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席洛之所以会被人追杀,是因为席家抢了一个黑社会老大的生意,导致对方损失惨重,而他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成了对方立誓要杀掉的人。
席家老爷子得知这件事后,很快便派来十几个保镖,在豪华病房外严加守护。
同一时间,席老爷子又吩咐手下,对伤害他宝贝金孙的恶人展开围捕式追杀。
众人都知道席老爷子当年可是响当当的黑道大哥,虽然现在退出江湖了,但宝贝孙子险些丢掉小命这件事,可真把席老爷子给惹恼了。
得知爷爷出手干涉,席洛显得很不甘心,在他看来,自己惹出来的事要自己解决,老头子的举动在他眼中,分明就是多事之举。
不过他现在行动不方便,外面又有十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守着,彻底打消他想要自己出面的念头。
“你的手没事了吧?”
席洛很少欠人情,之前会知道柯瑾瑜这号人物,是因为荣泽的关系,她肯出手相救,那是他的造化,不肯救,也很正常。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为了救他,宁愿伤害她自己,这样的女人,难道不值得他深深敬佩吗?
“没什么大碍。”
见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投机,荣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开口打断,“你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外面又有一堆保镖保护你,如果没什么事,就躺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说完,拉起柯瑾瑜就要离开。
“喂,荣泽,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小瑜离婚,如果你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就赶快去把手续办一办,我这个人比较重感情,人家小瑜为了救我,不惜牺牲自己,那么我也该效仿一下古人以身相许,在你们离婚之后,马上把她娶进门……”
不理会荣泽瞬间难看的脸色,他依旧嘻皮笑脸地道:“小瑜你瞧,我每分钟有几十万美金进帐,长得也不比荣泽那家伙差,如果你们离婚了,一定要记得第一个通知我啊……”
砰!再也听不下去的荣泽,扯着柯瑾瑜的手臂,愤怒的走出病房,将那个自言自语的混蛋,甩出自己的世界。
由于愤怒之下扯住的是柯瑾瑜受伤的那只手臂,刚刚被处理好的伤口,被他大力一握,顿时又冒出鲜血,浸红了雪白的纱布。
荣泽先是吓了一跳,眼底也闪过几分愧意,可他很快就换上严厉的表情,低声骂道:“你是笨蛋吗?我抓到你受伤的手臂,你为什么不大叫阻止我?”
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不讲理的家伙了。
“我有喊,可是你没听到。”她真的有喊,可他却一古脑地拉着她往外走,根本不理她。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不断向外扩散的血迹,便又拉着她闯进一间处理室。
里面的医生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荣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们都出去。”
阴沉的命令,让几个正在值班的医生马上低着头,屏着息,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
柯瑾瑜被他强行按坐在椅子上,他将处理伤口的车子拉过来,熟练的拿起工具,将浸着鲜血的纱布慢慢拆下来。
她很意外他竟会做这些事,更意外他此刻眼中的认真,和以往自己所认识的荣泽,有着明显的不同。
当恐布的伤口暴露在眼前时,他咬紧牙关,慢慢用消毒水将周围的血渍一点点擦掉,又涂上止血药。
室内安静得十分诡异,只能听到墙上挂着的壁钟在滴答滴答地响。
第4章(2)
“其实我以前也学过医。”
完全静默的空间里,荣泽的声音显得很突兀。
“我妈妈曾经说过,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可因为她嫁了一个霸道的丈夫,理想不得不就此终结。”
对于他的家庭,柯瑾瑜是完全陌生的。
两人的夫妻关系本就有名无实,她也从来没过问他当初之所以要娶她为妻的理由。
这应该是她和荣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交谈。
彷佛没有顾忌,彼此就像一对相互扶持多年的老夫老妻,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客厅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互诉心情。
“她是个很优雅也很温柔的女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室内,泛起一层耀眼的光芒。
他一边轻喃,一边用干净的纱布替她包裹伤口。“而我的父亲,说好听一点,他霸道而张狂,但说难听一点……”他的眼中突然泛起难掩的恨意,“就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她惊愕地微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害怕一旦开了口,就会破坏了眼前这份好不容易的平和。
“或许在外人眼中,出生在荣家的我,前世不知修了多少福,可谁又知道我的童年,过得比任何一个孩子都要灰暗。”
整日的谩骂与毒打,曾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增添数道无法抹去的伤痛,而那时唯一能解救他的,只有他最依赖的母亲。
“后来呢?”
当她听到他父亲居然对年幼的他施暴时,突然觉得,他会如此冷漠和淡然,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后来……”哼声一笑,眼中尽是嘲弄,“被我视为女神一样存在的母亲,最终选择了背叛,嫁给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穷鬼,很难相信吧?我妈居然会放弃现有的荣华富贵,嫁给一个一无所何的平凡男人。她走的那命,我只有六岁,那晚的雨很大,我跪在地上哭喊着求她不要走,可她却冷冷的告诉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让我叫她一声妈。”
闻言,柯瑾瑜的心也跟着涩涩的,很难受。
她可以想象六岁的荣泽,在妈妈离开的那瞬间,一定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塌了。
因为那样的感觉,她也经历过。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看到了她,她依然是那么优雅而温柔,当我兴奋的想要冲上去叫她一声妈妈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此时的荣泽,眼神突然变得很涣散,这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那女孩幸福的缩在她怀里,女孩当时挂着满足的笑,那么天真、那么灿烂……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那笑容有多么无辜,无辜到,让人忍不住想……亲手撕碎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发狠的语句,狰狞的表情,伴随着缠着纱布的手,用力地一系,勒痛了她的伤口。
一声闷哼,终于拉回了荣泽的思绪,他怔怔地打量她许久,才慢条斯理地将系得过紧的纱布,轻轻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矛盾的。
被他深深憎恨着的那个人,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一无所知,可他却选择用最残忍的手段,将那个被他恨了好多年的人,置于人生中最尴尬的境地。
他曾对自己发誓,只要他还活着,一定要揪着那人和他一起痛苦,可为什么眼前的这张脸,突然无法再激起他任何报复的念头了?
不,她分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迷惑他的理智。
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计划多年的阴谋,他一定会执行下去。
霍地起身,带着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惊慌,狠狠瞪了无辜的柯瑾瑜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她没有追上去,而是无声的坐在原地,任由伤口的疼痛无声蔓延。
荣泽的那番话,令她震惊,她没想到他竟会有这样的童年,原来他一直都是不快乐的,那么……他和她之间的婚姻,又是因何而起呢?
她有些好奇,当年荣泽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帮助她的母亲?又为什么会在母亲去世后,要她嫁给他为妻?
很多事情都像是一团迷雾,这些年来,她也曾思考过这些问题,但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荣泽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夜没睡好,伤口又疼痛难忍,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探究这些。
冲动之下甩门而去的荣泽,在慢慢调息了胸口的愤怒后,又回到房间去,就看到柯瑾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到她面前,细细打量她沉静的睡颜,清秀淡雅的面孔,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样恬静的气息,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那个并不是多美艳,但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感到异常安心、曾经被他誉为神一样存在着的女人,身上也同样散发着这股令人心醉的柔美。
手指不经意的抚上她细嫩的脸颊,很轻、很柔,就像在抚摸一个精美的玉器般小心翼翼。
其实,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她。
※※※※※※
柯瑾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身上盖的被子干净洁白,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环顾四周,雪白的墙壁,高雅的摆设,一束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百合插在漂亮的花瓶里。
这个房间她非常眼熟,想了半晌,终于想起之前在这上班时,曾经参观过最高级的私人病房。
不过她觉得很奇怪,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
突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护士走了进来,见她醒了,急忙扯开微笑,“柯小姐,你醒啦?”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荣先生抱你过来的。”
“荣先生……荣泽?”
“是呀!”小护士脸红的点点头,“荣先生说你的手臂受了伤,又几乎一夜没睡,所以亲自把你抱到这里休息,还吩咐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有什么要求也必须第一时间为你做到。”
柯瑾瑜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下,有一种奇妙的滋味,正在她的体内产生她无法控制的变化。
这时,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显示的号码虽然很陌生,却令她莫名感到紧张,她微颤抖着手,按下通话键——
“你醒了?”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低柔悦耳,如美妙的旋律,在碧水宁波中,荡起一轮漂亮的涟漪。
她第一次觉得荣泽不去当电台DI实在很可惜,这样充满魅惑的声音,让人听了,心也忍不住跟着迷醉。
“听说是你抱我到这里来休息的,我可能真的太困了,才会睡这么熟,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们是夫妻。”
短短的一句话,让她的脸瞬间涨红。
真的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那一刻,她的心,也被一种奇妙的感觉所填满。
夫妻?这是个多么神圣的关系,现在正在和她讲电话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呢!
与此同时,荣泽也十分意外自己会讲出“我们是夫妻”这样的话来。
他们的确是夫妻,可他曾几何时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妻子,真心疼爱?
结婚九年多,除了她母亲的住院、丧葬费以及她的学费外,他不曾对她负过任何责任,就连她喜欢穿什么款式的衣服,喜欢吃什么菜,他也一无所知。
可刚刚那一瞬间,他竟本能的说出……“我们是夫妻”。
这真是让他太意外了。
直到秘书敲门而入,才打断他的震惊,慌忙的挂断电话,体会着不正常的心跳加速。
“总裁,总裁……”
秘赛的叫唤拉回他飞远的心神,见对方担忧的看着自己,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秘书又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才说道:“清栓口服液即将上市,很多媒体纷纷打来电话预约采访,另外,一直和我们荣氏为敌的正宏药业老板裴旭尧,昨天下午已公开宣布,再过不久,正宏一定也会生产出他们自家的头痛药。”
裴旭尧这个人,荣泽并不陌生,他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如果一定要找个词语形容他,“变态”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现在的荣泽,所有心思都放在刚刚那通电话上,所以暂时忽略了这个人,即将带给他的危机……
第5章(1)
柯瑾瑜被强行留在荣氏医院休养了整整两天。
“我也是医生,处理这种小伤,根本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只要不碰水,按时换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当她向负责照顾她的医生提出这样的抗议时,对方只是朝她笑了笑。“这是荣先生的意思,我们只是在执行上司的命令,希望柯小姐能配合,安心在这里调养身体。”
虽然觉得荣泽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有些小题大做,但她却不讨厌这种被人关心和在意的感觉。
住院的这两天,除了吃好喝好,被人伺候着,偶尔还会跑去和正在养伤的席洛闲聊打屁。
席洛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家世不凡,却是个幽默感十足的家伙。
和他在一起,心情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也很容易卸下心防,对他产生亲近感。
当这样的情况传到荣泽耳中,当天傍晚,他就亲自来到医院,堂而皇之的将“休养中”的柯瑾瑜,当着正咧嘴笑的席洛的面,接出荣氏医院。
过了很多年之后,每当席洛调侃他吃醋的样子很有喜感时,荣泽都会皱着眉,一次又一次,顽强的加以否认。
“其实我只是手臂有一道伤口而已,真的没必要住院治疗,当我提出要出院的要求时,医生说是你的命令……”
走出医院大门,直奔附近的停车场,荣泽始终保持惯有的沉默。
一路上柯瑾瑜自顾自说个不停,其中还提到了席洛,因为那家伙前几天受了刀伤,在接受缝合处理的时候表现得很沉稳,这样的病患在医生的眼中是很难得的,所以她直接把席洛视为铁铮铮的硬汉。
荣泽听得十分厌烦,却一直没打断她。
喀嚓——
突地传来按下快门的声音,这对柯瑾瑜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对一直备受瞩目的荣泽来说,意味着有人在跟踪自己。
眼尾轻扫,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心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是那人惯用的伎俩,毫无新意。
这几秒内发生的事情,柯瑾瑜自然没有任何概念。
直到被荣泽送进车内,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奔驰车昂贵的真皮座椅上,她看了驾驶座上的司机一眼,想起他就是上次那个斯文的年轻人,微微向他点头示意。
接着看到随后坐进来的荣泽,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特意来这里接我真是太麻烦你了,我是手臂受伤又不是腿,走路完全没问题的,还有,我听说最近清栓口服液就要上市了,你应该很忙,你只要送我到路口的公车站牌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荣泽根本没看她,绷着脸命令司机开车,对她的碎碎念置若罔闻。
见他没搭理自己,柯瑾瑜也有些自讨没趣,每次在他面前,她都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但一想到原本沉默冷淡的他,这两天来对自己的特殊照顾,心头就忍不住泛起一阵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