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她也害怕她欺负大姊的事被爹知道,因此不敢将此事闹到爹那里去。
文灵菲可以忍受妹妹的嘲笑,但不喜欢妹妹这么不尊重席珞,于是郑重说道:“小妹,我拿珞珞当姊妹看,而且她也不是咱们府里头的奴仆,我希望你对她尊重一点。”
“哼。”文玉樱不悦地冷哼了声,却也没敢再说什么。
一路上文玉樱没再开口,来到丞相府,几人被引进花园里的一处阁楼。
阁楼里,除了卫丞相家的三小姐卫旋茹,另还有几位与她交好的千金。 她们聊得正欢,看见文玉樱与文灵菲一块进来,几人相觑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笑脸起身相迎。
卫旋茹非常热络地招呼文灵菲,命下人端来一盘盘的茶点和菜肴。
桌上那些美食传来的香气诱得文灵菲食指大动,腹里的馋虫也开始叫嚷不休。
但她们却围着她你一言我一句不停地说着话,让她无法享用摆在桌几上的那些美食,只能拚命吞着唾沫。
“灵菲姊姊就要出嫁了,那嫁裳都做好了吗?”
“灵菲姊姊要嫁给瑾亲王,想必文大人为姊姊准备的嫁妆一定也不少吧。”
“听说太后很赞赏灵菲姊姊的厨艺,改日一定要向姊姊讨教讨教,说不得将来也能因此嫁一个好夫婿。”
见她们终于停下来歇口气,她伸长手想拿块银丝卷来尝尝,可刚伸出去的手顿时被卫旋茹握住。
“灵菲姊姊,以后你成了瑾亲王妃,可得关照我们,不能忘了咱们这些姊妹哦。”瞟见文灵菲盯着那银丝卷一脸馋相,卫旋茹暗自发笑,就是要让她看得见吃不着,馋死她。
当初在得知这胖女人竟幸运地被太后钦点嫁给瑾亲王时,可让她嫉妒得快咬碎一口银牙。
她早心仪瑾亲王许久,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嫁他为妃,想不到这等好事竟落到这又胖又老的女人头上,怎不让她气愤难平。
因此今日才借口要过寿,让文玉樱带她过来,想暗中出出这口恶气。
“就是呀,灵菲姊姊以后可别嫌弃咱们。”其它人也附和。
侍立一旁的席珞见她们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心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便悄然离开去解手。
文玉樱本来还在思索着要找什么理由把席珞打发走,瞄见席珞离去,她赶紧出声提议,“哎,这花园里的花开得很美,咱们也别尽在这儿坐着,去花园赏赏花吧。”席珞不在,接下来的事才好进行。
文灵菲想留下来吃甜点不想去,刚开口道:“我……”
可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地拉着,往外拖去。
“走走走,灵菲姊姊,咱们赏花去。”
她们扯得她太紧,她一时挣脱不了,只能苦着脸回头看一眼摆满桌几的茶点。
来到一片玫瑰花丛前,文玉樱再提议来玩踢毽子比赛,谁踢得最多下,便能提出一个要求。
其它几人也纷纷附和,为了能尽快尝到那些茶点菜肴,文灵菲也没反对,她毽子一向踢得不错,待会努力一点,得了第一,就可以要求回去吃茶点了。
几人轮流踢着,有些人踢了三、五下便掉了,有人撑到三十几下,文玉樱则踢了六下,最后轮到文灵菲,见前面的人踢得都不太好,她有信心踢超过四十下。
她抬起右脚,很专心地踢着,毽子一下一下高高被抛起,想到待会就能吃到茶点,她嘴角弯起深深的笑容。
此刻附近一座书斋里,卫丞相正在与一位贵客谈论事情,那位贵客眼神不经意瞟向窗外,瞅见玫瑰花丛这边有一人正在踢毽子,他被她脸上那笑盈盈的表情给吸引了,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就在这时,文灵菲已踢到第四十下,猛然间,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她瞬间栽进一旁那片带着尖刺的玫瑰花丛里。
“啊——”她被那些花刺刺得惨叫出声。
文玉樱假意上前去扶她,在她还没来得及站稳时,故意放手让她再次摔下去。
被剌了第二次,文灵菲痛得哀号,艰难地想从花丛里爬起,却没人上前帮忙。
她挣扎间,手不小心抓到花剌,那些细剌刺入掌心,痛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
文玉樱几人见状,掩着嘴直笑着。
忽然间,一名高大的男子快步走过来,伸手扶起她。
几人望见竟是阎玖央,顿时一惊,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没事吧?”阎玖央低头询问文灵菲。
“……好疼!”她眉眼全都雏成一团,眼眶还泛着泪花。
见她秀发凌乱,身上发上沾着花叶,一脸狼狈,阎玖央眉峰微皱。
方才的情景他全都瞧见了,看见是有人蓄意将她给推向玫瑰花丛里。他虽不喜这门婚事,却也不乐见自个儿即将过门的未婚妻子遭人如此陷害欺负。
他横眉冷目瞪向方才蓄意推人的女子,喝问:“你是何人?竟胆敢将本王的末妻婚给推入玫瑰花丛里”
文玉樱被他一问,吓得脸色发白。她没想到她推人的事竟被瑾亲王给瞧见了!
文灵菲含着泪,吃惊地望向妹妹,“小妹,方才是你推我的?”
在阎玖央面前,文玉樱紧张地支支吾吾地想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是……”
见她吓得结结巴巴,卫旋茹担忧她们相约作弄文灵菲的事泄露,赶紧出声为她缓颊,“王爷,事情是这样的,方才玉樱是见灵菲姊姊已踢了最多下,好心上前想告诉她不用再踢了,不想灵菲姊姊大约是吓了一跳,这才不小心跌进花丛里。”
其它几人也连忙附和,“是呀,就是这样,玉樱不是故意的。”她们今天过来,都是为了帮忙作弄文灵菲,如今竟让瑾亲王当场撞见,怕被牵连怪罪,因此都纷纷帮着解释。
是不小心吓到她还是存心推她,阎玖央方才看得一清二楚,他冷眼扫了在场的众女一眼,令他意外的是那推她的人竟是她小妹。
他看了文灵菲一眼,见她虽然疼得眼眶泛泪,脸上却没什么怨恨之色。
他不禁想起幼时她随她母亲进宫那次,那时因她一直缠着他,他曾不耐烦地甩开她几次,但她每次都不死心再缠上来,后来他用力一推,她被他推得跌倒了,却没有怪他,仍是很快爬起来,再跑过来牵住他的手,用着软嫩的嗓音说:“没关系,灵菲不疼。”
那时看着她圆嫩嫩的脸庞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他不知不觉心软了,便不再甩开她。
他此刻也不知不觉有些心软,抬手替她拨去她发上沾到的花叶,再小心替她挑去脸上那些刺。
她细长的双目怔怔望着细心为她挑刺的阎玖央,不知为何,她忽然间鼻头发酸,更想哭了,可不是难过而是感动。
大家都不帮她,就连亲妹妹都故意害她,只有他,扶起她后还好心地替她挑剌。
她眼泪忍不住呐啦地掉下来,滴到他的手背上。
阎玖央讶异地觑向她,“很痛吗?”
她吸吸鼻子说:“我错怪你了,原来你是个好人。”
听见她的话,阎玖央有些啼笑皆非,难不成在这以前她都把他当成坏人了?
第3章(2)
这时如厕回来的席珞找了过来,看见文灵菲竟然哭了,她惊讶地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珞珞,我不小心跌到玫瑰花丛里了。”看见席珞回来,文灵菲委屈地扑过去。
“你怎么会跌下去?”席珞皱眉。
“我方才在踢毽子没留意才摔进去。”她没有将适才的情况告诉她,只将两手伸到她面前,可怜兮兮地说,“珞珞,有刺刺进我手里,你帮我挑出来好不好?”
这时卫丞相也跟了过来,见文灵菲受了伤,吩咐下人去找大夫过来。
文灵菲婉拒了,“不用了,卫伯伯,这点伤我回去抹个药就好,用不着看大夫。”她现下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阎玖央也出声说道:“本王正要回去,就顺道送灵菲小姐回府。卫丞相,方才商议的事就交代工部依本王所说的准备,其它的明日再议。”
“是。下官送王爷。”卫丞相恭敬地送他们到大门处。
临走前,阎玖央意有所指的暗示了卫丞相几句,要他除了朝政也要注意子女的德行。
卫丞相知道他是在敲打自己,定是女儿对未来的谨王妃不礼貌了,不由得老脸通红,回去后便把女儿狠狠教训一顿。
文玉樱因心虚,没敢跟他们一块走,说要晚点再走,因此尚书府的马车便留给她,文灵菲与席珞搭阎玖央的马车回去。
这辆马车是皇族专用,内部陈设雅致宽敞,只安置了两个坐榻,底下铺着绣花的毡毯。
两个坐榻自是由阎玖央和文灵菲坐,席珞原想步行回府,但不放心文灵菲,只好将就地坐旁边的矮柜上头。
坐上马车后,文灵菲欲言又止地瞅着阎玖央。
留意到她似是有话想说,他开口道:“你有话就直说。”
“你是……瑾亲王吗?”方才在丞相府大家都喊他王爷,她还不确定他是不是真是她要嫁的那个瑾亲王。
阎玖央颔首。
“你真的是瑾亲王!”文灵菲瞪大眼。虽然先前已听珞珞提过,但此刻听他亲口承认,她仍是不免有些吃惊。
见她似乎直到此时才知他的身分,阎玖央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她摇头,“先前我不知道你就是瑾亲王。”她只知他是某位王爷。
“那你前日为何要一再阻止我前往何记爆竹作坊,还说我会有危险?”阎玖央狐疑地问。
听他这么一问,文灵菲有些惶然不安地绞着手,没回答他。
“你是不是知道有人想谋害本王,所以才阻止本王?”阎玖央再追问。
“我先前又不知你是谁,怎会知道有人想谋害你。”说到这儿,文灵菲一愣,讶问:“王爷的意思是说那场爆炸是有人想害王爷?”
“此事正在调查。”阎玖央把话转回来,“你既不知这事,为何那日要阻止本王?”
“我、我那日只是……只是……”
见她支支吾吾,阎玖央不耐地喝斥,“不许吞吞吐吐,从实招来。”
被他一声冷喝,文灵菲吓得脱口答道:“我只是感觉到王爷会有危险。”说完,她有些委屈地想着,这个王爷为何每次见面都要凶她?
“你感觉到?这是什么意思?”阎玫央讶问。
文灵菲无助地觑向席珞求救。席珞似乎没察觉到她投来的眼神,掀起绣帘望着外头。她不希望文灵菲太倚赖自己,再过不久便要届满六年,待她离去后,很多事她都要自己面对,尤其她身旁那人还是她未来的夫君,她得学会怎么应付他。
见她踌躇不答,阎玖央催促,“还不快说?!”
他盯着她的眼神锐利得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似乎只要她不肯老实交代,便要狠狠刺向她,回避不了,文灵菲只好坦白答道:“有时候……有些事情发生时,我能预先看到。”
这事除了珞珞,她不曾再告诉别人,连爹爹都不是很清楚,只知她似乎隐约有些预感的能力。
阎玖央面露惊诧,“你的意思是说你能预知?!”这可是一种了不得的惊人能力。
文灵菲摇头,圆润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困惑,“以前只有关于爹和我自个儿的事才能隐约瞧见一些端倪,不知为何那日竟也能看见你的事。”
像数年前宫中发生变乱那次,她便瞧见爹四周一片混乱,有很多尸体,还有官兵在杀人,当时她害怕得拚命拉着爹不让他出门,结果那时是几位皇子意图谋反,当时宫里死了很多人,亏得她死命拉着爹,爹那时才没进宫,否则他恐怕也要死在那场叛变中。
阎玖央沉吟道:“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将要成亲的缘故?”她爹是她至亲,等他们成亲后便是夫妻,也成为了至亲,因此她才能预见那事。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这样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对她这种能力,阎玖央大感惊奇。思及前日她拚命拦阻他,其实是想救他,他却怒斥了她一顿,不禁有些歉疚,因此再开口时神情和语气都缓和了下来,“你常能预见这些即将发生的事吗?”
文灵菲摇头,“不常。打小到现下,大约只有四、五次吧。”并非每次出事她都能预见。
她记得最开始是那年继母想拿走娘亲嫁妆,她不知为何眼前竟闪过那画面,因此才找来爹及时阻止了继母。
后来有次奶娘在酷寒的天气里逼迫她用冷水洗浴的事,她也事先看见了,她极力想逃开,却没能躲过,被奶娘抓住后死死按在充满冷水的浴桶里泡着。
另外是宫廷发生变故的那次,还有一次是她早晨刚醒来时,眼前闪过一幕,有条毒蛇出现在她床上,当晚就寝时,她特地小心留意,果然在床铺上发现有条蛇,这才避开没让那毒蛇给咬了。
“多亏前日你拦住本王,本王才没被炸死,你想要本王如何答谢你,尽管开口。”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于他有救命之恩,这恩情得还。
她轻摇螓首,“不用了,这只是小事,我既然瞧见你有危险,能救自然要救。”
阎玖央深看她一眼,见她那双细长的眼里透着抹温润的眼神,圆润的脸庞也流露出一抹和煦的神情,他的心不知不觉沉静了下来。
原先因她撞倒他的事,令他对她全无好感,然而与她交谈后,他才发现她是个心性纯良的女子,原先那抹不满顿时消散一空。
“你可知道方才在丞相府时,你那小妹是蓄意推你入花丛的?”
闻言,席珞回头不动声色睇了阎玖央一眼。
文灵菲沉默片刻才答道:“我想小妹应是不小心的。”
见她受了欺负还一意维护自己的妹妹,阎玖央有些不快,“她一向都这么对你的吗?”
文灵菲低垂着脸没答腔。
看这情况,阎玖央已明白这种事定然不是头一回,莫名地有些生气,因此语气有些重,“你不是文大人的嫡长女吗,怎么能放任妹妹这般欺到你头上?”
被他这么斥责,文灵菲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性子平和,素来不会争不会闹,因打小就没了亲娘,继母压根就不管她,爹又很忙,府里头那些下人因着继母的缘故也没人敢同她太亲近,她受了委屈无处可诉,以前都只能闷在心里,直到珞珞来了,才有个人可以帮她。
席珞听见阎玖央如此训斥她,并没有开口为她说话,反而当没听见似的继续望着窗外。
阎玖央会对文灵菲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是在为她不平,她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见文灵菲不吭声,阎玖央再训道:“你既是长姊,就该拿出长姊的样子,管教好那些弟妹,不能让他们如此放肆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