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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吉蒂 page 3 作者:银心

  迂腐书生嘛,凡事小心翼翼,真当她是陶瓷掐成的,一碰就坏呢!

  吉蒂慢吞吞拖着脚步,心里既异样又新奇。

  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人认真把她当成小姐伺候了。

  她天性活泼,成天舞刀弄剑,块头又是姐妹中最高挑的,比寻常姑娘还高出一个头。惠家上上下下,只差没人尊称她一声“小少爷”,谁还成天把她放在手心里,处处护着她呀!

  “你不害怕吗?”走着走着,兰樕忽然说道。

  他指的是成亲这件事,吉蒂睐他一眼,约略猜中了几分。

  “怕什么?”她耸肩淡笑,姿态洒脱。“我不是说了,那些什么男欢女爱的,我全不懂,你心不在我身上,我反而落得轻松。咱们往后若能像朋友那般相处,那也很好啊!”

  “朋友?”兰樕讶然瞥她一眼。

  吉蒂点点头,仿佛十分笃定。“夫妻之间,定要有男女之情才可以吗?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只在一块儿的朋友,那不也是件好事吗?”

  平心而论,兰樕的脾气,她向来是最欣赏的。

  无论怎么尖牙利嘴的奚落他,他总是摇摇头,嘴巴笑笑,转头就忘了。

  她明白这是他的度量,寻常人经不起嘲笑,不是脸红脖子粗,动手动脚,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羞愧得抬不起头。兰樕两者皆不是,他气度恢弘,落落大方,对自己甚有自信,即使处境落魄,也不改其志。

  有朋如此,岂不乐乎?

  只可惜长得太过秀美,活脱像个女孩儿,除此之外她并不讨厌他。

  “我没这样想过……”兰樕嘴角上扬,负手坦言。

  夫妻可以做朋友吗?

  男女之情,真能如她所愿的如此单纯吗?

  似乎有点傻气,又稍嫌天真,而他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怕只怕,成亲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不如她想的那般轻松容易。

  总而言之,他已经坦言一切,并得到她的许可。

  送了吉蒂回家后,兰樕便直接转返状元府,差唤媒人到惠家求亲。

  惠老爷子咋闻资助的穷小子考上状元,并欲与惠家结亲,乐得嘴巴都阖不拢了。唤来吉蒂,问她愿不愿嫁?

  吉蒂自是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行行行,愿意愿意,我什么都愿意……”说这话时,背后背着一对双剑,握拳抱胸,打扮得活似土匪的女儿,应对进退,更是毫无半点黄花闺女的含蓄羞涩。

  媒人婆笑弯了腰,满堂喜气,人人称奇,只有惠老爷子臊红一张老脸,暗暗瞪着女儿心想:好歹也支吾一下,做做样子嘛!

  但吉蒂才不来这一套,大大方方坐下来,竟想和媒婆商议聘金。

  惠老爷子拼了命的使眼色,吉祥总算看懂了,硬生生的将吉蒂托出厅堂,一路拖拖拖拖,拖到闺房里,姐妹俩关上房门说话。

  “姐……我的好二姐~”吉祥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娇音宛转,抱着吉蒂手臂直嚷,“还不快点从实招来,你什么时候和柴房里的兰书呆看对眼了?咱家上上下下,咱家上上下下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哎呦,不知道啦!”吉蒂懒得应付她,瞪眼珠又喷鼻息,不耐烦的挥手直嚷,“你改天去问兰书呆好啦,问我作啥?”

  “啧,好像真有些古怪……”

  吉祥若有所思地抿着唇,侧头盯着她,狐疑道:“依姐的性子,要也嫁个武状元,怎么忽然转性了,居然喜欢那个弱不禁风的文状元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实话可别乱传出去,其实呢——”

  吉蒂咯咯直笑,神秘地凑到她耳边低语,“你二姐我呀,骨子里根本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恰好那兰状元生得如花似玉,十足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我调戏他几次,没想到闹着闹着,竟闹出真感情了,因此这门亲事,实际上是我娶他,他嫁我,如何?行了呗?”

  “我呸,连这话也编得出来,疯话连篇!”吉祥捶着她的肩头,狂笑不止。

  吉蒂却不笑了,正色道:“好吧,你倒说说,嫁给兰樕有什么不好?世上有男人肯娶我,我就阿弥陀佛了,还挑三拣四呢!”

  “就是啊……”吉祥笑声停不下来,不住点头道:“真不晓得兰状元干么娶你,我以为他喜欢的是吉人姐姐那种气质婉约的淑女,结果居然向你提亲呢!”

  吉蒂闷闷地撇嘴。“我也没什么不好哇!”

  “不是不好,只是怪。”

  见她闷笑不止,吉蒂可真正恼了。

  吉祥笑着凑上来要抱吉蒂,却被她不领情的推了开去。

  吉祥不死心又凑上来,死巴着她不放,“好二姐,你最好了,是我该打,你打我好了……”

  姐妹俩打闹一番,又笑作一团,玩累了才停止。

  另一头,惠老爷送走媒人婆,从此愁云一扫,惨雾淡去,还清债款后,婚事也热热闹闹的筹办起来。

  这椿亲事,可谓是千古难得——

  豪气魁伟的惠二小姐,要嫁文静娇弱的美貌姑爷。

  状元巧迎“吉蒂”,又有皇上金口赐婚,穷小子变状元郎,回头报恩等等的雅事。于是乎,街头巷尾又传得沸沸扬扬,京城里人人津津乐道,比惠家前一场婚礼还要热闹。

  吉人从吉祥口中得知吉蒂和兰樕要成亲,又不禁啼笑皆非。

  “这两个人呐,一个属水,一个属火,性情南辕北辙,外贸举止更不用说了,他俩居然能够做夫妻?未免太荒唐了吧?”

  “怪吧?我问二姐也没用,她只拿些混话来搪塞我。”

  吉祥忍笑把吉蒂的疯话重复一遍,吉人听得不住摇头,吉祥便拉着她肩膀央求,“还是请大姐快回娘家来,好好拷问二姐吧!”

  是啊!吉人心头是有些不安,思前想后,总觉得这场婚事来得太仓促。

  就她来看,兰樕对吉蒂并无好感,而吉蒂素来尚武,说她爱上土匪头子、山寨大王还差不多,怎看得上兰樕这般如花似玉的美貌男子呢?

  怀抱疑虑,她亲自回娘家一趟,想不到却无法从吉蒂口中问出一丝端倪。

  “我想见兰樕一面,请你们通知他。”离去前,吉人叮咛道。

  “为什么呢?”吉蒂居然嘟着嘴,好像不大情愿似的。

  “我亲妹妹要嫁给他,他能不来见我吗?”

  “大姐……”

  吉人蹙眉瞪着妹妹,疑云顿生。“长姐如母,我等于是你们的娘亲,想见妹婿叮咛一番,还需要理由?”

  姐妹俩只差一岁,吉人比任何人都了解吉蒂。

  吉蒂气度豪爽,仿佛是个没心眼儿的傻大姐,其实却从不表露自己真正的心事。凡她不肯承认的,就是问她一千遍、一万遍,她也不会透露分毫。

  这椿婚事在她看来分明有些蹊跷,不见兰樕一面,她实在没办法安心。

  吉蒂长长吐了口大气,知道无法推托,只好派人去通知兰樕,请他前往吉人婆家一趟。

  ……见了大姐,兰樕肯定又要心碎了吧?

  第2章(2)

  吉蒂烦恼得坐立难安,听下人回报,兰樕傍晚就会动身前往,一颗心顿时麻麻痒痒的,仿佛爬满了蚂蚁。

  要放着不管吗?要跟过去看看吗?

  挣扎老半天,犹豫又犹豫,眼看天际转红,心里实在按捺不住,只好一溜烟的溜出家门,匆匆赶往大姐婆家去。

  大姐……该不会看穿什么吧?

  兰樕应该早就到了,都谈了什么,怎不赶快脱身?

  吉蒂来到吉人的婆家,不敢教人通报,只好远远躲在小巷子里,紧盯着大门等候。

  急死了。

  她抚着胸口深深吐气。

  真不明白,她怎会如此焦虑紧张,也不晓得到底害怕什么,只是一想到大姐和兰樕单独见面,心里就揪成一团。

  夕阳西下,街道逐渐被黑暗吞噬,宅门忽然开启,下人们在门口悬挂起两盏灯笼,又退回去把门关上。

  吉蒂失望的垂下肩膀,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兰樕出现——

  朱红大门缓缓开启,月光下,他脸色有些苍白,失魂落魄的踽踽而行。

  情势如此,还得被迫去见他倾慕不已的姑娘,叫他怎不黯然神伤呢?

  吉蒂心头闷闷的,唇一咬,从后推他肩头一把。

  “嘿,我请你喝酒!”

  “你——”兰樕乍然见到她,不禁愣住。

  她二话不说,挽着他衣袖大步往前走,不远处正好就有酒肆,她半拉半扯的拖着他进来坐下,转头便喊,“小二,来两壶烧酒,再拿些小菜过来。”

  “是。”清脆的嗓音响起,以为妙龄女子端着托盘走来,为他们摆酒布食。

  摆到一般,那姑娘忽然惊呼一声,“啊……”转过身,隔桌几个男人正色迷迷地对着她涎笑,女子登时脸红了,急得频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小姑娘,没见大爷们酒瓶空了?还不拿壶新的过来。”

  “是,是。”

  女子唯唯诺诺去端酒,酒奉上了,那些男人却不肯放她走。

  “小姑娘,陪大爷喝一杯嘛!”

  “客官,请您高抬贵手……”

  该死的无赖。

  吉蒂将一切看在眼里,哪里忍得住气?

  霍然起身,左手扯开女子,右手夺过酒瓶,奋力一甩,便把酒水全往那些人脸上泼去,怒眉腾腾骂道:“自己喝个够吧,没用的混帐!”

  “好大的胆子你——”满桌子男人同时起身,挽袖抡拳,凶神恶煞的纷纷围了上来。

  吉蒂睥睨地扫了他们一圈,轻蔑地抬起下巴。“想怎么样?”

  “喔喔,穿着男人的衣袍,原来是女人扮的,小姑娘,长得很俏嘛!”

  为首的男人嘿嘿讪笑,怒气稍减,兴起轻薄之意。

  “你知道我是谁吗?得罪了大爷,后果你担得起吗?”

  “爷、爷,那边还有一个。”

  一旁帮腔的,指向和吉蒂对面而坐的兰樕,大伙儿发现了他,纷纷眼睛一亮,色心蠢蠢欲动。

  “啧啧啧,好美的姑娘,今儿个全京城最美的姑娘都在咱眼前了,姐妹俩都挺标致,正好陪大爷喝酒,来来来……”

  粗圆大手往她肩头伸来,吉蒂侧头冷笑,“简直找死!”

  反手正要挥拳,下一瞬,手臂却被抓住,兰樕一把将她扯退了几步。

  “啊?你拦着我做什么?”她莫名其妙的回眸怒瞪。

  “姑娘家,就该有姑娘家的样子。”兰樕俊颜如霜,神色不悦。

  众人听见他开口,嗓音粗厚,顿时面面相觑。

  “啥?是男的?”

  男人生得这般秀丽,也太吓人了吧!

  “我呸,原来是个寒酸书生,好大的胆子敢戏弄我。”

  一群人团团围着兰樕,赤拳往他脸上招呼。

  吉蒂心头一凝,要命了,兰书呆哪挨得起打?

  正要冲上前头去挡,却不料他手腕一掀,显示翻到了桌案,轰开众人,接着怒拳往那个带头男人招呼过去。

  想不到啊!

  兰书呆出拳之猛辣,劲道之狠戾,连吉蒂也吓傻了。三两拳就打得人家血流如注,凡是胆敢上来护主的,吴轶不是被打得灰头土脸。

  “滚!”好不容易终于罢手,兰樕低喝一声,无赖们纷纷鸟兽散,片刻也不敢留。

  傻了、傻了,事情怎生演变至此?

  “你没事吧?”吉蒂瞠目结舌地凑过来,抬起他的手背查看。

  哔,指节都破皮了,还渗出血丝,她看了好生不舍,忍不住咋舌道:“原来你也会动拳头啊!”

  瞧她蠢的,还真把他当女人看待呢!

  “你一点都不怕。”

  兰樕阴恻恻的怒目而视,胸口起伏,仿佛想要痛揍她一顿。

  “你向来都是这样强出头吗?如果没有人帮你,又打不过那群无赖,你要怎么办?”

  吉蒂听了,居然仰起头,哈哈一笑。

  “就算断手断脚,不要性命,也要打到赢为止啊!”

  那些地痞流氓平时只知道仗势欺人,却根本没种和人拼命,凡遇到真正敢拼的,逃得比谁都快,比小姑娘还怕事呢!

  “拳头不是比大小,只拼一个‘敢’字。不要命,就会赢,死掉了化作厉鬼也要打,只要敢把性命豁出去,没有人不怕的。”说到打架,吉蒂神采飞扬,眼睛像星星似的闪闪发亮。

  这可是她的经验之谈,随附什么地痞流氓、世族子弟,一概通用。

  兰樕听得目瞪口呆,脸色比稍早还要难看。

  “你……生气啦?”她摸摸鼻子,自嘲地笑笑。

  吓坏了吧?自己要娶的女人,居然是这副德行。

  她跟大姐可完全是两个样,大姐温婉可人,她呢,却天不怕地不怕,比流氓还要凶狠可憎……

  兰樕气得抛下银两,拂袖而去。

  “嘿,菜都没上呢,酒也不喝啦?气什么呢?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吉蒂追出去,兰樕脚步越走越快,紧紧握着两只拳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他是很气,气得双拳紧握,气得浑身刺痛,气得……气得莫名其妙。

  她原本就是个鲁姑娘,她好管闲事,她牙尖嘴利,他早就领教过了。这样的女人,遇上什么都是她活该,早晚横尸街头,尸身被拖去喂狗。

  他气什么?

  早就摆明认清的事实,有什么好气?

  惠吉蒂根本不值得他费心,不懂得珍惜性命的鲁姑娘,死了就算了,拳头落在她身上,也是她自找的,他何必热血沸腾,气得火冒三丈?

  吉蒂半走半跑的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瞅着他。“你……还在难过?”

  “什么?”兰樕难言错愕,回头横她一眼。

  她不是好端端的,他干嘛难过?还是刚刚受伤了吗?

  她吸了口气,满脸不安的鼓着腮帮子,怯怯的抬眼瞧他。“刚刚见了我大姐,怎么样?不好受吧!”

  兰樕闻言停下脚步,异常明亮的黑眸呆呆地望着她,仿佛震慑住了。

  “看你从大姐婆家出来,心情不好,本来是想陪你喝喝酒的……”她尴尬的搔搔头,结果没能帮他解闷,却害他打了一架,手受伤了,酒也没喝到,真是诸事不顺啊!

  “要不要换个地方?”她扬眉,如此提议。

  兰樕没好气地垂下肩膀。

  他现在余怒未消,根本不想看到她。

  “你回去吧!”他冷哼,反身往惠家方向走。

  没亲眼目睹她走进家门,路上还不晓得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这丫头,今后该怎么约束她,他回头得要仔细思量。

  第3章(1)

  婚俗繁琐,要打点的细碎物品繁多。自吉祥手握账本之后,家中一切事宜都要经过她盘算,俨然取代了惠老爷,成了惠家实际上的女主人。

  吉蒂不但乐观轻松,得便宜还时常卖乖。

  “惠、吉、祥——你一个人想霸占惠家家产吗?”

  “正是如此。”

  吉祥也不客气,直言不讳的点头认了。

  “人人皆知,我惠吉祥乃大凶之人,一出世就克死了娘亲,命太硬十八岁之前也必克死爹爹。城里有瘟疫是我害的,老天不下雨也是我不好,惠家衰败更是因为我的缘故。”

  “就连爹娘替我指腹为婚也没用,我命中带着灾星,一封信就吓走了未婚夫婿。两位姐姐,你们一个嫁给京城富商,一个配了状元郎,只有小妹我注定丫阁终老,那么,惠家家产就统统留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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