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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天女 page 3 作者:季可蔷

  “这问题,你不是第一个问我的人。”

  “还有别人问过吗?”春天吃惊。

  德芬弯唇不语。想得到她的人,其实都是想问她这个问题,或者该说,他们希望从她口中得到他们想听的答案。

  因为她是天女,她的预言即代表神谕,有上天为后盾,称王还有何难?

  但就是如此,她更加不能轻易回答。

  “殿下,那您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春天好奇的追问。“开阳王子与真雅公主,谁能成王?”

  “这个嘛……”德芬沉吟,水眸轻拢深思的眉。“王姐这些年来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号称是不败女武神,希林四分之一的江山可以说是她打下来的。圣国想来以战功论英雄,她绝对有资格称王。”

  “那么是真雅公主会继任王位喽?”

  “王兄身为王室唯一的男性血脉,虽然希林史上并非不曾有过女王登基,但毕竟是特例,何况王兄背后还有希蕊王后加持,称王具有优势。”

  “这么说下一任王会是开阳王子喽?”

  “我可没这么说。”

  “嘎?”春天愣住。到底是怎样啦?公主在打谜语吗?

  德芬看出侍女的困惑与哀怨,嗤声一笑。“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个都拥有称王的资格,各有优势,但也各有不足之处。”

  “什么不足之处?”

  “王兄与王姐,一个看似多情却无情,一个看似冷情实深情。王姐正气凛然,讲原则正义,心中自有一把真理的尺。可她太固执了,坚持只走正道,这对竞逐王位是不利的,她需要一个聪明机智不逊于她,却比她更勇于走邪道之人。”

  正道?邪道?春天眨眼,什么啊?

  “而我王兄,表面一事无成,镇日只知琴棋书画、吟风弄月,但我换衣他只是装疯卖傻,聪明巧变或许不输给王姐,他是深藏不漏的鹏,怕是会一鸣惊人。只是他受限于希蕊王后,那时他的助力,也会是他的阻力。”

  “结论就是,您也不晓得谁能继任王位。”春天总算懂了。

  “就是这句话。”德芬俏皮的一拍手。“你真够机灵。”

  “别损我了!殿下。”春天翻白眼,想了想,忽觉不妙。“不过这样可麻烦了,殿下不是说过开阳王子跟真雅公主都想将你拉进他们的阵营吗?

  但您无法判断他们哪位会成王,这下要加入哪一边好呢?”她很认真的替主子感到苦恼。

  “听你这意思,好像是希望我加入会赢的人那边?”

  “那当然,不然要跟输家混在一起吗?”春天算盘打得可精了。“小的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也懂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

  “说得是,果然是大道理。”德芬又拍手。

  “殿下!”春天深深觉得自己被调侃了。

  德芬嫣然微笑,再度将眸光落向远方,若有所思。“我看,我们暂且出宫避一避吧。”

  “出宫?去哪儿?”

  “襄于州。”

  “襄于州?”春天错愕。“那不是“贝泉之境”吗?公主去那里干么?”

  “去找一个人。”

  “谁?”

  “我的恩人。”

  襄于州,位于希林国土边境,领地虽大,却多是崎岖山区,土壤贫瘩,气候干早,夏季酷热,冬季又严寒,不是百姓能安居乐业之地,在希林国里,素有“贝泉之境”的别称。

  而她的恩人,斗宿,却来自那遥远的北方边境。据说,他是襄于州领王之子。

  六年前,那天过后,他便从宫里消失了。她以为是王后对他不利,焦灼万分,后来派人四处打听,才知道他接到家书急召,辞了星宿主职位,回归领地。

  他还活着,只是到了一个她去不了的地方。

  她不得不遗憾,原本想重重谢他救命之恩,她还欠他一个愿望,不是吗?他却不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她很失望,胸臆蔓生惆怅,那样的惆怅,即便是得知春天身体康复的喜悦,也不能冲淡几分。

  那个狂放不羁、率性妄为的男人,她很想念他。

  六年来,相思日渐转浓,她终于下定决心出宫。

  他不来宫里,她便出宫去寻他,总要见他一面,答谢他的恩情。

  于是,她安排了一场祭仪,借门自己得到神谕,必须以天女之尊,巡狩祭祖国土四方边境。

  “近年来希林边境不安,才会累得真雅王姐与众将军屡屡出兵征伐,连年战争,国库难以支应,百姓也会感到匮乏,请陛下恩准儿臣去边境告慰四方神灵及战士亡魂,祈求战争止息,和平降临。”

  她这番理由说来合情人理,也不巧打进对连年战事感到疲卷的百宫之心,希蕊王后无异议,靖平王自然爽快同意。

  “说得有理,你去吧!联会加派兵士保护你。”

  “是,谢谢父王。”

  数日后,在数十名兵士护卫下,德芬乘着四头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知是天女驾到,沿途首姓跪拜恭迎。

  “行人首先来到西方边境,由当地领主及州牧接待,在悬崖边架设祭坛,几名神女摆开香案,献上牲畜祭品,德芬拈香祝祷,祈求山川神灵保国土平安。

  在城里住了几天,车队转而北上,接近襄于州界。

  行经山区时,一群盗贼忽地蜂拥而来,兵士大惊,急忙阵势,双方激烈交斗。

  “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遇上盗贼?”春天慌得脸色发白。

  “我也觉得奇怪。”德芬锁层凝思。“照理说这是王室车队,寻常盗贼怎敢轻举妄动?况且我是天女,奉有神谕,百姓对我敬畏唯恐不及,又怎会行抢?”

  “可就是真的有人要抢啊!”“所以我怀疑可能是有人精心安排。”

  “有人安排?谁?”

  “宫中谁最想拿下我的命?”

  “您是说……王后娘娘?”春天更惊慌了,假一若这群盗贼真是王后派来的,那她们可难逃生天了。“怎、怎么办?公主。”

  “先别慌、”德芬握住侍女的手,安抚她,跟着掀开帘慢,吹声口哨。

  一名青衣剑客从附近的草丛窜出,飞速奔来。“公主有何吩咐?”

  “照计划执行吧。”她轻声下令。

  “是。”

  “你说——农民暴动?”

  殿堂之上,一名男子安坐在主座上,一身玄色深衣,墨发随便束起,手执酒杯,闲闲啜饮,半边脸庞隐在暗影中,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站在数步之外的襄于州州牧徐良小心翼翼的抬眸,不敢与他目光相对。

  “说清楚,就是是怎么回事?”玄衣男子命令,声调冰咧,如严寒冻雪。

  徐良不觉咽了口口水,“是,下官禀告大人,去年爆发牛疫,死了很多牲口,农民们没法耕田,收获量大减,今年几个城主收不到税,下了强缴令,农民大为不满。”

  “所以就暴动了吗?”

  “起先不是的,只是一群农民陈情抗议,结果金穗花城主派兵将那些农民都抓起来,斩首示众。别的城主有样学样,所以就……”

  “引起暴动了?”

  “是。”

  “你这个州牧是怎么办事的?既然秋获歉收,又何必逼百姓们纳税?”玄衣男子慢悠悠的问,语气并不特别显得恼怒,但听在徐良耳里,反倒更加忐忑不安。

  “这个……领主大人,其实襄于州何时有过农产丰收的时候?年年都要纳税啊!即便百姓不纳税给我们,我们也得纳税给中央……”徐良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神态显得庄严肃穆,才有说服力。“这事,总得要有个解决啊!”

  玄衣男子并不立刻回答,又喝了口酒,这才扬嗓。“你说连金穗花城外都有暴民集结?”

  “是。”

  酒杯啪的掷落,在石板地上敲出清脆声响,徐良两条衣袖跟着颤动。

  玄衣男子望向他,面无表情。“我要亲自过去瞧瞧。”

  “殿下,还是你料事如神,知道王后会派人来除掉你,事先做好防范,幸好有那位剑客出手相救,不然我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暂时脱离险境后,春天惊魂未定,一面说,一面伸手猛拍胸脯,镇定心神。

  “不对,我还是棋差一招。”

  对计划的成效,德芬并不满意,虽说她的确料到王后会派人暗杀,也反过来利用此计,在青衣剑客的护送下顺利脱身,暂且得到自由,可以去见自己想见的人,但她没料到父王派来保护自己的兵士竟那般不堪一击,一下便被盗贼冲散队伍,害她事先安排的剑客费千辛万苦才能送她与春天离开,还因此身负重伤。

  看样子,那些兵士当中也有不少事王后的人,是她大意了。

  “希蕊王后,果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她喃喃自语。

  春天没听清,“殿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她定定神,“我不是说过,从现在开始,别叫我殿下吗?我们如今可是做平民打扮。”

  “是,殿…下,小姐。”春天懊恼的敲自己的头,“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间民宅吧?”

  这间位于城外的民宅,是德芬嘱咐青衣剑客事先安排的,民宅的老夫妇都被收买了,将屋后两间草房让出来给他们留宿。

  “……假若那些盗贼是奉王后娘娘之命而来,那么他们一定会到处搜索,我们躲不了太久的。”

  “你说得对。”德芬同意侍女的推测。“所以我们明日天一亮便离开。”

  “可那个剑客伤那么重,怎么能走?”

  “只能我们自己走了,让他留在这儿养伤。”

  “什么、只有我们两个女人家?”春天好震惊。“况且我们还是初次出宫,人生地不熟的……”

  “不是初次了,你忘了吗?”德芬眨眼。“小时候我曾经跟着宣哥哥偷偷随着那些西域来的商团商人走了一段,那时我们一路走到了边境。那次的经历我到如今还印象深刻。”

  “您还说呢,殿下,也不想想那次宓妃娘娘发了多大的脾气,小的差点性命不保!”想起当时的惊恐,春天至今仍感哀怨。

  “对不起,那时真是连累你了。”德芬娇笑致歉。“我只是说,那回的经验会有用处的,你别担心,不过你说的也对,以女儿身行走在外确实不太方便,只能改换男装了。请老人家到城里帮我们买几套衣服吧,顺便也买两匹马。”

  第2章(2)

  “天啦!”春天慌得直摇手。“小的可不会骑马。”

  “那你坐轿吧。”

  “哪有小姐骑马、侍女坐轿的道理?”

  “呵。”德芬调皮的弯唇,“你不是一向就爱管我吗?就像我姐姐一样,让姐姐坐轿是应该的。”

  “殿下……唉,小姐您就别逗我了。”

  “换了男装以后,叫我少爷比较好。”

  又换称谓?春天叹息,用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振作精神。“好吧,少爷,就算我们有马可骑、有轿可坐,但到底是要上哪儿去?”

  “不是说了吗?我们要去襄于州。”

  “襄于州哪里?”

  “金穗花城。”

  襄于州在两百年前,由国主智勇王分封给当时平定乱世有功的大将军黑元,从此,黑氏一族便在襄于州定居,金穗花城既是襄于州的首府,州牧官衙所在,黑氏领主的府邸想必也在不远处吧?

  她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那里。

  思略既定,德芬立即唤来民宅的老夫妇,吩咐他们办事,隔天一切备妥,两人便改换男装上路。

  不过数日,便来到金穗花城外,光天化日,城门却是紧闭,守卫森严,不许任何人进入。

  抬头一瞧,城墙上竟然高高悬挂一排首级,春天惊得连声尖叫。

  “天哪,天啦!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何城墙上……要摆那些死人头啊?”

  德芬同样骇然,两人暂且退到城郊一间茶栈,打尖休息,顺便打听消息。

  “公子,听您的口音跟本地人不大一样,是从外地来的吗?”小二好奇的问。

  “是,我是从天上城来的。”德芬回答。

  “从王都来的?”小二好生羡慕,“怪不得公子打扮如此贵气,原来是王都来的娇客。”

  德芬但笑不语。

  “您是王都来的,那应该不晓得咱们襄于州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年这儿流行牛疫,牲口死了大半,农民没法耕田,差点要闹饥荒呢!”

  “这么严重?”

  “是啊!偏偏咱们州牧是个……怎么说呢?总之都到这种时机了,他还坚持要收税,减免半分都不行,结果农民就暴动了,闹最厉害的就是金穗花城。”

  “这不能怪徐州牧啊!”旁边的客人听了,忍不住插嘴。“是金穗花城主先把人打人大牢,才引起暴动,况且他还把带头的农民都杀了,人头悬挂在城墙上,你说那些农民不会更生气吗?”

  “问题是,没有州牧允准,一个小小城主敢那么做吗?”

  “那我还说没有那个黑心领主的命令,州牧胆敢自作主张吗?”

  “嘘,你说什么?怎能当众议论领主大人的不是?”小二紧张地压低嗓音。

  那位客人也自悔失言,连连自掌嘴巴。

  见两人面色大变,春天很好奇。“那个领主大人……很可怕吗?”

  “这个嘛…公子要喝茶吧,想用点什么点心?小的马上为你们送来。”

  德芬知道小二有了警戒,为了从他口中多套出一些话来,主动送出一锭银元宝。“这个给你,说给我们听吧!”

  “这……怎么好意思?”小二腼腆,想收又想收又不敢收。

  德芬又加了一锭。

  这下连方才插话的隔壁桌客人都靠过来了,自动捏起其中一锭,讨好地笑道。

  “公子虽然是王都来的,应该也听过咱们襄于州有个别称叫‘贝泉之境’吧?”

  “是听说过。”

  “若说咱们襄于州是黄泉之境,那咱们领主大人就是拿人性命不手软的阎罗王。”小二也坐下来,取走另外一锭银元宝。

  “阎罗王?”春天吓得掩嘴。

  “这你就怕了啊?小哥,你还不晓得咱们领王大人做过什么事呢。”

  “什么事?”

  “据说六年前,他杀了自己亲生父母。”

  “什么?”春天骇叫。

  “嘘!小心被别人听见了。”

  德芬沉吟,“你们领主大人是不是有个儿子?”

  “什么儿子?他暴戾凶残,整天摆一张黑脸,谁敢嫁他?”

  没有儿子?那斗宿是……

  德芬心念一动,“你们领主大人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咱们一般百姓可不敢随便乱叫,我偷偷告诉公子,他叫……黑玄。”

  黑玄?是他!

  德芬脑门一晕,思绪顿时纠缠如结。据她六年前采得的情报,斗宿正是襄于州领主之子,黑玄。

  他已经承袭父亲爵位,继任领主了吗?还做出杀父弑母那股逆伦之事?

  不,她不相信!

  “什么?你说蓝不见了?”

  金穗花城,州牧府,黑玄对前来报告的侍卫大发雷霆。

  “小的,很、很抱歉。”侍卫吓得口吃,“早上小的带蓝公子到城里逛集市,他还买了几幅字画,又到酒楼用饭,谁知我不过离开一会儿去结个帐,他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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