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到现在,她每天都在想办法避开我,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跟借口都有。」说着说着,他不觉更懊恼沮丧,「她到底在怕什么?」
矢田皱着眉,若有所思。「她该不是性冷感吧?」
「绝不是。」他语气笃定地,「我知道她有感觉,当我亲吻她、抚摸她时,她都有反应,只是一到了最后……」
「她就临阵脱逃?」矢田打断了他。
「没错。」他神情苦恼地,「她是爱我的,我知道,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可以从她眼中看见她对我的情意,可是为什么……」
「她该不会是在吊你胃口吧?」矢田说。
他微顿,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她干嘛吊我胃口?」
「那倒是……」矢田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任何的可能。
「虽然结婚不是为了合法跟一个女人上床,但是结了婚却不能拥抱她实在是……」
「我的妈啊!」看着他一脸苦恼,矢田惊奇地道:「想不到这世界上有让你苦恼的事!」
平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别说风凉话,我是真的觉得很伤脑筋!」
「唔……」矢田沉吟片刻,「这种事,我实在帮不了你。」
「我才不奢望你帮什么忙。」平之挑挑眉,哼笑一声。
「ㄟ?」矢田一怔,有点不满,「那你干嘛叫我出来?」
「我只是要你出来陪我喝一杯。」说着,他把酒杯往矢田的酒杯上一碰,发出匡啷的声响。
接着,他头一仰,将酒杯里的洒全倒进嘴巴里——
第七章
听到楼下有声音,实乃知道是平之回来了。她起身,立刻下楼。
已经十点了,虽然也不是太晚,但对婚后从不超过九点到家的平之来说,今天确实是晚了一些。
刚到楼梯口,她就碰上了正要上楼的平之。
非常明显地,他喝了酒,因为她闻到了酒味,而他的眼神也有些迷蒙。
「你去喝酒?」她其实并没有生气。
男人下了班去喝点小酒,她是绝对可以接受的。她唯一的要求是……他得先打通电话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平之脑袋还算清楚,只是已有几分醉意。
「你生气了?」他问。
「不,我会担心。」她非常直率地说,「你自己开车,又没打电话告诉我你会晚归。」
「抱歉。」他很干脆的道了歉,没有半点为难。
她沉默的将他手上的西装外套接过手,「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是应酬?」她转身往楼上走,而他尾随在后。
「不是。」他说,「跟矢田,你在婚宴时见过他,应该逦有印象。」
看着走在前头的她,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是他的妻子,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但两人之间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距离感。
「矢田?」她忖了一下,「喔,是那个很会说笑话的矢田先生?」
「就就是他。」
走进卧室,实乃进到衣帽室,将他的西装挂好。
「要不要我帮你放水?」她问。
「嗯,麻烦你了。」他松开了领带,解着衬衫钮扣。
实乃走进他的浴室,扭开了水龙头,帮他先把热水准备好。
正准备出去,他进来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贴身的四角裤。
她一震,惊羞地将视线移开。「你……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说罢,她掠过他身边,急着夺门而出。
想起那天她在一时失神之下,竞糊里糊涂的抓住了他的那个,她就觉得好糗、好丢脸。
「实乃。」就在她经过他旁边的同时,他抓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表情惊愕地看着他。
「帮我擦背吧!」他神情平静地说。
「什……」她瞪大了眼睛,惊疑的望着他。
帮他擦背?天啊!那她不是得看见他的裸体?不……她还没足够的勇气面对裸体的他。
但是她该如何拒绝他呢?帮老公擦背虽不能说是人妻应尽之义务,但在老公的要求下,她有什么理由说不?
她不知所措的杵在他面前,沉默又不安。
瞥见她那不安的、为难的表情,平之心头一紧。
虽然他自觉没醉,但他想……他还是有点醉。因为有点醉了,才会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要求并不过分,但对她来说是为难了些。他明知她会有这样的表情及反应,却偏偏……该死,他到底是为难了谁?她吗?还是他自己?
「我开玩笑的……」他转过身,「你去休息吧!」
听见他这么说,她原本该松了一口气的,但不知道为何,他的背影却让她有种深深的罪恶戚。
她是哪门子的妻子?居然不愿为自己的丈夫擦背……要是在更早之前,像她这样的妻子早被赶出家门了。
不过想想,她再继续这么下去,那似乎也是迟早的事。
转身,她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 ** **
躺在床上,实乃一点睡意都没有。
从义大利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平之没有对她提出任何的要求,但她感觉得到他渴望着她,想对她提出要求。
今天晚上他为什么跟矢田去喝酒,而且那么晚才回来呢?人家说喝酒不是因为心情好,就是因为心情糟,他呢?
唉……看他一脸郁闷,也知道他是心情糟。只是,他心情糟的原因是什么?工作上还是……
「唉……」她不自觉的一叹,翻了个身。
翻过身,她吓了一跳,因为平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床边。
「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出来。」他说。
看见她那吓了一跳的表情,平之不由得一阵懊恼。
可恶,他是她的丈夫啊!
在义大利的最后一个晚上,她主动的靠近他,而他们也有了结婚以来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但在紧要关头,她却以月事来了为由拒绝他。
如今已回来一个星期,她的月事总该结束了吧?现在他若想要她,她还能拿什么借口跟理由拒绝吗?
结婚前,他非常克制,一切发乎于情,止乎于理,从不轻易逾越,而结婚后,他还是得那么对待她吗?
虽说结婚不是为了合法且合理的占有她,但这种无性的婚姻生活又算是什么?
想着,他不觉微愠。
不知哪来的一股怒气,瞬间冲上了他的脑门。他想他是有点醉意,但……他何必那么理智?
脱掉睡袍,他全身上下只着一条底裤,然后上了床——
看见他几乎光着身子,实乃立刻翻身,「晚安。」
她刚道完晚安,就感觉到身后他的欺近。突然,他抓住了她的肩膀,紧贴在她身后……
当他浓沉而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沸腾着,她心跳骤急,整个人一僵。
「可以了吧?」他声线低沉而带着暗示意味。
她唇片微微颤抖着,「什……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抱著「能拖一秒是一秒」的鸵鸟心态,不愿干脆的面对。
「该结束了,不是吗?」他的大手横过她胸前,将她牢牢箍住。
「ㄜ……」她身体一阵发烫,似乎不全然是因为害伯。
在义大利的最后一晚,她的身体其实有了某种程度的觉醒,她感受、渴望并享受那种热度及激情,但却无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最终功亏一篑。
闭上眼睛,两腿开开,牙一咬,一切就过去了。突然,她想起了部美的这句话。
可恶,这明明是老鸨儿劝黄花闺女卖身的谎话,却适用在她身上。
「实乃,」他轻嚿着她的耳垂,低声地道:「继续我们在义大利未完的事,你说好吗?」
「ㄜ……我……」
未等她答应,他的手已探进她睡衣里,一把揉住她的柔软。
虽然穿着内衣,但她还是吓了一跳。
今天的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气息,好像即将酿灾并造成伤亡的暴风雨般……
摸到她身上的内衣,他显然不是很高兴。眉头一皱,他近乎强横地解开她背后的钩扣。
「不要穿着这种东西上床。」他沉声说道。
她心头一惊,感觉到他今晚的不同。
他摸索着她的身体,尽管她不断试着拒绝他。「平之,不……不要……」
「为什么?」他猛地将她一箍,在她耳边用力的一吻。
「我还……还没……」
「还没结束?」他哼地一笑,「虽然我不是女人,总也读过书吧!」
「再……再等两天……」今晚的他真的让她非常的害怕。
她想,部美说对了,他的耐性是快用完了。不管她所认识的他是个多温柔、多体贴的丈夫,他毕竟是个男人。
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枕边人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的求欢。
「我不想等。」他以脸颊摩擦着她的脸孔及颈项,「就算你还没完全结束,我也不在乎。」
闻言,她陡地一震。死定了,看来他今天是来硬的!
「可是我觉得……」她试着跟他商量。
「今天晚上不要跟我说什么“你觉得”。」他沉声说道,然后使劲的将她一扳,压在她身上。
她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好疼,「不要……」她想推开他,却动弹不得。
低下头,他攫住了她的唇,像狂风般侵袭着她。他的手不断摸索着她,那掌心像是着火般的熨烫着她的身驱。
「不……」她别过脸讨饶:「不要这样,你醉了……」
他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他直视着她,两颗原本黑亮的眼珠子,此时却像两团火球似的。
「我没醉……」他的声音既低沉又缓慢,但却相当的清楚,「我现在做的事可不是喝醉了才会做的事。」语罢,他再一次吻住了她。
这一次,实乃感觉不到在义大利的那一晚所感受到的欢愉及快感,有的只是恐慌及惊骇。
他的力气好大,他的「火气」更大。他现在所做的事不是因为热情,而是因为冲动,因为征服欲,这无助于消除她内心的恐惧,反倒使她的恐惧加深。
她并不怪他,她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她而起……
忽然,她感觉到下腹部及大腿一阵抽紧、疼痛,而以她多年的经验,她知道那是……
这次,不是骗人的,「那个」是真的来了。只是,此时是来得正是时候,还是真不是时候呢?
「好痛,不要……」她推拒着他。
他像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执意的索求。
当他的手往她两腿间一探,她整个人一震。
「平之,不要!」她大叫一声,猛地推开了他。
她动作迅速到让人无法反应,一跳下床就衣不敝体的往浴室冲——
** ** **
平之坐在床上,身体还有着冲动,但情绪已比方才冷静许多。
他没醉,他只是藉酒装疯。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保持温柔好男人的形象,他希望自己在她眼中、在她心里,是完美的。
婚前,他尊重她;婚后,他也耐心等待。但他终究是个男人,不论他多么想维持那完美的形象,最后还是……
该死!他是被谁诅咒了吗?否则怎么会如此……前一段婚姻以离婚收场,那是因为他意气用事,而对方另有意图。
这一段呢?他已是思想成熟的男人,是真心想跟她结婚而结婚,难道最终会因为「房事摆不平」而……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跟他结合?他有传染病吗?跟他发生关系,会危害到她的健康吗?
或是她对他的爱,还没有强烈到将身心都交付给他?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何要答应他的求婚?
想着想着,他越觉懊恼沮丧——
此时,浴室的门开了,她已穿好刚才在拉扯挣扎之中变得凌乱的衣物,神情畏怯不安的走了出来。
他沉默不语地看着她,那眼神犀利得像是切生鱼片的利刃般。
「平……平之……」她怯怯地、嗫嗫地道:「抱歉……」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神情严峻的望着她。
「我……我那个……」她怎么说得出口?来了一星期的月事,现在又来了,她怎么说得出口?
「过来。」他沉声。
她一怔,「啊?」
「或者要我过去?」他说。
还没反应过来,她看见他已下了床,并大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她心头一震,害怕得几乎要冲回浴室,然后将自己关起来。
他的表情好可怕,他的声音冷得像是严冬的北风……他冷冷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大卸八块似的。
他走到她面前,猛地将她拉进怀中,低头便要吻她。
「不要!」她惊叫一声,「今天不行。」
他浓眉一纠,「今天不行?那明天就可以吗?」
「明……明天也不行……」她嗫嗫地道:「我……我那个来……来了……」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抖的何止是她的声音。
他目光一沉,「又来了?」
又是那个来了?她就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说了吗?
「我……」
「就算你不想跟我做,也不要用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谎话来骗我。」他唇角一勾,冷然一笑,「你在侮辱我的智商?」
「不……」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被惹恼了,因为他用前所未有的严厉口吻质问着她。
「如果我没记错,女性的月事最多也一个星期可以结束,不是吗?」
「平之,其实我……」
「是真的吗?」他直视着她,「你敢对我说“随便你检查”这句话吗?」
她一愕。随便他检查?天啊!那多丢脸、多尴尬……
「平之,对不起,这……这次……是真的。」她小声地道。
闻言,他脸一沉。
「你的意思是……上次是假的?」
「啊?我……」她一脸心虚,不知如何辩驳。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怒气,轻轻的将她推开,转身走回床边,捞起了丢在地毯上的睡袍穿上,然后走向房门口,打开了门……
实乃一怔,急问:「你去哪里?」
他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沉默了几秒钟,他冷冷地丢下一句——
「我去书房睡。」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 **
半个月后,王子饭店飞翔厅。
今天是伊藤坊创业三十周年的酒会,他们夫妻俩应邀参加。这是实乃在跟平之结婚后,第一次相偕出席公开的活动。
虽然还是新婚期,但他们的关系已经几乎降到冰点。
一气之下到书房睡觉的他,已经半个月没回到他们的房间睡。
第一天是因为闹僵了,第二天他则以有公事要处理为由待在书房睡觉,而接下来……他就没再回来。
尽管他们一起吃饭,但他们在餐桌上几乎不交谈,活像是结婚多年,再无交集的一对夫妻。
多么可悲,他们是新婚夫妇啊!
都是她的错,她没详细评估自己的状况便答应了他的求婚;与他结了婚之后,又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恐惧。
是她一迳的以可笑的借口拒绝他,才会激怒他。她是如此的愚蠢且胆小,她根本不配拥有他这样的男人。
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吗?她根本不该答应他的追求,更不该跟他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