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会儿不是都已经没事了吗?”从侄儿的语气里,十五阿哥听出这回五格格真的惹恼了他,不让她付出代价,他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十五叔的意思是说,我的福晋命贱,能活下来就算万幸了,所以不该再追究这事儿?”
“呃……”十五阿哥差点脱口说是,幸好及时住了口,瞥见绵昱语气虽温和,但眼神可阴狠得吓人,他心头忍不住一阵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接下这桩差事前来说服他,“呵,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她怎么说都是你的福晋,这事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五格格也说十分后悔一巴掌将福晋给打落了水池,她说想亲自……”
砰!绵昱陡然一拍桌,让十五阿哥冷不防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跌落。
只见他厉目一瞪,冷言道:“她甩了海菱巴掌;:怪不得她被救起来后,脸颊有点肿!”
即使他前阵子恼她不肯跟自己圆房,还装笨想惹他讨厌,他也舍不得伤害她分毫,而他如此呵护的人,居然被如此对待?!
不可原谅!
“这、这……”看样子绵昱似乎不知此事,呀,这下被他这么一说……惨了,绵昱恐怕更饶不了五格格了。
“十五叔,你什么都别再说了,让宗人府依法处置,若有人胆敢维护她,就是在跟我过不去。”
听到他毫无转园余地的话,十五阿哥心里暗暗叫苦。绵昱平时脾气不差,但一旦惹恼了他,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拉不住他,这回五格格竟这么大胆想加害他才刚娶进门不久的福晋,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五格格也不想想,纵使这董海菱出身低贱,但到底是绵昱的福晋,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嘛。
她一巴掌将董海菱打落水,还差点闹出人命,绵昱岂会袖手让自己的福晋被人这么欺负而不吭声?
若这事真要依法办理,五格格就算不处以死罪,活罪也难逃,不关个三年、五年怕是不行的……
十五阿哥端着茶杯,正琢磨着该怎么说才能消绵昱的气,他却蓦然起身。
“十五叔,绵昱尚有事要办,十五叔慢慢喝茶,绵昱先行告退了。”
哎呀,主人都走了,他这个说客还有什么戏好唱?
“绵昱……”他连忙追到屋外,却已看不到侄儿的人影。
看来这个说客他是做不了了……咦?!
瞥见对面廊上有个人走过,十五阿哥眼睛蓦地一亮。也许可以从那个人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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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主子时而颦眉,时而托着香腮发呆,珠儿忍不住问:“福晋,您在烦恼什么事吗?”
“我在想十五阿哥说的话。”
“十五阿哥跟您说了什么?”先前十五阿哥将福晋请了过去,还不让她在一旁伺候着,也不知是在谈什么事,这么神秘?
“他说绵昱……”嘴里轻念着这个名字,海菱有些羞怯,“要将五格格交由宗人府惩治。”
“是为了福晋落水的事?”
“嗯,十五阿哥要我说服绵昱,不要再追究这件事,免得伤了贝勒府与亲王府的和气。”没想到为了她落水的事,他竟要将五格格提交宗人府惩治,被人如此在乎的感觉,令她心窝甜甜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漾着甜美的笑靥。
珠儿看见了,由衷赞道:“福晋,您真该多笑的,瞧您现在笑起来多美啊!”
鲜少被人这么称赞,海菱腼眺地垂下头。“珠儿,你别羞我了。”
“奴婢没有羞您,奴婢是说真格的,您笑起来的模样真美!”珠儿见她脸儿飞上两朵红云,莞尔地想着这个福晋真的好害羞,微微一笑,接着说:“福晋,您别管十五阿哥说的话,贝勒爷知道该怎么处理,五格格那么跋扈泼辣,是该给她点教训的。”
“可是十五阿哥也没说错,既然我已经没事了,就不需要为了我,让绵昱跟礼亲王结下这个怨。”
十五阿哥告诉她,绵昱执意要娶她为福晋的事,已惹得皇上十分不悦,日前皇上为了绵昱要宗人府处置五格格的事召见他,想劝他打消此意。
不意他竟不肯,执意要依大清律例办理,他占了个理字,皇上也拿他没辙,所以这才派十五阿哥私下来劝劝他,但他还是不肯听劝,所以十五阿哥才会找上她。
可就连皇上与十五阿哥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又怎会听她的话呢?
当时她曾提出这个顾虑,十五阿哥却说——
那不一样,你是受害者,若你要绵昱不追究,他肯定多少会听的。你也不想他为了你惹恼皇上,又结下礼亲王这个仇人吧?
她确实不希望绵昱为了她,得罪皇上又与礼亲王结仇,但他真的会听自己的话么?海菱狐疑地暗忖着。
珠儿想了想,说:“那是贝勒心疼福晋您呀,何况五格格欺负您,不就等于没把贝勒看在眼里吗?”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我并不恨五格格,我想当时她并无意要置我于死地,只是不小心的。”
“您心肠太好了,她都这么对您,您还替她说话。”
“我不想为绵昱惹来麻烦。”海菱望向侍婢,“珠儿,你说,我若劝他算了,他会听我的吗?”
珠儿毫不迟疑地颔首。“您说的话贝勒爷肯定会听进去的,您不知道他有多疼您,您溺水的这段时间,贝勒爷几乎不眠不休的亲自照顾您。只是我觉得,如果这么简单就饶了五格格,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听见珠儿的话,海菱垂眸沉吟了须臾,接着吩咐,“珠儿,你去帮我准备几样东西可好?”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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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看见夫婿推门进屋,海菱绽出一笑,起身相迎。
绵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了?”看见寝房内点了两支龙凤喜烛,他眸子微眯了下。
“我……准备了些酒菜。”她垂下螓首轻声说。想到等下即将要做的事,她有丝紧张地绞着手里的绢帕。
绵昱走到桌前,看到桌上摆了一壶酒和一盘子孙饽饽,还有一碗汤面与一双牙箸,及两只酒杯,他纳闷地望向她。
“这是做什么?”
她斟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他,轻抿了下唇,这才脸红地说:“今晚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闻言,他微愕,随即敛起眉。“你是说今晚要……”
海菱轻轻颔首,羞得不敢看向他,端着酒杯浅酌一口,说:“这是合卺酒。”
他深深地看着她,一口饮下杯中一半的酒,两人再交换酒杯,一起饮完杯里的酒。
她接着夹起一颗子孙饽饽喂到他唇边,他张口咬了一半。“咦,生的?”
看他皱了下眉,她莞尔浅笑。“我不是说今晚才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吗?这子孙饽饽自然是半生不熟的。”象征生丁的意思。
海菱再夹起那象征着长寿的汤面喂进他嘴里。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她,那灼热的眼神盯得她脸颊热烫,与他分食完一碗面,她红着脸起身,说:“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绵昱点头,随她一起走到床榻边。
她动手为他解开马褂。
看着她微颤着的手,绵昱轻叹一声,“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不,我没有勉强。”
“你的手在抖。”他指出这个明显的事实。
海菱轻咬下唇。“那是因为……我很紧张。”是的,她还是会怕,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克服这股恐惧,才可能与他继续走下去。
“你真的愿意?”他再问一次。
“嗯。”她毫不迟疑地点头,“我想……与你做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这句话让他眸里掠过一抹狂喜,“你终于心甘情愿成为我的福晋了。”他搂住她,深深吻住她的唇。
她秀额布满细汗,看见他隐忍的神色,知他怜惜自己,她心里注满柔情,只盼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于是舒眉一笑,轻轻开口,“我不要紧了。”
“真的?”他注视着她的娇容,还是不敢加快动作。
“真的。”她毫不迟疑地颔首。
初经人事,海菱累极了,几乎就要睡着,但她惦着心里的事,仍强撑着眼皮不敢阖上。
“夫君。”
“嗯?”他原想纠正她的称呼,但旋即一想,夫君这个词儿也挺顺耳的,便作罢了。
被他拥在怀里,海菱仰起脸儿看着他。“五格格那件事……咱们就算了,好不好?不要再追究了。”
“为什么?她甩了你一巴掌,又把你打进池里,还害你差点就没命,你不恨她吗?”
“不恨,因为要不是她,我也不知……”她羞怯地顿住了话。
他轻吻了下她的粉唇,问:“不知什么?”
“不知……你待我这么好。”
绵昱若有所思地睇着她。“今儿个你跟十五叔见面了?”回来时,他从总管那儿得知自己离开后,十五叔见了她。
“嗯,他是同我说了些事,要我劝你罢手,不要再追究五格格的事。”见他只是看着她没吭声,她接着再说:“我看过一些书,里头说官场很黑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多不胜举,即便身为皇家之人,也可能会遭人暗算、诋毁。”
他应了声,“是没错。”
“所以我便想,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仇人。这回你若饶过五格格,那礼亲王一定对你心存感激,也免得因为五格格的事跟他结了怨,往后他可能使出什么手段报复你。”
绵昱眸里扬起一抹异色,但仍不动声色的继续听她说话。
“我不想你为了我而树立仇敌,礼亲王势力不小,得罪他,日后恐怕会惹来麻烦。”
“我不怕。”
“可我怕,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你是我的夫君,我没法不担心。”海菱握着他的手,软言央求,“所以你饶了五格格好不好?”
他觑着她良久,这才点头。“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饶她这一次。”
“谢谢夫君。”她扬起灿烂一笑。
她笑得太甜、太诱人,让他已熄的情火又再熊熊燃起……
第五章
从花园回来后,珠儿便气呼呼的,来回踱了几步后,她两手叉腰,一脸严肃地道:“福晋,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海菱从书本里抬起头来,不解地瞥她一眼。“怎么了,珠儿?”
“您是贝勒府的福晋耶,要有福晋的威严呀,怎么可以放任下人欺负到您头上来?”
“只是些小事而已。”知她指的是自己先前去花园里,不小心被浇花的下人洒了一身的事。
“什么小事?他们那么看轻您,根本没把您当福晋看!”这府里的下人有不少人都看不起福晋,没把她当主子看,连厨房在准备福晋的膳食时也特别怠慢。
“那珠儿,你要我怎么办?把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拖下去打几大板吗?”知道珠儿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她心里挺感激的,可自己的出身确实与绵昱不相衬,也难怪那些下人要看轻她了。
珠儿急道:“可……总不能让他们欺到您头上来呀,那阿葵明明是故意将水泼到您身上的,您至少该责备她一顿才是呀!您那么好说话,往后这府里的下人,个个都要爬到您头上撒野了。”
海菱放下手里的书,沉吟了会,说:“我想她应该不是故意的,我瞧她似乎有心事,才会不小心洒到我。珠儿,不如你去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再回来告诉我。”
“什么?福晋,她分明是故……”
她定定的望住珠儿。“珠儿,连你都不听我的吩咐了吗?”
闻言,珠儿忍住将要脱口的话。“没有,奴婢不敢。”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寝楼。
不久,珠儿便回来了。
“福晋,原来阿葵家里出了事,她爹摔断了腿,没钱买药,所以她才会那么烦恼。”福晋真是心细如发,事情果然如她所料。
“你去向总管支些银子,让她买药给她爹。”
“咦,可是总管那边……”
海菱俏皮的说:“你跟他说是我吩咐的,好歹我也是这贝勒府的福晋嘛,他多少会听我的话吧,他若不听,那只好等贝勒回来我再跟他说去。”
听到她的话,珠儿噗哧笑了出来。“是。”福晋似乎已经开始把贝勒府当成是自个的家了,贝勒爷若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衷心盼望着,这位脾气好又不爱计较的福晋,能永远得到贝勒爷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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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寝楼,轻声推开房门,看见正在更衣的妻子,绵昱眸色一深,悄然地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了她。
半裸着的她,让他忍不住情欲勃发。他一向不是克制不住自己的人,可一面对她,再强的自抑力都会崩溃。
海菱低呼一声,随即便发现那孟浪之人是她的丈夫,于是舒眉而笑。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发觉他的手开始不安份地扯着自己才穿到一半的衣服,再瞥见他眸里跳跃着的火焰,她蓦然红了脸。
“没事了,就早点回来。”他亲吻了她一口,两手不安份的揉捻着她柔嫩的胸脯。
“啊,别,现在大白天的,你别……”
“那有什么关系,咱们是在房里,又不是在外头。”
“我、我觉得这种事应该要节制一点。”打那夜两人圆了房,他夜里就老爱缠着她,让她累得每天都晏起,可他却生龙活虎丝毫看不出疲色,昨晚两人才……现下他又想要了。
“节制?”绵昱仿佛听见什么笑话,垂目瞅着她,“我跟自个儿的妻子欢爱有何不对?难道你要我去找别的女人?”
“不是。”
“那就是了。”他双手忙着脱去自己的衣衫,一脱完,便接着脱她的,然后将她压倒在榻上。
见他兴致勃勃,海菱只好尽量迎合他,渐渐的也意乱情迷了起来,与他一起沦陷在情欲之中……
等她醒来时,绵昱已不在身边。
海菱起身穿妥衣服,便听见珠儿推门进来,笑咪咪的说道:“噫,福晋,您醒啦。”
“嗯。”她的脸儿有些红,腼腆地应了声。
“福晋……”珠儿迟疑了下。
见她吞吞吐吐的,海菱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董老爷又来找您了。”
“我爹?”她蹙了下眉,“他在哪里?”
“在偏厅里。您若不想见他,不如让奴婢去打发他走?”珠儿贴心的提议。
董老爷每次来贝勒府,为的都不是来看女儿,而是要求女儿替他向贝勒爷求官,福晋为难地不肯答应,他便每次都摆脸色给福晋看,然后斥责她不孝,便愤然离开。
他也不想想,贝勒爷在娶了福晋后,已经替他连升了三级,他还不知足,真是贪心!
“罢了,他到底是我爹。”海菱徐徐走向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