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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福晋 page 3 作者:香弥

  她不明白,他们只不过是见过一面而已,他为何竟想娶她这个身份地位与他如此不相称的女子为福晋,凭他的身份,多得是与他门当户对的女子可选择呀。

  “为什么?”绵昱讳莫如深地凝视着她。只因为他从未如此惦记过一个女人,自第一次遇见她之后,她的身影仿佛在他心头扎了根似的,令他念念难忘。

  但这样的事,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于是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因为我们有缘。你饿了吧?过去吃些东西。”他伸手要扶起她,可她却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

  见她似在抗拒自己的碰触,他微蹙了下眉峰。

  海菱自行走到桌前。

  绵昱也徐徐踱步过去。

  他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她,他浅酌一口后,将自己手上饮剩的那杯交给她,再从她手上取过她啜了一口的那杯,一饮而尽。

  酒液入口,海菱只觉喉中霎时火辣辣的,接着一股热气从她的腹部缓缓升起。

  她微微蹙眉,抬眸,发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灼热,她怔了下,觉得眼前这双眼似乎在哪见过?

  还来不及细想,嘴里便被塞了一个咬了一口的子孙饽饽,那半生不熟的味道并不好吃,她皱眉吞下,接着又被喂了一口汤面。

  “饿了吧,这生的子孙饽饽就别吃了,吃汤面吧。”绵昱把一碗汤面放在她面前。

  她惴惴不安地垂首吃了几口汤面,就再也没心情吃了。

  “怎么不吃了?”

  “我吃不下了。”她细声答道。

  “那好,咱们该做正事了。”他说着便拦腰抱起她。

  她惊呼一声,“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

  “在喝过合卺酒、吃过子孙饽饽后,接下来就该坐帐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我知道。”

  他将她抱到床榻,男左女右,她坐在右榻,他则在左边坐下。

  发现她身子微微发抖,他问:“你很冷?”

  海菱畏怯地摇了摇头,不敢望向他,小手绞紧了衣裙轻颤着。

  眼角余光隐隐瞥见他伸手在解开马褂的衣扣,她惊恐的缩进床榻里。她知道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也很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但却无法抑止心头涌起的那股深深恐惧。

  见她一脸惊惶,绵昱柔声安抚,“你不用怕,待会我会很温柔。”

  虽然他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颤抖,尤其看到他已脱下马褂,朝她倾过身时,她脸色倏地刷白,拚命往后退,同时脱口哀求,“求你……不要碰我!”

  她知道她不该对自己的新婚夫婿说出这种话,但一想到他即将要对自己做什么事,她的身子就无法抑止的剧烈发颤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福晋居然在新婚之夜求他不要碰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我当然知道。”见他陡然朝自己伸出手,她骇然低呼,“啊,你不要过来!”

  绵昱探手要将那蜷缩得像团虾子的人给揪出来,可她却激烈的抗拒、挣扎着。

  “不要碰我!”

  她知道他生气了,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可是她真的好怕,身子无法停止的抖个不停,泪花在眼里转着,几乎就要落下来。

  看她这副惊恐至极的反应就好像他准备强暴她似的,绵昱恼得额上青筋暴跳,收回了扯住她的手。

  她可知道为了迎娶她,他可是花了多少代价,才终于让皇祖点头答应?

  而此刻,就在他们的新婚之夜,身为妻子的她,竟然要求自己这个丈夫不要碰她!

  海菱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瑟瑟颤抖着,抬起一双含泪的眼惊惶的瞅着他。

  他阴鸷了脸,看见她噙在眼里的泪水时,咬牙怒瞪她须臾,接着便拂袖离开寝楼。该死的,这女人、这女人竟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这样可怜兮兮的她,让他洞房的兴致全没了!

  他离开后,海菱眼里的泪这才滑下面颊,她抱着膝缩在床角,贝齿咬着下唇,黛眉深锁,独自面对燃着喜烛的喜房。

  她感觉得出来那个人……她的丈夫很生气、很生气,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跟他做那件事……

  几年前那场不堪的回忆又浮上眼前,衣服被撕裂的声音,还有那淫笑的声音,清晰又凄厉的充斥在耳边,思及那曾恣意抚摸、揉捏着她身子的那双恶心的手,她就忍不住作呕。

  她捂着唇,闭上眼,拚命地想甩掉那梦餍般的恐怖情景。

  眼前忽地掠过一张斯文的脸孔,她惊悸的心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是了,就是拥有那张俊逸脸孔的人,在最后一刻救她逃离了魔掌。

  “常弘表哥……”她失神的喃道。

  半晌后,她抱着膝,疲惫得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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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主子拿着面镜子端详了半天,鄂尔忍不住出声问:“贝勒爷,有什么不对吗?”主子一向不喜欢他那张脸,所以平素不爱照镜子,但今儿个他却反常的要他去取来一面镜子,之后便瞪着那镜子一直看着,也不知究竟在看什么?

  过了一会儿,绵昱才悠悠开口,“鄂尔,你觉得我看起来很老吗?”

  “老?贝勒爷您今年才不过二十四岁,怎么会老!”

  “我知道我自个儿几岁,我是问你我这模样看起来很老吗?”

  “不会呀,贝勒爷这模样一点都不老。”鄂尔摇头,有点纳闷主子竟然在意起自己的容貌了。

  “那我这模样看起来很丑怪吓人吗?”他再问。

  诧异于他竟会这么问,鄂尔吃惊地说:“谁不知贝勒爷那张脸俊媚迷……呃,英姿勃发、神俊威武,哪里丑怪了?”他疑惑的接着问:“爷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没骗我?”绵昱怀疑属下没说实话。

  “属下怎敢骗爷,爷若不信,不妨再问问其他人,相信绝不会有一个人说爷长得丑怪的。”

  他实在不懂,贝勒爷为何会这么说?朝野上下谁不知绵昱贝勒生得极俊,就是因为太俊了,所以他总是蓄着一脸落腮胡,掩盖住他那张会勾人的脸孔。

  虽然太后不喜欢贝勒爷蓄胡子,但也管不了他,每年只有在太后寿诞时,爷才会将那脸胡须给剃掉,讨太后欢心。

  贝勒出生那一年,由于王爷与福晋先后过世,太后怜惜他那么年幼便失去了父母,遂将他带至宫里养大,所以贝勒爷与太后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在所有的皇玄孙里,太后最疼爱贝勒爷。

  这次贝勒爷之所以能如愿迎娶董海菱为福晋,除了他用军功来交换外,也是因为有太后出面说情,皇上这才破格答应的,要不然,贝勒爷与福晋两人身份如此不相称,皇上哪肯答应。

  “那她为什么这么怕我?”望着镜中的自己,绵昱不解地喃喃自语。

  “爷,您说什么?”鄂尔没听清楚,紧接着又吃惊得瞠大眼,“爷,您在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说,这会儿离太后的寿诞还有好几个月,爷,您为什么会……”

  “不是太后寿诞,我就不能这么做吗?”

  “呃,不是。”不过爷突然这么做,这真是……太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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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娘升上夜幕,万籁俱寂的园子里,响起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下去吧,这儿不用伺候了。”

  看见推门走进寝楼的男子,侍婢珠儿先是一愣,接着脸红心跳地福身退出去。

  绵昱望向端坐在花厅里的女子,她正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一本书卷。

  他轻咳了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

  她果然抬起了头望过来,眼里先是目露惊艳,接着疑惑地开口,“你是谁?”

  他冷哼,“你连自个儿的丈夫都不认得了吗?”

  听到他的嗓音,她吃了一惊。“啊,是你可是你怎么会……”他那满脸的胡须全都不见了。

  “过来,替我更衣。”瞥她一眼,他走到床边,语带命令。

  “……”她踌躇了会,这才慢吞吞的起身。今日她想了一天,上次选秀女时她因装笨而没被选上,这次她打算故技重施,好让夫婿对她没兴趣。

  举凡女人皆想求得丈夫的宠爱,但她偏不,只巴不得丈夫有多远就离她多远。

  她站起来,举步走过去,才走一步便冷不防地跌了一跤,撞到桌子,接着打翻了桌上的茶壶,里面的茶水顿时流泄了一地。

  她低呼一声,慌慌张张地用衣袖擦拭着湿漉漉的桌子。

  绵昱瞥去一眼,不耐烦地出声,“不用擦了,明天再让下人做,先过来替我更衣。”

  “可是……我知道了。”望见他一脸不耐,她慢慢地走过去,畏怯地低着头替他解开马褂的扣子,但双手却抖呀抖的抖个不停,解了好半天,连一颗扣子都没解开。

  “算了,我自个来。”他若有所思地瞥她一眼,三两下就除下马褂,接着再脱去长袍,迳自躺上床就寝。

  烛火映照着他那张俊美中带着丝媚意的脸庞,海菱不由得看傻了眼。

  她这才发现他肌肤极白,那双狭长的俊眸往上斜挑着,活脱脱是一双会勾人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嫣红的唇瓣。

  她一时无法将眼前这个眉清目朗、唇红齿白、风采夺目的男子,跟昨夜那一脸虬髯的男子联想在一块。

  见她还愣愣的杵在那里,他淡淡出声,“还不过来睡了?”

  “我、我……还想再看一会儿书。”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这一回他的嗓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轻咬了咬唇,徐徐走到榻边,心知今晚无法再像昨夜那样躲过了,她只求速战速决,好让他早点厌倦了她,就不会再想碰她了。

  “还杵在那儿干么?上床。”绵昱瞥她一眼,淡声命令。

  看他躺在床的外侧,似乎没有移动的意思,海菱黛眉微拧,只好越过他,战战兢兢地爬向床的里侧。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一睡在他的身侧,她还是忍不住瑟瑟颤抖。

  然而等了须臾,他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斜目瞅他,见他阖着眼,仿佛入睡了。

  他叫她上床不是想做那件事吗?

  她疑惑地暗忖着,又等了半晌,他还是动也没动,她放松了的轻吐一口气,这才缓缓闭目。

  她阖眸不久,绵昱便睁开眼,侧首看见她绷紧了身子,缩在床的内侧。

  他阴郁地伸手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脸庞。他不喜欢自个儿这张过于阴柔俊美的脸孔,但,凡是看过他这张脸的人,哪个不是迭声赞叹,唯独她,面对着这样的他,却依旧畏他如蛇蝎?

  她……就这么厌恶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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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他进屋,想起昨夜与他同床共枕的情景,坐在桌前看书的海菱忍不住僵直了身。

  “咦,贝勒,您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回来?”珠儿有些意外地问。还不到晌午,通常这会儿贝勒爷应该还待在宫里头才对。

  “这件朝服腋下的缝线有些裂了,我回来另换一件。”轻睐海菱一眼,绵昱迳自走向内室。

  见自家福晋竟端坐在桌前,似是没有起身过去服侍的意思,珠儿连忙朝她使眼色,然而她使了半天,眼睛都使得快抽筋了,福晋仍宛如一尊菩萨似的坐在那儿动也不动,她只得赶紧跟着走进去,代替福晋伺候主子更衣。

  换妥衣服,绵昱匆匆再离开寝楼。

  珠儿拿着那件破了的朝服出来,皱起一双柳眉说:“福晋,奴婢适才暗示您,请您进去帮贝勒更衣,您看不懂奴婢的意思吗?”伺候福晋这两天,她发现这位福晋不知是怎么回事,每次看见贝勒时,总是面露惧意,离他远远的不想亲近他。

  海菱沉默不语,瞥见她拿在手里的那件朝服,忽然心生一念,开口说道:“那朝服破了,我来缝吧。”

  听见她主动要帮贝勒缝衣,珠儿连忙应道:“好,奴婢这就去拿针线过来。”看来福晋应该只是一时还不习惯这个新身份,而不是讨厌贝勒吧,等再过一阵子应该就能适应了,毕竟以她的身份能嫁给贝勒当嫡福晋,委实是她天大的福气。

  接过珠儿递来的针线,海菱低头缝补着那件朝服,珠儿在一旁收拾着屋里,看见她缝补好朝服后,便走过来说:“福晋,把您缝好的朝服交给奴婢吧,奴婢拿下去给洗衣的大婶洗。”

  海菱避开了她的手。“这朝服还很干净,用不着再拿去洗了。”她特意支开珠儿,“我有些渴了,你去帮我泡杯茶来。”

  “是。”

  看珠儿离开后,她走进内室,将朝服挂在衣橱最外面的位置,准备明天让绵昱穿上这件朝服。

  翌日,晌午不到,绵昱再度匆匆返回寝楼。

  “珠儿,这件朝服是谁缝补的?”一进来,他便沉下脸,指着腋下的裂缝,上头还留着十分拙劣的缝补痕迹。

  他今晨穿的时候没有察觉,结果上朝时才一抬起手,便听到嘶的一声裂帛声,腋下整个应声裂开了一条大缝,顿时惹来一阵讪笑声,让他当场成了笑柄,还被皇祖给调侃了一番。

  “咦?”珠儿不解地愣了愣。

  海菱从手上的书册中抬起头,畏怯地轻咬着唇,嗫嚅道:“那朝服是……是我缝的。”

  她在朝服上动了手脚,只要他动作大了点,腋下就会绽裂。不过他发现的比她预估的时间来得晚,她原先以为他出门不久便会发觉了,不意竟直到这时才发现。

  “你缝的?”绵昱敛起眉目,深望她一眼,接着不发一语地走向内室,再换了另一件朝服出来。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海菱轻颦起秀眉。他……没有发怒?为什么?

  他适才进屋时,脸上明明透着怒意,但为何在知道是她缝补之后,却没有出言责怪她?

  她垂目沉吟了须臾。若是这样还无法令他嫌恶自己,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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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的一声,紧接着的是一声惊呼──

  “啊,福晋,那是贝勒最喜欢的一只花瓶,你怎么把它给打碎了!”

  “什么?这是贝勒最喜欢的花瓶?我刚才手一滑,不小心就……那、那该怎么办?”海菱慌张地道。

  “这、这奴婢哪知道?哎呀,福晋,奴婢不是叫您别再动贝勒的东西吗?”侍婢皱拧了一双眉,赶紧把一地的碎片扫起来。

  她昨日才打烂贝勒收藏的一对琉璃瓶,前日弄脏了几幅贝勒珍藏的画,再前日弄碎了贝勒珍爱的玉佩,她再这样下去,贝勒早晚会气得把她给休了。

  “对不起。”海菱垂眸歉声说道。

  门口传来一道冷冷的嗓音。

  “不要紧,珠儿,福晋想砸什么,你就让她砸,砸不够,再吩咐总管去买回来让福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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