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再思及,日后绵昱是不是也会如姊姊一般,对她的喜爱随着时日过去而渐渐淡掉?
届时,他是否也会像姊姊对常弘表哥一样,如此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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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见不远处廊上走来的男子,董海棠看得两眼发直,扯着一旁的侍婢急问。
“小翠,那个人是谁?”
被派来伺候她的小翠,抬头望去,答道:“咦,是咱们王爷,他回来了。”
“那个人就是豫亲王?!”董海棠一脸吃惊。她一直以为豫亲王长得又老又丑,不意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年轻且风采夺目,她不曾见过比他更俊美迷人的男子。
“没错。”
绵昱行色匆匆地朝她们这方向而来,他才一回府,便急着想去见分别二十几日的妻子。
“王爷万安。”他一来到她们身前,董海棠连忙福身,娇声说道。
“嗯。”可惜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挥了下手,便大步往前而去。
“他这么急,是赶着要上哪去?”见他竟瞧也没瞧她一眼,她有些不悦地问。
“自然是上福晋那儿去。”小翠斜眸瞟她一下,“咱们王爷可疼福晋了,每回他出门,一回来就是先去看福晋。”蓦然想起一事,脱口低呼,“啊,我记得福晋这会儿是在厢房那儿探望常公子,王爷回寝楼,会见不着福晋的,我得赶紧去通知福晋。”
“不用了,我去通知我妹妹就得了,没你的事儿,你下去吧。”眸光一眯,董海棠赶走小翠,却没有走回厢房,而是走向海菱住的寝楼。
她摸摸头发、拉拉衣襟,脸上绽起娇媚一笑,来到寝楼前,正好遇到找不到人正要推门而出的绵昱。
“王爷,您没找到我妹妹吗?”
“你妹妹?你是谁?”闻言,绵昱这才正眼看她。
“回王爷,我是海菱的姊姊海棠。”
“你是海菱的姊姊?”
“是,我知道海菱在哪里,我带王爷过去。”
“那你带路吧。”
踩着寸子的脚款款地走着,董海棠侧眸瞄着他,有意无意地开口,“王爷可知海菱曾经爱慕一名男子的事?”
“海菱曾经爱慕一名男子?”听到这话,绵昱微敛起眉。
“怎么,她没同您提过呀,那……咱们还是别过去,回寝楼等海菱好了。”她掩着嘴,一副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的表情。
“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海菱在哪里?”他凝眉追问。
“她、她在……”董海棠故作一脸为难,接着才说:“她此刻正在常弘表哥住的厢房那儿,打小海菱就对常弘表哥他……”说至此,她噤了声,斜觑着他。
她未竟的话意,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绵昱不动声色地问:“那个男人在府里?”
“是呀,他是同我一道过来探望妹妹的,妹妹好意挽留我在这儿多住上一段时日,怎知他也跟着留了下来,赖着不走,海菱这阵子便常常去找他……啊!”董海棠佯作惊惶,“我不该跟您说这些的,我想妹妹应该不再爱慕常弘表哥了才是,毕竟她已经嫁给王爷了。”
“他住在哪间厢房?”他眸色一沉。
“就在挹色楼那里。”
绵昱撇下暗自得意的董海棠,立刻举步朝挹色楼而去。
来到厢房,他门也不敲地便推门而入,果然看见海菱就在里面,她坐在桌前,正与一名男子说着话。
“……表哥,你再多休息几日,不用急着离开,有什么事,等养好病再说。”
“可是叨扰了你这么多日,怎么好意思?”
“表哥别这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就安心在这儿养病,姊姊那边我会再劝……”
“噫,王爷,您回来啦!”瞥见有人推开了门,珠儿叫道。
海菱连忙回头,一望见绵昱,便满脸惊喜地迎上前去。“你回来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嗓音微沉,俊眸横了常弘一眼,眼里掠过一丝不豫之色。
“表哥和姊姊来看我,这阵子暂时住在府里,”她上前拉着杵在门口的夫婿进屋,为他介绍,“这是我表哥常弘,他这几日染了风寒,在府里养病。表哥,这位便是豫亲王。”
“王爷。”常弘连忙起身一揖。他没有想到豫亲王竟如此年轻俊美。
冷淡地颔首,绵昱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直接携着海菱离开。
侧首看着风尘仆仆的夫婿,察觉到他僵冷不悦的神色,海菱迟疑了下,轻轻挽着他的手臂,体贴地开口,“这一路赶回来,辛苦你了,先回寝楼歇会儿吧。”
细睇她一会儿,绵昱说道:“我想先去洗个身,你伺候我。”
海菱一愣,颔首。“呃,好。”这是他第一次要她服侍他沐浴净身,她连忙吩咐跟在身后的珠儿去准备热水与干净的衣物。
珠儿应声离开后,绵昱问:“他来多久了?”
“谁?”须臾,她才意会过来,“你是指常弘表哥他们?在你离开那日,姊姊和表哥就来了。”
“他们一直待到现在?”
“嗯,常弘表哥染了风寒,而姊姊她又……”她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对他提姊姊的事,遂改口说:“就一直住到这时了。”
“等他好了,就让他走。”成亲直到现在,除了他,她仍然无法忍受男人太过接近她,但适才,她竟然跟那男人十分热络,还一脸关切,那情景令他看得十分碍眼。
“嗯,我会劝姊姊的。”但姊姊似乎在王府里住上了瘾,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常弘表哥刚才说,若是姊姊不想跟他走,那么他就要一个人离开了。
那意思似是说,他对姊姊已经死心了,若是挽不回姊姊的心,便要就此分道扬镳。
唉,他们怎么会弄到如今这样的下场呢?
不久,两人一起来到澡堂,下人们备好热水便退了出去,海菱腼腆地替绵昱脱下衣物。
“你也进来一起洗吧。”
“啊,不,我……”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他给拉进浴池里,身上的衣袍全浸湿了。
他俐落地在水里剥去她那身累赘的衣物,抛到池边,然后猛烈地封住她的唇……
一场激情的云雨过后,两人倦得在池边相拥而眠。
海菱在他怀里舒服地翻了个身,鼻端嗅着熟悉的男子气息,让她即使在睡梦里,唇办都漾着甜甜的笑。
小睡片刻,绵昱便醒来了,眷恋地吻了吻她微启的唇,脸颊摩娑着她柔嫩的粉颊。
“除了我,不准你心里再有任何人,听到没有?”他在她耳旁低声命令。
睡得正熟的她没有听见他那透着浓浓占有欲的低沉嗓音,自然无法回答他。
他抓来披在屏风上头的衣物,轻轻地为两人穿上,抱着她回到寝楼。
“王爷,福晋睡了?”
“嗯。”将她轻柔地放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褥后,绵昱回头瞅向珠儿,“珠儿,我有话问你,你跟我来。”
“是。”瞥见王爷脸色微沉,不知他想询问何事,珠儿心头一惊。
跟着他来到寝楼的花厅,她战战兢兢地福身。“王爷想问珠儿何事?”
“是有关福晋的姊姊和她表哥的事,他们为何会在王府里一住便是这么久?”
珠儿闻言一喜。既然王爷主动问起,她一定要把董海棠的恶行全都告诉王爷不可!她开始一一说着董海棠在王府里这段时间所做的事。
发觉珠儿所说的都是有关董海棠的事,却没有多少是关于常弘的事,绵昱蹙眉打断正在数落着董海棠的她。
“那叫常弘的男子又是为什么不走?”
“这自然是因为海棠小姐的缘故呀!”
“怎会跟她有关?”
“他们是一块来的,福晋虽然没明说,但我瞧他们似乎是一对儿的,只是不知为啥,海棠小姐似乎不怎么理睬常公子就是了,连他病了都不管,还是福晋好心替他请来大夫诊治。”
“福晋常常去探望他?”
“嗯,福晋曾提过,当年若非常公子救了她,她差点就要被人给糟蹋了,所以她非常感激常公子。”
“是他救了她?!”闻言,绵昱敛起俊眉,思忖须臾,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八章
一早,海菱正和珠儿在逗着孩子玩,有人不请自来了。
“海菱,我有话同你说。”
“什么事?”海菱望向姊姊,意外地发现她的神色透着一抹兴奋,似是为着什么事而高兴不已。
看见珠儿也在,董海棠不客气地命令,“珠儿,你先把孩子带下去,不要让他吵着我和福晋。”
珠儿才不听她的,动也不动。
“珠儿,你聋啦,我叫你下去你没听到吗?”董海棠板起脸孔斥道。
“在这王府,珠儿只听王爷跟福晋的话。”她冷冷的回嘴。
“你这该死的奴才,竟胆敢这样跟我说话!”董海菱气极了,想也不想地扬起手,冷不防地掴了她一掌。
莫名其妙挨了一记耳光,珠儿怒红了眼。“你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你这狗奴才,打死了活……”
看见姊姊又扬起手,海菱不由得动了怒,连忙拉住她。“姊姊,你太过份了,珠儿又没做错什么事?你为什么打她?”
“你也瞧见了,她刚才同我说话那是什么态度?你这么纵容奴才,当心她爬到你头上去!”
深吸一口气,海菱走向珠儿代姊姊向她道歉,“珠儿,对不起,你先下去。”
“福晋!”珠儿红着眼叫道。她进王府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福晋更是连大声斥责她都不曾,而这董海棠竟敢打她?!
“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姊姊计较好不好?”海菱柔声安抚她。
“嗯。”既然福晋都这么说了,她只得颔首,抱着孩子离开。
她下去后,海菱这才肃声开口,“姊姊,你不该打珠儿的。”
“她不过是个奴才,竟敢不听我的话,我为什么不能打她?”董海棠一脸骄纵地反驳。
“她并不是你的奴才,你就打不得。”
没想到妹妹竟会回嘴,董海棠恼怒地要驳斥,旋即想到自己前来找她是为了何事,遂改口,“好好好,这次算我不对总成了吧?”
“姊姊,你来得刚好,我有事想跟你说,你和表哥——”
海菱尚未说完,董海棠便打断她的话,兴高采烈地迳自说:“海菱,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不如我们姊妹俩共事一夫吧。”
“什、什么?!”闻言,海菱一脸惊愕。
董海棠没半点害臊,理直气壮地接着道:“虽然我们姊妹共事一夫,不过姊姊不会跟你抢福晋的位置,姊姊就委屈一点当个侧福晋好了,以后有姊姊在,这王府里的下人就不会再这么没规没矩了。”
“姊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她吃惊地瞪着姊姊,想不到姊姊竟然想跟她共事一夫。
看见妹妹惊诧的神色,董海棠娇笑吟吟地说出昨晚事先想好的理由。
“我想你一个人伺候王爷,必定会觉得很吃力,看在咱们姊妹的情份上,所以我才想替你分担这服侍王爷的责任,往后有姊姊在,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累。”看着姊姊那志在必得的神采,海菱猛然一惊,这才醒悟姊姊是看上了她的夫婿,所以才会这么说。
“欸,海菱,你别嘴硬逞强,你虽是福晋,但人家王爷是什么身份?日后必定还会再纳侧福晋和庶福晋的。只要有姊姊在,他就会是咱们姊妹两人的,姊姊会帮着你,不让他再纳那些侧福晋和庶福晋,让他只专宠着咱们姊妹。”
海菱寒着脸说不出话来。
瞧见她的脸色,董海棠厉眸一瞪。“怎么,你不肯呀?”
她是不肯,她绝不要跟姊姊共事一夫,姊姊怎么能连她的夫婿都想要抢呢?她太过份了!
“海菱,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我,你哪有机会进宫,进而成为豫亲王福晋?”董海棠立刻怒着脸提醒她这件事。
望着姊姊那张美艳而刻薄的脸庞,海菱心寒地开口,“这种事我没办法做主,要看王爷的意思。”她说的是实话,而非敷衍姊姊,以绵昱的性子,他不想要的,任何人都休想强塞给他。
董海棠狐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要我自个去问他?”
海菱低声说:“他若喜欢,谁也拦不了他,他若不喜欢,谁也勉强不了他。”身为一个女人的可悲,就是无法阻止夫婿纳妾,若是阻止,那便犯了七出之一条。
她不知道绵昱会否看上姊姊,但她对姊姊竟觊觎起自己的夫婿,感到无比的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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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把孩子带下去。”绵昱一进寝楼,便沉着脸吩咐。
“是。”听到那微露愠意的嗓音,珠儿与嬷嬷朝走进房里的主子瞥去一眼,两人赶紧抱着孩子离开寝楼。
留意到夫婿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在恼什么,海菱小心翼翼地迎向他问:“怎么了?”
“我很难伺候吗?”他冷声质问。
“不、不会。”她摇头,不解他为何会突然这么问。
“是你让你姊姊去找我的?”
姊姊真的去找他了?海菱心头一沉,先是沉默了下,才颔首。“嗯。”不安地瞅着他。她没有想到姊姊会这么快就去找他了,他该不会答应了姊姊的要求了吧?
“你知道她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吗?”
“……知道。”她垂下眼,害怕听到他说出愿意纳姊姊为侧福晋的事。
“那你为什么还让她去找我?”绵昱眸色冷沉地盯着她。
她垂着首,低声说:“我……我无法替你做主,所以才……”
“才让她来找我?”他抬起她的脸,阴鸷地诘问:“是因为那个孩子分了你的心,让你忙碌得分不出心思来伺候我吗?”
他冰列的眼神令她霎时明白,若是自己胆敢说是,他一定会把那孩子再送走,她连忙摇首。“不,没这回事,孩子有珠儿和嬷嬷照顾,我一点也不忙。”
她很确定他生气了,但不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生气,于是心里有些慌了,抓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我做错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你很大方嘛,大方到乐意把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分享?”他冷讽。
适才董海棠去书斋找他时,几乎是毫无顾忌的宽衣解带想色诱他,就在他斥责她时,她竞说那是海菱的意思——
“王爷息怒,海棠并不是这么轻贱的女子,是因为我妹妹担心自己伺候不来王爷,希望我能与她共事一夫,一起服侍王爷,所以我才这么做,希望能博得王爷的欢心,否则……海棠绝不是不知羞耻的女人,请王爷不要误会。”
她说着便呜咽低泣起来,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仅得不到他半分的怜惜,她那番话反而令他胸口顿时生起一股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