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叶东飞很快的抓了一名士兵来问,转身再跑向温晴跟小丹,开心的道:「爷率兵突围回来了,他在另一个帐营里,我带你过去。」
温晴心儿一松,终于露出听到他受困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温晴主仆快步跟着叶东飞往另一个大营帐走去,叶东飞迅速掀开帐帘,这一看,三人都不由得倒抽口凉气,营帐内满是伤兵,而军医及手下们穿梭其间。
但因为三人进入,所有人的目光全投注在他们身上,尤其是美若天仙的温晴。
但温晴等人的眼神却很快的落在最后方的沈元卿身上,一身浴血铠甲让他看来威如天神,但就不知道那些血是否也有他自己的。
沈元卿黑眸半眯,神情甚为冷峻。
程皓也看到他们,穿过一些伤残士兵,快步来到他们面前,他惊愕的看着温晴主仆,朝温晴点个头,再低声对着叶东飞道:「你怎么把她们也带来了?」
「我逼他的。」温晴没有压低声音,就是要让沈元卿听清楚是她的主意,免得责怪叶东飞,她完全不看沈元卿一眼,坚定的眸光看着满室的伤兵,她发现受了重伤的石浪就躺卧在前方的地上,但军医显然还无暇替他医治,她马上上前走到石浪身边蹲了下来,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我没事,请晴儿姑娘先看看其它兄弟们的伤,我能忍的。」石浪还在逞强,他咬着牙忍着痛,逼自己不能痛晕过去。
温晴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照他的话做,仍专注的确认他的伤势。他的腿部及腰部都受了伤,浑身是血,随即她看向小丹。
小丹马上意会的跑出营帐,出发前小姐交代连药箱也要带来,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
小丹很快去而复返,叶东飞不敢看沈元卿,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头低低的关切石浪的伤。
温晴接过小丹递来的针灸包,在止血的穴位下针,再拿了干净布条,为石浪上药后,包扎止血。
别人不知她是谁,但石浪清楚,她是未来王妃,竟然亲自帮他医治,还染了一身污血,他忍不住开口,「抱歉,麻烦晴儿姑娘了。」
温晴摇头一笑。「怎么会跟我抱歉,我才要谢谢你。」
「谢我?」
「嗯,谢谢你不畏死的用生命来守护我们,百姓们能在京城、各地平安的生活着,就是有你们这些勇敢的人,晴儿心中只有敬佩跟感激。」
「可是这本来就是我们从军的责任。」
「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想、这么做,这种为国捐躯的选择,我真心的谢谢在场的每一个人。」温晴说得真心诚意。
石浪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其它伤兵也看着她,每个人突然间都觉得胸口热烘烘的,有的人甚至想哭了,想哭是因为温晴的这一席话,也是因为其中有些人明白今日的伤势并非扞卫国家百姓所致,对比之下,心更痛。
终于,温晴起身,将目光落在沈元卿身上,他看来还行,只是眼也不眨的凝视着她,让她心跳紊乱。
「让我看看将军的伤吧。」如此近距离,她确定他身上也有伤。
沈元卿却仍瞪着她,许久后,才起身进入内帐。
温晴暗暗吐了口长气,跟上前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过头一看,见小丹、叶东飞和程皓都跟了上来,她连忙摇头。「我去就好。」她伸手拿过小丹手上的药箱,转身走进内帐。
小丹担心的看着落下的帐帘,忍着不冲上前去。
「爷不会对晴儿姑娘怎样的,你应该担心我才对。」叶东飞委屈的道。
「我也这么觉得。」程皓拍拍好兄弟的肩,不知道主子之后会怎么处罚他。
小丹还是狠狠的瞪叶东飞,完全不配人合。
内帐中,有床榻、有桌椅,显然是就寝议事之所。
温晴放下药箱,怯怯的看着表情冷峻严肃的沈元卿,咬咬粉唇,她鼓起勇气飞扑向他,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哽咽的道:「我知道爷生气,可我担心啊,我刚刚不敢看爷,就怕自己情绪太过紧绷会大哭,幸好……爷没事,活着回来了……」
沈元卿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正无声哭泣,身体微微颤抖,这让他的心软了,也心疼了,他的表情一松,不舍的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紧紧回抱住她,这种感觉太奇特了,他的心暖烘烘的,他应该气她又自作主张,可是当他看到她时,那种快乐却是无法形容的。
温晴真的太害怕他出事了,这一哭,一时半刻还停不下来,哭得像个小娃儿似的,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才拭泪抬头。「对不起,我失态……」
她话未说完,沈元卿便低下头,温柔且坚定的吻上她的唇。
她温顺的窝在他的怀里,他将手臂收紧,他很清楚,这一生,他再也不会也不愿放开她了,她只能是他的!
为了她,他的生命变得珍贵,他绝不轻易死去,这代表的是,王朝必定易主!
过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
温晴的粉脸红通通的,但漾着幸福光采。「你将铠甲上衣褪去,让我看看你的伤。」
沈元卿点点头,依言将身上的铠甲和衣物脱掉,坐在床榻上。
温晴从一旁的架子上端来一盆清水,仔仔细细的替他检查、擦拭,并包扎几道小伤后道:「爷的这些伤都无大碍,只是爷的陈年旧伤原就伤及筋骨,多月来未再犯,但爷这次上阵杀敌,似乎又有拉伤蠢动之态。」
瞧她柳眉一皱,他安抚道:「不碍事的,只有一点痛。」
她回以一笑。「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损伤的。」
沈元卿定定的看着她充满信心的模样,心儿一暖,情不自禁的再次倾身,吻住她甜美的唇,一手扶着她的后脑杓,使她仰起头,让他可以吻得更深、更狂。
温清感受到他的热切,不禁低低娇吟。
冷不防的,叶东飞突然掀帘进来。「爷……呃……」他急急背过身。「李大哥跟肃……韩爷要请你过去一趟,韩爷要离开了。」
「我知道了。」沈元卿拥着急急将脸埋进他胸膛的可人儿,他的心跳同样急促。
叶东飞尴尬的急忙走了出去。
温晴的双颊染上红霞,美得如锭放春樱,再加上此刻长睫低垂,沈元卿发现自己竟舍不得离开,但不急,他将拥有她一辈子!
他在她发上印下一吻,柔声道:「你留在这里。」
等他离去好一会儿,温晴眨眨眼,这才慢半拍的想到,韩爷不是她曾救过的贵妇人的丈夫,他怎么也在营区?
直至日头偏西,漫天霞红映照,沈元卿才回到营帐。
这段时间温晴也没闲着,她帮忙治疗伤兵,军医及其它伤兵们也不敢过问她的身分,但看叶东飞、石浪等人对她的态度,他们可以猜到她是将军极为重视之人。
沈元卿带着温晴再度进入内帐。「我让东飞再送你回将军府,休憩一日后,让他先带你返京。」
「可是……」
他微笑道:「我知道你想留在我身边,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我再安排一些事后,就会追上你,届时,我们一起返京,直到近郊,你会先行返回温府,我则等待大军会合,再一起进城。」
她看得出他神情中的疲惫,虽然她还有满肚子的问题,但他们会再会合,届时她再问清楚吧。「全听爷的。」
温晴主仆先行返京,叶东飞、程皓奉主子的命随行保护,但对主仆的说词却是他们也想早早回家,温晴主仆虽有疑问,但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至于沈元卿则与赫平有一番深谈,他与楚容珏的计划中,他是重要关系人,赫平虽震惊于所知的一切,但也明白,唯有王朝易主,天下百姓才有贤王,他义不容辞的点头了。
接下来,沈元卿与李乐又分头安排一些事,石浪的伤势也有好转,沈元卿才先行离营,而李乐与石浪将率大军再返京。
沈元卿一人策马离营,李乐自是不赞成,但楚容珏送了一张人皮面具,遮掩那张几乎无人不知的俊美容颜,也的确安全多了。
沈元卿连赶几个昼夜的路,才追上温晴等人,卸下人皮面具,他与温晴同马车,由程皓驾车,小丹只能改坐到后方、由叶东飞驾车的马车内。
小丹心有不甘,不断在马车内碎念,真是的,于礼不合嘛,王爷不是最重礼教的,还是他被小姐教坏了?
马车达达而行,车内,温晴静静凝睇着躺卧在软垫上沉睡的沈元卿,为了早点看到她,他坦承披星戴月的赶路。
他看来疲累,眼神却是灼亮的,她要他小睡一会儿,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心熟睡。
她俯身,伸手轻抚着他俊美的五官,缓缓的摸到他薄毅的唇,她粉脸儿一红,连忙收回手,没想到他宽厚的大手突然扣住她,再次将她的手送回他的唇边,她驼异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双颊更加酡红。「我吵醒爷了?」
沈元卿摇摇头,坐起身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不是,是我醒来,脑袋里还有很多事……」他顿了一下,凝睇着她。「你是个灵透女子,我这次再建功,皇上可能更容不下我,正所谓功高震主,还可能会连累你,让你遭遇风险,日子无法平静,你可还愿意嫁?」
依他跟楚容珏的计划,接下来,皇上的动作只会更多,就怕会波及到她,他不免迟疑了,他爱她,却怕害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后悔的机会?」
「是。」
温晴摇摇头,认真的道:「人生哪里没风险,我不怕。」
就像现代的她,明明遵守交通规则、好好开车,哪里晓得飞来横祸,甚至一命呜呼了,还穿越到这里。
「还有一事。」沈元卿握着她的手,又道。
她忍不住笑问:「该不会是爷反悔了,不想娶晴儿?」
他也笑了。「不,我生平第一次,这么想拥有一个女人,只是,有些事,我想在回京前与你说明白,你年纪尚小,家里……」
他一一道来家中成员,也说起他自觉冷情,长期在外征战,不知如何与家人相处,与子女的关系更是疏离,先前有妻有妾,都只是为了香火传承,说穿了,房笫之事也只是交代。
「但我对你的感情不同,你是如此的特别,我不否认我想要你。」沈元卿头一回如此赤裸裸的坦承感情。
「只是,我希望两年后你再生孩子,不是我不想要你为我生孩子,而是我不希望你过得辛苦,你得适应家中那么多成员,你得成为当家主母,我是男人,还是朝臣,无法亦步亦趋的保护你,我不愿看见你挺着个肚子还得持家,我舍不得。」
他竟然已经想得那么远了,而且这似乎是他们相遇以来,他头一次对她坦白他细腻而深切的情感,她不禁感动得红了眼眶,心里更是盈满了幸福。
「我答应爷,成亲后,我会喝避孕药汤,也会好好的与家中成员相处,负起当家主母的责任,等一切都稳当后,再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孕妇。」
沈元卿温柔的凝视着她,嗓音更低沉了,「那么,我会尽我所能的护你一生,只是,外族纳贡臣服,自然不见战事,不过每年要将国内的好东西送往他国家,还得俯首称臣,时日一久,也有可能成为隐忧,我是将军,到时不得不战……你能明白吗?」
这个男人有好多好多的担心啊!温晴叹了一口气,回道:「明白了,晴儿只想问一句,爷追求权势吗?」
「不。」
「那就行了,我嫁定爷了。」
她的一字一句,深深烙进他的心,他知道,不管接下来的日子会如何,他都会为她坚持下去,更会极尽所能的好好呵护她、爱她……
第十二章 终于彼此相属(2)
沈元卿与温晴结伴返京,一路上小憩小玩,感情增温,但这可苦了沈元卿。
过去,他练武、操练士兵,议军情、写军志,身心皆疲,即使回京,有小妾沐馨华陪伴,但察觉到她对房事没什么兴趣,他也鲜有欲念,但小小未婚妻不同,在车内,她爱赖在他身上,爱他拥抱,爱他吻她,他努力压抑的欲火一日比一日更难平息,夜夜冷水澡竟成必然。
且她的问题实在很多,什么都想知道,甚至还她问到韩爷为什么会出现在军营一事,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只简单回道韩爷听闻他受困一事,特来关心,不再多做解释。
他决定给自己一段时间,什么都不想,只好好陪伴她。
终于,军队凯旋回京,但在大军抵达京城的前一晚,沈元卿就让叶东飞趁着夜色,先护送温晴主仆返回温府。
翌日一早,沈元卿再率队进城,沿街百姓挥舞着双手,大声欢呼。
而后,他一身铠甲,率领几名心腹进宫面圣,望着高高坐在大殿上的皇上,他不得不佩服皇上心机之深沉,那张笑意不减的脸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失望与气愤。
楚容瑛怎可能不气不恨,只是他早将满腔怒火对着某嫔妃发泄了,还将月前快马送来的密报狠狠撕碎,摔破不知多少骨董花瓶、狠揍几名倒霉的太监,才能在此刻笑容满面的迎接沈元卿等人。
打了胜仗,楚容瑛身为皇上,自然免不了要对有功者封官赏赐,但这一回,他忍不住说了些额外的话,「朕看了战报,此役折损不少士兵。」
「是。」沈元卿坦承,但也不多说,当然不提皇上威胁的叛兵。
楚容瑛深幽的黑眸一眯。「为国捐躯,朕会下令好好抚恤,而威远王果真是战神,屡打胜战,真是国家之福,地位已是无人能撼动的国家重臣。」
「微臣惶恐,微臣自认是皇天厚爱,此役结束,边城无战事,微臣想完成人生大事外,更想侍奉母亲,善尽人子之责,请皇上恩准。」沈元卿拱手回道。
楚容瑛挑眉。「爱卿的意思是,不再上战场?」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即冒出一股烟硝味儿。
「微臣只是请求一年内不离京,若有需要,微臣仍会出征。」沈元卿再拱手道。
楚容瑛僵笑一声,「好,如此极好,那威远王速定黄道吉日,朕国事繁忙,无暇喝爱卿的喜酒,但定会命人送去贺礼。」
「微臣谢皇上。」
李乐等人在一旁跟着主子行礼,但心里挺呕的,哪来的国事繁忙?意思是他这皇上为国家百姓忙得不可开交,爷这个将军却只想讨老婆?
终于,皇上要他们一行人回家休息,也因为爷要娶妻,还给爷两个月的婚假,特许他不必上朝,有事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