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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聚不好散 page 15 作者:岳盈

  “别客气。”

  淑仪在十分钟后赶回来,喝完为自己买的珍珠你茶随即离开。

  夜渐渐深沉,少去了白天时访客的打扰,头等病房区更显安静,除了值班的护士和医生外,只有少数留守病房的家属。

  数口罩的白衣护士鬼魅般的身影闪进的病房,应当照顾病人的特别护士不知为什么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昏暗的灯光下,白衣护士闪着异样狂热的眼光阴沉地盯视着病人。

  无力垂下的睫羽遮住余转眸间风情万种的宝石般眼眸,宽阔秀气的额头缠着数圈绷带,挺秀的鼻梁和粉嫩诱人的红唇全都罩在提供氧气的呼吸器看不见,使得床上的病人没有丝毫巨星光彩,像个寻常病患。

  白衣护士的眼光闪过一抹阴狠落到呼吸器上。

  余虽然转往曾遇病房,始终没有清醒过来,必须依靠人工呼吸器生存。

  如果呼吸器不小心脱落,那可是个遗憾的意外,众人喜爱的红星蠃莹就此香消玉殒,留下无限的怀念。

  这样的遗憾是必要的。她毅然伸手拨掉呼吸器。

  同时间,静默的病房传来“咱”的声响,病房的主灯不知被谁打开,突如其来的光明令白衣护士直觉地闭起眼,抬起手阻挡光线。这时本该待在病床上呼吸困难的病患出其不意地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拉下她的口罩。

  “孙淑仪,果然是你!”

  夹杂着悲愤与心痛的惊呼,令淑仪惊愕地运返数步,转身便想逃走,却被一睹坚实的胸膛堵住。

  她抬眼一瞧,黎照天深不见底的黝黑眼眸燃着两团烈火烧向她,惊骇中退回原处,对上余姗姗饱含控诉的眼眸。

  “淑仪,姗姗跟我说时,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照天身后的睿中不敢置信地道,森冷的寒意从淑仪脚底一路升起。

  被人抓个正着,饶是她心机再深沉、反应再机敏他难以狡辩。眼光看向仍在沙发上昏睡的护士,她秀眉微蹙,不晓得自己是哪出错。

  “为什么这么做?”激愤的质问从照天紧咬的唇齿间迸出。

  淑仪不自觉地颤起抖来。她一直觉得这男人深沉得可怕。此时的他,更像是来自地狱的愤怒之神,打算将她碎尸万段。

  “淑仪,我姊姊待你不薄,你这样三番四次害她还有良心吗?你跟她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一再下手?”余姗姗跳下床,怒气腾腾地骂道。

  “三番四次?姗姗,你是说……”一抹恍然飞进睿中眼底。

  “笨蛋,这是她第四度下手。”

  “你是说之前还有?”

  见他仍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蠢样,姗姗气得想捶他。

  “我想,从别墅起火,到姊姊感冒住院,以及车子煞车失灵,都踉孙淑仪有关。”

  “咦,你是怎么晓得?”

  “因为我是天才,当然晓得白痴不知道的事!”

  “余姗姗,你怎么骂起人来?”

  “我有骂人吗?”她个二百八万。

  “余姗姗!”

  “够了!”照天低沉、充满权威的声音,阻止两人像小孩般争吵下去。他阆暗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视在淑仪身上。“为什么?”

  淑仪咬紧下唇,她知道自己完了,黎照天不可能会放过她。她可以不承认之前的所做所为,却无法否认今晚的行为。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人会发现。余姗姗究竟是怎么发觉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艰涩地从紧抿的肩间吐出疑惑。

  姗姗先是不屑地从鼻孔峥了一声,脸色严整地拉下来,咄咄逼人地瞪规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鸭蛋再密都有缝,何况是做坏事。姊一连发生这么多事,我不起疑心才奇怪!我到丘睿中那当秘书,一不小心瞄到你的人事资料。原来你是护专毕业,还当过几年的护士。这可奇怪了,一个专业护士怎么连A型感冒的痛状都分辨不出来,还给病人吃含有阿斯匹灵的感冒药?据我所知,你之前才因为A型感冒在家休养一段时间,更不可能会搞错对不对?”

  “你是因为这点怀疑我?”

  “单凭这样当然不能定你的罪。”姗姗道。“我问了管家,火灾那天,姊的热可可是你端上去的。我老姊一向浅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加上一只灵敏至极的鼻子,乎常人闻不出来的味道她都可以闻出来,何况是她最讨厌的烟味。除非她被人下药,不可能会睡得不省人事。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火灾现场看起来像电线走火,但你的确有可能在热可可下药。本来这一切我只是怀疑,可是姊姊这次的车祸……”

  她停顿了一下,挥去眼的泪水。

  “警方查出煞车系统被人动了手脚。姊那辆保时捷一直放在车库,有机会动手的人寥寥可数。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下班时,我绕过来想看看姊再回去,没想到会在楼梯间瞄见你把一句粉状物放进汤面。你拎着加料过的汤面进病房,过了不久便离去。我却继续待在门外观察,发现蔡小姐昏睡过去,我立刻领悟到你在汤面放的是安眠药,于是联络黎照天和丘睿中过来,把姊姊移开,假扮她躺在这等你。”

  第10章(2)

  听到这,淑仪马上明白是被自己的粗心害了。她以为楼梯间没人会去,却忘了余姗姗有电梯幽闭症。一个人时,宁愿走楼梯,也不愿搭乘电梯。加上她人虽粗鲁,脚步却像猫般无声,才会发现她的秘密。

  果然是天理昭彰吗?不,她不甘心。

  “我想不通的是,你跟姊并没有任何仇恨,怎么会狠下心一再下手?姊拿你当亲姊妹看待,有我的一份,她不会少了你的。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没理由杀她呀!”

  孙淑仪沉默不答,病房有短暂的死寂,直到黎照天的声音响起:“她是孙翊龄的女儿。”

  “孙翊龄?”这名字好熟,姗姗想了一下,记起来是在淑仪的人事资料上看过这个名字。“是她爸爸的名字没错。不过整件事跟孙翊龄有什么关系?”

  照天眼光复杂地道:“孙翊龄是当年和令堂一起出车祸的男人。”

  姗姗瞪着他,像是还无法将两件事联想起来。

  “其实我根本忘了这件事,是赶来医院的路上,建民提醒我的。和最初交往时,我曾要他调查的家庭情况。那年令堂车祸过世,据他追查,当时令堂和孙翊龄所驾驶的车遭孙翊龄的妻子追撞,才会闪避不及撞上一辆大卡车。两人当场身亡,孙翊龄的妻子也在这场车祸变成植物人。”

  “可是……这关我姊什么事?我是说,又不是姊姊害他们出车祸的!”姗姗纳闷地将眼光转向孙淑仪。

  “她就跟她母亲一样狐媚,专门勾引男人。”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眸射出怨毒,紧抿的薄唇吐出伤人的侮辱。

  “你胡说什么!”姗姗气急败坏地嚷道。

  “难道不是吗?”她的眼白布满血丝,喷吐着怒火烧向姗姗。身上哪有一点白衣天使的圣洁,活像个盛怒的恶魔。“若不是你母亲勾引我父亲,我妈也不会做出那种疯狂事,害我在一夕之间成了孤女!”

  “我妈才没勾引你爸呢!他们是大学时期的学长、学妹,后来爸爸过世,你爸爸同情我妈请她当秘书,他们只是谈得来,并没有暧昧。是你那个善妒的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将整件事弄得乱七八糟,你还把所有的事记在我们头上。”姗姗气恼地道。

  “我妈没有错!你母亲是狐狸精!自己死了丈夫,便来抢别人的!”

  “你不要含血喷人!”姗姗气得脸色发白。

  “本来就是,你还不让我说……”

  “够了!”睿中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死无对证,谁是谁非都说不清了。不过,淑仪,就算上一代有那样的恩怨,的母亲也死在你母亲手中,你有什么理由找人算帐?你变成孤女,难道不是吗?”

  “就是嘛!我姊更倒楣。我母亲死后,她不但大学没得念,还得负担一家子的生计。然后又被丘睿中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带来台北……”

  “喂,你说着说着怎么骂人呢?”

  “难道不是呀!”姗姗不悦地瞪视他。“明明公司快破产了,还说要把姊姊捧成巨星,结果还得让姊为你收拾烂摊子。孙淑仪,你别看她外表光鲜亮丽,她不知道把多少眼泪和痛苦往肚吞了。”

  “能换得今天的成功,有再多的眼泪和痛苦也值得了。”她讥刺道。

  “你该不会是对姊今天的成就嫉妒,蓄意接近她的吧?”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蠃莹就是那女人的女儿。我是后来陪她回台中,才知道她是狐狸精的女儿。”

  “所以你就嫉妒她、怨恨她?”

  淑仪困难她咽下心中的痛楚,她何尝没有挣扎,只是这些年来遭受的生活磨难,使她内心的愤怒越积越高,终于到了非发泄不可的地步。

  “凭什么那女人的女儿可以得到令人羡慕的一切,我却被生活逼得喘不过气来?当我为我母亲的痛焦头烂额、陷人地狱时,余却过着名利双收的富贵荣华!而她的这些荣华富贵,同是地出卖美色得来的。她表面上是纯情玉女,其实像她母亲一般无耻,被男人包养!”

  “你胡说,我姊才不是……”

  “你何不问黎照天!余名下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他施舍的!保时捷跑车、淡水别墅、名贵珠宝,乃至于日常开销,都是黎照天付钱的!她不过是他的妓女,她……”

  “够了!”受不了被人这样侮辱,照天怒火中烧地制止她。“我爱她!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爱她!一切都是我甘心给她,只因为我爱她!”

  “就是这点令我更加生气。”淑仪颓丧地跪倒在地上。“为什么可以得到你的爱?一个狐狸精竟然比我这种循规蹈矩的女人得到你这样有权势、尊贵的男人的全心疼爱?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你……”面对她可怜复可悲的模样,众人也不知该说什么。

  照天没有再看她一眼,旋身离开病房,交代建民将她送交警方。

  沿着走廊往前走,来到另一间头等病房。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他来到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

  “嫚嫚……”许多话梗在喉头无法说出,只能化作泪水倾诉。他想要摇醒她,问她怎么可以这样不公平,自己把话说完,却不给他机会倾诉满腔爱意。

  “你好残忍呀,嫚嫚。”他悲伤她呜咽,泪水氤氲中,嫚嫚的脸变得模糊。“我等这么久才等到你打电话来,却只等到你草草几句爱我。嫚嫚,你知道我要的不只这些,我要每个早晨、每个黄昏,还有每个激情的夜晚都能听见你美妙的声音说这些话。我还要你可爱的耳朵伸得长长的,只为了听我说相同的爱语。我有那么多话来不及告诉你,如果你不醒过来,教我说给谁听?我爱你呀,,我爱你!

  “不要放我一个人,嫚嫚。好不容易爱上你,不要把我的爱带走。妈妈过世时,爸爸为她心碎而死,你知道什么叫心碎而死吗?他的心在妈妈死去的那刻便跟着去了,活着的只是具行尸。他成天守在妈妈坟前,直到一场急性肺炎夺走了他。医生说,他原本可以活下去,但他不想活。他没有生存意志,一心求死。嫚嫚,你能明白那种心情吗?当时的我不但一点都不了解,还深深怨恨。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让任何女人对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我不要爱人,宁愿当个无情的人,也不要爱上任何女人,像爸爸这么悲惨。

  “可是,,爱情不是我们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它在我最没防备时,攻陷我的心。当我发现我太在乎你时,我惊慌地逃走,以为可以用别的女人替代你。结果证明我错了,对你的欲望是任何女人也无法代替的。我又自欺欺人,以最残忍的方式宣告这不过是欲望而已。直到看见亦被刺伤的心碎痛苦,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事。我极力想要弭补,希望将你眼的爱意重新唤回来,但不管我怎么努力,你的心不再为我开放。你知道我有多懊悔吗?人为什么要在失去后,才发现自己在乎的是什么?那晚从火场抱出你,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不能失去你,因为我爱你呀。没想到你却跟我提分手,令我火冒三丈。嫚嫚,我真的爱你,除了你外,我不会再喜欢另一名女子。请你不要离开我,请你留下来让我爱你。嫚嫚,留下来,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会像爸爸那样心碎而死……求求你,……”

  握着她纤弱的小手不断哀求,照天的泪水滴湿了的衣服。他起身想拿面纸擦拭,抽离手掌的手指突然被人用力握住。

  他呆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凝视紧握着他不肯放的柔夷,眼泪再度模糊了视线。

  “嫚嫚……”他低声轻呼,俯视从微弱眨动的眼睫间涌出的甘液,连忙按床旁的唤人钤。

  ※※※

  虽然是秋天,阳光炽热如艳夏,薄薄的云朵徜徉在烟蓝的天际,彷佛是画家随兴的一笔。淡淡薄雾遮住远方山头,近处风景倒是鲜艳清晰。随处可见红花绿叶间轻轻飞起的蝴蝶,成双人对地舞出曼妙的韵致,吸引人的眼光不自禁地追随而去。

  也不是羡慕蝴蝶。完全没必要的。

  无声的叹息。

  照天虽然不在她身边,可每天晚上都会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这样便够了。

  那么忙的人,无法要求太多。只要知道他在乎她、爱她,便没什么好埋怨。

  铃铃铃……的电话声响起,很快被人接起,一直到身为特别护士的翁若欣走过来唤她,才收回视线,从轮椅上侧过身回应。

  “嫚嫚,你的电话。是姗姗打来的。”

  “谢谢你,若欣。”两人相处有些时日了,早过了某某小姐的客套称呼时期,互以名字叫唤对方。微笑地从她手中接过无线电话机。“姗姗。”

  “姊,你又趴在窗户看风景了呀。哎,当明星其不自由,换成一般人,尽可以请护士小姐推去花园晒太阳,不怕被记者或歌迷影迷骚扰。”

  的伤势复原得差不多,唯有脚上的石膏还没有打掉。每当午后,她总会请护士扶她坐上轮椅,靠在窗边俯视下一层楼面的露台花园。这点姗姗是知道的,故而这么说。

  “既然知道当明星这么不自由,为何要重蹈我的覆辙?”纳闷道。

  “姊,我不过是拍了支饮料广告,都还没上电视呢。”姗姗晓得仍不赞成她踏人演艺圈,在电话另一端做了个姊姊看不到的鬼脸,轻快地继续道:“不跟你扯了,我是打电话来叫你看电视。”

  “姗姗,你跷班呀。自己在办公室看电视不过瘾,还无聊地打电话来找我一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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