抓着他哭哭啼啼的模样他可是印象深刻,那种情感绝对骗不了人的,所以他死都不相信她真的会背叛宗主。
韩祈也帮忙收拾,表情严肃且凝重,"有胆子,你就到宗主面前帮她说情呀。"
许管事马上打一个冷颤,根本不敢冒这种险,"除非我很想现在就死。"
夭儿丫头都离去快一个月了,宗主还是无法乎息下怒火,将书房给破坏成这个样子,他再笨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要讲也得等宗主冷静下来再讲。
但他很怀疑,会有那个时候……
"只可惜,现在死无对证。"许管事感到非常的气恼及遗憾。"如果冉攸还活着,宗主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绝对没问题,实在是太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